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路上发现夫君被废——琅俨
时间:2020-08-11 10:10:55

  但陈瑶知道,她之政见,也是献明皇帝的政见。
  她所做之事,亦是献明皇帝生前想做却没能做完的事。
  若单从这一点来看,对于自己的丈夫,慈圣皇帝的心中是半点愧疚之意都没有的。
  可看到母亲的这般神色,将那名僧人送来给她的承安公主却是有些后悔了。
  父亲还在时,她的母亲确是能像个普通女子那般,偶有温柔闪现。
  因为,她的父亲会保护母亲,替她挡下那些刀光剑影和阴谋诡计。
  可现在,眼前之人却只是和她的父亲长得有些相似而已。
  除此之外,他在这宫城之中,却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若是圣上因他而褪去了那无时不刻的强硬,那……慈圣皇帝对于整个帝国的统治力,又是否还能一如往昔呢?
 
 
第67章 
  ‘舅舅,子楚现在一切安好。’
  被太子殿下派出的信使将信札送往怀朔镇。
  飞骑从魏国的北边一路赶至与匈人领地交接的西边,马踏飞雪。
  他声称那是一位名叫贺楼楚的少年武将托他带来的书信。
  怀朔镇的贺楼氏守军一看这信上的图纹,便立刻将其带到了贺楼将军的面前。
  那是一封用贺楼氏的秘语写就的书信。
  若是落在外人手上,便什么也看不明白。
  并且,那还是一封太子殿下用左手写下的信。
  ‘当日逃离王城,在西行路上,被太子妃搭救。待伤势稍愈,便继续西行,想与舅舅会合。然不忍太子妃深陷缺之祸事,复又向北。’
  怀朔镇的守将名叫贺楼司繁,乃是贺楼老将军的第六子。
  他也是先王后贺楼氏的同母弟弟。
  贺楼司繁也长着一双琉璃色的眼睛。
  仿佛,那便是他们贺楼氏一族的标识了。
  此时距离火烧宫城之日已快要有一个月了。
  贺楼司繁险些以为自己的外甥已然遇难。
  故而,当他把信的第一句话译出来时,都喜不自胜了。
  但他才看到第二句话,便又陷入了浓重的疑虑。
  他那外甥……何时有了太子妃了?
  此时,那与太子殿下有着婚约的和亲公主显然已被贺楼司繁抛在了脑后了。
  毕竟王城都已经破了,他家外甥也已然失踪了那么久了。
  谁还有心思去管那敌国的公主啊!
  但……
  ‘然不等我搭救,她便已凭借其计谋夺下一城,以我魏国太子妃之名占下朔方郡,以图大业。
  ‘子楚愿与其一道。从朔方郡直插王城,而非从怀朔镇出发,自西向北,舍近求远。’
  贺楼司繁将那封信从头到尾地看了三遍,而后便看向那名信使,问道:“你从朔方郡而来?命你送信过来的我贺楼氏族人与‘太子妃’是什么关系?”
  信使……尴尬了。
  姘头这种词他可是决计不敢说的。
  这位贺楼将军哪怕和族中的小辈关系再好,能要好得过子楚太子?
  信使左思量,右思量,终于给挤出了一句:
  “就……相好吧。挺好的那种……相好。”
  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大实话,信使就又觉不妥,连忙求情道:“还请贺楼将军勿要责怪我们头儿。太子妃虽然的确和太子有婚约在身,可她和子楚太子,毕竟连面都没见过的啊!没得感情的。”
  贺楼司繁:“……”
  哟,他那见了女人总和和冰碴子似的大外甥,没了爹以后,玩得还挺开心?
  *
  从魏国北方重镇灵武郡去往朔方郡的官道上,马蹄阵阵。
  打了那么一场仗的朔方郡将士们此时可真的是畅快得很。
  他们原以为自己是一把需要去和熊搏斗的牛刀,然而在贺楼楚的指挥之下,他们简直像是在扑杀一只飞不起来的鸡。
  从灵武郡赶回朔方郡,他们已用尽上了吃奶的劲。
  可奈何背着龙雀天戟的那人,归心似箭。
  他骑着马,从队伍的最前头冲至最后,并一路以命人加速前行的哨音鞭策着众人。
  当他经过那几架外形华丽的马车时,疾风便掀起了马车的帘子,露出了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丝绸、金饰与宝石。
  雪又下了起来。
  然而随着那悠扬回转的哨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即便是走在了队伍最后面的步兵都不敢懈怠,再一次地小跑起来。
  *
  “现在,拓跋宏与拓跋坚已经兵分两路,向王城逼近。拓跋缺的亲兵也已经集结完毕。三股力量就要碰到一起了。想必,那会是一场大战。
  “待到他们三人元气大伤之时,便是我们执行计策之际。只是拓跋缺传出的那些谣言,依旧是个□□烦。”
  朔方郡城外,达奚嵘来到了刚搭好的军帐中,与太子妃殿下进行密谋。
  赵灵微:“的确。正所谓三人成虎。况且,这样的脏水,也实在是太难洗清。除非……”
  达奚嵘:“除非什么?”
