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而恋——钦点废柴
时间:2020-08-12 10:07:52

  倒是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在冯师延词典里够得上隆重。
  那年高三毕业,冯师延在糖水店找到一份暑假工。尤晏来过一两次,有一次不知怎么地和同桌客人大打出手,惊动商场保安,警察也差点出警。
  冯师延上去劝架,没劝住,挨糖水泼湿半身衣服。
  保安最后拦开两个大男生,尤晏脸上挂彩,嘴角红肿一块。对方也没讨到好处,一张脸狼狈如京剧脸谱卸妆失败。
  冯师延没替换衣物,不得不提前下班,和尤晏并肩走出商场。
  出租车上下客点和公车站隔一小段距离,尤晏先抵达目的地,冯师延还要继续往前走,尤晏叫住她。
  “你不回去吗?”
  ——他们到底还住在同一小区。
  冯师延便留下跟他等家里司机。
  冯师延至今不知道尤晏打架原因,当时他臭着一张脸,他们不算熟,她怎么开口都会像质疑他,索性什么也不问。
  汽车进入小区,冯师延让在篮球场的路口放她下来就可以。
  下车要关门前,想着这大概是跟尤晏的最后交集,冯师延扶着门回头,弯腰朝里面人说:
  “今天我十八岁生日,你能跟我说声‘生日快乐’吗?”
  尤晏愣了一下,陌生人的请求太过突然,他情绪准备不到位,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低沉而磁性。
  “生日快乐。”
  冯师延和尤晏不熟,不曾见过他太过丰富的表情,当下不觉得敷衍。她的要求被满足,心中只有直接的开心。
  “谢谢你,再见。”
  冯师延关上门,准备穿过篮球场抄近路回冯宏家。
  “哎,等等——”
  尤晏挪到这边座位,扒着窗框喊她。
  “你在这等我十分钟,不要走。”
  他坐回去催促司机倒车出路口,再掉头往大门方向。
  冯师延不明所以,但还是坐在长凳上等他。
  傍晚,夕阳只残留最后几缕光,虫鸣不息,蚊子猖狂,冯师延不得不起来跺跺脚。
  不多时,熟悉的汽车重新返回,尤晏托着一个纸袋下车,让汽车空座离开。
  尤晏“哦一”的一声,递过纸袋,“给你。”
  冯师延好生接过,袋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一个透明盒子装的蛋糕,还有一盒鲜奶。
  “谢谢你!”她抬眸惊喜盯着他,尤晏像给她热情灼伤,挪开眼不再直视她。
  尤晏双手抄进裤兜,“那……就这样。”他抬了下手告别。
  “等一下——”冯师延坐到条凳上,把蛋糕盒子提出来。蛋糕四块不同口味拼装,“吃蛋糕吧,你想要什么口味?巧克力,草莓,芒果,这块看起来应该是芝士。”
  冯师延像摆弄什么玩具,低头喃喃自语。
  尤晏定了定,坐到条凳另一端。
  他短促哦一下,说:“芒果,不过敏吧?”
  冯师延说:“我刚好最喜欢芒果。”
  尤晏:“我要草莓吧。”
  冯师延想起背包藏有一罐可乐,便拿出给他,两人像春游野餐的小朋友,鲜奶和可乐碰杯庆祝。
  那晚的生日很完满,冯师延达成初见尤晏时惊鸿一瞥的心愿:她和他做了一小会的朋友。
  冯师延记得,当晚她把剩下两块蛋糕吃完,饱腹感和憧憬叫她一夜未眠。次日一早,她跟冯宏提出离家决定,从此和冯宏家的关联约等于无。
  -
  冯师延拐回几步,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提了一个西瓜,盘算着先把瓜冰上,然后找尤晏一块吃饭,吃面也行,蛋糕也可以。
  回到租房,玄关处没见尤晏鞋子,冯师延下意识往尤晏放行李的地方看,同样空空如也。
  把西瓜安置好,冯师延坐沙发上有点呆。
  真要回去至少也留个信息……
  冯师延掏出手机找尤晏电话,通讯录几乎全部为真名,尤晏姓氏拼音靠后,冯师延给他多加一个字母,“A尤晏”秒升首位。
  这时,手机震动,屏幕跳出“水果店”的电话。
  冯师延记起前不久刚存老板号码,因为周边范围可以免费外送水果,那旁边还有一个快递驿站,两家同一个老板,业务互通。
  最近并没快递,冯师延犹疑接起电话。
  老板声音洪亮,“喂,美女,姓冯是吗?这里有一份你的大件,现在下来取一下。”
  冯师延问:“有多大?”
