由趣更加紧张，惹了导演还好，惹了大魔王可就惨了。
灵机一动，她想起爱豆支的招。
无辜的扬起脑袋，一脸求知欲：“这时候顾红姿有一部分真情绪，有一部分是表演的成分，我怎么才能协调平衡，流畅表现呢？”
纪昱珩看着她一脸天真，有瞬间的怔忪。
“顾红姿的情绪不是靠分析出来。”风扬起了耳边的发，纪昱珩忍住触碰的冲动，“是需要你去想象和感知的。”
纪昱珩引着她离开拍摄场景，到了旁边的一栋废弃的楼顶。他站在天台边缘，只要再后退一步，就会直直从三楼摔下。
由趣吓得呼吸都停滞了。
“害怕吗？”他问。
由趣点头。
“想让我过去吗？”
继续点头。
“想象一下，顾红姿看着陆润声步入深渊时的恐惧。”
由趣心惊胆战的点头，急匆匆的冲过去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仍是心有余悸。
纪昱珩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忽的笑了笑。竟然头一次觉得，夜色如水，也这样清亮。
这一夜的拍摄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结束。
熬了好几宿，导演终于放人休息，明天下午开始拍摄，剧组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纪昱珩没听见身边人的声音，下意识就看了过去，却只看到她踽踽独行远离人群的背影。
眉心微皱，他跟导演交代了一声，朝着那个身影追过去。
由趣只觉得心是空落落的，她知道，这是还没从戏里出来，所以想独自一人吹吹风。
走着走着，看见前面一片荒芜，心里又有点毛毛的。旁边忽的蹿了只野猫出来，尖细的叫声像是拉成了丝，幽深的夜里听来让人脊背发凉。
由趣吓了一跳，当即转身就跑。
噗通一声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慌什么。”熟悉而欠扁的声音。
又莫名叫人安心。
由趣退开一步，挠挠头：“你怎么在这？”
“夜走。”他简短解释。
害，听说过夜跑，还真没听过夜走。
乡间的风吹在身上格外舒服，由趣一手揪着已经有些枯黄的狗尾巴草，一边忍不住哼着歌。
“唱什么？”风把轻音撩走，他只窥得到几个简单的音符。
“《蜗牛与黄鹂鸟》啊，你没听过吗？”由趣歪着头看他，“很有名的童谣啊，小时候我妈妈哄我睡觉就一直唱这个。”
她声音渐渐低了。
“可是我好久再没听过了。”
纪昱珩见她垂头丧气，弯腰拿过她手里的狗尾巴草，摆弄了一下，递给她。
“？”由趣看了看，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还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乱糟糟的一团，是什么鬼？
“很难看出来吗？”纪昱珩往天上指了指：“月亮。”
啊，月亮要长得这样丑，那些对月怀人的肯定都是怀仇人了。
“很，很容易认出来的。”由趣到底没胆量怼大魔王，结结巴巴，言不由衷。
默默的抓起“丑月亮”，细细的须子在手心轻柔的挠着，痒痒的，把人嘴角都挠得勾了起来。
……
大文最近几乎把手里另一个小透明给放弃了，一心一意给由趣跑资源，中午急匆匆赶到剧组，告诉由趣有个中低端护肤品的代言想找她，三天就能拍完。
由趣却迟疑，现在导演赶进度，要在国庆前加快A市的戏份进度，不会乐意她请假。
“拍摄能挪到国庆期间吗？”今年国庆和中秋在一起，导演之前表示过会安排假期。
“你不休息？”大文知道她最近频繁拍夜戏，有时候甚至两天睡不到四个小时。
“不了。”由趣摇摇头，“片酬拿到了我想给爷爷奶奶找个园丁，还想买只猫。”
“这些你别操心，我替你找。对了，合同重新签一下，片酬涨了点。”大文递给她，又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老爷子老太太我都帮你看着。”
由趣点点头，昨晚上趁拍戏的空挡跟奶奶视频，却没见到爷爷，老太太说他今天去会老友累了，睡着了。可是她印象中，老爷子没有晚上八点就睡觉的习惯。
总是有些担心的。
“你把广告拍摄就安排在国庆节，我回家看看老人家就可以直接去拍。”
大文点点头，心里盘算着，国庆节老爷子的感冒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
国庆节前最后一场戏，是整个剧最隐忍而激烈的场面之一。有试探，有拉锯，还有强取豪夺的吻戏。
由趣看着剧本，忍不住揪了揪小耳朵，怎么感觉这犯罪类型的剧，吻戏有点多？
