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竖子!”苏丞相好颜面,论年纪、身份、地位、立场,他都不能放任自己与穆长风在宫里大吵起来。
忍!
一定要忍住!
镇国公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他的一双并不出色的儿女!
在苏丞相看来,穆家兄妹二人,一个粗狂鲁莽,另一个唯有容貌,根本成不了大器。
穆长风迈开大长腿,肩头故意撞了一下苏丞相,看见苏丞相对他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对他如何的样子,穆长风同体舒畅,道:“告诉丞相一个不好的消息,我此番会在京城长住,皇上也已赐下了宅子,这以后我恐怕要隔三差五气气丞相,所以……丞相你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苏丞相不止弹劾过穆家一次两次了,以穆长风的性子,若非是顾及妹妹,他真会抄起家伙杀到丞相府去。
穆、苏两家早就撕破脸皮,无需假装和睦。
丢下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穆长风摆摆手离开。
苏丞相怔在原地,差点气出了斗鸡眼,身边随从立刻搀扶,“丞相喜怒!穆家男子皆是莽夫,满嘴胡喷,丞相千万莫要与穆世子置气!”
不远处的穆长风唇角一勾。
莽夫?!
穆长风深知京城与西南不同,娘亲也时常教他收敛脾气,但憋久了迟早会憋出病。
尤其对方还是穆家的政敌。
与其被对方气死,穆长风选择先气死别人。
他理了理身上的锦缎长袍,兀自欣赏一遭,哪里像个莽夫了?分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京中贵公子一个个长的比娘们儿还白.嫩,还像个男人么?!
***
穆温烟这次依旧等的很着急,但她不敢闹脾气了。
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她没有去浴殿,身上只裹着一件宽大的帝王中衣,她平坦着的,中衣领口大口,她嫌开的不够,又拉了拉,露出半边萧昱谨最痴恋沉迷的.酥.软。
听见动静,穆温烟探头去望,这次乖巧的不行,“皇上,你可算是来了。”
萧昱谨知道她心急。
他更急,几乎是急步跨上榻。
内殿无一名立侍,安静的落发可闻,穆温烟仿佛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卷着脚丫子,就在她满心欢喜的等待更加令人舒服的悸动时,撕裂般的剧痛,让她顿时哭出声。
“皇上,你作甚么呀?你起开!快起来!”她打小怕疼,此刻的痛感差不多是她体验过最难以忍受之痛。
她像跳活蹦乱跳的鱼,方才还迷迷糊糊、老老实实,但眼下却是不要命的推萧昱谨,哭的梨花带雨,眼泪像决堤的水,瞬间染湿玉枕。
穆温烟就连哭的美感都不在意了。
她只知道疼,撕心裂肺,难以言表的疼!
疼的灵魂都在抽搐。
她不明白萧昱谨为甚好端端的要伤害她?!
等等!
娘亲在未央宫对她说过一句什么来着?
第一遭咬紧牙关熬一熬?
她原本不懂为何娘亲会这般说,此刻好像瞬间如醍醐灌顶。
阿兄变了,娘亲也变了,她怎就不把会说全了呢。
她熬不住,一点熬不住。
“萧昱谨,我就要死了,嘤嘤嘤……”
穆温烟痛哭流涕,雪腻的身子像鱼儿一样不停扭曲。
帝王抬头,止了动作,他还未怎么样……就这般卡在……半道……
两人对视,内殿诡异的安静了片刻,二人一个是泪眼朦胧,近乎惊悚;另一个俊脸微红,仿佛在强忍着某种即将迸发的情绪。
穆温烟哽咽,早知道真正的侍.寝这样痛苦,她一定会把机会让给淑妃!
“皇上……你是不是要弄死我了?”穆温烟只觉得自己还处于被人生生劈开的状态。
萧昱谨没给她答复,他忽然俯身,埋首沉默,片刻后才给了穆温烟一条活路,“穆温烟,你……”
就在穆温烟以为自己得救了,死里逃生了。萧昱谨一把捏住了她的双腕,然后往下……
穆温烟触碰到了什么,她眨了眨眼,机智如她,无数画面在脑中浮现,再加之.避.火.图.的启.蒙,穆温烟仿佛在一瞬间顿悟了什么。
穆温烟:“……”
她果然还是太纯真了,怎么会把生孩子当做是一桩简单的事呢!
