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小媳妇我不当了——时玖远
时间:2020-08-07 09:29:19

  可手还没碰到她唇角,谢钱浅猛地张口就朝他咬去,沈毅“嘶”了一声甩手就将她扔回榻榻米上,直起身子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身体无力,没有将他咬破,饶是这样也留下了很深的牙印。
  沈毅当即扯了一把铁椅过来,从榻榻米上凶狠地提起谢钱浅就将她的身体重重地放在椅子上,用绳索把她的手脚和椅子捆在一起,谢钱浅对他冷声道:“有必要吗?我都不能动了。”
  沈毅动作利索,头也不抬地说:“对你,还是小心点好。”
  谢钱浅“呵”了一声:“二师弟知道我在这里,没多久肯定能找过来。”
  沈毅却一点都不慌张,系好绳索直起身子,拿起刚刚脱下的外套:“你以为他能安然无恙?”
  说完他就往楼梯上走去,谢钱浅对他吼道:“你要对二师弟做什么?沈毅你个混蛋!”
  回答她的是木板合上的声音,她无法动弹,地下室逼仄的环境让人感到巨大的压抑,更让她绝望的是她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只有那盏应急灯发出有限的光亮,可她的世界却陷入无助和孤独。
  她闭上了眼睛,努力思索应该怎么办?能怎么办?用她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可依然搜索不到任何有用的办法,她仿佛回到了那年她被人告知木子出了意外,那时的她也像现在这样,无助、迷茫,没有任何办法。
  这样的静谧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木板再次被人拉开,沈毅回来了,他一下来就走到谢钱浅面前,发现她的短发已经被汗浸湿了全部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浅淡地眸子直直看着他,他身上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她问道:“二师弟呢?”
  沈毅简洁明了地回答:“送走了。”
  “送走了?送去哪了?”
  沈毅回身从角落的包里翻出一条新毛巾对她说:“不管送去哪,反正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谢钱浅咬着唇死死盯着他,沈毅将矿泉水倒进脸盆里,又拧开保温壶放了些热水,沾湿毛巾后走回谢钱浅身前,替她擦了擦脸。
  谢钱浅却并不配合,她不停试图扭动脖子躲开他的手,沈毅来了火:“我他妈要杀你了?你躲什么?你再敢动一下,我把你牙撬了。”
  他竖起手指上的牙印,谢钱浅虽然不动了,可眼神里的光却仿佛要吃人一样,就这样瞪着沈毅。
  沈毅也不看她,替她把脸洗了洗,给她擦了擦短发,折腾了半天一屁股坐在地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见谢钱浅一直盯着他,又倒了一杯朝她伸去。
  谢钱浅撇开头,沈毅却直接站起身捏着她的下巴就将水强行灌了下去,流水漫过谢钱浅的喉咙,她难受得憋着气,沈毅刚松开手,她便一口水朝他脸上喷去,沈毅一愣,扬起拳头,谢钱浅梗着脖子没有丝毫闪躲,眼里闪着不惧的光芒,明明如此小如此虚弱的身体,却迸发出强烈的狠劲。
  沈毅抹了一把脸,最终还是收起了拳头不明所以地冷笑了一声,对她说:“我劝你对我还是友好点。”
  说完回头看着她:“否则你接下来的日子将会过得很痛苦。”
  沈毅拿出了一片光盘,然后又翻开一台笔记本,将光盘放了进去,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地说:“接着刚才的话题,我们来聊聊沈致,听说他今天在沈家给你办了生日宴,不少大人物都会到场,可惜了,这注定是一场没有主角的生日宴。”
  说完他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色,冷毅的鬓角贴在颊边,他接道:“老头子让沈家人养你,还让沈家孙子娶你,不过都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过错。”
  他推了下电脑,转过身的那一刻,谢钱浅在沈毅脸上看到了兴奋而残忍的狼光,听见他对自己说:“你父母都是被沈致害死的。”
 
 
第52章 Chapter 52
  沈毅说完这句话后, 谢钱浅只是森冷地盯着他,眼里的光没有任何动摇,让沈毅有些微微震惊:“是你对他太信任, 还是我的话这么不可信?”
