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话语被眼前的少年坦坦荡荡地说出口来,那竟是让赵灵微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
“哑巴, 你可真招人疼。”
说着,赵灵微伸出手去, 用食指的指弯轻轻碰了碰贺楼楚的脸颊。
在她的手指向侧边擦过的时候, 她可以明显看到贺楼楚的胸膛……起伏得更大了。
甚至于, 他的喉结也动了一下。
赵灵微连忙收回手,说道:“我给你一千五百人,三十日的粮草。但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贺楼楚:“我答应。”
赵灵微:“我都还没说我要你答应我的是什么呢!”
贺楼楚:“无妨,我做得到。”
赵灵微:“那你也得先听我说了!”
赵灵微想了想,说道:“十五日若不够,你也可再多花些时间。但,我要你以一月为限,一个月内你必需回来。
“这第二件事……便是你若觉得攻城困难,就立刻回来,千万不要太过勉强。城没了,还可以再夺、再抢。你要是没了,没了可就真没了。”
贺楼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双颜色很浅,也总是给人以冰冷感觉的眼睛里染上了笑意。
他说:“你真的很喜欢我。灵微,我很高兴。”
谁、谁真的很喜欢你了!
你可真会自作多情!
原本还撑着浴斛的赵灵微连忙站直了身子,这就要走了。
可贺楼楚却是又叫出了她的名字,问她:“先前欠我的那个吻,你还打算还吗?”
贺楼楚说的是夺城的那一晚,公主殿下在正要亲他的时候,遇到了部下归来。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不愿松开人。
赵灵微便在情急之下,告诉他那个要由自己主动送上的吻,先欠着。
是,这个吻,他确实可以自己去要。
但他就是那么喜欢由眼前之人主动为他献上的吻。
他的太子妃那分明连呼吸都乱了,却还要强作镇定,慢慢地靠近他的样子,很美。
赵灵微:“还。怎么不还了!”
贺楼楚:“那你可愿现在就还我?”
现、现在?
赵灵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你现在的样子……不太……不太适合。”
贺楼楚:“不好看?”
赵灵微:“没有没有!就……就是人都泡在浴斛里,还什么都没……没穿……”
赵灵微试着和贺楼楚解释,却是才说了几句,就自己泄了气。
于是干脆又往回走了两步,吸它一口气就扶着浴斛的桶边,凑过去。
早还早好!
赵灵微这样对自己说道,而后就贴上了贺楼楚的嘴唇。
她本想一触即离的。
奈何……两人的嘴唇彼此贴碰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
水声扬起,贺楼楚把手从浴斛内伸了出来,却没有像他先前的那般直接把人抱住。
他就只是把手覆上了赵灵微握住桶边的手,用拇指摩挲起她的手背。
如此,便让赵灵微整个人都颤动了一下。
原本还闭着的眼睛睁开了,同时她也缓缓地离开了贺楼楚的嘴唇。
少年的眼睫轻颤起来,当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竟是再次让赵灵微感受到了一种摄人心魄的意味。
那双眼睛盯着她,而其中的那份仅是落在她身上的欲.望与渴望则更是被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但他却克制着。
让两人的嘴唇最终只是轻轻地贴了那么片刻。
直至赵灵微在还了那一吻后慢慢向后退去,甚至是离开这间屋子,他都没有再动一下。
那或许是因为,做到这些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意志。
在把门轻轻关上的前一刻,赵灵微又朝里看了一眼。
