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婆婆竟是被抓起来了!
王婆子偷拿迎春的东西去变卖的事情,柱子夫妇并不是不知情,只是他们夫妇俩都想着从王婆子那儿多拿些好处,便也没对王婆子的行径多说什么。
反正将来就是真被发现了,自有她家婆婆顶在上头,以二姑娘对王婆子言听计从的样子,柱子媳妇笃定这事必是十拿九稳的,倒是没想到此时阴沟里翻船,让王熙凤给抓了个现行。
听那两个婆子话中的意思,此事竟是与赖家有掰扯。
好你个赖家,这事摆明就是耍了阴招了!
她就说柱子好好的职位,没干两天说被撸就被撸了,原来是赖家存心就想要贪他们家的银子,这可是使得好手段呢,合着都把他们都当猴耍呢!
柱子媳妇积了满腔的怒火,登时就要去找赖家人算账。
王熙凤院中,两个恭恭敬敬的婆子负手而立。
等听了这两个婆子的回复的话,王熙凤的嘴角的笑意便再也没忍住,她撑着平儿的手站起身,话语中不无得意道:“平儿,扶你二奶奶我去看场大戏去!”
周瑞夫妇自从那日拦了贾瑾后,还以为贾瑾听了他们那番声泪俱下的控诉会心生怜悯,为他们出头,没想到一连多日,这事竟是一点波澜也未起!
看着王柱子小人得志的嘴脸,周瑞就气的心肝肺疼,索性也不再管那新换的差事,只身便回了自己后街的宅邸。
周瑞夫妇在府中也是经营多年,自是也捞了不少好处。
他俩那日找上贾瑾,一是仗着昔日周瑞家的对贾瑾的那点子情分,二来也是想借着贾瑾的手给赖家一点教训,哪知贾瑾竟是半点反应也无,倒是让夫妻俩好是失望。
周瑞夫妇有一女儿,因着从小是娇宠长大的缘故,因此女儿到了待嫁之龄后便招了个入赘的女婿,这女婿是名经营古董的商人,名叫冷子兴。
冷子兴这人有些手段,处事也甚是圆滑,常从衰败的人家中买来字画,又转手卖于那些发达人家,很是攒了些家底。
只是若是如此,他便也不用做那倒插门的了!他之所以入赘周家,不过是仗着周瑞家与贾府的那点子联系罢了。
如今周瑞夫妇在贾家失了势,眼见没有好转的余地了,冷子兴便对他们有些看不上眼儿了,只是想着周瑞家的偶尔还能从贾府顺出点值钱的东西来,便也忍了下来。
这日,周瑞如往常一般,闲置在家中无所事事,却不妨愤怒的女儿女婿找上了门来。
那冷子兴一见周瑞便恼怒道:“岳父岳母这是在贾家得罪了哪些人?如今那些人竟是找到了店里来,将我店中的古董字画打砸一片,那可是大把的银子,如今竟是都被毁了!”
周瑞的女儿也在旁边哭诉道:“父亲母亲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是要这般害我们一家,今日那些人气势汹汹可是凶悍的很,那些人还放话给父亲,要父亲想想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在主子面前可是要管好自己这张嘴!”
这周瑞被女儿女婿的话气的差点一个倒仰,等他好不容易回转过来,气道:“好啊,好啊!好你个赖大,好你个赖家,竟是欺到我头上来了!你二人且等着,我进府去找你们母亲去,总要叫赖家给我们个说法!”
周瑞家的听了周瑞所说的话,果真也是火冒三丈,直冲冲的就要去找王氏说道去,只是想到王氏如今那副诸事不理的状态,周瑞家的气焰便消了下去了大半。
只是这口气却实在是咽不下去,周瑞家的脚步一转,便找上了赖大家的。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用来形容赖大家的,周瑞家的以及柱子媳妇来,最是贴切不过!
这赖大家的是个人精,平日惯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谄媚讨好的,若是平日遇到这两个上门来找事的,指不定三言两语便给打发走了。
只是这次她却是半分相让也无,原因无他,赖家那盼了两三辈儿的“家生子”赖尚荣被人给打了。
赖尚荣算是寄托了赖家几代人的希望也不为过,赖家原想使了银子给赖尚荣捐个县官,这差事都已经找的差不多,就差赖家将银子一交,这事便成了!
没想在这节骨眼的关头,赖尚荣却被人给打了,若只是普通的拳脚也就罢了,偏生这赖尚荣的眼角至下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这朝廷对为官之人是有规定的,五官不端或面有残疾之人并不在选官之列,这赖尚荣眼见便没了希望!
赖尚荣这顿打,算是把赖家一家人的希望都给打没了,就连一向强势的赖嬷嬷也给气病了,这叫赖大家的怎么保持的住平日的淡定从容!
这周瑞家的和柱子媳妇找上赖大家的时,她也正想找这两人麻烦呢!
