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黑兽插进地面稳住芥川的身体,另一面,背颈的衣领微微颤动,然后罗生门发动,黑兽生出,险之又险的擦过白咲的头顶!
与此同时,趁着芥川龙之介注意力集中在白咲身上,国木田拉住中岛敦跑出巷子,泉镜花抿着嘴迟疑一下,跟了上去。
芥川龙之介虽然人莽,但却不蠢,见目标逃脱,立刻就借助黑兽登上楼顶朝另外三人追去!白咲正想追上,背后忽然一凉——
“……”她面无表情的侧头,身后,香槟发色的女孩子朝她温柔的微笑,白咲冷笑,“初名真澄,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缩着呢。”
初名真澄道:“我没有打算一直缩着,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我也很困扰。”
“可是不这样的话,你就会消失呀。”初名真澄无奈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失去凭证后你还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人类的羁绊真是奇妙的东西。”
“你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消失是怎么回事?!”白咲抓住重点追问道,“你出现我就会消失?!”
“诶?”初名真澄仿佛是不理解白咲的疑惑,她茫然道,“难道你忘了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检测到了你的情绪中有愤怒,我以为你还记得……是他们动过手脚?”最后一句的声音非常轻,几乎只有初名真澄自己听得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咲回忆,那个时候她内心确实有非常莫名的烦躁愤怒,但是飘散的太快,根本找不到情感产生的根源。
听初名真澄的意思,莫非:“你们对我的记忆做过什么?!”
“不是我。”初名真澄叹气,白咲对她存有敌意,这就让解释某些事情变得困难起来,“是游戏方的人,我做过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呀。”
初名真澄将她和游戏方分开来说的,这让白咲想起了什么:“说起来,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打工?”
初名真澄:“是,工作结束了,所以我现在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针对敦?”白咲道,她整理着初名真澄的说法,“难道你想说你针对敦是因为我吗?”
“对呀。”初名真澄干脆的承认了,她解释道,“你应该记得吧,太宰说过的‘书’。”
——中岛敦是寻找书的路标。
在没有获得成为人的凭证之前,初名真澄是可以依靠同类的雷达模糊的感应到书的位置的,但是成为人后,她就不再是书的同类,改变现实的能力也大幅度减弱。
当然,初名真澄本来也没必要再寻找书,只是她没想到,白咲还能凭借羁绊缔结的链锁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获取了白咲的存证和[],所以从世界意义上来说,她才是世界承认的“白咲”,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也不能存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不仅白咲会消失,她也会,只有世界上只剩下一个白咲的时候,这种消失才会停止。
“虽然杀掉你就没有这个烦恼了……但是……”白咲是第一个送她见面礼的人,而且与她息息相关,私心里她是希望白咲能够和她一起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以我才会找上敦呀。”
她表情一派天真:“一般来说,只有横滨所有的异能者消失才能通过敦召唤出书,但是我算是书的半个同类,所以只要杀掉敦,就可以通过他的血召唤书,改写世界,让世界承认我们两个是‘异体双生子’,这样我们就都不用担心消失这个问题啦。”
白咲:“……”
初名真澄道:“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背负着别人的生命活下去,所以才想在敦来横滨之前解决这件事的。”可是作为路标的月下兽又岂是他人轻易可以杀掉的存在?结果就被中岛敦拖到侦探社找到他,现如今这种情况,初名真澄也觉得十分为难。
“……不会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咲才回过神,她的手心满是汗水,背后一片寒凉,“不会只有这个办法的。”
白咲抿着嘴强调道:“不会只有这个办法的,敦是侦探社的社员,我不会让你杀掉他。”
初名真澄歪头,十分的不解:“可是你们根本不熟呀,而且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安安静静呆着,不要阻止我就好了——何况,你明明心动了。”
白咲:“……人类和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类知道去判断一件事该不该做。”
夺走别人的生命是不对的,所以不管白咲能从中获得什么,她都不想为了一己私利杀人,白咲在那么艰难的两年半都没有杀过人,现在更不会为了活下去去杀中岛敦。
——“如果书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一定有别的办法找到它。”
不需要杀掉全横滨的异能者。不需要杀掉中岛敦。
“可是,你觉得我们还能撑多久呢?”初名真澄安静的看着她,叹息道,“我还可以撑久一点,最先撑不住的一定是你呀。”
所以面对同样的快要消失的情况,初名真澄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解决,白咲却不得不拜托侦探社的各位——甚至还要和太宰治形影不离!
