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蛋糕跃跃欲试的函数听到有人在叫它的名字,伸出去的爪子立马收回,做贼心虚地把头缩在桌子下面。
陆宴迟莫名想笑,吊儿郎当地说:“你叫声哥哥,哥哥什么不给你干?”
岑岁立马:“哥哥。”
“真乖。”陆宴迟的唇畔溢出一抹笑来,旋即,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低低沉沉嗓音地唱着最简单又是对他而言最幼稚的生日歌。
等到他唱完。
岑岁闭上眼许愿。
许好愿望,岑岁把蜡烛给吹灭。
陆宴迟起身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回到位置上。
他语气很淡,“许了什么愿?”
岑岁皱眉:“愿望说出来就不能实现了。”
他做的蛋糕很小,原本也是为了岑岁做的,他不爱吃这种东西,所以也没给她拿刀,直接拿了勺子给岑岁让她自己挖着吃。
“但你要是许个和我有关的愿望,就能实现。”
装作没听到,岑岁挖着蛋糕,咬了一口:“好吃。”
陆宴迟凑近她,诱哄般地说:“真不和我说说,许了什么愿望?”
岑岁又挖了勺蛋糕,这次,是送到他的嘴里。
陆宴迟咬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说:“甜。”
岑岁拿纸巾把他嘴角沾着的芋泥给擦去,她安静了几秒,很突然地说:“哥哥,你叫一下我的名字。”
“嗯?”陆宴迟,“岑岁?”
她摇头:“不是这个。”
陆宴迟话里带着疑惑:“红豆?”
岑岁:“不是,就只有你叫我的那个名字。”
陆宴迟的眉目舒展开,“岁岁。”
岑岁:“嗯。”
“什么?”
“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说这话时岑岁仍旧有几分难以启齿,她对着陆宴迟,声线有轻微的颤抖,语速缓而慢地说,“岁岁长相见。”
-
吃完蛋糕,时间也不早了。
快到十一点。
陆宴迟把她的礼物都放在箱子里,方便她带走,“第二十六个礼物其实不是卡,但是可能得晚点儿给你。”
岑岁不在意:“我已经很开心了,你不送也没事的。”
他语出惊人:“是戒指。”
“……”岑岁顿了下,“啊……”
陆宴迟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要吗?“
岑岁回过神来,很刻意地说,“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过分的人,生日礼物和求婚戒指混为一谈,你怎么不在今天顺便和我求个婚,这样以后结婚纪念日和我生日就能一起过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陆宴迟悠悠地说,“要不我现在和你求个婚?”
岑岁沉默了几秒,“戒指呢?”
陆宴迟走到她身边坐下,拿着桌子上的橡皮筋,简单地绕了几圈绕成能让岑岁中指套进去的宽度,没皮没脸地说:“这个先将就一下。”
“……”岑岁神情古怪,“你好烦。”
陆宴迟笑出了声:“拒绝我的求婚?”
岑岁的心情也很好,“你这哪儿是求婚,你这是小孩子过家家。”
陆宴迟:“嗯,我跟我家小孩过家家。”
岑岁很认真地纠正他:“我不是小孩。”
“嗯?”
“我是小姑娘。”
“对,你是小姑娘,”陆宴迟的眼尾下弯,笑得极为勾人,“那小姑娘,需要我帮你把这些生日礼物搬回家吗?”
岑岁眨了下眼:“不了,放这里吧。”
“你又不住这儿,放这儿干嘛,让我睹物思人,”陆宴迟轻哼了声,意味深长道,“小姑娘还挺有手段的。”
犹豫了几秒,岑岁小声说:“我舅舅不在家。”
陆宴迟的神情一顿。
她又补充,“我舅妈和我舅舅去外地喝喜酒了,明天才回来。”
话音落下。
陆宴迟就把她压在沙发上,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距离极近,他眼底的欲念喷薄而出,嗓音似勾引般地问:“那别回家了,嗯?”