穆温烟被抓住双手,被迫配合。
她的掌心滚烫,身上痛楚消失后,眼泪说止就止,虽然“求知若渴”,但仍旧强迫自己不去看,也不去问。
她是个内敛的女子,不懂的时候,务必要装懂。
好半晌……
穆温烟终于又想哭了,帝王额头豆大的汗珠滑下,滴落在了她微红的眼梢。
她太累了。
身心疲惫。
难得贪恋上某件事,却是发现那件事又并非自己能吃得消的。
她又开始怀疑起了人生,同时也开始思量她待在皇宫的意义。
“皇上,我好累呀,你怎的总是不好……”
穆温烟的手被男人握着,萧昱谨气息不太稳,那双深若古潭的眼瞥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处来。
***
日落黄昏,西边天际的晚霞久久不散,晚风卷着不知名的花香荡入内室。
穆温烟小脸红扑扑的从浴殿爬了上来,宫女上前伺.候她更衣。
她纳闷的问,“皇上人呢?”
宫婢道:“回娘娘,皇上与几位大人在勤政殿议政,皇上让娘娘您先歇着。”
穆温烟的肩头很痛。
是萧昱谨结束后狠狠咬了她一口,还说她是个没良心的妖精。
这就是污蔑!
她牺牲了自己的双手,成全了他,哪里没良心了。
穆温烟不敢久留。
她揉着手腕,方才用了香胰子搓洗,可她总觉得今晚不能自己吃饭了。
行至内殿,她看见长榻上一抹醒目的鲜红血渍……
穆温烟眨了眨眼,还是速速离开吧,会闹出人命的。
穆温烟心情沉重的回了未央宫,对争宠一事再也打不起兴趣。
***
未央宫,华灯初上。
庄嬷嬷等人已经听说了御书房的事,服侍着穆温烟上榻歇息时,庄嬷嬷被雪腻肌肤上点点红梅吓到了,她给穆温烟褪下绫袜时,只见脚踝上也有错落不齐的.吻.痕,粉白的脚丫子上还有牙印……
皇上这是真的……吃了娘娘了?
穆温烟一头栽进了榻上,抱着一只秋香色大软枕,水眸朦胧,但又哭不出来,哀叹了一声,“嬷嬷,我的命好苦。”
庄嬷嬷:“……”别这样,娘娘您已经宠冠后宫了。→_→
庄嬷嬷小心翼翼掀开了穆温烟的衣袖,见手臂上的守宫砂尤在。
嬷嬷她震惊了一下,好在见多识广,尚能勉强稳住自己,“娘娘,皇上他……对您做过什么了?”
穆温烟此刻只觉万念俱灰,如实答话,“什么都做了。”
庄嬷嬷抖了抖胆子,继续问,“那……见红了么?”
提及此事,穆温烟更悲伤了。
她上次来了月事,还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嬷嬷告诉她,从今往后月事每月都会光顾,也就是说,她每月都要经历血流不止……
可谁知.侍.寝.的也是要见红的。
如今,她在皇宫唯一的一点盼头也打消了。
“流了一大滩,差点疼死我了。”穆温烟哽咽着,再度感叹,“嬷嬷,我的命好苦呀,嘤……”
庄嬷嬷:“……”
她又看了看守宫砂,的确还在,并非是她老眼昏花看错了。
见红了却还没成事?!
莫非,皇上真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根本……不行?!
***
“皇上,这一份是傅恒泽命人快马加鞭送入京的战报,皇上过目!”心腹大臣递上战报,再有李德海查验是否有诈,这才转呈给萧昱谨。
帝王鬓角微湿,以往一直紧锁的眉,此刻似乎稍稍舒展开了。
虽然帝王面无他色,但李德海跟在萧昱谨身边多年,看得出来皇上今个儿心情不错。
萧昱谨翻开战报一看,一目十行,但仍旧没甚表情。
此时,心腹大臣再度抱拳道:“皇上,傅恒泽他……他私自动用战马给皇后娘娘运了一车荔枝,途中累死了几匹赤兔马,此事该如何处理?”
战马不论在任何时代,皆是至关重要。
即便傅恒泽身为这次南下镇反的主帅,他的做法也是有违大楚军律。
帝王幽眸微眯,未提及对傅恒泽如何处置,只道:“荔枝查验过后,送去未央宫。”
萧昱谨回到御书房旁边的偏殿,穆温烟已经不在。
帝王的目光扫了一眼龙榻上的褶皱的被单,那上面的一抹红还未干透,妖艳妩媚,如冬日绽放在枝头的红梅。
难怪她哭的那样凶……
萧昱谨知道穆温烟很惧疼,她幼时顽劣不堪,肌肤又娇弱,很容易磕着碰着哪里,几乎每天都要哭上几回。
“来人,被单晾干收好,放入国库。”帝王吩咐了一声。
李德海,“……”
大楚国富民强,国库充足,皇上怎么连一条被单也如此看重了?!
