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一切,她脑子里记得很清楚,还记得那日她提出让萧昱谨帮忙去掉守宫砂,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仿佛觉得不可思议,然后沉着脸色训斥她,“别闹了,你还小,以后……”
他总是少言寡语,穆温烟好多次想都与他说些小秘密,却都被这人的冷漠又给憋回去了。
穆温烟忽然揉了揉脑袋,“那……那你拒绝我之后,我又去做什么了?怎么一点想不起来了。”
萧昱谨眸色忽然一暗,捏住了穆温烟的手腕,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用力,她就连这个事也想起来了!
“你还想起了什么?说!”萧昱谨最怕的事还是要发生了。
既然傻了,怎么干脆不傻一辈子?
就这样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多好。
她就像断了线的纸鸢,他无论如何追逐,也抓不住她。
穆温烟吃痛,人被吓到了,“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萧昱谨仿佛是没听见,扶着自己缓缓没入,他却没继续,顿了顿,哑着嗓音说,“疼?上回疼过了,以后都不会疼了!”
穆温烟不晓得帝王是甚么意思,直至那被人劈开的痛楚再度袭来,她瞬间痛哭流涕,“我不想侍..寝,再也不.侍.寝.了!”
她哭的动容,眼泪像决堤的湖。
萧昱谨怔住,但也只是一瞬。
他内心深处知道这样做不对,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方才一瞬间的怔然下一刻就被真正得到她后的极致欢.愉所取代,但帝王眼中遮掩不住落寞,不过这种落寞很快消失不见。
上回尝过她的甜美,却是没想到真正得到时,他差一点就当场缴械投降了。
没过多久,穆温烟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没想到,引以为傲的哭功在这一刻也会失效。
她到底不是一个老实的,被萧昱谨翻过来时,还妄想着往前爬。
她总不安分,无论何时都是这样。
萧昱谨受不住刺激,都交代了。
帝王沉着脸,不敢置信的望向了靠前长案上的沙漏,神情凝重,“……”
穆温烟哽咽着转过脸去,早已泪眼朦胧,小脸不知因何绽放出夺目的红,细.腰.被.勒.的太.紧,“你要勒死我了,嘤……我已欲哭无泪。”
萧昱谨回过神,但并未离去,顺势将穆温烟再度翻过来,哑声道:“朕以后不这样了,别怨朕……还难受么?”
穆温烟给点阳光未必灿烂,但给点温柔必然泛滥。
一惯恃宠而骄的人,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胡搅难缠的技能,“嘤……方才吓坏我了,皇上呀,你怎的这样怀?你以前就坏死了,现在更坏!”
萧昱谨,“……”
他以前怎么坏了?她曾不过是个孩子,他怎可能对她做什么。
穆温烟抽泣了几下,体力有限,她觉得自己大约被.榨.干了,更像是被妖.精.采.阴.补.阳.了,此刻给她一张床,她能睡上三天三夜。
萧昱谨抱着她,仍旧让她趴在自己胸口,但那处却没离开。
穆温烟发现,萧昱谨总是摩挲着她的守宫砂,待她也去看时,呆了呆,“它、它怎么又没了?”
两人对视,若非穆温烟没有力气起开,她才不要继续和萧昱谨待在一块,身子像是被碾压过一遭,她一动就浑身.撕.扯.的痛。
这一刻,穆温烟仿佛豁然领悟,她瞬间明白了避火图以及话本子上的一切,她没有任何美妙的感受,除却身子酸痛,还有几乎被人生生劈开的难受之外,再无任何其他。
眼泪几乎都哭干了,她不明白这样折磨人的事,为甚么后宫的其他妃嫔那么渴望热衷。
莫非是她们太蠢了?
萧昱谨见她游神在外,薄凉的唇凑到她耳边,“烟儿,你是朕的,现在是,以后也是。”
穆温烟缩了缩脖子,她不明白,为甚萧昱谨今天会突然禽兽。
她蔫哒哒的,眼泪无声的滑下,但又哭不出来,一管小嗓子哑的不行,“可我又累又难受,腰酸背痛腿也疼,我大概……下不了榻了。”
此话一出,穆温烟自己打了一个机灵,原来话本子上常说的“下不了榻”是这个意思呢?!
萧昱谨,“……”
帝王觉得自己还没对她如何,他还仍在煎熬之中,“生气了?”
穆温烟努了努嘴,假装自己柔弱又可怜,“没、没生气,你是皇上,我只是一个备受排挤嫉妒的皇后,我作甚么要生气?”