“……我会找办法的。”白咲凝重道。
“唉,那就祝你好运吧。”初名真澄退后几步,身影渐渐浅淡,“但如果你失败了,就不要再阻止我了,这对我们两个都好。”
白咲看着初名真澄消失在了原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寻找“书”啊。
“太宰那家伙多少知道点什么吧?”白咲又摇摇头,“算了,那家伙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的。”
“……啊,都忘了国木田前辈那边了!”
——
太宰治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咦,难道是小白在想我吗?”
织田作之助停住涂药的动作,仔细端详一番:“唔,这样还是很明显啊。”
太宰治熟练的拿出几个小瓶子:“没错没错……嗯!这样好了!”
镜子中的青年微微的笑着,只有几处痕迹彰显着受伤这个事实。
“阿咲还是看得出来吧?”白咲对伤口包扎可是熟得很,织田作之助看得出来,那白咲也一定看得出来,“而且背上的瘀伤真的不擦药吗?”
“所以才说织田作一点恋爱细胞都没有呀~”太宰治哼哼,“就是要这种效果嘛。”
他将药瓶收好,自言自语:“那边也聊得差不多了吧,织田作~明天我再来找你哦。”
“啊,商量生日会吗?可是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织田作之助道。
“不上哦。”太宰治笑兮兮道。
——
然后回到侦探社的白咲刚好接到了国木田打来的电话。
“……哎?用侦探社的船接你们?”
“是的。”国木田无比沉痛。
谁能相信,中岛敦打着打着就和芥川龙之介打到海上去了!还打坏了一个码头和一艘船!这两人专职拆家吗?!
不过那个码头是港口黑手党的势力范围,侦探社可以不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总之一行三个人(芥川龙之介坐港黑的船回了)惨兮兮的缩在被打坏的船上,孤苦无依的等待着侦探社的救援。
白咲:“……”
白咲冷静的放下电话,巡视办公室,期待的问:“你们谁会开船?”
谷崎回忆了一下:“国木田前辈会!”
白咲:“……”
看样子侦探社没有其他人会。
这三个人可能是要凉了。
——
结果最后是与谢野开船去接的,她有点兴奋:“啊呀,打起来了么?一定有伤员吧。”然后与谢野晶子带上了她的柴刀和电锯。
白咲:“……”就,祝中岛敦好运吧,笔芯。
与谢野走后不久,白咲就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一张关东煮的照片,附字:太宰治牌关东煮哦~
太宰治回来了?白咲收起手机,给与谢野晶子留了字条后就离开了侦探社。
进屋就是浓浓的关东煮的味道,太宰治穿着围裙哼着歌,正将一串福袋夹进碗中,他兴冲冲的举起碗朝白咲邀功:“看,是你喜欢的年糕福袋!”
白咲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挑剔道:“这个味道明明就是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什么太宰治牌啊。”
太宰治把碗摆到她面前,理直气壮:“是我加热的!”
白咲敏锐的注意到太宰治动作间的微小停顿,她抓住太宰治的手腕:“你受伤了?”
问完白咲自己都想通了:虽然是故意,但太宰治还是被抓到港口黑手党去了,按港口黑手党的脾气,怎么可能不打几下就放出来?
然而太宰治身上一向裹满绷带,看不出来到底哪里是受伤的,白咲只好凑近嗅了嗅:“没有什么药味……你处理过伤口了吗?”
太宰治稍微后退了一点,一脸委屈:“因为瘀伤在后背嘛,我够不到啊。”
白咲:“……”
太宰治做作的重复强调:“在后背呢!唉,手不够长啊。”
白咲:“……脱衣服,我来。”
第66章
“脱。”
“不了不了,就这样!”太宰治捂着胸口的绷带,就像白咲要对他怎么样一样。
白咲气笑了:“这样怎么上药?谁上药还要隔着绷带?”