应照送剧本给纪昱珩的时候其实有些忐忑的，毕竟大魔王上次的荧屏初吻还NG了，应该是有些排斥吻戏的。遂轻咳了一声：“你先看看问题大不大，不大就照这个拍了。”
言外之意，问题大的话，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纪昱珩一目十行扫完，只在某处定睛了一秒，唇角一勾：“就按这个拍吧。”
应照飘飘然的回了镜头后面，他觉得最近大魔王好说话得像是被魂穿了。
……
陆润声顾红姿情意渐浓时，陆润声却收到了一份调查文件。
偌大的办公室里，他看着摊在桌上的东西，眼神幽微。
玻璃外顾红姿抬头看着他，对上他视线时忍不住莞尔。有小酒窝浅浅漾起，不知里面是酒还是毒。
他按下内线，叫她进办公室。
百叶窗拉起，隔绝了纷扰。
他将照片全部推至她跟前，金边眼镜下琥珀色眸子里是探究，也是期待：“解释一下。”
顾红姿仔仔细细的欣赏了每一张，半晌没有开口。
“怎么，还没编好？”他起身，声音从高处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红姿却忽的侧撑着头：“陆总这是吃醋了吗？”
“？”这他妈的吃什么醋，醋你工资低，醋你长得矮？
“上次朱警官来公司，我听小乔说是来调查您的。”顾红姿神色略带委屈，“他是我高中学长，所以我想找他套套话，就请他吃了几回饭而已。”
“哪知道他昨天突然就表白了。”顾红姿圆眼微睁，满是无辜，“我也很无奈啊。”
“是吗？”陆润声看着那些状似亲密的照片，竟是觉得她这个说法更叫他难受，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下巴，骤然用力，将她整个人提进了自己怀里。
微微侧身，将她困在了办公桌前。
陆润声眼神逐渐变深。
顾红姿心跳如鼓。
“cut”应照的突然出声，打断了办公室绷紧的这根弦。
由趣推了推他，声音细如蚊吟：“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纪昱珩遽然回神，退开一步，眼神偏移：“我去抽根烟。”
应照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一脸懵逼，我喊“cut”是因为你们表现太好了要加机位啊，你跑啥呢？！
纪昱珩抽完一整支烟，才散去她遗留在他周身的气息。
夜色如洗，他看着疏散挂在天际的月亮，忽然就有些释然。
满月固然完美，这样八月十四的月亮缺了一点也未尝没有情调。
……
这场吻戏因为刚刚的暂停，情绪一直都无法接壤。
已经拍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没有非常满意的镜头。
“算了，最初那个版本情绪最真实自然，你们直接从接吻开始拍，前面的就算了。”导演绝望了。
纪昱珩却不同意：“那样更无法水到渠成。”
由趣绞着手，都怪她，容易紧张。
实在是陆润声突然变得像纪昱珩这么强势，她一时之间就有些错乱。
纪昱珩当然看出她的问题，事实上这是两个人此刻共同的问题。
“既然无法分辨，那就融为一体。”他耐心的开口，“我是纪昱珩，也是陆润声，而你，既是由趣，又是顾红姿。”
拍戏陷得太深，有时候会一叶障目，只要一句简短的点拨，马上豁然开朗。
由趣眼睛一亮。
纪昱珩就知道她明白了。
这个女人，既有天赋傍身，学习起来又能如洪炉点雪，是可以站在最亮眼地方的女人。
他心下一动，比起这些，他更想收藏起她，独自欣赏。
拍摄继续，陆润声压制住顾红姿，擒住她的下巴，让她无处可逃。
凶狠又试探的吻如暴风疾雨落下，瞬间侵吞所有呼吸。
陆润声想，这个女人如果骗我，我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纪昱珩想，这个女人愿意套路，就随她吧，不能让她再去祸害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由趣想：你们戏咋这多？我都是懵的呢。感谢在2020-06-24 09:58:07~2020-06-24 13:2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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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这场戏一结束, 导演就宣布国庆中秋让大家休息三天，剧组的欢呼声几乎震破天际。
