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雨——黄鱼听雷
时间:2020-08-10 09:37:13

  陶斯可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她回到座位,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借着抽屉的遮掩,偷偷给肖斯白发了条信息。
  冯妍将宣传海报贴好,用手指在海报的四个角抚平,她偏头看了眼肖斯白,肖斯白肩膀抵着黑板,正低头按着手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身上是白底深蓝色领的校服和黑色运动裤,校服的领口的扣子也规规矩矩的扣着,喉结旁边的皮肤有一颗小小的黑痣,他皮肤白,那颗痣就像无意间被墨水点上的,冯妍很想伸手去擦一擦,她轻轻出声:“斯白,这样可以了吗?”
  肖斯白站在阴影里,他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抬了下头,扫了一眼黑板上的招新海报,点点头,说:“可以。”
  肖斯白点开微信,陶斯可发来的一条信息:沈小笛说你和冯妍很配。[发怒]
  冯妍又用手掌将海报压了一遍,确定不会被风刮下来,她走到肖斯白身边,说:“你和谁聊天呢?”
  “没谁。”肖斯白收了手机。
  埋在桌肚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下,陶斯可点开来,肖斯白:哦。
  陶斯可不由有些郁闷,反应这么平淡的吗?她烦躁地皱了下眉头,手机屏幕又亮了下,肖斯白:想不想听我的想法?
  陶斯可:什么?
  肖斯白:我觉得答应这周末和我一起去溜冰的陶同学,和我比较配。
  陶斯可捂着嘴,眼睛弯弯。沈小笛伏在陶斯可的肩上,睨了眼陶斯可的手机,哇了一声,说:“肖学长,也太会了吧?”
  陶斯可看了眼教室里的同学,压低声音:“你小声点。”
  放学后,陶斯可回到家里,林海清难得今天早下班,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晚饭。陶斯可推开家门,闻到放菜的香味,颇为意外。林海清虽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但她的厨艺是精湛的。
  陶斯可挺喜欢她做的菜,但即便再馋林海清做的菜,陶斯可都不会去跟林海琴撒娇,让她亲自下厨给自己做一顿饭菜。
  林海清在清洗草莓,看了她一眼,说:“洗个手,来吃饭。”
  陶斯可哦了一声,走进卫生间,挤了点洗衣液在手上,陶斯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揉搓着双手,门外传来林海清的声音:“快来吃饭。”
  陶斯可将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干净后,扯了两张纸巾擦拭手,她走出卫生间,到餐桌盘坐下,先拿了一颗草莓送到嘴里。
  林海清今天做了三菜一汤,有陶斯可喜欢的宫保鸡丁,陶斯可眼观鼻鼻观心吃着碗里的饭。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闷,林海清只盛了半碗饭,她最近有发胖的趋势,一直在控制着饮食。
  林海清给陶斯可装了一碗海带排骨汤:“这周末,跟妈妈去一个地方。”
  陶斯可抬了下眼,说:“这周末?”
  “嗯。”林海清舀了一勺汤喝,“妈妈的老板的女儿一周岁生日,你到时候陪妈妈一块去。”
  陶斯可哦了声,心里想着是这周末不能和肖斯白去溜冰场,陶斯可的情绪不由有些沮丧,但她没在餐桌上表现出来,怕林海清看出了什么。
  用完晚饭后,陶斯可回到房间,她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给肖斯白发了一条信息后,就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拿起黑色签字笔,去做英语练习卷。
  英语练习卷做完一面,肖斯白给她回了信息:没事,那下次再约。
  陶斯可心里烦闷,心口不一给他回:你可以找冯学姐和你去溜冰咯。
  肖斯白:我找她做什么?
  陶斯可:你不找她呀?
  肖斯白:你想要我找她?
  陶斯可急急回:当然不!
  肖斯白:[笑],行,知道了。
  林海清开车,载着陶斯可去阳江市的一处酒楼,陶斯可低头拿手指碰了下胸前圆绳系的蝴蝶结,身上这件白色衬衫的棉布裙,是林海琴刚给她添置的。陶斯可转头看了眼窗外,不由遗憾为什么不是穿着这条裙子去见肖斯白呢?
  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林海清听见,偏过脸看了她一眼,说:“好端端的叹什么气?不喜欢这件裙子?”