那赖尚荣被打时,那打他的人曾说他们是收了钱财来教训他的,谁让他老子在府中得罪了人!
而跟赖家最近有龃龉的,除了周瑞家和王婆子一家还能有谁,正巧这两人打上门来,赖大家的便也没有相让,三个婆娘扭打成了一团,推推搡搡间便到了贾史氏这儿。
等赖大家的跪到贾史氏身前,这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才有了一丝清明,只是想到家中的婆母,赖大家的心中又有了底气,只要婆婆在,他们赖家就不会倒下去,这两家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儿,那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打定主意,赖大家的首先发难,对着贾史氏就是一番哭诉,讲赖尚荣如何被奸人所害,讲自己婆母因赖尚荣一事如何伤心欲绝云云,却是半点不讲起三人争执的因由,还隐隐将害了赖尚荣的人选影射到周、王两家头上,显见贾史氏都被说的动容了!
周瑞家的和柱子媳妇哪会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她们见赖大家的歪曲“事实”,哪里还忍的下去。
那柱子媳妇是个牙尖嘴利的,她之前听那两个婆子说是要将她们一家子全部发卖掉,此时便也没有顾忌,把赖家如何三番四次要孝敬银子,那王婆子无法便偷了迎春东西的事儿全都抖落了出来。
周瑞家的也不甘示弱,他们这些在府中伺候了多年的老人,哪个手里没有几件对方的把柄,她想到女婿店里那些价值不菲的字画,心肝便隐隐泛疼,这可都是银子啊,说没就没了!
若说柱子媳妇说的话,贾史氏心底还能为赖家开脱个两句,那周瑞家的说的,就是句句往贾史氏心窝子里戳刀子了。
什么贪墨府中银两修自己的花园子,什么克扣月银,这都是轻的。
周瑞家的竟然抖出,当年赖嬷嬷仗着贾史氏宠信,克扣了贾史氏那几个庶女嫁妆银子的事儿。
这赖嬷嬷是贾史氏的人,这做法无疑在指摘贾史氏为嫡母不慈,姑且不论这事是赖嬷嬷做的,还是得了贾史氏吩咐,传出去了,这贾史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周瑞家的说完,整个房间已经静若寒蝉,众人都不做声,整个房中只余贾史氏粗壮的喘息声。
“来人,来人哪,将这两个刁奴都给我绑了,绑了!”
贾史氏刚说完,门外便匆匆闯进一婆子:“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大老爷,大老爷不知从哪里听了消息,说是赖家贪了府中大把的银子,如今找了珍大爷,带人要去抄了赖家啊!”
贾史氏一听,眼前一片晕眩,鸳鸯赶忙上前扶住了她。
贾史氏紧紧抓着鸳鸯的手臂,对着她狠声道:“快,快,给我拦住那个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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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落幕(倒V)
老太太这边才收到消息, 贾赦已经带着人马查抄了赖家,查收出来的家私,不说贾珍,就连贾赦这个见过无数奇珍异宝的人都叹为观止, 这赖尚荣书房里查抄出来的东西更是精致无比, 吃穿用度比贾赦这个袭爵的大老爷用的还好!
突然贾赦的余光向旁边一扫, 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这东西, 这东西不是?
好,好你个赖家, 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贾赦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一般, 突然落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搬仔细些,叫人把库房门给砸了,可别给这些个刁奴留下个一星半点不属于自个儿的东西!”
贾赦这趟来的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趁着赖家只剩一个受伤的赖尚荣和一个被气倒的赖嬷嬷时,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控制了赖家的奴仆, 然后搬~空~了赖家!
等后来贾瑾知道他这大伯这般的行径时, 也是哑然失笑,他这大伯指不定还是个抄家的人才?
这厢,贾史氏还想着如何拦住贾赦, 却不知贾赦查抄的账本子都已经理好了。贾赦接过账房先生所理出的账本子,他倒是没有细看,只光看那银两的数目就够贾家上下用个两年了!
贾史氏还在房中巴巴等着消息, 她希望今天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大梦一场,醒来她还是那个荣国府地位尊崇的老封君,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在小辈儿面前出尽洋相,若是她那不慈的名声传出去了, 她以后还如何见人!
赖嬷嬷跟了贾史氏那么多年,自是知道贾史氏不少事儿。
她倒是不怕赖嬷嬷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赖嬷嬷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该如何取舍!
贾史氏闭眼躺在榻上,黛玉宝钗几人已经被尽数打发了回去,如今房中只余被塞了布条封口的三人,以及贾史氏的心腹鸳鸯和王熙凤。
就连想留下来看热闹的邢夫人都被贾史氏一个锋利的眼刀子给打发走了。
之所以留下王熙凤,自是希望由她来处理这跪着的几人。
贾史氏这边想着低调处理此事,毕竟闹大了于自己一点好处也无,只是这也要看贾赦给不给她机会了!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贾赦带着贾珍并着几个抬着箱笼的仆从跟在身后,这架势自是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
贾赦这一路行来,架势十足,就差敲锣打鼓的到处宣扬了。
行到贾史氏门口,贾赦一改刚才神气活现的样儿,神色间带上了一丝颓唐,他又将衣襟扯松散了些,在头上随意撸了几下,低头酝酿了会儿情绪,几乎在抬脚进入贾史氏房门的一刹那,再抬头他已然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又哭又嚎的就要去找贾史氏哭诉,将跟在他后面的贾珍看的一愣一愣的!
