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将原由缓缓道出,引得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半响, 黛玉缓缓道:“这事倒是不难,你若是信我,可将银子托付于我, 我与我母亲说上一说,托个信的过的老人送过去便是,只是我心中有一想法,不知你们是否赞同!”
几人见她如此说, 便知她心中是有了筹算,探春心急便追问道:“林姐姐可是有什么想法不成?不妨说出来于大家听听!”
黛玉见众人起了兴致,思量片刻才说道:“城中的育婴堂我们也不知好与不好,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自己办一个堂子,城中的孤寡老幼甚多,我们出钱办堂子,请几个婆子照看那些失孤的孩子,还有那些老人我们也可以让他们帮着照料那些孩子,这不是比把银子给那些不知底细的堂子来的更好些!”
黛玉一时说的兴起,眼神中溢满了水波盈盈的流光,看着让人觉得格外的灵动。
贾瑾与宝玉进来时见到的便是黛玉这幅样子。
这时的黛玉与其他时候都不相同,整个人看着十分鲜活,不说宝玉,便是贾瑾都有些看呆了!
还是探春首先发现了他们两个:“呦!看看今个儿是刮的哪门子邪风,这一个两个的都跑老太太这儿来了!”
宝玉一贯是个脸皮比城墙厚的,他一回转过来便跑到几人身边道:“刚才遇到了二嫂子,她说林妹妹得了一样新奇的物什,不知可否拿出来让我一起赏玩?若是有趣,我求了老太太也给我去寻个!”
宝玉个性便是如此,几人倒是也没有理会他的话。
只宝钗还是回道:“这精巧东西可是林妹妹拿来的,你要玩便找她去!”
宝玉一听,便要往黛玉那儿走,半路却是被贾瑾给拦了去路。
贾瑾皮笑肉不笑的道:“父亲今日让二哥做的功课,二哥可是完成了?若是父亲知道二哥如此不务正业,怕是······”
他眼中带着威胁,吓得宝玉一下就缩回了脚步。
只是宝玉仍旧是不死心,对着黛玉讨好道:“好妹妹,你们这儿有好玩的,也不与我说说,这不是见外了嘛!”
说着倒是有些委屈上了。
他对林黛玉自那年初见时便是十分上心,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黛玉对其他人都挺和善,只对他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许是黛玉这不同于其他人的对待,反而让宝玉对她更是在意。
奈何黛玉每每来贾家时,她那几个丫头总是对宝玉看得十分紧,宝玉虽是想要亲近,却总是铩羽而归,也就在贾史氏这儿还能与黛玉说上两句。
黛玉见贾瑾拦住了宝玉,心下便是松了一口气,她每次来贾家,宝玉总是会来找她,虽说回回都被拦下,奈何次数多了也是让人厌烦的很。
因此见到宝玉如此做派,心下便有些微恼道:“这是我的东西,自是由我来处置,你又是我的什么人,与我有甚关系,又谈的上什么见外与否?”
这话一出,倒是让旁边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贾瑾眉毛微挑,心中却是舒爽的很,难得见黛玉有如此利落干脆的时候,那伶牙俐齿的模样让贾瑾仿佛有了一丝看见王熙凤时的错觉。
贾瑾:有点可怕~
宝玉听见这话自是有几分受伤的,他有些委屈的想再说什么,却被宝钗一句话抢了先:“总归就是一个逗趣的玩意儿罢了,宝玉若是想要,我家中也是有几个的,也是可寻来给你!”
说完这句,她身子又转向黛玉道:“唉,我们刚才可是说到哪了?若是真办了这堂子,又由我们何人任这院长,这些事可是都要说好才行!”
既有宝钗从中说和,黛玉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贾瑾刚才进来时,就隐约听见几人在说什么“堂子”“婆子”什么的,直到听见几人谈论的话题,这才听出黛玉竟是要办一个育婴堂。
他突然想到了观言手中管着的那个育婴堂,他每年在那堂子砸下大笔的银两,如今也算小有成就!若是黛玉真的有心,倒是可以从观言那儿借鉴一二!
几人已经在那里谈论谁任这院长,只是推就来推就去,却是迟迟没有定下。
探春性子爽利,倒是受不了她们这推来就去的模样,见贾瑾站着一旁没有说话,便对其他几人说道:“唉,你们可别争论了!这不有一个现成的秀才公,我们便来问问秀才公的意见,你们看如何?”