  “没。”陶斯可垂下眼眸。
  林海清将车子停在酒楼的底下停车库,两人相继从车上下来,乘坐电梯直达酒楼七层。陶斯可跟在林海清身后,踩着金色花纹的红色地毯,耳边是喧嚣的话音声。
  进入一间布置稍显特别的包厢,白银灰为主色调的风格,透着一种低调精致的奢华感。吹得鼓蓬蓬的白色气球绕在楼梯处,尤加利叶缠绕在饱胀的气球里,别有一番风格。
  林海清的上司和她的年龄相差无妨的,但她的孩子却只有一岁多。陶斯可板着手指头往后数,林海清是二十几岁时生下她的?这时林海清的上司将话题转向了陶斯可的身上,说:“海清,这是你女儿吧,长得真漂亮。”
  两人寒暄了几句,陶斯可乘着没人理她,溜出包厢,右拐处又一个公共的小偏厅。陶斯可找个位置坐下,她微微弯着腰,探手碰了碰隔在一张透明的茶几上的鲜花。
  “庭筠。”
  这个熟悉的名字像是一阵白鸽扑棱着翅膀在耳边飞速掠过,陶斯可下意识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那个庭筠就是章先生。
  章庭筠也注意到偏厅处的视线,两人的目光遥遥交汇,陶斯可脑海里不由想起,他开车学校来接她的那一天。其实这次见面,距离那天,已经隔了一个月之久。
  陶斯可怔愣的片刻,章庭筠已然走到她身前,笑着问了句:“斯可,你怎么会在这里?”
  “章先生。”陶斯可解释,“我妈来参加她上司女儿的一岁周年宴。”
  章庭筠点着头,忽然说:“斯可,你的手机借给我看一下。”
  陶斯可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机递给了他,章庭筠接过来,低着眸,看了眼她微信的好友,他半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拉黑我了。”
  “没有。”陶斯可困惑,“怎么会?”
  他将手机递给她,低头瞅了陶斯可一眼,不急不徐说:“拿了签名照后,就丢在一边,小姑娘,这事做得不太地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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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章庭筠说这话是带着几分玩笑的,但眼前的姑娘似乎当了真,像在课堂上开小差被当场捉到似的,面露几分无措。章庭筠适可而止了,他说:“斯可,我开玩笑的。”
  话音落下,面前的姑娘立时松了一口气,神色呈现放松的趋势,章庭筠又笑了,他说:“斯可,你怎么这么好骗?”
  陶斯可辩驳:“你演技太好,我分辨不出来。”
  “我的错。”他笑了笑,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陶斯可好奇问:“章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
  “有应酬。“他轻描淡写。
  “斯可。”一道突兀的声音陡然响起。
  陶斯可抬头,林海清在喊她,目光打量着章庭筠,陶斯可从沙发上起来,说:“章先生,我先走了。”
  章庭筠点点头。
  陶斯可走到林海清身边,林海清又看了眼章庭筠,收回目光,语气不善:“那人是谁?”
  “他是爷爷的学生,那天我从郊外回来,就是爷爷让他送我回来的。”陶斯可轻声解释。
  闻言,林海清倒也没有多说。
  等周年宴结束,陶斯可和林海清乘坐电梯,又再次碰见章庭筠。他站在电梯里,拿着手机讲电话,空旷的轿厢里只有他一个人。
  陶斯可跟在林海清身后进去,电梯门缓缓合上。这还未一分钟的时间里,章庭筠基本不怎么说话,就听着那端人在说,他偶尔附和几句,眉眼尽显敷衍。
  轿厢壁似三面光可鉴人的镜子,章庭筠心不在焉听着那端的絮叨,目光微微下垂,盯着他肩膀抵着的那一面的轿厢壁来,铜镜色的轿厢映出陶斯可整个人来。她低着头,手指不安分拨动着胸前黑色圆绳系着蝴蝶结,铜色的暖色调,好似她就站在他触手可及处。
  电梯门再度开启,他们三人走了出去。
  林海清上了车,因为车的位置停放的颇具挑战性,倒车时,便显得困难重重。林海清性子急,这么几次,不能顺利将车子倒出来,她叹了一口气,陶斯可说:“妈妈,要不找人来帮我们倒一下车?”
  林海清同意了这个建议,陶斯可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这边章庭筠刚坐进驾驶座,掐了梁秋舫的电话,将手机丢在中央储物台上,摸过一包烟盒,拿了一根烟送到嘴里衔着。副驾驶的那一侧的玻璃窗,依稀映出一抹晃动的身影。
  陶斯可刚要抬手敲车窗,车窗却心灵感应般缓缓降下去,陶斯可蜷曲的拳头,堪堪停在半空中,章庭筠拿下嘴边的那根烟,抬了下眉,说:“有事,斯可?”
  陶斯可收回了手,抿了下唇,说:“我妈车倒不出来,你能帮个忙吗?章先生?”