  老板:“……很大。”
  冯师延:“我要找个推车吗?”
  老板:“不用不用,我这有,你快下来吧。”
  还想打听从哪寄过来的,冯师延怕太麻烦老板,又将疑惑咽下去。
  知道这个地址的人并不多,冯师延只能推测是庞姣姣给她寄生日礼物。
  她边打尤晏电话边出门,对方没接,冯师延改发微信:「我回来了,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一拐弯便到水果店,冯师延没走近就看到可能传说中的“大件”。
  一米九的高度,的确货真价实的“大件”。
  “大件”身上还附赠两“小件”。
  尤晏一手提着透明蛋糕盒,一手揽着一只长方包装礼盒,徐徐朝她走近两步。
  一只手抓礼盒递上,用着似乎跟那年同样的语气,“给你。”
  ——刹那间,现实与记忆重合,年少暧$昧的情感悄然苏醒。四周归于寂然,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和他。
  冯师延给塞了个满怀,交替看着礼盒和他,“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尤晏咧咧嘴角,“我才不像你。”不告而别。
  冯师延单手抱着盒子,过去拉他的手——这些天下来,这个动作熟练成习惯,冯师延很轻松与他十指相扣。
  “我们回去吧,我想吃蛋糕。”
  尤晏回头冲老板扬声道谢,老板抻长脖子笑道:“小帅哥,你怎么没买花,这不地道啊。”
  他抓了抓冯师延的手,像怕她溜走似的,“……忘了,下次补上。”
  冯师延由他拉着走,“下次有花吗?”
  尤晏:“……花而已,又不是买不起。”
  冯师延一针见血,“那明年不许忘记。”
  尤晏奇怪掠她一眼,不知她怎么把“下次”跟“明年生日”联系到一起,为什么不能是下次见面。
  尤晏散漫拖腔拉调,“知道了——”
  蛋糕做成农场造型,麦黄色打底做麦田,上头起了巧克力屋子、菜地和奶牛。
  离切蛋糕时间还早,尤晏先放进冰箱,回头看见冯师延已经在拆礼盒。
  “……蛋糕都还没吃,瞧你猴急的。”
  冯师延半低着脸,依然可见唇边浅笑。
  “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当然等不及。”
  被她明明白白强调出来,尤晏有点小别扭,想嘴硬“难道以前没送过吗”,好像真的没有。
  连订婚行头都是家人包办,尤晏就“送”了一个人。
  礼盒有鞋盒大小,拆开一看,当真是鞋盒。
  里面躺着一双白底竞速跑步鞋。
  “我要试穿一下。”
  冯师延拿出来朝他举了举,眼里的光热消融尤晏的担心,他暗暗吁一口气。
  冯师延系好鞋带,蹦跶两下,跑到阳台折返。
  尤晏问:“感觉怎么样?”
  冯师延笑,“轻盈,舒适,减震。”
  三个词跟广告词似的,尤晏也忍俊不禁,虚握拳头抵鼻尖,哼出一声,眸光还未能从她的笑颜上挪开,像在偷笑。
  冯师延忽然抛出两字:“接着——”
  尤晏只见她蹦跳而起,整个人朝自己扑来。尤晏张开双臂迎接她——这是个反射性的举动,就像发现身旁人踉跄,会即刻伸手捞回来一样——可当他真真正正接到人,才发现自己一直等她过来。
  冯师延双臂吊着他脖颈,双腿严实盘稳腰际,像只长臂猿挂树上。
  尤晏倒退两步,卸掉她的冲力,稳稳托住她。
  鼻尖相触,冯师延的笑容放大,眼里尽是极具感染力的富足与快乐。
  “我好喜欢。”
  若在平时,尤晏一定会逗趣,问她喜欢什么,人还是礼物。
  可现在,他觉得好像不用问了。
  他将她掂起一些,覆上她的唇,那么的自然而然,就像他们的每一次做$爱和牵手,纯属欲$望驱使,一拍即合。
 
 
第13章 一更
  “嚓”的一声,打火机将火苗渡到蜡烛上,数字22摇曳的火舌成为房间唯一光源。
  四周所有隐匿进黑色里,仿佛不再重要,天地间就剩彼此。冯师延和尤晏的脸从黑暗中浮起,镀上一层朦胧橘光。
  冯师延说:“你还抽烟呢。”打火机不能上飞机,这只不同于路边量贩的款式,尤晏应该过来之后特别挑的。
  “偶尔。”
  但她从来没闻到过。
  尤晏说:“许愿吧。”
  冯师延说:“你还没给我唱生日歌。”
  尤晏:“……”
  尤晏清清嗓子,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
  一句歌词简简单单,低沉的嗓音赋予额外的温柔与性感,好似当真有一腔柔情蜜意。
  四句歌罢,冯师延说:“还有英文版。”
  尤晏念英文跟中文不同风格,单词咬音准确,连「th」的清辅音[θ]也听得一清二楚,语调缠绵婉转。
  “要不要再来个粤语版?”