“……”
等到岑岁反应过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脱下。
没有任何阻碍的亲密接触。
意识到客厅里还有函数,岑岁勾着他的脖子,颤抖着声音提醒他:“回房间,函数在这儿看着。”
陆宴迟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伸手把她抱回房。
窗帘没有拉实,月光顺着细小的缝隙照了进来。
薄被缠绵着被扔在床下,房间里喘息低沉又暧昧,空气里有着细小的暧昧分子,构成这旖旎暗涌的放纵夜晚。
就连星光也共沉沦。
-
隔天岑岁醒的很早。
她趴在床上看着晨光从床头往上移,刺眼的光线跳入她的眼底,刺的她阖上眼。
记忆见缝插针地灌入脑海。
岑岁想到那天,陆听音来这里找陆宴迟,岑岁情急之下躲进了他的房间,困意拉扯着她,她就这样在一个并不算很熟的异性朋友的房间里睡了过去。
再醒来,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只不过当时是夕阳陨落。
现在是晨光熹微。
而她的腰上,是陆宴迟的手,紧紧地抱着她。
过了很久,陆宴迟终于有动静了。他收回搭在她腰上的手,似是没想到她会醒这么早,轻手轻脚地掀被下床。
“迟迟。”她鼻音很重地叫他。
陆宴迟下床的动作一滞,他回到她身边,身体紧抱着她。伸手拨了拨她脑后的碎发,在她的耳后吻了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际在说话:“醒了?”
岑岁转过身来,“嗯。”
陆宴迟虚阖着眼:“还难受吗?”
目光所及之处,他脖颈处也一片斑驳,暧昧又泛红的痕迹证明了昨夜的放纵。岑岁想到昨晚他如疾风骤雨又时而闲庭漫步的动作,任她呜咽出声他都不在乎。
她浑身颤抖着,只觉得要把这痛苦也传递给他。
这么一想。
似乎也没什么可愧疚的。
岑岁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说,“你都二十九了。”
陆宴迟:“嗯?”
岑岁嘀咕着:“怎么还跟十九岁一样啊?”
陆宴迟暧昧低笑:“哥哥的体力是不是挺好的?”
“……”
“你再动下去,”陆宴迟的眸色沉了下来,带着很明显的暗示,“哥哥真的让你今天都下不了床。”
岑岁松开手,卷着被子滚到另一边。
陆宴迟低头揉了揉她的脑袋,“早上想吃什么?”
岑岁思考了几秒:“想喝二食堂的豆浆还有鸡蛋饼,二食堂小卖铺里有卖烤肠,我想吃玉米味的烤肠。”
“哥哥有钱,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等到岑岁换好衣服,陆宴迟也买完早餐回来了。
吃完早餐,陆宴迟要去办公室,便让岑岁一个人待在家里,离开前,他弯腰亲了下岑岁的额头,“中午一起吃饭。”
岑岁咬着鸡蛋饼,含糊不清地说:“路上小心。”
岑岁向来吃东西都慢,慢条斯理地把早餐吃完,她又把床单被套扔进洗衣机里。在洗衣机运转的时候,岑岁把柜子里的干净床单拿出来换上。
换床单的时候,注意到床头柜开着,里面零零碎碎地堆了很多盒子。
岑岁脸一热,伸手把抽屉推上。
继而又鬼使神差般,她把抽屉打开。
红着脸整理着那些东西,把它们放成一排。
意外的是,抽屉往外拉,里面多了本本子。
黑白条纹的笔记本。
岑岁漫不经心地拿起来,翻了几页。
而后,她的目光顿住。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本日记。
只是记载的大多都是菜谱,一页又一页的菜谱。
只是在菜谱边,都会有几段话,透露出主人当时的心情。
2015年3月21日。
合租的室友听到我在厨房里看视频炒菜,他说这个up主声音很好听,好听吗?不也就那样,大老娘们的声音。
2015年4月17日。
她这周没更新,说是在搬家,等到搬了家就会更新。
2015年5月17日。
还是没更新。
可能是和男朋友住在一起,也不想更新视频了。
呵呵。
2015年6月17日。
她回来了。
评论区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久没更新,是不是谈恋爱去了,她说她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没更新是因为家里出了点儿事。
2015年7月3日。
今天停电了,手机也没来得及充电,看不了她的视频。
……睡不着。
2015年8月25日。
如果她是个两百斤的胖子,不到一米六,因为做菜满手都是茧,也没读过书,甚至只是中学学历,还会这样想她吗?
