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安徒生——明开夜合
时间:2020-08-06 09:47:52

  没有摔倒,扑进他预谋好的怀抱里,膝盖落地,跪在了地板上。
  他手臂环到她的背后,紧紧地按住,低头,只顿了一瞬,便径直地吻住她。
  绝非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方式,是成年的力道和技巧,叫她膝盖发软,身体往下沉,又被他的怀抱稳稳地、稳稳地托住。
  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这个吻,携了无法忍耐的心火,惊涛骇浪般的强势的侵略感。
  她才知道,原来,是他一直在迁就她慢吞吞的节奏。
  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衬衫上洗涤剂的香味,以及皮肤上薄薄的汗味,都在裹挟着她,让她顺不过来呼吸,有一种溺水感。
  心脏剧烈跳动,直至隐隐作痛。
 
 
第52章 4.8
  梁司月喘不过气来, 只好伸手去推柳逾白的胸膛,他却干脆又将她的手捏住,熬尽她的最后一点氧气, 才退开,叫她:倒是换气呢?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 从心脏到皮肤俱是滚烫, 脑袋挨近些, 埋进他的肩窝里,任他怎么要扳开,她也不肯挪动分毫。
  便听见柳逾白笑得胸膛振动, 她真怕他再说什么话来臊她, 好在他并没有,而是手臂环在她背后,就这样抱着她。
  也不催促, 直到她自己都觉得,逃避得太久了, 方才微微抬起头, 偏过去朝他看。
  视线刚一对上,没等她说出半个字, 他再度低下头来。
  时间太久。
  当柳逾白终于退开的时候,梁司月感觉天色都已经暗了三分, 夕阳在高楼后面只剩下一半,立即就要彻底地落下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 梁司月垂下目光, 小声说:“……腿麻了。”右手手指撑住地板,由跪坐变为蹲姿。
  柳逾白先她一步站起身,伸出手, 抓住她的手,一拽,让她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却也不松她的手,将她牵去客厅的沙发那儿。
  电视里,电影已经放完,自动地回到了选单界面。
  柳逾白坐下,看见茶几上还放着剩了三分之二的水瓶,瓶底汪着一小摊的水,已经不冰了。
  他拿起来,拧开喝了两口,抬眼一看,她仿佛没意识到要坐下,还傻愣愣地站着。将她手一牵,往身旁一带,膝盖张开,让她在自己的一侧大腿上坐下。
  梁司月情绪尚未平复,再度沸腾,而柳逾白直接抓住她的右手臂,环到他颈后。
  他大掌贴在她肩胛骨处,抬眼看她,要笑不笑的模样,问的话却寻常不过:“晚上想吃什么?”
  “要出去么,还是……”
  “你决定。”
  梁司月哪里有多余心思考虑这些无足轻重的事,躲避他的视线都来不及,半晌过去,只说:“我……我不知道。”
  柳逾白笑了,“那我就当你暂时不饿了。”
  都无须揣摩他的潜台词,因为下一瞬,他就将其付诸行动。
  一边拉过她的左手臂,搭在他肩头上,一边,还要让她坐得更里,挨得更近些,好方便他再一次吻她。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彻底溺死在这个黄昏。
  天完全暗下去了。
  梁司月抱着柳逾白的脖子,脸颊挨着他颈侧肌肤,嗅到一点点汗水的味道。
  想不通,怎样从初见的想看两相厌,变成现在这样亲密。他以绵长、强势,但并不急切的吻,毫不掩饰叫她知道,他对她有贪婪的渴求。
  她实在有一种不真实感。
  电话这时候响起来,打断梁司月快要彻底陷落的心情。
  她慌忙松开他,去找铃声的出处。
  柳逾白手臂一探,从挨着沙发扶手的地方,拾起她的手机递过来。
  是外婆打过来的,问她现在在哪里,回不回去吃晚饭。
  梁司月看一眼柳逾白,良心煎熬了一下,还是说谎:“我现在还在学校……您自己吃吧,我在外面跟同学吃。”
  电话一挂断,柳逾白便笑了起来,她赧然极了,推着他的肩膀要站起身,“……我们点外卖吧。”
  柳逾白没什么异议,却故意又将她的手臂一抓,吓得她赶紧伸手撑在他肩头,“这样要没完没了了……”
  “什么没完没了?”他笑。
  梁司月当然不睬他。
  起身以后,去了一趟洗手间,如果不是在镜中亲眼看见,她不相信自己的脸能红成这样。
  等情绪平复些,单手浇着凉水洗了一把脸,从毛巾篮里取了一张干净毛巾,擦干净,方才出去。
  客厅灯已经打开了,地板上的电脑和无线耳机,也被拿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柳逾白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捏着手机,手指滑动着屏幕,待梁司月走过来,他干脆将手机丢给她,叫她想吃什么自己点。
  梁司月也没什么主意,翻了几页,问他:“披萨吃么?”