  章庭筠冲她微微点了下头,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下了车。
  林海清看着女儿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过来,她寒暄了几句,最后说:“麻烦你了。”
  “客气了。”章庭筠笑笑,接过林海清递来的车钥匙。
  陶斯可和林海清没有上车,站在空旷处等候,章庭筠上了驾驶座,他摇下了一点车窗,看了眼后视镜,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顺利将车子倒出来。
  陶斯可打开副驾驶车门,便看到副驾驶车座上,放着一颗宝蓝色铝箔纸包裹的巧克力。她不动声色将那颗巧克力收拢在掌心里,铝箔纸的棱角贴着掌心,有刺痒的感觉。陶斯可倚着椅背,拿出手机给他发信息。
  陶斯可:为什么给我这个?
  章庭筠:哄小孩的。
  章庭筠:一个四岁的小姑娘塞给我一颗巧克力,我不喜欢吃甜,或许你会喜欢?
  陶斯可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巧克力,弯了弯唇角。
  林海清和陶斯可到家,林海清开了门,家里的客厅大亮,林海清问身后的陶斯可:“我们走的时候,你没关灯?”
  陶斯可想了一会儿,蹙着眉头,说:“关了呀。”
  话音落下,陶成文从卧室出来,林海清见状,阴阳怪气说:“今天什么日子,你爸竟然舍得回来了?”
  她这话自然是说给陶成文听的,陶成文面色不虞,手上拿着一条领带:“我回来不是跟你吵架的。”
  “我也不想跟你吵。”林海清没好气,将钥匙啪地扔在鞋柜上。
  陶成文看向陶斯可,说:“斯可,爸爸给你买了出差礼物,在你房间里。”
  陶斯可微微笑:“谢谢爸爸。”
  陶斯可回到卧室,她将门轻轻关上,坐到床尾,两只手往后撑在棉被上,心里在倒数,数到十时,一只玻璃杯砰的摔在地上的声响,接着就是林海清歇斯底里的声音:“你有种就不要回来,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搬到那个贱人那里,你当这个家是什么,酒店吗?现在来当好父亲了,出差礼物,你不觉得可笑?”
  陶斯可将手机充上电源,她撕开那颗宝蓝色铝箔纸裹着的巧克力,送到嘴里,巧克力一到嘴里,便化开来。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章庭筠发来的信息:巧克力味道怎么样?
  陶斯可:很甜。
  陶斯可:忘了跟你说,我也不是一个嗜甜的人。
  章庭筠:好,知道了。
  外头的争吵声随着一声沉闷的关门声,戛然而止。陶斯可转过头,看了眼书桌上那只礼品袋,叹了一口气,她仰躺在床上。
  第二天,陶斯可到学校,她刚在座位上坐下时,肖嘉嘉就神秘兮兮说:“斯可,我怀疑我哥谈恋爱了?”
  陶斯可咬着吸管,啊了声,心虚问:“你哥和谁恋爱?”
  “冯妍。”肖嘉嘉嘟了嘟嘴,两只手托着下巴,心烦地咕哝了句,“我可不想冯妍当我嫂子呀?”
  陶斯可:“嘉嘉,你这考虑地未免有点太远了吧?”
  “未雨绸缪嘎。”肖嘉嘉说。
  “你为什么怀疑肖。”陶斯可顿了顿,“你哥和冯妍谈恋爱啊?”
  “他们两这周末一起去溜冰了。”肖嘉嘉笃定道,“我看到李浩发的朋友圈,里头有冯妍。”
  课间操的时候,陶斯可和沈小笛到学校的小超市买水喝,陶斯可撩开垂挂着一条条的塑料隔断帘,肖斯白和李浩站在柜台前,和结账小哥插科打诨。
  陶斯可目不斜视,径直从肖斯白面前走过。沈小笛挽着陶斯可的手臂,看了看陶斯可的脸色:“你怎么不理肖学长呀?”
  陶斯可打开冷藏柜,拿出一瓶椰汁,她说:“我不跟骗子说话。”
  沈小笛纳闷:“他骗了你什么了?”
  “不想说。”陶斯可情绪不佳。
  两人各拿了一瓶饮料,到结账台结账,肖斯白倚着结账台,垂下眼眸,目光落到陶斯可的身上,陶斯可神色自若,拿着两瓶饮料,问小哥:“多少钱?”
  “十块。”
  陶斯可拿出手机,肖斯白已经将手机递了出去:“扫我的。”
  “不用。”陶斯可语气生硬。
  结账小哥看看陶斯可,又看肖斯白,一脸为难,问:“扫谁的?”
  肖斯白又看了眼陶斯可,说:“我的。”
  沈小笛见缝插针:“谢谢,肖学长。”
  沈小笛拉着陶斯可走出小超市,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肖学长那个脸色吓死个人了。”
  小超市里,李浩手肘撞了撞肖斯白的胳膊,一脸八卦:“你惹着陶小学妹了?”
  肖斯白低头,将手机揣回兜里,他皱了皱眉,也在想自己哪里惹到陶斯可了?他问李浩:“你有沈小笛的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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