贾瑾倒是不知这火竟是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见黛玉几人都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轻咳了一声这才说道:“刚才见你们讨论,我也是听了一些,只是照你们这安排,只怕你们这堂子怕是开不了几月。”
黛玉一听便有些着急,这事毕竟是由她提出来的,如今被人否决,自是会有些不爽快,只是她又舍不下脸皮去问,几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有些沉寂了下来。
贾瑾见黛玉不自觉的轻扯着帕子,心中便有些好笑,小姑娘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每当她闹情绪或是有什么不爽快时,手指总是会无意识的去扯着帕子,眼角也会微微泛红,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见情形不对,贾瑾连忙找补道:“你们的想法并未有错,只是你们可曾考虑过这堂子办好后该如何?你们难道就只想一味的投着银子养着这些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便是不用我说你们也是知晓,便是那些手脚残缺了的,你们又怎知他们便没有用处了?”
“再者,若是有穷苦人家将不要的女孩儿或是残缺的孩子丢弃到你们那儿,你们是收还是不收,与其再这里讨论谁任院长,倒不如先将这些先说清楚了!”
几个姑娘都被贾瑾这番话说的闷不吭声的,黛玉的情绪也有些微低落,宝玉有些看不过去道:“这事儿哪有瑾弟说的那么严重,我刚才便觉得林妹妹宝姐姐她们讨论的已然十分详细,瑾弟可是强人所难了!”
贾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他在等着黛玉的答案。
黛玉幽幽的说道:“是我将事儿想的简单了,瑾哥哥若是有何想法,只要与那些孩子老人有益都可与我说。”
闻言,贾瑾这才露出笑容。
“我们不妨这样······”
贾瑾将观言那儿现行的一些方法告诉了几人,听的几人不住点头。
等贾瑾说完,几个小姑娘都静默了下来,半响才听黛玉道:“今日真是多谢了!”
内间里,鸳鸯将众人发生的口角争论悉数告诉了贾史氏,当听见黛玉对宝玉说的那番话时,贾史氏神色十分无奈。
想起那段贾敏侍疾的日子里,她三番两次与敏儿提及宝玉,都被敏儿给应付了过去的情形,她的面上就是一叹。
如今两个孩子的差距越来越大,难道当日真的是她选择错了吗?可是明明衔玉而生有大造化的人是宝玉啊!
老太太陷入了沉思……
新帝登基,必开恩科,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惯例,这次元景帝登基,便将加开的恩科时间放到了来年八月,如今正值十月末,倒是也适合考生赶考。
贾瑾已经取了秀才的功名,此次便也有参加乡试的机会。
因着此前一直忙碌着徒晏清登基的事情,倒是一直没有拿方知府写的信件去孔家拜访。
于是今日贾瑾便携了礼带着洛雨敲响了孔府的大门。
孔家是先贤孔圣人所在的家族,在前朝时便被当时的掌权人封为衍圣公,定位为世袭的公爵,即便经历王朝更迭仍旧是屹立不倒。
只是如今当代的衍圣公行事却十分的低调,因此在元嘉帝时期,孔家倒是地位不显,只是虽是如此,贾瑾却仍旧未敢小觑了他。
向门房递了帖子后,约末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有人回复,洛雨等的有些心急,虽说如今已值晚秋,但秋老虎的威力仍旧不减,他家三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当下便要上去敲门。
贾瑾摆手制止了他的举动,引得洛雨有些愤愤然道:“三爷,我们回去吧!这孔家也甚是高傲了些……”
“洛雨,慎言!”
贾瑾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这事本是我的不对,原是答应了老师要立马过来的,拖到如今,人家如此对待,也是应当!”
“可是……”
洛雨还想说话,门房那儿却是过来了人,“这位少爷,我们四老爷有请!”
两人跟着门房穿过几道回廊走门,这才进了门房口里那位“四老爷”的院子,当贾瑾被引着进入书房时,房中正在说话的两人也同时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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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更
贾瑾定睛一看, 其中一人身穿绛紫色的常服,鬓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正是那位在金陵时点了他为第一名并且为他簪花的孔学政,想来他便是门房口中的四老爷了!
等看到另外一人, 贾瑾则是惊讶万分。
“小子, 在那里呆愣着作甚, 又不是黄花大姑娘,如今竟是扭扭捏捏了不成?还不快给我进来拜见孔先生!”林如海抚着他的山羊美须, 此时正端坐在孔学政的旁边,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贾瑾:这老狐狸怎么无时无刻都在!
只是听到林如海的话, 贾瑾还是上前行晚辈礼道:“林姑父, 您怎么会在这儿,你们这是?”
林如海倒是对他毫无隐瞒,“我祖上曾经也是有几分显赫, 与衍圣公府也是有一两分交情, 今日知你要来我便提早来这儿侯着你!”