***
国公夫人与穆长风入住了帝王钦赐的府邸。
此番,母子二人从西南前来,自然带着自己人,帝王赐下宅子的同时,也赐了仆从,这些人无疑皆是帝王的耳目。
穆长风厌恶极了京城的险恶,难怪好端端的妹妹会傻了。
屏退了下人后,母子两人坐下谈话。
穆长风单刀直入,“母亲,皇上下旨让我暂住京城,只怕是拿我做人质。如今烟儿和我皆在京城,皇上就不会担心爹有任何动作。看来,皇上还是怀疑穆家与傅恒泽有牵连。”
国公夫人淡淡扫了他一眼,漂亮细嫩的手端起一杯君山银针,细细饮了一口,“皇上命人送来的东西倒是极好的,单是这茶就是极品。长风啊,烟儿不能一人留在京城,你这个做兄长全当是为了她才留下吧。”
穆长风一想起穆温烟给萧昱谨立下了.肉.麻.的字据就叹气,“烟儿与傅恒泽两情相悦,皇上他岂能横刀夺爱!”
“咳咳!”国公夫人清了清嗓子,“长风,有件事你要记住,烟儿如今是皇后,是皇上的女人,不管她以前是谁,又与谁交好过,这些都过去了,再者……当初的事,谁能说得清?你又怎知烟儿与傅世子是两情相悦?”
穆长风噎住,随即又说,“烟儿喜欢谁,我还能看不出来?!”
国公夫人想了想,还是打算给继子一个致命打击,否则他在京城容易放松警惕,“长风,烟儿现在都不认识你了,我听说她连傅恒泽也不认识,却独独记得萧昱谨,这说明什么?”
穆长风只听出了一层意思。
他在妹妹心目中,还不如那个冷面无温的萧昱谨?!
***
次日,后宫出了一桩大事。
那个前阵子跌坏了脑袋,失了心智的皇后,她病了。
玉芙宫内,一宫之主的淑妃坐在上首,她下面的位置坐着周昭仪和王傛华。
周昭仪自顶替了长姐后,别说是争宠了,帝王连她的身子都没挨近过,她的眉眼有那么一丝丝像穆温烟,也因此沾沾自喜,难免自负。
她一心认为,自己之所以还入不了帝王的眼,皆是因着穆温烟使了手段勾住了皇上。
“娘娘,臣妾打听了消息,说是皇后她这次病的下不了榻,就连持筷的力气都没了,从昨个晚上开始,便是未央宫的宫婢喂她进食。”
周昭仪只觉大快人心。
在场几位妃嫔皆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她们很自然的成了联盟。
王傛华的位份比周昭仪高出一些,她入宫早两年,是当初萧昱谨强.娶.了穆温烟时,皇太后作为交换条件,硬塞给帝王的妃嫔之一。
两年前,帝后大婚那日,后宫就进了七八位美人。
熬了两年之久,王傛华对穆温烟的憎恨远在周昭仪之上。
“宫里新进了一批荔枝,皇上都命人送去了未央宫,就连太后娘娘的长寿宫都没份呢!”
王傛华的话无疑是刺激了淑妃,她到要去看看穆温烟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皇后“重病”,宫里众妃嫔理应过来探望,淑妃等人携补品到未央宫时,德妃一伙人已经到了。
二妃碰面,只是相顾一笑,并未寒暄。
玳瑁瞧着一屋子的妃嫔,蹙了蹙眉才上前,“诸位娘娘,皇后有请。”
此时的穆温烟还神情蔫蔫的躺在软塌上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哪里不适,总之是浑身不痛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众妃嫔按着品阶顺序迈入内殿,扑鼻而来的脂粉味让穆温烟猛咳了起来,她这样的.娇.软.美人,哪里经得起这般.磋.磨?
穆温烟顿时泪眼朦胧,少了此前小兽.般的凶悍,因着侍.寝一事给她造成了太大的打击,此刻面对众妃嫔,并不觉得碍眼了,反而觉得一个个眉清目秀。
穆温烟搵了搵泪,柔态百出。
众妃嫔请安之时,心中纳罕不已。
看来,皇后这次当真是病重了!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难得你们都来看本宫。”穆温烟扫了一眼,发现萧昱谨后宫的女子皆来了,又扫到了众妃嫔带来的礼物,穆温烟吩咐道:“玳瑁,皆记账收下吧,既是她们的好意,本宫岂能不收。”
众妃嫔:“……”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作为四妃之首的淑妃先开了腔,“娘娘可宣见了太医?怎的忽然就病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