  赵灵微:“除非……我找一盆更脏的脏水,直接就给扣在拓跋缺的头上,让他连盆都给一起顶着,怎么甩也甩不脱。”
  赵灵微见达奚嵘一副疑惑的模样,便说道:“我可以告诉世人,说那日火烧宫城,顺便与惠太后发生了不伦之事的乃是拓跋缺。而此事,其实是摄政大将军贼喊捉贼。”
  跟我们玩儿脏的?
  行啊,我也会。
  你若向我泼来一盆脏水,我就给你泼去百盆。
  不仅如此,我还要用那装脏水的盆把你给砸疼了。
  有关这一点,我表姐陈伊水可太明白了。
  赵灵微:“我派出去的探子已经给我回报了消息了,那惠太后在先国主还在时,根本算不得什么宠妃。
  “她家世不好,也没什么才情,纯粹以美色侍君。然而惠太后之美色,在先国主的后宫之中,也未必能排得上前三。且那先国主经常招三女,甚至五女同度良宵。
  “达奚将军,你认为在这般情况下,他真的会钟情于谁吗?”
  此时的赵灵微已让达奚嵘忘了她还是一名女子了。
  是,她当然是“太子妃殿下”,也有着惊人的美貌。
  一举一动之间,则更是令人不自觉地以目光相随。
  只是她在达奚嵘的眼中既不是女子,也更不是男子。
  而是凌驾于这两种人之上的某种存在。
  那就仿佛,神庙之中的女神塑像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女人。
  如此,达奚嵘便不会在与赵灵微商议这些事的时候感到不妥以及失礼。
  达奚嵘认真思量了一番,回答道:“末将以为,不会。”
  赵灵微:“所以拓跋缺为何独独要立她为后?”
  赵灵微笑了,且自信满满地说道:“因为他们之间,有着私情。”
  达奚嵘几乎要以为这就是赵灵微探听到的事情真相了。
  可赵灵微却是在那之后敛了笑意,正正经经地问道:“达奚将军认为我的这番说法,站不站得住脚?”
  “站、站得住脚!太站得住了!”
  “好。”赵灵微呼了口气,说道:“现在去王城传这些消息已然来不及了。我便……派人去王城附近的村县传一传。待到战事四起,王城里的人逃出城去,便自然能听到这些。”
  至于之后……
  她只要令她家子楚在人前摘了面具,再多找些人传一传“太子殿下”之美貌,想必拓跋缺的那些鬼话就更没人信了。
  哼,她家哑巴身为男子,还如此高大强壮,武艺高超。
  既能带兵,也能练兵。
  偏偏还生得那么好看,也一点都不女相。
  此般少年,我见犹爱。
  何况那些被关在深宫之中,只能见到老国主的女子?
  子楚太子若也长成这样,他还能去奸.污父亲的妃子?
  他被那三女五女什么的强迫才差不多!
  想到这里,那三女五女与她家贺楼小可怜在一起,**又奔放的样子便直接出现在她的脑袋里了。
  呸呸呸!