贾瑾知林如海此时前来必是有事要说。
自他们上次别院一聚被窥探后, 两人便再也没有联系, 便是西山村的那场所谓“神迹”也是由他一人主导,其中的艰辛自是不用说起,只是如今登基的是四皇子, 也算是他的一番辛苦有所回报。
贾瑾拿出怀中方知府亲手写的书信交予孔学政,只是孔学政没瞧几眼便将它放在了一边,初时贾瑾还有些疑惑, 很快他便回转过来。
方知府在金陵时,这位可是也在金陵,想来方知府那信原是托衍生公府的其他人来照看他,阴差阳错的, 他竟是迟迟没有上门去拜访,如今拖到这时才过来,想来在门口受到的冷待也并不冤枉。
贾瑾挠挠头,神情也微带了些羞赧:“这,家中有些琐事……迟迟未来拜访,是学生之过,请师伯处罚!”
孔学政斜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反倒是林如海开口道:“距离你回来可是都过了小半年了,倒是不知你都在忙活什么,莫非是在忙活那改朝换代的大事不成?”
林如海话中意有所指,显见是猜到了什么。
贾瑾早就知道老狐狸在这儿挖坑等着他呢,只是他做的事情自认十分隐蔽,想来老狐狸只是猜到是他做的,却并不十分肯定!
贾瑾只能转移话题道:“不知老师信上写了什么,可是有什么需要学生做的?”
孔学政轻哼一声,神情却十分严肃:“你老师原是托了我大哥来照看你,我大哥学风严谨端正,倒是可以磨一磨你文中的锐气,让你的文章更上一层楼,只是谁让我们小三元事务繁忙,竟是没有过来呢!如今我大哥已赶去了扬州的四季书院,怕是无缘指教你了!”
孔学政说话语带讥讽,只是贾瑾也并未恼怒,他听出了孔学政话中的好意,他童子试的文章虽说自认水平都还不错,但在乡试时便有些不够看了,更何况乡试的考官均由当今圣人钦派,谁知道到时候是哪位官员任主考官,若是碰到那性子古板些的,贾瑾这剑走偏锋的文风便有些危险了!
贾瑾对课业上的事儿说上心也不怎么上心,他仗着自个儿过目不忘的本领,杂书,奇书是没少看,可是在正统的儒家学问上,还是欠缺些的,而方知府怕是知道了他这点,这才写了信来求到了孔家。
他难得的对那位远在金陵的老师产生了一丝好感。
他来到孔学政面前,双手向前一揖,态度极为诚恳的拜了下去:“此事却为学生之过,老师一片谆谆教诲之心,学生竟没领悟到,请师伯惩戒!”
孔学政见他这态度,心下倒是满意了几分,只是面上仍旧严肃道:“你既已被你老师收入门下,便也是我孔家门下的弟子。如今离恩科还有段时间,这段日子你便跟着我学习!”
贾瑾自是领命应下。
林如海在旁边一直未开口说话,他见孔学政态度软化,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这孔家求学的机会可不是哪个人都有的,他还真怕贾瑾会因为一时的少年意气给拒了,幸而贾瑾处事周到,他倒是忘了这小滑头一向是机灵的很。
见贾瑾与孔学政说完话,林如海这才开口对孔学政说道:“今日来拜访孔兄,是有一事想要询问孔兄,孔兄可知这世间有哪种药草,人食后便十分亢奋且通体舒爽并食之上瘾的?”
孔学政眉头一皱,显见对林如海所说的东西十分看不上眼,只是见林如海问的严肃,便知他定是有要事。
沉思片刻,他才回道:“我孔家的藏书阁中曾经有记录一种叫米壳花的东西,其花颜色绚烂无比,这果实却有镇痛麻痹身体的功效。”
“这东西在前朝时多在军中使用,多做麻沸散的功用,少量服用倒是无甚关系,服用多了,却会让人成瘾!因此到了本朝,这东西便被列为了禁药,不再被使用了!”
孔学政这话说的不可谓不详细,虽说与林如海所描绘的有所出入,但看林如海不自觉紧皱的眉头,贾瑾便知孔学政所说的东西怕是□□不离十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这才谈起刚才的事。
林如海叹息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别院被窥视一事,这事儿后来圣人细细的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圣人身边最信任的秦谋士。”
“那日我们去别院的事儿,圣人并未对人提及过,只是这秦谋士与那别院的门客关系不错,两人在一次醉酒时,那门客便提起,四皇子有一个隐蔽的别院挂在了他名下,秦谋士便暗自记下了!”
“圣人查到他时,他开始并不承认,还是后面用了些手段,这人才开了口,只是没想到这幕后主使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