萧昱谨,“……”
穆温烟委屈极了,所以话就多了起来,仿佛很想证明萧昱谨是个.禽.兽,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冀侯所赠的双生姐妹花倒是极好,我觉得,还是皇上自己留着吧,她二人一起伺.候皇上正好。”
话音刚落,穆温烟只觉一个天翻地转,萧昱谨将她摁下,狠.狠.吮..了.一口.惯会胡乱讲话的嘴。
穆温烟更委屈了,“你又要做甚么呀?”
做什么?他还能做什么?
帝王附耳,低低告诉了她两个字。
穆温烟瞪大了眼,立刻摇头,“不行!”
萧昱谨没有放过她,帝王很想证明一件事,更是不想让穆温烟回去之后悄悄对比话本子。
他今日也算是初次,头一回自然没法得心应手。
帝王绑住了穆温烟碍事的手,哑声说,“一会就好,你乖些。”
“不……”不行!
傻皇后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大恶狼彻底吞入腹中。
仿佛经历了漫漫岁月长河,又经历了世事沧桑,穆温烟水眸朦胧的看着帝王晃动的脸,她分散了心神,思考了一会人生,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又在做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脑中瞬间烟花绽放,她无意识的蜷缩着脚趾,一双手可怜巴巴的揪着软塌上的薄衾,自己塞住了自己的嘴,差一点就撅了过去。
***
长寿宫,茶宴处。
皇太后自是立刻摘下了香包,在场众位妃嫔与参宴之人,皆在等着帝后二人的到来。
皇上就这么带着皇后走了,也未言明几时过来,即便茶宴提前结束,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皇太后的脸色难看至极,越看淑妃越是不满。
亏得她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没有害成穆温烟,反而险些害了她!
女席处,国公夫人仿佛是看穿了什么,她长的娇柔,加之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一旦可怜楚楚起来,瞧着还真让人怜惜。
国公夫人拾帕搵了搵并不存在的泪,瞥了一眼丞相夫人,“哎,皇后与皇上夫妻合鸣,恩爱如初,我这个当娘亲的瞧见了甚是欣慰,只可惜皇后眼下失了智,只怕有人会趁机欺压,好在皇上疼惜皇后娘娘,不然我当真不敢想象皇后在这深宫的日子。”
众命妇虽表面与丞相夫人交好,但苏家在京城嚣张了好些年头了,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人人皆知,苏家早就盯上了皇后之位,敢在皇宫正面与皇后冲突的人,也就只有淑妃。
又见国公夫人这般可怜,不用细想也知,穆家被苏家欺负的太惨了!
人家穆家好歹也是开国功臣啊,却是轮到今日境地,真真是叫人忍不住惋惜。
国公夫人继续“柔弱”,低低一叹,“皇后天生聪慧,不喜争执,这好端端的人怎么说失了智就失了智呢。”
丞相夫人忍的好辛苦。
众人的目光时不时看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神不亚于是看些嫌疑人。
国公夫人伤感一番,忽然来了兴致,又说,“太后德高望重,皇后清醒之前时常寄家书回西南,并提及了太后如何对她好,臣妇相信太后一定会护着皇后的。”
莫名被点到名的皇太后脊背一僵。
穆家都是什么人?!
她能把穆家抄了么?!
皇太后表面上艰难的露出些许慈祥,“国公夫人说的是,哀家自然会护着皇后的。”
皇太后攥紧了手中锦帕,气的浑身颤栗。
国公夫人把苏家都贬低到尘埃里了,她还得和颜悦色对待!
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帝后二人仍旧没有回来。
在场每一位皆是如坐针毡,茶也茶了,点心也吃了,几时才能散场?
明眼人也知道帝后二人可能是去办“正事”了,他们一直等下去真的好么?