贾珍:不愧是在圣人面前都能演绎自如的赦叔叔!
“老太太,老太太,您可要为儿子做主啊!这赖家刁奴竟然私吞了我贾家如此多的钱财,还,还······这等奸猾之人,老太太可是要快快处置了他们啊!”
贾史氏这才刚刚有些回转过来,就被贾赦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吓了个够呛,他这儿子真是越老越没脸没皮,这丢人现眼的样子,让贾史氏简直不忍直视!
不过也亏得贾赦这先发制人的手段,让贾史氏原先打算威喝他,以孝道逼迫他的手段无处施展。
“你这孽子,这说的是什么话,那赖家为我贾府满门兢兢业业,这多年经营有些钱财,那也是他们该得的,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风言风语,就这般草率的清算人家,你,你这是不将我放在眼中了吗?”
贾史氏往常拿这孝道一压,贾赦便会在她面前低头,如今这是将老办法又给用上了!
贾史氏这话引得被封了口的赖大家的连连点头,她眼神愤恨的望着贾赦,如今有老太太开口,就等着这混不吝的赦老爷被老太太压着向他们赖家赔礼道歉了!
仿佛看见了这即将到来的场景一般,赖大家的向贾赦投去一个轻蔑的视线,虽说这次贸贸然的闹到了老太太这个,她已然有些后悔,但若是老太太能够偏着他们,那吃瘪的不还是这些糟践他们赖家的人!
只是贾赦这次却是不像她们想象的那般,他以头磕地对着贾史氏哭嚎道:“母亲,若是那赖家真凭本事赚得那般家财,儿子自是没有话说的,虽说这赖家一家都是我们贾家的家生子,但拿点钱财养着他们还是养的起的!”
“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父亲生前最爱佩剑,圣人感念父亲勇武,便给父亲御赐了一把七星龙渊宝剑,这剑父亲十分爱惜,我原以为父亲仙逝时已随着他入殓了,没想到我今日去那赖家时,竟看到赖家那小儿竟将那宝剑悬与案头把玩,这可是御赐之物,这般给一下贱之人赏玩,这不仅仅是亏了父亲颜面,更是对圣人大大的不恭,母亲,我这可全是为了我们贾家啊!”
说完,贾赦继续哀嚎起来。
贾史氏听见这话也有些恼怒,这赖家仗着她的势谋了不少好处这事,她不是不知,只是这赖家总管府中事务多年,更是她在府中的眼目,少了赖家,她便如同断了手脚,这许多事便会脱了她的掌控,思来想去,贾史氏心一狠,赖家还是要保下来才是!
打定注意,贾史氏一抹眼泪,手指颤颤巍巍指着贾赦叱道:“你这不孝的,你父亲那剑是我交予赖家保管的,现在竟成了你任意妄为无端生事的由头不成?国公爷啊,你去了之后我竟要受这不孝子这般指摘,你便让我跟着你去了吧!”
贾史氏这做派引得旁边的鸳鸯和王熙凤连连上前搀扶,只是王熙凤的眼神似带了丝嘲讽,她低垂着头,倒是让贾史氏没有看见。
“母亲,您何苦这般作践儿子呢,我竟是连个奴才都不如吗?若是如此,儿子便也认了,可是,可是······”
贾赦这犹犹豫豫语焉不详的样子,让贾史氏觉得自己如今已然稳操胜券,她继续喝声道:“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般不孝的儿子,你这不敬父母的混账东西,你······”
“母亲!”
贾赦的一声暴喝打断了贾史氏的咒骂声,他从地上颤巍巍的爬起就要往外走,边起身边哭诉道:“我原是不想将这家丑外扬,如今便也只能去报官了!我这堂堂的袭爵大老爷,竟是连琏儿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一点嫁妆银子都守不住,竟都叫这些黑心肠子的奴才给偷了!母亲执意护着这群奴才便护着吧,我便找圣人给我做主去!”
说完抬脚便要往外走,却是被后面的贾史氏厉声喝住:“你,你说什么!”
贾赦转身,神情仍旧十分颓唐,他答道:“既然父亲的宝剑是母亲托赖家看管,那便是吧!只是我在那赖家可是找到了许多琏儿亲娘嫁妆单子里的东西,这琏儿亲娘的东西可是一直都封的好好的,嫁妆单子我这一份,张家那儿一份,将来可都是要交到琏儿手里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