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好啊,不过,陛下在诸多生活事宜上,可要听取臣妾的进言,否则臣妾可不敢独自承担这样大的一个责任。”
隋祉玉依着她,道:“朕听磐磐的话就是。”
顾磐磐看看皇帝棱角分明的侧颜,说:“陛下说话可要算数。比如……陛下切不可贪享床帏之乐,像我们洞房的时候,就是不大可取的。”
隋祉玉一听,皇后首先就要限制他如今兴致最盛的爱好,可就不同意了。他将她锁在臂弯与雕着梅竹的檀木大柜之间,沉声道:“可是皇后,洞房那晚,朕觉得根本不够,你说如何是好?”
隋祉玉说话的热气落在顾磐磐耳后,引来她轻轻的战栗。顾磐磐也是那晚才知道,此刻环抱着她的这副身躯,到底有多强健英挺,除了某一处,其实也吸引她的视线忍不住去看的,真正是让她领略何为男子之美,但也的确是让她吃了些苦头。
她便力争道:“这种事可不能以陛下的喜好为标尺,龙体要康健,就要讲究阴阳合和有度。陛下可多想想别的更有益龙体的事。”
隋祉玉被她气得轻笑,他才吃过她一回,怎么就算合和有度了?
他与她香滑柔软的身体贴得没有一丝间隙,迫着她感受他,道:“可是皇后娘娘,朕觉得焦火下涌,并未阴阳调和,你说怎么治吧?”
第105章
顾磐磐还未答话,已听有人禀,说是默鲤把皇帝的寝衣送过来了。
听这意思,皇帝今晚是要宿在坤承宫。
隋祉玉还不知道,洞房当晚,他这一身不知节制的蛮力,被顾磐磐定义为粗暴。
顾磐磐甚至又看了看皇帝这张令她着迷的面容,觉得陛下在榻上的时候,与他惯常的优雅超逸相差得也太远。
顾磐磐就避重就轻,说:“陛下体热,那不如去泡个澡,我给您放些凉药在里面,让您清爽清爽。”
隋祉玉便问:“磐磐一起?”
顾磐磐答:“臣妾还是算了,受不住凉药。”她的月事将至,小腹已有隐隐胀痛。
虽然更想要鸳鸯浴,但隋祉玉终是说:“也好。”
顾磐磐在池中放了清凉药草,适量加了点薄荷,皇帝浸沐其中,果然舒适,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他的皇后相伴。
隋祉玉幼年在景阳宫的时候,长年没有挪过窝,导致他认床,从不爱宿在旁人的地方。
但顾磐磐这里不一样,隋祉玉沐浴过后,穿着一身雪白寝衣,在顾磐磐的房间等她,觉得跟在自己殿里一样自在。看书等人的时候,他自然地半躺在顾磐磐的榻上。
有皇后歇过的地方,仿佛枕席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总之睡起来格外不同。
顾磐磐出来时,就见皇帝修长的身形依在床头,手里握着书卷,他已摘了发冠,浓墨似的长发披散下来,鬓角分明,眉眼如绘,在灯光下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顾磐磐没见过皇帝散发,洞房那天她稀里糊涂就睡着,第二天起床他已离开。微怔之后,慢慢走过去,说:“陛下。”
隋祉玉放了书,一伸手就将顾磐磐搂进怀里,压着她倒在榻上,低头在妻子脸蛋亲了亲,又去含她娇嫩的唇瓣,索要了长长的一个吻。
分开以后,隋祉玉问:“磐磐进宫不大习惯吧?”