只一眼,来自于贺楼楚的,那即将脱离控制的狂风骤雨便让她很快把门给关上了。
那一刻她竟觉得自己刚刚感受到的那份……为她而做出的克制与隐忍,是美的。
美到……让她在回自己屋的那一路上都在不自觉地摸着嘴唇回味着。
而在那间屋子里,则传出了比先前更为粗重的喘息声。
在他心悦之人离开屋子之后,先前的克制与隐忍便在顷刻间崩裂,成为碎片,落了一地。
他其实,想在他的太子妃靠近他的那一刻,突然起身,把人抱进浴斛。
他想在水中扯开少女的衣带,并撕扯开她的冬衣,直至让那被亵衣遮挡着曼妙身体现于他的眼前。
但还不够。
如此,还是不够。
他想要的,得比只是这样还要多更多。
拓跋子楚垂下眼帘,并像他先前那样做的时候一样,想着那一幕幕根本就未有发生的情形。
如此一来,他的喘息声便更为急促起来。
直至他把浴斛里的水都给弄脏了,他才松开手,将双臂都搭在浴斛的桶边,并且后背躺靠在了浴斛上。
但……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又想起昨晚赵灵微穿得如此轻薄,躺在他臂弯里的样子。
水在被那些石头加热了一些后又开始慢慢变凉。
可才得到了纾解的欲念却复又起了。
那就像是一座进入到了活跃期的火山。
这几乎让太子殿下感到有些茫然了。
他以为自己不是重欲之人。
他也不觉得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是让人喜欢的。
那只是让人困扰的,不可完全受到控制的事。
也是会让许多人心甘情愿放下理智的事。
但……
他的太子妃却是让他看到了与此相关的美。
拓跋子楚从浴斛中起来,将挂在架子上的浴巾披到了身上,却是不着急把干净的里衣换上。
他可以心甘情愿地为赵灵微做出许多事。
并且,一旦想到那些,他并不会感到烦躁,也不会感受到理智与本能的割裂。
为她克制也好,为她隐忍也罢。
甚至……是把人按在怀里,看着她因为他人靠近的脚步声与说话声而惊慌的样子。
那些都是美妙的。
与她相关的一切,哪怕是让人恼怒的情绪,那都是好的。
他想讨好那个人,却并非是因为讨好赵灵微能让她给予自己什么。
他想讨好那个人,是因为只是去做这件事就已让他甘之如饴。
拓跋子楚便站在那里,直到屋内的热度将身上的那些水珠全都烘烤干了。
他披上中衣,坐到了自己的卧榻上。
当他闭上眼睛,他便在自己的脑中,让先前已然离开了这间屋子的少女又推开门进来。
他让他的太子妃趴到了他的卧榻上,并一步步地靠近他,引诱他,亲吻他。
难耐的声音从他的喉间溢出。
他也试着,试着再度抚慰起自己。
此时的赵灵微也在想他。
她一开始的时候,就只是用手碰着唇,坐在卧榻上想。
想得蜡烛都短了好长一截也依旧还在想。
于是她脱了外头的衣服,只剩一件新换上的亵衣,便吹了灯,躺到了榻上。
可如此一来,她便想得更是厉害了。
因为昨天夜里的时候,她家哑巴还在这里……侍寝呢。
那胳膊搂着她,让她能趴在对方的怀里,听着那沉而有力的心跳。
这天夜里,公主殿下做了个春梦。
她梦到坐在浴斛里的哑巴将她抱进了里头。
那水是凉的,可贺楼楚是热的,她也是热的。
仿佛藏着风暴的琉璃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那些吻也不断地落在她身上。
她好像躺在雪上,漫天的花瓣落到了身上。
那几乎要让她睁不开眼。
它们柔软,且暖和。
才一落下,便在她仿若凝雪的皮肤上落下红痕。
第59章
“我有点想试试, 看看他到底行是不行。”
这天的早上,赵灵微在起床后一直都懵懵的,一句话都没多说。
然而在沉琴给她梳头的时候, 她却是突然说出了如此惊人之语。
沉琴被惊得……连梳子都没拿稳,直接就让它落在地上了。
随着“咔嚓”一声,沉琴连忙把梳子捡了起来,问道:“公主说什么?奴方才……可能听错了。”
“你肯定没听错。”
赵灵微压低了音调“哼”了一声。
那声音显得有些娇气, 又还可爱得不行。
“还打听什么?绕来绕去绕个不行,麻烦。我亲自去试试, 不就知道了?”