由趣却仍旧懵懵的，嘴上残留着刚刚嗜血掠夺过后的微微麻意, 还隐隐有些发疼。可那个人泛着冷的松香却经久不散。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不太想看到大魔王, 便跟着大文回了市区。
到家已经是夜里三点，她怕吵醒眠浅的老人, 光着脚悄悄了上了楼。
泡在自己房间的浴缸里，由趣才觉得浑身松弛。最近高强度的拍摄，又正好到了节点密集, 情绪高度饱和的剧情, 她其实一直紧绷着，怕自己作为新人拖了后腿。
一根弦绷紧太久，骤然放松了, 竟然迷迷糊糊就睡在了浴缸里。直到冰冷的刺激将她唤醒, 由趣才急忙擦干, 窝进了被子里。
却又一个接一个的做梦，毫无逻辑，像是梦到陆润声，一会又变成纪昱珩, 她无从分辨。
清晨又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似乎有人来回跑动着, 外面还有急救车的乌拉乌拉声。由趣忽的惊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蹭蹭蹭的趿上拖鞋，冲下了楼。
兵荒马乱。
有担架急匆匆的往里冲，旁边是医护人员。
由趣心一慌, 踩空了一个台阶，好半天才扶稳，抓住楼梯扶手的指骨惨白。
由奶奶和医护人员一起出来，躺在救护床上的由爷爷面色平静，似乎只是安详睡着了。
由趣跟着上前，扶着由奶奶上了救护车。
“奶奶，你跟着爷爷一块一起到医院，我打车，马上就来，不要怕，爷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声音在夜色里格外冷静镇定。
由奶奶看着她，那个小丫头仿佛真的长大了。
由趣在去医院的车上接到了大文的电话。
“赶紧收拾收拾，拍摄约在十点半，我现在出发去接你。”
“不用了。”窗外街景一闪而过，由趣忍着眼底的泪意，“大文哥，我今天可能拍不了了。”
她在大文发飙之前挂了电话。
没来得及关机，下一个就挤了进来。
她抹了抹眼睛，已经看不清楚来电了：“就算违约也没办法了，我爷爷生病了，我哪里都不会去。”
对面安静了两秒钟。
响起纪昱珩冷静的嗓音，低音炮一般，窜进了耳根子里。
“哪个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由趣下意识回了他，电话就切断了。
出租车司机抄了近路，她跟救护车几乎是同时到达。由趣帮忙推着车，就听到救护车的跟车医生一脸诧异：“秦院长，怎么是您亲自？”
急诊室没人了吗？
“别废话，病人是什么情况？”
由奶奶和由趣被隔在了抢救室门前。
有护士过来交代：“你们不要担心，我们秦院长是神经内科最权威的专家，赵主任又是神外的妙手，这样的手术他们闭着眼都能做成功。”
见家属脸色更差，忙补充。
“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不会闭着眼做的。”
手术还没结束，纪雷霆和纪昱珩就过来了。
由趣忙起身喊人。
“趣趣，别担心。”纪老爷子拍拍她肩膀，“老由跟我一样，底子好，不容易垮的。”
由趣低低“嗯”了一声，又看了眼纪昱珩。
抢救室门打开。
秦院长解开口罩和帽子：“放心，出血点已经找到了，再配合吃点药，注意饮食，没什么大碍了。已经转到观察室了，过会儿就能见。”
由奶奶这才松了口气，有些脱力站不稳。
由趣扶着她坐下，跟医生深深鞠了个躬致谢。
“没事，接到小纪电话说他爷爷，我还以为是纪老爷子了。”秦院长目光逡巡，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笑了笑。扶着纪雷霆去了院长办公室。
是啊，普通市民哪里用得上院长亲自接急诊？
由趣又给纪昱珩道谢。
“让你和纪爷爷担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纪昱珩点点头，没再多说。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大文的夺命电话又打了过来。
“由趣你可真是还没红就飘了啊，合同都签了，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现在一大堆人等在这你人呢？！限你十分钟内赶过来，否则违约金你自己赔！老子才不乐意给你擦屁股！”
大文的声音里飘着火气，一出口就燎原。
由趣正准备解释，手机就被纪昱珩抢走了。他就在旁边，刚刚的话听了个全，语气冷的掉渣：“拍摄调整到一小时后，谈不下来违约金由你一个人承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