肯定是不习惯。忽然从小姑娘成为皇后,不是普通宗妇,而是国母,除了身份的巨大改变,还有许多事要她处理。比如后宫的账目,就需要往顾磐磐这里过。
由比如,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重阳节当天,顾磐磐要随皇帝去霞明山,接受群臣与命妇的拜见。前一晚还要在宫中设宴,让妃嫔们一起过节。
但顾磐磐颔首:“慢慢都会习惯。陛下不必为臣妾担心。”
看到顾磐磐这努力当好他妻子的样子,隋祉玉心头一动,说:“朕看看,磐磐都好了么。”
顾磐磐没想到,皇帝刚刚还握着书的手,转而就要探她的裙摆,她赶紧推着他说:“全都已经好了,陛下。”
皇帝轻易钳住她乱动的手,说:“让朕看看。”
顾磐磐的反抗没有用,只好闭上眼任由他“检查”。见他这一检查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到处点火,顾磐磐呼吸变乱,道:“陛下,臣妾腹部有些胀,想来月事该到了。”
隋祉玉闻言微顿,轻唔了声:“是么。”月事将至的确也不该再侍寝。
皇帝现在的神色,让顾磐磐又想起隋祐恒被收走玩具时的那种表情。半分也没有他平时的深沉难测,而是有点眼巴巴的,还有些失望。这让她竟有些不忍心。
顾磐磐目光变了变,只好安慰皇帝,道:“臣妾的小日子,其实也没几天。”好了以后,陛下想要就随他吧。
“磐磐……”隋祉玉看着顾磐磐一张一合的嫣红小嘴,眸中的欲望却没有熄灭,眼神反而变得愈发深暗。年轻男子哪有对这事不热衷的,尤其是刚尝到滋味。
他想告诉她,其实……就算她小日子来了,也有不少别的办法能够服侍夫君。
虽说皇帝没有经验,但宗室子弟哪个不懂。他又看看妻子丰纤有致的身段。
“?……陛下,怎么?”顾磐磐看着皇帝。
隋祉玉想了想,终是没说出口,刚成亲,他担心吓到她。来日方长。他家磐磐还是小,得慢慢来。更何况,他也对洞房那晚也做了反省,他只顾着自己舒服,没怎么照顾到顾磐磐,而且都是蛮力,毫无技巧可言,顾磐磐这样娇嫩的皮肉,的确是让她有些遭罪。她有所抗拒,也并非不能理解。
这样想着,隋祉玉当然想扭转顾磐磐的看法,心里想着今晚一定要好好照顾到她的感受,果然罢手。
就只说:“磐磐,朕想跟你商量件事。”
顾磐磐注意到皇帝的视线方才充满侵略感,但很快又变得平静。按理说,作为当朝皇后,见自己不能侍寝,皇帝又想要,就该大度些,主动为丈夫安排别的妃嫔侍寝。就算不亲自安排,也该问一句。
但顾磐磐可是提也没提,只是顺着皇帝的话道: “商量何事?”
“是这样。”隋祉玉道:“朕想着,先帝留下的内廷宫人多,许多机构冗余无序,但现今宫中妃嫔少,许多宫人都是白白耗费着,朕打算对内廷监作些裁剪,放半数宫女出宫,内侍也调一些去宫外,为朕办些别的差使。磐磐可有什么想法?”
