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也纷纷送上自己准备的礼品,除了涵涵爸妈因为不了解箐箐喜欢什么而送得比较常规的芭比娃娃之外,其他人送的都是箐箐喜欢的礼物。
恐龙周边是必备的,精致漂亮的小首饰她也喜欢。
当然,小朋友们最喜欢的还是那个等待着被瓜分的大蛋糕。
四根蜡烛被点上,箐箐在大家的生日歌下,闭着眼睛用心许愿:“箐箐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快乐。”
愿望许成,傅衡抱着箐箐,让她吹蜡烛。
鼓着小脸颊用力一吹,蜡烛全部熄灭,大家欢呼地打响礼炮,然后就是常规的切蛋糕环节。
蛋糕上的第一刀一定要让寿星公来切,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箐箐不够高,还是由傅衡抱着,小手则由顾澜握着,小心翼翼地在蛋糕上切下一刀。
蛋糕多出一条切痕,也代表着箐箐又长大一岁。
大家一齐欢呼,庆祝箐箐的成长,傅衡等人也跟着扬起笑容,但是彼此间的酸涩,却只有各自知晓。
箐箐……长不大。
这件事犹如一座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
这场生日宴,只有懵懂无知的箐箐,和其他不知情的客人们能尽情庆祝,但至少,总体氛围还是欢乐的。
大家分吃蛋糕,箐箐小脑袋扣着一个钻石小皇冠,小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地粘糊着『奶』油,笑得一脸灿烂。
这一幕被抓拍在照片里,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也许很久很久以后,久到箐箐已经变回大人的模样,才会重新被照片的主人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叮咚!”玩闹到一半,门铃突然响起。
不用雇主吩咐,门卫就已经自行去开门,片刻后,一个快递盒被送到箐箐面前。
“快递说是寄给箐箐夫人的生日礼物。”
傅家人神『色』微僵,因为他们都听清楚了,这份快递是指名送给箐箐夫人,而非小姐。
这是什么意思?
箐箐好奇地伸着小手要去接过快递,却被傅衡一把拦下:“箐箐,当着客人的面拆快递不礼貌,我们晚点再一起拆好不好?”
“可是……”箐箐没想去拆快递呀。
她只是听到这快递是要给自己的,所以下意识想去拿而已。
可惜她话都没说完,就被傅衡截住话头:“乖,我们晚点再拆礼物。”
柏祁玉配合地上前,接过门卫手上的快递盒,状若无意地颠了颠。
很轻,甚至感觉不到什么实物,但还是有轻微碰撞声。
应该是照片或者明信片之类的东西。
给了傅衡等人一个隐晦的眼神,让他们暂时安心。
“叔叔帮你把礼物放在一起。”
柏祁玉当着箐箐的面,拿着快递盒做势要放进礼物堆里,实则隐藏在两指之间的刀片已经悄无声息地切割掉快递盒的胶布封口,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再偷龙转凤地随意塞进一些小玩意。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从表面上看就只能看到柏祁玉动作自然地将快递盒放进礼物堆里,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早就被人给暗中转移了。
箐箐也没怀疑,见柏祁玉果然将自己的礼物放好后,就又和其他小伙伴们玩闹在一起。
几个小家伙一二三四,排成了一列,在花园里绕着泳池转圈圈。
他们说是在玩捉『迷』藏,但看这架势,到底谁捉谁藏根本没个定数。
“也许,这是个食物链?”观察片刻,傅司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呃……确实挺像的。”安然下意识地看向箐箐他们,涵涵跑在最前头,年糕紧随其后,然后是箐箐,最后是宁宁。
这四个小朋友组在一起绕成一个圈,可不就像傅司慎所说的那样,形成一条食物链。
一直闹到晚上十点,受邀来帮箐箐庆祝生日的小朋友们才陆陆续续跟着家长告辞回家。
连柏祁玉都带着年糕离开,家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玩到身心疲惫的箐箐,还有顾澜傅衡等人。
“一身酒味,我先去洗个澡。”
顾澜率先回房间,傅衡紧随其后,不过他得先帮箐箐处理干净了。
累瘫了的小家伙全身软绵绵地挂在傅衡身上,跟只人形挂饰一样。
她眼睛半闭不闭,在睡与不睡之间挣扎徘徊,没多久,终究抵挡不住周公召唤的箐箐还是睡着了。
彼时傅衡刚刚给她重新洗完澡,正抱着套上睡裙的小家伙准备给塞进被窝里。
可能是傅衡动作不小心太大,吵醒了箐箐。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见傅衡在给她盖被子,又『迷』『迷』糊糊地想闭上。
“箐箐刚刚许了什么愿?”傅衡原本对这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但是突然就很想问问看。
不知道小姑娘的愿望里会不会有他的存在?