  “随便。”
  她下了单,到支付的环节,把手机递还给柳逾白。
  点完外卖,两人得空聊一聊正事。
  柳逾白问她,何必对那两人如此善良,这种泼皮行径,纵容一次,往后他们便会得寸进尺。
  说的是她那两个舅舅。
  “如果只我一个人,我当然不用管这么多,可我想让外婆心安。这回如果不达目的,往后他们肯定还会不停纠缠外婆。我不想她一次一次被提醒,自己生了两个多么不孝顺的儿子。”
  柳逾白无法公正评价这种行为,因为他自己最是睚眦必报,可她到底心善,也还年轻,学不来什么雷霆手段。
  便问她:“他俩写了保证书?”
  “嗯。”
  “拿来放我这儿。”
  梁司月困惑看他。
  “某人欠我好大一笔钱,我得留着做个凭证。”
  梁司月深谙他说话拐弯抹角的套路,淡淡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打算,如果以后他们再来骚扰,就用你的方式替我解决?”
  柳逾白看她一眼,“你不愿意?”
  梁司月沉默一下,“……我自己都觉得,这种亲戚关系好烦,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
  柳逾白无可无不可的,“某人从来麻烦得很,我一路闲事管了个遍,也不少这一回了。”
  梁司月笑了,“谢谢你。”
  “你这口头上的谢,打发谁呢?”
  “那你想……”
  “过来,亲我一下。”他直接且坦然的神色。
  热度又攀上耳根,梁司月别过目光,“不要……”
  “亲一下,借你的钱就一笔勾销了。”
  “不用,我能赚。”
  “现在就封杀你,看你怎么赚去。”
  “……”
  幼稚鬼。
  外卖送到。
  披萨薄薄的饼上,堆着乳酪、培根、番茄酱和时蔬……活脱脱一个热量炸弹。梁司月很饿,却根本不敢多吃。
  对面柳逾白更是嫌弃,问她,这是什么鬼,儿童套餐?他小学三年级就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了。
  “你说了随便的……”
  “这是随便吗?这是乱点。”
  如果不是知道柳逾白的生日,梁司月会以为他是双子座,成熟和幼稚两种性格,随时无缝衔接。
  梁司月没办法了,“那重新点么?”
  柳逾白什么也没说,蹙着眉,拿了一块,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继而勉为其难地吃完了一整块,剩下的一点也不肯再碰,仿佛已然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梁司月笑了,“那我请你吃水果,好吧?”
  说着,她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准备下单一份鲜切水果。
  生怕柳总再不满意,她问:“火龙果吃么?”
  “随便……”
  “你又来!最烦你们这种事后发表意见的‘随便党’。”
  柳逾白挑挑眉,“梁小姐,我们都这种关系了,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那难道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
  梁司月笑了,再问他一次,“火龙果吃不吃。”
  “……不吃。”
  “草莓呢?”
  “……嗯。”
  柳总总算肯好好说话,梁司月很满意。
  半小时后,水果送达。
  两人早已从餐桌转移到了沙发那边,重新点开了那部梁司月只看了个开头的电影。
  也不过是听个声音罢了,根本没人注意看。
  梁司月打开装水果的盒子,递给他小塑料叉子。
  他还没接稳,她就松手,叉子落下去。
  透明的,一眼没看见落在哪里,她弯腰要去捡,被他拦住,叫她消停点。
  一盒水果,统共就两个叉子。
  梁司月犹豫了一下,拿自己的叉了半个草莓,送到柳逾白嘴边。
  他很是受用的神情,夸她,还算识相。
  梁司月自己吃一片,喂柳逾白一片,一整盒水果很快见底。
  她丢了塑料盒子进垃圾桶里,自己去厨房洗了手,又从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
  回到客厅,柳逾白在发微信消息,片刻又直接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他一边跟那头说话,一边朝她招了招手,偏着头,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腾出手来,替她拧开了水瓶。
  等她接了过去,他再拿起手机,进入正经严肃聊公事的状态。
  梁司月坐着等了一会儿,感觉这个电话一时间不会完,听来是很重要的事,涉及什么投资之类,她也不大懂。
  于是伸手碰一碰他的手臂,待他看过来,她问:“我先回去了?”