宫中开支颇巨,靡费的也多。这件事皇帝早有打算,不过,顾磐磐如今做了皇后,他总要跟她说说,问问她的意见,以示尊重。
顾磐磐很吃惊,放半数的宫女出宫?她又琢磨皇帝的话,那意思是后宫里的妃嫔以后也不会太多?她当然也不希望皇帝妃嫔众多,她甚至希望皇帝是她一个人的,就道:“臣妾赞同陛下的想法,陛下要打仗,后宫中处处本就该俭省些。”
隋祉玉摸摸顾磐磐的脑袋,他也没想委屈自己的女人,只是觉得宫中如今主子少,的确用不了那样多人,裁掉一些亦绰绰有余。
大允国库还算充盈,主要归功于他那岳父,虽说往容家的库里揣得也多,但给国朝的进益也颇丰。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跟着容定濯有好处拿,容党势力越来越大,里头什么人都有,何尝没有借着容定濯兴风作浪的,隋祉玉也并非没有看在眼里。
见顾磐磐也赞同,他就颔首:“那便这样办。”
皇后身体不适合侍寝,皇帝也舍不得走,打算就这样抱着她睡一晚。
顾磐磐在隋祉玉怀里,听着皇帝沉着有力的心跳,腰上放着他充满占有意味的手臂,只觉得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受。但她很喜欢这样,觉得这应当就是夫妻的感觉。
她便翘了翘嘴角,悄悄将脸朝他的方向偏得更多,贴着他的肩。
罗移在外面听着声儿,发现许久都没动静,知道今晚帝后是要直接歇寝了。
罗移还想早点抱上皇帝的嫡长子呢,见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居然风平浪静,有些失望。
第二天清早就忍不住道了一句:“陛下昨夜就真是睡了一晚。”
隋祉玉睥罗移一眼,知他关心的还是子嗣,说:“皇后太累,朕自当体恤。”
他心里却是寻思,那晚前前后后也就是三次,他觉得三次应该也不算多。当然,这种事皇帝也没有与人探讨交流过,不知几回最合适。
罗移是多精多了解皇帝的人,一听就明白了,看来是陛下洞房那晚表现得不尽人意,让娘娘没有体会个中乐趣。他在外面听着,都觉陛下太勇猛,想来是一昧蛮横,惹得娘娘不喜欢。
罗移就道:“若不然,奴婢派人给陛下找个宫女来,陛下私下再研习研习,练好了再……”
再找皇后娘娘。以免陛下被娘娘嫌弃。被嫌弃这等事,放在天子身上,实在有些颜面无光。
隋祉玉道:“不必。”从前都没找过,更别说他现在心里有人。
想起新婚那夜,顾磐磐在他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细细抽着气的模样,那一刻的顾磐磐,懵懂脆弱,又风情初绽,隋祉玉觉得自己的魂都落在她身上,对其他女人实在没有半分想法。
——
帝后大婚本就是八月底,很快就到重阳。
接连下了几天秋雨,天气似乎转眼就凉快起来。
皇帝的心情不错,因近日连接有好消息,因孟宏简进京以来,从其门生故旧中挑选十来个可信的官员,皇帝再从宫中内侍里也选派数人,两人为一组,分别前往户部下设的三十处赋税常关。这三十处常关,原本大多是容党掌握,皇帝专设常关御史之职,专门负责彻查常关经手的田赋、商税,这样驻在各地几个月,已有成效。
加之皇帝命人在东西京、各上州设立收易司,专对各地营商进行监控,收购大宗滞销货物,待到物价过高时,再及时抛出。
这两桩事并上新盐区的设立,渐渐在削弱容党对财政的把控。
到了重阳节的前一晚,后宫里就很热闹了。
这是顾磐磐被册封以后,过的第一个节。她如今身为皇后,宫宴也当由她主持。
顾磐磐和众妃嫔都做了重阳糕,拿芝麻画了两只小羊,撒上青果碎、栗碎、枣片,插上五色小旗。魏王可喜欢得很。
大允重阳还有吃螃蟹的习俗,进贡到宫中的螃蟹品质极佳,御厨自是及时处理,呈上多种做法,以供贵人们选择。