太宰治非常坚持:“绷带就是我的第二层皮肤!”
白咲:“……”
白咲失去耐心,用上体重将太宰治的头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拿着剪刀贴着皮肤剪开绷带。
太宰治鼓着脸,显得十分委屈,绒绒的头发随着侧头滑向一边:“真粗暴啊,小白。”
白咲掀开绷带,绷带下的皮肤一片青紫,一看就是背撞到墙产生的大片淤青。
“真亏你还能这么淡定的背靠在墙上啊。”白咲松开太宰治的头,探身拿过一边的药箱翻找了一下,“有点痛,忍着。”
“哼哼,这点痛——痛痛痛痛痛!”太宰治深吸一口凉气,刚刚那一下几乎让他脑子一片空白,然而白咲丝毫没有给他反映的时间,揉淤青的手毫不留情,太宰治泪眼汪汪,“呜啊——要死了要死了!”
“怕痛就不要这么浪啊,而且自杀可比这个痛多了吧?”白咲放轻了动作,吐槽道,“揉开就好了,你忍一忍吧。”
太宰治就像是哭闹着不要打针的小孩子,如果不是白咲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那太宰治大概早就挣开了,但即便挣扎不开,他的嘴也没停下,哭唧唧的痛斥白咲动作粗暴毫不留情。
“……你能不能叫小声点?”白咲忍不住停下手吐槽道,“你这样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一样!”
“难道小白没有做么!”太宰治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透露出种被蹂躏后的脆弱来,“都把我折磨成这样了!”
白咲:……
你叫痛我理解,叫要死了我也理解,但是你叫痛要死了轻一点太重了是什么意思!?
白咲咬牙切齿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太宰治叫得更惨了。
等瘀伤处理完,太宰治已经成为了一朵被摧残完毕的焉花,半死不活的半趴在桌子上,坚强的伸出一只手从药箱里掏出了绷带。
“你夏天不热吗?”白咲看着太宰治又缠起一层层的绷带,细碎的伤痕被掩盖住。
太宰治细致的、不露一丝缝隙的将上半身缠上绷带,回答道:“不热啊,一直缠在身上,就像是身体的第二层皮肤。”
白咲之前受伤的时候也有过大夏天要在身上缠几层绷带的情况,那个时候她每天都在计算什么时候要才能摘下绷带。
“你还真是个怪人。”白咲坐回位置,夹起一个福袋咬开,眼睛微微眯起,“真好吃。”
太宰治穿上衣服,接她的话:“对吧!太宰治牌关东煮,品质保证!”
明明就是楼下便利店关东煮的味道,垃圾桶里的打包盒还在呢。
等吃完饭洗漱完,白咲爬上吊床,躺在床上,下意识握了握空荡荡的双手,忍不住往下面看了一眼。
尽管背上一片淤青,但太宰治依然悠哉悠哉的躺在榻榻米上,感觉到白咲的视线,他从书中抬起头:“怎么啦?嗯……难道是几天没看到我很想念吗?”
“……没有。”白咲被子蒙过头,瓮声瓮气,“睡觉!”
第二天,太宰治罕见的还在睡觉,白咲都下吊床洗漱好准备好早饭了,太宰治还没醒。
“太宰?”白咲站在门口小声的喊了一句,太宰治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没理,睡得身边飘起粉色的泡泡。
白咲有点无奈的退回厨房,将其中一份早餐密封好放进冰箱:“今天就让他休息一下……”
不过昨天她给与谢野晶子留了字条,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昨晚也没去与谢野的宿舍,所以与谢野一定知道了……稍微拜托一下与谢野医生好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就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太宰治穿戴整齐的走出来,非常认真的从冰箱里取出早餐,坐在桌子边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你不睡了吗?”
“小白不是在叫我吃饭吗?”太宰治非常认真的回答道,“所以我就起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