皇太后终于熬不住,她生怕国公夫人又来针对她,提前结束了茶宴。
***
疼、累、生无可恋……
这是穆温烟唯一的感受。
她很喜欢帝王寝殿后面的浴池,一直想找机会过来凫水,可此刻她就趴在浴池边上,若非宫婢扶着她的腰,她只怕要滑下去。
“扶我起来。”
穆温烟得尽快离开,此处不宜久留。
方才萧昱谨离开时,她亲眼瞧见那赫.然.挺.立.的凶物,仍旧精神抖擞。
哎,她知道自己太美了,以至于萧昱谨这般失态。
可美貌又不是她的错。
穆温烟双腿打颤,她被宫婢搀扶着走出浴殿,刚要迈入勤政殿,她双腿一软,宫婢一个不留神,让她撞上了屏风。
“啊——”
穆温烟一声惊叫。
狗皇帝方才被立侍叫出去了,说是苏相又有要事面圣。
穆温烟就纳闷了,怎的每次她和萧昱谨这样那样的时候,苏相都会出现,他可真会挑时辰。
此时,殿内,帝王与苏丞相皆听见了后殿的声响。
苏相再看帝王微湿的鬓角,还有簇新龙袍上的水痕,便不难猜出帝后二人方才做过什么。
这才将将晌午,以萧昱谨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等胡闹的事。
就连苏相也坚信,一定是穆温烟使出了狐媚之术,这才勾了一惯不重.欲.的帝王如此失仪。
“皇上!还请以国事为重啊!”苏相愤慨至极。
萧昱谨已站起身来,“丞相有事且等着,若无事可先行离开。”
说着,帝王大步迈入内殿,背影急促。
苏相愣在原地。
他真真不明白,这都两年过去了,皇上对妖后的新鲜感还没过去?!
***
穆温烟一手扶着屏风,身后的宫婢跪了一地,“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穆温烟没甚力气讲话,她诚实道:“都是皇上的错,与你们有什么干系?都起来吧。”
宫婢刚抬眼,就看见帝王已然站在了皇后身侧,直接将皇后抱起。
穆温烟一瞧见罪魁祸首就发憷,她是真的怕了,要知道她鲜少怕事,但萧湛那样对待她时,她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着装可怜也不行。
她被翻来又覆去,不晓得折腾了多少回。
可怜她一朵好端端的娇花儿,眼下怕是再也娇艳不起来了,穆温烟推了推帝王,不想看见他,“我要回去了,皇上去找苏相吧。”
她撇开脸,眼睫瞬间又湿了。
萧昱谨,“……”
帝王胸膛内直至此刻还充斥着得到她的.欢.愉,但仿佛也仅仅是他一人的.欢.愉。
“朕一会送你回去。”
傻皇后一旦矫情起来,连她自己都吃惊,“不了,皇上反正不管我的死活,方才就差点想戳死我,眼下这般又有什么用?伤害已造成,嘤嘤嘤……”
戳死……
萧昱谨,“……”
帝王险些忘了,她现在不是那个令得他畏手畏脚的穆温烟,而是个傻子。
“小傻子,不准闹了。”帝王的嗓音突然喑哑了起来。
穆温烟知道世人对她误解太深,“且罢,傻子也好,妖后也罢,反正无人疼惜我,嘤……”
萧昱谨唇角一抽,若非考虑她的身子孱弱,他索性就恶人当到底,让穆温烟彻彻底底明白,什么才叫做不疼惜!
萧昱谨不喜人叨扰,故此龙榻还未收拾,明黄色垫被上的血痕尤为醒目。
穆温烟瞧见了,委屈更甚,她一脸求解惑的模样,“皇上又骗我,你不是说这回不会见红的么?那下回呢?你是不是打算还要骗我?我跟你讲,再也没有下回了!”
萧昱谨,“……”
他从未与别人试过,与她也算是第一次,根本不知掌控力道,况且……他已经够节制了。
萧昱谨没有将穆温烟放在床上,而是让她坐在内室的龙椅上,“别乱动,等朕回来。”
谁听话谁就是傻子!
萧昱谨一离开,穆温烟就叫来宫婢送她回未央宫。
萧昱谨那边自然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知道今日仓促了,他本没有打算这般,但事情已经发生,他肖想了她那样久,当然不后悔今日行径,只是……小傻子估计还需得好生哄哄。
苏相迟迟不走,长篇大论的治国之论皆是陈词滥调。
萧昱谨的皇位来之不易,靠的绝非是纸上谈兵,帝王眉目冷硬,打断了苏相的进言,“朕实十四登基,十六镇岭南叛乱,十七抗洪灾,十八斩杀蛮夷数万重夺威门关,二十迎来昌平之治,怎么?丞相是在质疑朕的治国之道?”
萧昱谨的确能力过人。
而正因为帝王之能,才令得丞相担心竭虑,彼时的帝王不好控制,眼下更是如此。
故此,苏相才将皇嗣看的那样重,皇太子若是出自苏家女,才能保住苏家百年昌盛。 “臣不敢!”苏相撩袍跪地。
萧昱谨又道:“朕听闻丞相今日在家中养病,丞相年事已高,若无要事,还是以身子为重!”
苏丞相一抖,明白了帝王的言下之意了,以头磕地,“臣知道了!”
***
萧昱谨折返内室时,果然就见穆温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