顾磐磐喜欢最简单的吃法,煮好螃蟹以后,是将蟹腿里的肉剥出,乘放在小瓷碟里。旁边还有三个小碟,一个碟里盛着甜橙果肉捣的橙齑,一个碟里是用姜片泡过的醋,还有一个碟是盐。可按着自己喜欢的口味轻重蘸着吃。
隋祐恒爱吃金银蟹卷,是取了蟹壳内的黄膏白脂,拌着蟹肉,淋上有辛料的佐酱,拿剔透晶莹的面皮一裹,一起喂进嘴里。
皇帝没有来,就只有一群女人,赏了阵歌舞,顾磐磐就来到殿外透气,正巧听到两个妃嫔议论:
“你也不能这样说,陛下往年都把最好的桂花蟹赐给乔贵太妃,那是因为太皇太后吃了螃蟹要起疹,太后礼佛不吃荤,按照品秩,正该轮到乔贵太妃啊。”
顾磐磐记得这个声音,是李婕妤。
“的确如此,何况乔贵太妃的手可真是巧,既能奏一手妙乐,又能酿好酒,还能做好菜,她做的乌梅蜜蟹据说比今晚御厨的蜜蟹更胜一筹,陛下也喜欢吃呢,可惜我们是没有这等口福。”这是冯贵嫔的声音。
冯贵嫔又道:“更何况,乔贵太妃人美啊,谁不喜欢看美的人,我也喜欢,心情也跟着舒朗很多。”
顾磐磐听完,冷淡笑了笑,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听起来句句是夸赞乔贵太妃,实际句句包藏祸心。她默默站了片刻,返回席间。
芡实看看顾磐磐,知道自家小姐将皇帝看得重,低声说:“娘娘,奴婢觉得,陛下对乔贵太妃是没有男女情意的。”
她暗里观察过皇帝看乔贵太妃,觉得皇帝的目光清明沉静,绝没有一丝暧昧之意。
顾磐磐颔首,道:“放心,芡实,我知道。”
这后宫里,是有人希望她主动去对付乔贵太妃,以招来皇帝的恶感。皇帝跟她说过,待乔贵太妃如姐姐,她当然不会当这把刀。
无独有偶,乔萤离开宴席的间隙,倒是也听到有人在说:
“陛下对皇后娘娘可真是好,你看,乔贵太妃与月摩国的乔女使,同样是姓乔,但陛下就没想到给乔贵太妃一个出身,让贺州乔家出来说这是自己的女儿?乔女使却有这等恩遇。那当然是沾了皇后的福分。”
“何况,乔女使只是皇后娘娘的姨母,就得到陛下这等恩典,实在是可见陛下对娘娘的用心了。”
这话真是诛心,谁不知道乔萤最自卑的,就是自己的出身。虽然现在是身份尊贵了,但拉出来跟乔慈衣这么一比,的确是对比鲜明。
这话自是想要引起乔萤对顾磐磐的不满,若是出手在暗里阴顾磐磐,就最好了。
乔萤透过花架,要去看那说话之人,那人倒是走得快,只有一个背影,在月色下不甚明晰。
不过,不用看她也知道,不是邢觅甄的人,就是太皇太后的人,这两个都不希望她过得舒坦。
其实那女子说的话,乔萤自己何尝没有想过。皇帝不是对女子心细的人,他是对她好,但皆让别人对她好,在物质上对她宽裕,太细的是不会去想的。
乔萤原以为,隋祉玉心里只装着帝业,对女人再好也都是这样,直到顾磐磐出现,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为女人想得细致,只不过是他是否愿意花这个心思。
乔萤没有再回宴席上,直接就回宫了,这就是她身份带来的好处。辈分高,连顾磐磐都轻易管不着。
今晚的家宴平平淡淡结束,令众妃嫔失望的是,皇帝居然没露个脸。
——
宴席一散,顾磐磐立即回到坤承殿,便见自己想念了好几天的母亲已进宫。
顾磐磐看着乔慈衣在灯下独自弈棋的身影,道:“娘亲,您怎么才进宫。还说让你参加宫宴的,都结束了。”
乔慈衣看到顾磐磐很高兴,笑道:“方才路上见着陛下,跟陛下说了一阵话。”
皇帝告诉乔慈衣,佘知公主已回国,她也就放下心来。乔慈衣不知是皇帝有意这样告诉她,好让她安心。
总之,说起对皇帝的态度看法,乔慈衣与容定濯可是截然不同,容定濯不喜女婿,乔慈衣可是很喜欢皇帝这个女婿,看皇帝哪里都觉得和自己女儿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