  他点开了光盘里的一段视频转手将电脑放在谢钱浅的眼前,很快视频亮了起来, 里面的成像有些年头了,是一条新闻资讯, 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的女主持人念了一段:“昨天傍晚滨市域口西海岸九岁男童被海浪卷走,截止新闻播出男童已经获救,暂无生命危险, 一名跳海救援的大人目前仍然失踪, 下面我们来一起看下现场情况。”
  新闻很快切到了事故发生地,岸边还聚集着大量的搜救人员,谢钱浅纹丝不动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她低垂着视线看着电脑中的画面已经显示是早晨, 搜救队经过了一晚上的救援仍然没有找到那名失踪男子。
  根据在现场的记者阐述, 昨天傍晚九岁男童在海边突然落入大海被海浪越冲越远,同在岸边的谢某第一时间发现并带着救生圈朝男童游去,搜救队在晚上七点十五分通过救生圈外围的反光条发现漂浮在海上的男童,经检查男童各项生命体征正常, 但由于受到惊吓精神状态不佳, 而救援的谢某至今没有找到, 今天搜救队将会继续扩大搜救范围。
  当那一声声“谢某”撞入谢钱浅的耳膜时,她的睫毛开始震颤,屏幕里的海浪像冰冷刺骨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刺进她的心脏。
  她认得这个海边,这是她长大的地方, 她甚至在镜头一扫而过中看见了自家那个白色的房子,还有她每天上学放学走过无数遍的木道,一切都那么熟悉。
  新闻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1999年10月3日。
  新闻结束,屏幕突然陷入黑暗,谢钱浅怔怔地转过头看向沈毅。
  沈毅卡上了电脑,在她看这条新闻的时候,他已经将准备好的报纸拿了出来,此时见谢钱浅看向他,什么话也没说,抬起手中的报纸,借着应急灯的光线将报纸放在了她的膝盖上。
  谢钱浅低下头,看见那张泛黄的城市晚报,新闻头条内容是域口西海岸失踪男子谢某已找到,尸体冲到礁平附近海域,被游客发现并报警。
  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报纸的时间是1999年10月6日。
  五天,整整在海上漂了五天。
  当她看见那张被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时,突然感觉身体掉入冰窟,大量的记忆涌进大脑。
  幼儿园时,她每天坐在小板凳上等着木子来接她,木子总是很忙,她有时候要等到很晚,班里的老师只能陪着她等。
  有一次老师站在走廊上聊天,太阳渐渐落了下来,她一个人在教室里有些害怕,想去找老师,走到窗边的时候,她听见老师对隔壁班的老师说:“她爸没了。”
  她不知道“没了”是什么意思,但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直到后来听见家门口的人说木子在怀她六个月的时候,她爸就淹死了。
  她不愿意相信门口人说的,回家问木子我的爸爸呢?木子带她走到窗边指着家门口的那片海,告诉她,爸爸一直在陪着我们。
  在她离开滨城之前,经常会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对大海说话,她已经忘了自己说过多少小秘密,她总认为大海那头的爸爸能听见,因为木子说过爸爸就在那,一直陪着她们。
  再大了一些后,她慢慢知道爸爸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地方,可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爸爸就在那片海,从未离开过她。
  直到沈毅彻底撕开了木子为她编织的童话,赤.裸.裸地将这一个个血腥的文字放在她的眼前。
  谢钱浅低着头,眼神空洞,整个人仿佛连呼吸都消失了,只是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知觉,表面上看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沈毅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手腕间熟练地来回转动,脚步缓缓在地下室里踱着,冷不丁地冒了三个字:“李木子。”
  谢钱浅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双眼猩红地盯着沈毅。
  他继续说道:“权威脑科学家,神经学专家,在沈致九岁那年把他接去身边,投入巨大的精力为他治疗,只是李博士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这个病人会害死自己的丈夫。”
  沈毅停下脚步转过头冷血地看着板凳上被捆绑的女孩,残忍地说:“也就是你父亲,谢东。”
  谢钱浅在听见爸爸名字的时候,呼吸突然有些困难,她微微张着嘴,地下室的空气开始稀薄,她不均匀地上下喘息,胃部越来越灼热,像有一团火苗被点燃,焚烧着她的身体。
  沈毅却继续在她面前来回走着,声音像从地狱传来一般,带着令人心悸的震颤,对她说:“不幸地告诉你,那时候你妈已经怀了你,是沈致让你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失去了生父,呵,你以为这就完了?你没想过你妈为什么会突然出事吗?那时候你应该已经有记忆了,生死分离的感觉不好受吧?”
  谢钱浅死死地盯着他,胸腔的起伏越来越大,沈毅看见她眼中的恨意,越说越带劲,猛地停住脚步立在她面前,他的影子被应急灯照在身后的墙上拉得巨大,仿佛一头十恶不赦的魔鬼,眼里充斥着噬血的残忍告诉她:“沈致十八岁那年突然发病,他爸连夜去找李博士,两人在赶回都城的路上突发车祸,加上司机三个人当场死亡,他不仅害死了你妈,也害死了他爸。
  你父母的死都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如果不是沈致,你不会从小失去父母,你本该拥有一个完整健全的家庭,是他害死了你爸妈,你却还要跟杀父杀母的仇人在一起,可笑吗?”