  公主殿下红着脸,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挥退了。
  此时号角声从远方响起。
  那便是四军演练还有三刻便会开始的信号了。
  达奚嵘于是向赵灵微行了一礼,而后离开。
  达奚嵘与孙昭,还有仇怀光与被选出的另一名朔方郡武官将一个在山的阴面,一个在山的阳面,各自决出胜负,而后冲向另一队人马所在之处。
  而赵灵微的军帐所在之地,则正好位于山之两面的中间。
  当她听到擂鼓声与厮杀声都逐渐响起,便走出帐去。
  她走向一处视野开阔之地,向地下一个眺望,就看到两队人马相互冲去。
  他们已将武器全都换成顶端用布包裹着的长棍。
  冲杀之时,若有谁从马背上被击落下去,谁不可再上马,而只得自己走到边上去看着。
  这是赵灵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所谓的排兵布阵,所谓的左右两翼包抄拦截,以及对其进行合围之时的中路后撤。
  两股队伍的阵型随着对手的行动而不断变化,让人看着不禁心生惊奇。
  “过去,松谋有在我们的府上做杂务,帮着看管府里养的那些家畜。日子久了,居然也能对它们发号施令。”
  她这样对身后的童缨说道。
  “有一次,他就拿着竹竿,用小鸡小鸭和鹅来给我演示不同的布阵之法。但他和我说得太认真,我也听得太入迷。
  “于是白将军就生气了,从空中飞下来,去啄中间领头的几只大白鹅。但是那些鸭兵鹅将却只是一路躲着跑,却没完全散开。”
  童缨未有开口,她只是听着。
  因为公主殿下只是想要和人回忆一番少年时的情形,而并非想要让人对这些做出什么评判。
  “我就对白将军说:你再来捣乱,松谋就要让他的那些鸡鸭和大鹅来咬你了。”
  这会儿的魏国北境已然很冷。
  是以,白将军都不爱出去了。
  若非为了她这个主人,鹘鸟本该飞去更暖和的地方过冬。
  但赵灵微若是要出城好一会儿,还是会把它带在身边的。
  就好像这回,她几乎是在出城之后便把白将军抱在怀里,暖着。
  而这会儿的白将军则似乎是因为主人连着提起了它好多回,便从帐篷里飞了出来,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在赵灵微要伸手去摸它的时候,它还伸嘴就要啄人。
  “你先回进帐篷吧。”赵灵微说道:“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就进去。”
  童缨应了声,却只是走远了一些,在能够看到自家主人的地方候着。
  赵灵微把自己的兜帽拉了起来,让一人一鹘都能盖到些许,而后便问白将军:“你是因为我提起你了,还是因为听到了松谋的名字,所以才飞出来找我的?”
  白将军自是答不来话,却是脑袋一动一动,眼睛也一眨一眨的,仿佛真的在思考一般。
  如此,便让赵灵微又拿出了手下探子给她带来的密保。
  信上说,豹骑将军还活着,看起来也很安全。
  他并未受皮肉之苦,且还被以礼相待。
  豹骑将军所待的别院戒备森严,但拓跋缺却未有限制其自由,仿佛真心想要劝其投靠了自己。
  但……豹骑将军却见不到跟着自己的那些将士们。
  并且他的一言一行也在严密的监视之下。
  过去,魏国主用豹骑将军来威胁大商。
  现在,魏国的摄政大将军拓跋缺则用那三千多名士兵,来威胁他们的主将。
  一想到松谋此刻的处境,赵灵微便会心生怒意。
  然此刻的她却偏偏还想不到解决之法。
  这世间的强者一定都恨那挣脱不开的枷锁。
  也一定都恨被人这样威胁。
  赵灵微尚且如此生气,又遑论大商的第一战将?
  白将军用喙啄起了那张信札,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赵灵微却是轻轻地顺了顺它头顶的羽毛,说道:“不行,这么冷的天,哪里还会有在外面瞎跑的鹘啊。若是让你去送信,你肯定是有去无回了,而我的行踪……则也会暴.露。太危险了。”
  此事,她不可急于求成。
  她得……走一步看一步。
  赵灵微用暖和又柔软的兜帽护住白将军,并走向她的军帐,在案前写下她得让底下人去王城的四周散布的消息。
  不一会儿之后,在外头替她看着的沉琴便跑进帐来,欣喜地说道:
  “公主!仇将军在击败了自己的对手后便不等孙中郎将和达奚将军分出胜负,直接绕过了山,让孙中郎将与她一同御敌了!”
  竟还能如此?
  赵灵微放下笔来,细细感受这条消息给她带来的奇妙之感。
  对啊,她只说……待到两边分出胜负,便可冲向另一队人马所在之处,却没说一定得等到只剩下一个敌人时才出手啊。
  只在他们大商军将内部传阅的《武经》里不也总说……要在敌人还未结阵之时,便出其不意吗?
  如此看来,今天的这场演练,怀光竟是胜局已定。
  “走!我们去看看!”
 
 
第68章 
  赵灵微跟在沉琴的身后,沿着军帐前的那条路,一路快步走向能看清双方交战的地方。
  为了今日的演练,赵灵微特意命人准备了四种颜色的布条,让参与到这场演练的士卒们围在肩膀上,也绑在胳膊上。
  现在,代表着仇怀光所率部队的蓝色、孙昭的红色、以及达奚嵘的黑色已然陷入了混战。
  仇怀光凭借兵力的优势、以及与孙昭之间的配合,几乎已将达奚嵘之部众包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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