  冯师延恍然,严格说来,粤语才是尤晏第一语言。
  她笑着点头,“嗯。”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祝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南方过年大街小巷都会放粤语歌《财神到》,尤晏莫名像送财童子,整首歌愈发喜气欢快。
  冯师延乐得无法自持,只好以手掩嘴,“还有吗?”
  尤晏问:“你听得懂吗?”
  冯师延说:“我呆了八年,当然能听懂,只是不太会说,你可别想用粤语骂我。”
  尤晏无辜哼唧,“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最后一版,德语的,唱完就没了。”
  冯师延意外,“你还会德语?——噢,你妈妈在德国。”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尤晏没解释太多,开口唱起。
  德文版冯师延没听懂任何一个单词,但不妨碍她享受他的嗓音与曲调。
  这版听起来好像长一点,比通行版多一句半句,不知尤晏改词还是原来如此,祝福歌的变形宽松广泛,细究起来见怪不怪。
  冯师延十指相扣,握拳许愿,一口气吹熄蜡烛。
  蛋糕芒果夹心,松软可口,甜而不腻,吃得出用料优良。包装没有品牌名,大概出自私房烘焙师之手。
  她叉了一口沾奶油的芒果,嫌奶油不够多,又回去滚几下,直到变成雪球。
  一块入腹,甜品带来的满足感跟卡路里一样巨量,冯师延由衷夸他有眼光。
  尤晏自嘲一句,“也不看我家是做什么的。”
  也是,好歹食品行业巨擘。
  冯师延无声弯弯唇。
  尤晏又补充,“不过原料都得靠你们提供。”
  恭维意味太浓,冯师延的叉子不禁顿住。
  农学不受欢迎,前途渺茫,连高考生也嗤之以鼻,若不是分数凄凉,谁想学夕阳中的夕阳专业。
  冯师延当年分数还可以,报考农学班主任为她扼腕叹息,最通达的莫过于冯宏,冯师延选择农业,而非管理类专业,意味这跟他的物流业务无多大关系,不必担心瓜分家产的可能性。
  冯师延一时听不出他有多少真诚,淡笑道:“有时候觉得很神奇,就跟一样米养百样人一样,小麦这么简单的一种农作物,竟然做得出那么多口味的面食。”
  她突然刹车,放下叉碟,欠身扶了下腰。
  尤晏眼神一滞,“怎么了?”
  “上个洗手间。”冯师延抽过一片纸巾擦嘴,趿着拖鞋往浴室走。
  尤晏趁闲看手机,刚才好几次震动他没理会。解锁一看,幸好没看,都是路弘磊的“垃圾”消息。
  Lonely:「不是吧兄弟,你竟然送女人鞋子?」
  YY:「怎么地,你嫉妒」
  Lonely:「送女人鞋子会跟别人跑」
  YY:「……我得给你送条项链」
  Lonely:「[呲牙]乖孩子,知道要孝敬我老人家了」
  YY:「你自挂东南枝」
  Lonely:「……」
  冯师延开门出来,尤晏自然放下手机抬眼。
  “我来月经了。”
  她转身回卧室,拉开床边桌下层抽屉翻找,浑然不觉身后脚步声迫近。
  卫生巾只有几片日用的,冯师延暂时拿一片顶用。
  刚站起来,后背挨上一片胸$膛,尤晏拥住她,将她双脚离地抱起来一下,又放回去。
  耳旁吹来舒一口气的气息声,毫不掩饰主人的放松。
  冯师延扭头笑,“这下放心了。”
  尤晏说:“真开心。”
  话一出口,才觉怪异。
  尤晏修正道:“我的意思是,很开心你没有出现意外。”
  冯师延忽然觉得辩解的他笨拙得可爱,情不自禁抬手摸一下他脸颊,欣喜和怜爱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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