  话音刚落沈毅手中的匕首狠狠射向前方,正中墙壁上的靶心。
  谢钱浅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的唇不断地发出声音:“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可她好像突然失了声,嗓子沙哑得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沈毅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说什么?”
  谢钱浅的身体被绳索捆绑,可依然来回震颤着,板凳磨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突然仰头朝他嘶吼着:“你胡说!”
  这一声终于从她喉咙中迸发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朝沈毅袭了过去。
  随后便开始疯狂地扭动,不停嘶喊着:“我不会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你个无耻之徒,骗子,你…”
  汹涌的气息瞬间翻腾上来,从胃部一直到喉咙,她从干呕到大吐,身体不停抽搐,那样子把沈毅也吓了一跳,他迅速解开绳锁,可谢钱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的五脏六腑好像全部拧到了一起,不停搅动,翻滚,灼烧,腐蚀,好似要把自己的脏器全部吐出来,那抽搐的样子让沈毅脸色煞白。
  他扶着她不让她倒下去,拿过垃圾桶就轻抚着她的背,大约持续了七八分钟,谢钱浅才停止呕吐,她身体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就连想甩开沈毅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整张脸白得如脆弱不堪的纸张。
  沈毅脱掉她吐脏的外套,把她放在榻榻米上,又回身去打热水,谢钱浅耷拉着眼皮,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楚,对他说:“我自己来。”
  她不想让沈毅碰她,可现在的她连抬手都在颤抖,沈毅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替她将脸洗净,又将她平放在榻榻米上,把她的头挪到床边,又打了一盆温水替她把汗湿脏掉的头发也洗了。
  彼时的谢钱浅只感觉自己吐掉了所有的意识、情感、反应,整个人像一具木讷的假人,任由沈毅洗好她的头发将她扔在榻榻米上,拉过被子盖着她。
  而后沈毅便没再去管她,到一边收拾残局,谢钱浅躺在榻榻米上闭着眼,周围的环境慢慢都被她屏蔽掉了。
  她脑中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沈致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源头,就像她从来没有思考过精.子从哪里来一样。
  在七月份师父派她去沈致身边之前,她和沈致并没有太多旧情,儿时相处的日子短暂且陌生,几乎没有在她的记忆中留下过太多的痕迹。
  所以为什么他那么淡漠的人,却会在VIX突然出手帮她?
  为什么在拍卖会上她想拍个吊坠,他便不惜千万为她拍下?
  她在一间堂挖坑,他放任她,她想拆了整个院子,他也纵容她。
  甚至她喜欢闻的沉香,他都能轻而易举地给她。
  是啊,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想过沈致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和无缘无故的坏,只是她从来不会去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可以遨游在复杂无比的公式里,却习惯性的将身边的关系做简化。
  就像和沈家人相处,在她长大后慢慢知道那些人各自为营时,她并不想探究他们谁和谁的利益捆绑,只想远离是非之地,她向来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人和人之间隔着层纱看待对方的感觉。
  她喜欢待在沈致身边,因为沈致对她好,顾淼和顾磊都是简单的人,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沈致的这份好,背后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她不愿去相信沈毅的话,一个字都不愿相信,她十分清楚沈毅的目的,就是要摧残她的意志,这比击打她的身体更狠。
  可所有过往的细节串联在一起又不得不让她正视这个事实。
  沈致怕海,恐惧海水,顾淼说他很久以前就很抵触大海,那次海难她带着他跳入海中后,他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本能,仿佛身体接触到大海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放弃了挣扎,眼神是那样的空洞和绝望,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他。
  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想死,任何人在面对那样的环境都不会想就这样死掉,可他却把救生衣给她,那一刻她真的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对她说过“如果我们两只能活一个,那个人必须是你,没的商量”。
  这句话当时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口,让她产生过一瞬间的恍惚,为什么沈致会这么在乎她的生死?
  直到这一刻她仿佛才终于找到答案,他害怕重蹈覆辙,他不愿意多年前的事故再一次在他眼前上演,他心存愧疚,这种愧疚让他惧怕大海,让他想把生的希望留给她。
  所以他才会对顾淼说“她亲人都没了,别说一个院子,她从我身上拿走什么我都会给她。”
  她还天真的认为自己魅力太大,沈致爱她爱得无法自拔才会这样,却从未想过他面对自己时惴惴不安的心和亏欠。
  他为什么会出国?因为十八岁那年他发了病,很严重的病,她问过他,不止一次,可他似乎从来没有给予她回答,因为那场病的到来让木子出了事,他又如何能说得出口?
  所以她去沈家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来迎接她,除了沈致,他没有出现,一直没有出现过,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总能看见他站在高处的窗边盯着她,那眼神冰冷得像蛇,他那时一定是不敢面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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