沉琴嘟哝了一句:“公主都不知怎么才算行, 就算亲自去试了,又哪能说得清呢。”
赵灵微:“……”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赵灵微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打算正视自己的内心所想, 又是“哼”了一声,道:“那我就不试吧。”
沉琴才要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就听赵灵微说道:“我就是想,想和我的贺楼君, 做那事。他行还是不行, 不重要。我们反正,把那事做了就好。”
沉琴都要给自家主人跪下了。
恰好此时童缨端着刚打来的水进来, 沉琴便连忙小声和对方说起了公主方才所说之言,想要让对方与自己一同劝劝公主。
赵灵微:“你们俩就别劝了。多大点的事啊, 不就是喜欢的人一起做想做的事吗?男子成婚前还都能有好些个通房丫头呢。
“怎么, 我收的男宠就只是放着看的吗?那他到底是贺楼君, 还是贺楼菩萨?”
赵灵微从小就被自己的母妃灌输了许多与《女德》以及《女诫》相关之事。
可无论是她的奶奶慈圣皇帝,还是她的姑姑承安公主,这两位女子都以自己的一言一行让她看到,那几本书上所说的,根本就不是她愿意成为的模样。
她也应当,以此二人为榜样。
打那以后,便是每每看到那基本“女”字开头的书,心中都会来气。
而她一朝来到朔方郡,则更是如鱼得水。
脾气一起来,便恨不得把天都给捅了。
这会儿她的心腹侍女才想拦着点她,就让她逆反得厉害。
赵灵微才听到了一,就以为对方要说到五十。
赵灵微:“你们也别跟我再说女子要‘洁身自好’这类的话了。这种话我可真是都听烦了。‘洁身自好’这个词放在这儿本就不对!
“我曾爷爷当年被匈人围在西平郡三个月,最后又送钱财又送妹妹才得以脱险。可他的这位妹妹,当时驸马可是才死了两个月呢。
“有人在意那位长公主还曾嫁过人吗?怕是那会儿的长公主想在意,别人也会想出一大堆家国大义,不让她在意。”
沉琴着急得都要跺脚了。
沉琴:“可做那事……是会有孩子的啊!”
赵灵微大约是真和自家侍女犟上了。
她张口就是一句:“谁在娶妻之前,府里还没几个庶子的呢?怕甚!”
童缨试着提醒她道:“公主,沉琴的意思可能是……男子即便在成婚前有了孩子,孩子也不是从他们肚子里出来的。
“可公主若是和贺楼君做了那事,也有了孩子,这孩子可就得从公主的肚子里出来了。”
童缨边说边在自己身前比划出了个大肚子,又道:“那可就是十月怀胎了,很辛苦的。”
沉琴连忙用力点头,并道:“公主,公主三思啊。”
这……
赵灵微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全然平坦的小腹,感觉到了一丝头疼。
这好像,的确是个问题。
“那要不……你俩再替我去打听打听?”
打、打听什么?
赵灵微鼓了鼓脸,有些气自己两位侍女还是不够贴心,不够善解人意。
公主说:“打听女子如何才能既和男子做那事,又还不会有孩子啊。”
沉琴:“……”
童缨:“……”
并非是她的两名侍女不够贴心,也不够善解人意。
实在是那贺楼君……能耐太大。
她们家主人前一天还说要心腹侍女去打听男子如何才是行,如何又是不行。
到了今日一早,便直接让她们去打听……女子要如何才能既与男子做那事,又还不在肚子里揣上个娃。
童缨与沉琴一合计,便觉得她们今日一定得去给公主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要是等到今日夜里,公主再得不到个答复,等到了明日,是不是就该问她们……女子是不是怀上了孩子,得等多久以后才能知道?
那样的事,童缨与沉琴连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不能留了不能留了,公主的这间院子,她们是不能留了。
否则,公主可能就会问她们……
男孩叫什么名字好,女孩又是叫什么名字好了。
沉琴:“我就说那贺楼君邪门。真的太邪门了!他怎能把公主迷至如此?”
童缨:“沉琴,慎言。”
沉琴虽未说什么,心里却还是不服气。
童缨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贺楼君现在正得宠,要是让他知道你对他如此不满,小心他借着侍寝的机会,给公主吹枕边风。”
沉琴,心中瑟瑟。
那……她们得去哪儿,才能问出公主想要知道的事呢?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是在同时想到了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