“箐箐……箐箐想大家都幸福快乐。”
箐箐困得『迷』『迷』瞪瞪,忘记了愿望不可以说出来,还傻乎乎地反问:“叔叔,你们要怎么才会感到幸福呀?”
“幸福?”傅衡微愣,随即严肃地认真思索一下后,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幸福,一直都掌控在你手中。”
只有箐箐愿意给予他幸福,他才会有获得幸福的途径。
正思索间,一个再眼熟不过的号码突然打了过来。
傅衡俊眉紧拧,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度难缠的人物一样,他接起电话,沉声道:“我是傅衡。”
“臭小子,你说你多久没和箐丫头一起来看我了?”
电话对面传来一道苍老嗓音。
嗓音的主人虽然已经年老了,却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其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严气势,连带着手机对面,听到这声音的傅衡似乎都被震慑住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傅衡淡定地将手机拿远一点,等对面老人家发怒完,这才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拿回来:“我们有事,这才没空过去。”
“没空,我看你一天到晚在家带娃,这不挺有空的吗?”
这句话一出立即捅了马蜂窝,对面老人瞬间跳脚怒骂,中间还夹杂着护工担心的劝慰声。
傅衡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耐着『性』子哄道:“您注意保重身体,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要总生气……”
“叫我不生气?那是谁天天在这气我!”老人家可委屈了,养这么大个儿子,结果居然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要他何用。
原来,电话对面那位正是傅氏集团的前任掌权人,傅衡的亲爹——傅城锝。
任谁也想不到,当年纵横商场的风云人物,如今却成了老顽童一般的存在。
还因为儿子和儿媳『妇』太长时间没去看完老人家而委屈得不行。
傅衡是个典型的软硬不吃的人。
但他对家人却永远都保持着那份独有的温柔,连带着对这位威严强势大半生的父亲也是一样。
如果父亲强势命令,他能冷静回击,可一旦他主动示弱,傅衡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傅城锝是什么人,成精的狐狸,抓人弱点那是一抓一个准。
几次试探之后,成功领悟儿子弱点的老家伙就开始了越活越幼稚的过程。
不管用什么办法,反正他就是有办法能让傅衡妥协。
这次也一样,在傅城锝的‘委屈’攻势下,终究技差一筹的傅衡还是败下阵来,答应这周末带着全家人一起去看望二老。
省得老人家又哭又闹地骂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连带着以前贴心小棉袄一样的儿媳『妇』都变得不孝顺了。
“爸。”听到父亲随口的抱怨,傅衡当即严肃了神『色』:“箐箐不是故意不去看望你们,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您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说什么了,就随口说说而已,又没真的这么以为。”傅城锝嘟嘟喃喃地,到底还是没再直言箐箐的不是。
其实他和妻子都对顾箐箐这个儿媳『妇』很满意,不仅出身良好,本人也极为优秀,还为他们傅家生下了两个孙辈。
最重要的是,她深爱着他们唯一的儿子。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傅城锝自然心里有数。
他太傲,也太冷了,这种冷傲不是浮于表面上,而是隐藏在心底的。
如果硬要找个形容词来形容他们的儿子的话,傅城锝只能给出两个字:游魂。
傅衡看似融合在他们,亦或者是现在的这个家庭里,但他本质上却只是个占有着某个名分的游魂。
他并不将自己当成家中的一份子,家庭于他而言就是类似于酒店旅馆之类的存在,到点了回来睡觉,天亮了立即出门。
这种情况在妻子病情逐渐恶化后,越发明显地显现出来。
其实傅城锝知道造成这样的原因在哪。
在他身上。
因为他当年沉溺工作,忽略了家庭,以至于同时也忽略了对儿子的管束。
虽然孩子没有长歪,也从未对他说过任何一句埋怨,可在某种程度上,他却成了第二个自己。
这恰恰就是傅城锝最担心,也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他不希望儿子到了自己这种成绩才知道悔悟,不希望他到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再去后悔。
所以他一直都在努力地将儿子掰正回来,可惜收效甚微。
傅衡,终究还是成了第二个傅城锝。
他继承了他在商业上的聪明才智,同时也继承了他对家人的漠不关心。
傅城锝不敢奢望儿子能跟自己的关系亲近起来,但他希望他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
顾箐箐的出现正是他希望的萌发,因为傅城锝发现,这个年轻活泼的女孩非常爱他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对对方也不是毫无反应。
仅仅这样就够了。
傅城锝这么认为,他觉得顾箐箐可以成为那个改变傅衡的女人。
所以他极力撮合和顾家的联姻,成全两个孩子的爱情,没想到……
挂掉电话,傅城锝沉默地看着手上的资料。
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份文件,分居申请书,申请者:顾箐箐。
原来顾箐箐不仅准备了离婚协议书,担心丈夫可能不愿意签署离婚协议,还多做了一手准备。
向民政局提出分居申请,只要夫妻两人分居两年以上,则视为自动离婚。
顾箐箐已经消失半年了,即便最近有传闻说她回来了,但是事情真假傅城锝自然有自己的渠道能探寻。
所以,实际上,他家儿媳『妇』已经和儿子分居半年了吗?