不会。
2015年8月27日。
我反悔了。
2015年9月6日。
她声音很好听。
2015年11月8日。
以貌取人才是最没有教养的行为。
2016年2月3日。
她说她是南城人。
2016年4月8日。
又断更了。
2016年8月19日。
老许也在看她的视频。
2016年9月22日。
烦。
这一天。
他在这页里画了一张人形画像。
女孩个子不高,齐耳短发,脸圆圆的,看着很可爱,手上拿着一个甜筒。
2016年10月11日。
想见她。
这天的“她”是个瘦瘦高高的女生,头发长至腰肌。
之后的每一篇日记,都有一幅画像。
那个“她”在他的脑海里有着千百种面孔,好的坏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都有。直到岑岁翻到那一页——
2017年1月1日。
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我喜欢上了她。
陆宴迟的字遒劲有力,笔锋凌厉,黑色的墨水一笔一画地印在略微泛黄的纸张上,像是极为用力,纸张都被撕扯开。
那两个“喜欢”,似是犹豫许久的下笔,起笔处有着明显的墨渍。
2017年3月12日。
老许说她是他的妹妹。
2017年4月10日。
忍不住问老许,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老许说她长得很漂亮,很乖,一点儿也不任性,非常懂事。
2017年4月2日。
她在四月总是不更视频。
哪儿懂事了?
她没想过,会有人每周等她更新。
2017年6月24日。
想回国见她。
时间终止在这一天。
岑岁的喉咙发紧发涩,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捏着纸张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眼前被雾气弥漫,看不真切。
直到一滴眼泪狠狠地砸了下来,砸在了泛黄的纸张,晕出一朵浅色的花。
这一年的事情,像是电影般一桢桢地在脑海里放映。
记忆往前拉。
岑岁想起那天陆宴迟坐在孟家狭小的客厅里,他面容清冽,唯独看向她时那双眼里含着蚀骨柔情。
他对孟建军说的话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我和红豆在一起之前,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过。不是因为没有时间谈恋爱,也不是因为不合适,只是因为,她们都不是红豆。”
只是因为。
她们都不是红豆。
她早该猜到他话里的意味深长。
再往前。
是她问他,怎么学会做菜的。
他说跟视频学的。
她没有想到,他看的美食视频,是她的。
而且他做的每道菜,都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吃到过。
就连摆盘都似曾相识。
可她当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她没有想到。
陆宴迟会凭借一个声音,就喜欢上一个人。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喜欢的不应该是与他相匹配,能够和他并肩的那一个吗?
却偏偏,他的喜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交付出去,他的情窦初开,也是这样的酸涩。
时间轴拉到最前面。
凌晨四点多的便利店。
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路边灯光被雨帘拉出模糊又影绰的光影。空气黏稠又湿重,岑岁隔着雨帘和陆宴迟对视。
一瞬间。
诡异的无言。
她看到他眼底抽开的一丝又一丝漠然气韵,看到他在离开前,藏在晦暗地的双眼意味深长地往她这里瞥了眼。
眼里似含春色。
就这一眼。
勾走了岑岁的心,取走了她的魄。
岑岁像是鬼迷心窍般。
那天之后。
她对他念念不忘。
那是宿命的穿堂而过,她抓住了那一阵风。
在爱情转瞬即逝的前一秒。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宴迟:84单恋。(潮!不!潮!都会用数字谐音梗!!!!我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