  柳逾白对那边说等一下再回过去,先将电话挂断。
  伸手,往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我先送你下去。明天早上,你要是起得来,可以跟我一块儿吃早饭。”
  “饶了我,”梁司月笑说,“我明天没有课,想睡一下懒觉。明天晚上你不加班的话,来我家吃晚饭吧。外婆……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可能还是正式吃顿饭比较好。”
  柳逾白说好。
  柳逾白起身,送她到门口,又顿下脚步,叫她等一等。
  他转身去了趟书房,出来时,手里多张卡。
  往她掌心里一塞,“有空跟曲心慈逛街去。”很有些歉仄,因他工作实在太忙,可能往后也未见得能抽出太多时间陪她,独处被公事打断,恐怕也会是常有的事。
  梁司月当然不肯接,急忙笑着解释:“那天是跟你开玩笑的。”
  柳逾白叫她拿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梁司月只好拿上了,但是说道:“你明知道我拿了也不会用。”
  “管你用不用。”
  “……”
  沙发上,电话又响,听着很有些急促。
  梁司月抬眼看柳逾白,心里不舍,但也不喜欢这种被公事打搅的氛围,宁愿等下次,便说:“不用送了,我自己下去就……”
  柳逾白蓦地伸手,将她腰肢一揽,往后一推,让她后背抵靠在门上。
  低头,吞下她的最后一个字。
 
 
第53章 4.9
  梁司月回到楼下家中。
  电视开着, 在放中央三套的音乐节目,外婆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 仍在修改衣服。她抬头看一眼,问:“楼上下来的吧?”
  一切了然的表情, 让梁司月不好说谎, “嗯”了一声。
  外婆的认知里, 并不那么能轻易接受,毕竟男方大了那么多岁,又是领导。可让她反对, 好像又挑不出什么道理来, 说难听点,她现在吃穿用住都要靠着小月,何必倚老卖老地自讨没趣。
  因此一些话到了嘴边, 又咽回去。她不怎么赞同,但也无所谓反对不反对。
  梁司月走过来, 倚坐在扶手上, 往她手里看,笑说:“您白天再弄, 晚上光线不好,伤眼睛。”
  “就剩几针, 干脆缝完算了。你坐会儿再去洗澡——冰箱里有草莓,你拿出来吃吧。”
  梁司月不好意思说自己才跟柳逾白吃完了一个果盘, 只推说才吃完饭, 还不饿。她盘腿坐进沙发里,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外婆做针线活,一针一针排得又齐又密。
  “外婆, 明天晚上柳逾白过来吃饭可以么?我明天上午没有课,陪您去逛超市。”
  “都行。就怕粗茶淡饭的,他吃不惯。”
  洗过澡以后,梁司月回卧室。
  坐在床上,腿上平放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一部电影。
  外婆敲门进来,给她放洗净晒干,已经叠好的衣服。在衣柜里归置好以后,她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转头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儿。
  梁司月从小没有妈妈教导,许多事,包括在学校跟男生、男老师相处的界线,包括月经初潮,如何使用卫生棉这些,都是她这个做外婆的教的。
  如今,也少不得要她来提点两句。很是难以启齿,却也必须告诫她,谈恋爱归谈恋爱,但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梁司月几分局促地点头,“……我知道的。”
  这小区远离主干道,到夜里更是安静极了。
  电影看到一半,梁司月渐感觉眼皮沉重,按下暂停键,合上后盖放在了床头柜上。
  拿过被她冷落了近一个小时的手机,一看,微信上多了条消息,半小时前柳逾白发来的,问她在做什么。
  梁司月躺下来,单手举着手机,嫌打字麻烦,斗胆给他拨去语音电话,哪知道手滑点错选项,变成了视频电话。
  她吓得正要切断,柳逾白却接通了,画面晃了一下,却是对准了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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