傅城锝不知道儿子知不知道这份申请书的存在,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两个孩子挽回这场婚姻。
不是为了什么年纪大了孩子又都有两个之类的世俗理由。
而是他是真的看得出来,顾箐箐和傅衡之间还存有感情,如果就这么分开,对两个而言,都是一场巨大的遗憾。
当然,尝试后如果还是没法挽回,那么傅城锝也会拿出自己身为傅氏上任掌权者的风度,好好放顾箐箐自由,同时再给她一些补偿。
毕竟,当年极力撮合两人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疲惫地一声叹息,傅城锝挥手阻止了护工上前来想帮忙的动作,自己颤巍巍地拉开抽屉,将手中的文件放进去,再关紧抽屉。
老人家自己撑着座椅扶手,一点点地站起来,原本挺拔的身躯已经逐渐萎缩,他弓着腰,缓缓地渡步走出书房,来到隔壁房间。
温柔地敲了几下,没人回应。
傅城锝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打开房门,无视里头犹如医院重症病房一样的布置,走到床边坐下,拉起床上之人的手。
“钰儿啊,你再坚持坚持,我们的孩子就要回来了。”
回应傅城锝的只有心电图的跃动声:“滴滴滴……”
视线转移,只见病床上正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老婆婆紧闭着眼,神『色』安详,似乎正陷入什么美梦之中。
她对外界毫无反应,但这丝毫不影响老伴的絮絮叨叨。
念久了,傅城锝口干舌燥,老婆婆还是没有醒,他也不在意,说完后就颤巍巍地起身,自己背着手离开。
几位护工一直守在门外,直到傅城锝回了自己房间,他们才忙着给他将呼吸机安上。
如果有人看到傅城锝的房间,一定会惊愕地发现,对方的屋内居然也和对面的老婆婆一样,是一间极度像病房的房间。
两位老人的身体,竟是已经到了相邻为病房的程度。
***
已经答应的事傅衡不会食言。
没等到周末,他第二天早上就带着全家人回傅家老宅。
真正的傅家老宅并不是傅衡他们现在住的这栋别墅,而是在另一处。
从别墅赶过去开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一来一回肯定耽误上班。
不过既然傅衡都发话了,傅司谨和傅司慎两兄弟也没法说什么,只能乖乖跟着走。
当然,箐箐也被一起带上。
本来傅衡还在思考要不要打电话叫顾澜还是柏祁玉来接,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凭他父亲的本事,恐怕早就知道了箐箐的存在。
他收尾虽然收得干净,但终归还是隐瞒不住那只老狐狸,所以也就不挣扎了,连着箐箐一起打包带走。
“叔叔,我们去哪里呀?”
箐箐坐在宝宝座椅上,晃悠着两条小胖腿,好奇地询问傅衡。
“我们去『奶』『奶』家。”
傅司慎最快地回道。
“『奶』『奶』?”箐箐一歪小脑袋,然后拧着小眉头很严肃地说:“小慎不可以『乱』说哦,『奶』『奶』已经去天上啦。”
她以为傅司慎是在说顾老夫人。
有对顾老夫人忠心耿耿的管家『奶』『奶』在,箐箐不可能对顾老夫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她的印象里,那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家,为了她和弟弟,『奶』『奶』竭尽所能将顾氏的一切都留给他们,所以他们应该尊敬『奶』『奶』,不可以拿死去的老人家随意开玩笑。
“我不是说祖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