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已经打了几下,安如郡主脸颊上已经出了血。
这番刑罚后,也不知她的这张脸能不能保住。
后面踏出大殿的人,也看见了安如的惨状,全部噤声不语,似乎没有看见一样,可是却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众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压抑。
容悦看见德亲王妃和风铃郡主,看都未曾看那边一眼,直接出了景阳宫。
容悦轻微眯起了眸子,对皇室越发忌惮,也不得不去想皇室的水真深。
她没有多看,刚和众人一起出了景阳宫,就看见了龙撵停在宫门前,众人一惊,知道这是圣上来接皇后去赴宴,不管心中怎么想,都低服下身子,弯腰走过龙撵。
玖思脸色有些白,是被安如的样子吓到的。
容悦来不及去安慰她,只能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倒是一旁的陈嬷嬷面无表情,对此似乎习以为常。
容悦想起她曾经是伺候先太妃的,倒是有些理解。
几人一路无言,直到进了太和殿,看见在那等着她的厉晟,容悦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眸子微亮,弯了一抹笑,朝厉晟走去。
她眼底只看见了厉晟一人,没有发现,在大殿的一旁,有个穿蓝衣的男子,刚看见她进来,就愣了神,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她。
那蓝衣男子旁边还站着一人,原本和蓝衣男子说着话,一见到他的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容悦,瞬间变了脸色。
再看见女子不远处的玄衣男人后,即使早已猜到女子是何人,他脸色是大变。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居然被锁了一天!!明明我没写什么
看着红锁,我的内心只有:……
第78章
顾屿刚看见陆辰有些熟悉的神色时, 就觉得不好,看见容悦后,他就直接变了脸色。
那日, 他派人去查之后, 就确定自家好友心动的女子是简毅侯带回来的人。
即使确定之后, 他依旧没有告诉陆辰。
这些时日,陆辰并未提起过那日之事, 他原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
可是现在再看见陆辰的神色, 他终于有些死心, 知道是自己奢望了。
他见简毅侯似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忙拉了陆辰一把, 挡在他面前,陆辰也终于借此回神, 看着好友脸上担忧的神色,他露出一抹苦笑:
“我知晓顾兄的好意。”
顾屿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又抱着一丝希望:
“你既然知晓,就该懂那个心思不能有!”
说句大不韪的话, 若是好友看上的人并非是简毅侯的心上人,或者是什么低官之妻,以好友的家世,他的心思并非不可取。
就连简毅侯, 不也是夺人之妻吗?
为何没人敢说?因为他是简毅侯。
正因为他是简毅侯,所以好友的心思不能动!
陆辰越过好友,望向那边站在一起的两人, 男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男子浅笑,佳人薄羞。
两人之间的气氛,插不进旁人。
他收回视线,透彻的眸子里有些黯淡,他扯了扯嘴角,压下心底荒诞的感觉。
一眼万年。
他从不知,原世上当真有一见钟情。
陆辰抬起头,看着好友紧张的神色,垂下眸子,道:
“顾兄安心,我岂是那不知分寸的人?”
两人几乎站在角落里,并未有人注意到二人,虽然陆辰如此说,可顾屿依旧放不下心,他不得不提醒他:
“你该比我清楚,镇国将军府对于皇室的作用。”
“明眼人皆可看出简毅侯对那女子的心意,你若是露出一点心思,镇国将军府也未必能护得住你!”
并非顾屿有意打击他,而是他不得不将话往重里说,就怕他这好友一个不慎就踏进深渊。
和简毅侯抢人?
就算是圣上要这般做,都需衡量许久,更何况是他们?
陆辰脸色微变,他敛着眼睑,对顾屿道谢。
他知晓顾屿是在担心他,说得也都是实话。
可正是因为实话,才更刺人。
□□裸地告知他,他那分心思不该有,即使生了心思,也不能让人发现。
容悦刚走近厉晟,就被他握住了手,厉晟拧起眉头:“手怎么这么凉?”
容悦弯着眸子,说:“刚刚来的路上,被风吹到了,无碍的。”
厉晟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暖着,另一只手将她脸侧的发髻别到耳后,不管旁人的视线,对着她轻勾着笑了下,拉着她到一旁坐下。
容悦跟在他身边,却是转过头扫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她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尖。
刚刚进来时,她好似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个放向的人,她也一个都不认识,只好将其归为错觉,不再多想。
她却不知道,因为怕陆辰露了馅,让旁人察觉到他的心思,他直接挡住了陆辰的视线,因此,容悦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顾屿紧张地盯着陆辰,让陆辰有些哭笑不得:“好了你,别那么紧张,不过是两面之缘罢了。”
他垂下眸子,这话不止是在对顾屿说,也同样是在对自己说。
就算全府上下再宠他,他也知,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
他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全府放在简毅侯的对立面。
虽然镇国将军府本就是为了牵制简毅侯,可圣上的意思,和他故意为之,则是两种情况。
顾屿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全然放松。
陆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他几乎是克制地收着自己的目光,不让自己去看那人,他捏着酒杯仰头饮下时,依旧控制不住余光往那人看去。
却只看见,佳人微弯的眉眼,望着自己身边的男人,眸色灼亮。
他觉得刚入喉的酒也有些灼人,烫得他有些难受,忍不住地瘪了瘪嘴,有些难受。
他不太会喝酒,饮的是女子家用的果酒。
本该是甘甜的,可他却觉得像是喝了梅子酿一样,口中泛着酸乏。
他不敢再去看那人,觉得眸子有些涩意,他拼命地眨了眨眼睛。
其实他想告诉好友,并不需要这么紧张的。
他什么都不会做,也什么都不能做的。
女子家声誉多重要?
他不是不知简毅侯带了一个女子回京,却没有想到是竟这么恰巧地就是她。
正是因为这人是她,他才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名声,容不得一丝污害了。
陆辰觉得眼底越来越涩,在旁人并未发现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地擦了擦眼角。
此时前方陆辰的兄长转过来,发现陆辰的动作,忙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陆辰吓得一跳,慌忙收回手,不敢抬头看兄长,怕他发现自己有些红的眼眶,他瓮声瓮气地说:“被虫子进了眼。”
兄长失笑,嘱咐他小心,然后将桌子上的一碟糕点端到了陆辰前面。
陆辰看着兄长极其自然的宠溺动作,心上似被压上千斤,他努力笑开:“嗯。”
容悦并不知有人会因一面之缘,为难到如此,她正压轻了声音,和厉晟说起景阳宫的事情,尤其是德亲王妃的态度。
安如郡主并没有来太和殿,受了刑后,她绝不可能顶着那张脸过来。
想必此时应起了太医了。
容悦看见了德亲王妃,她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眉眼间颇为威严,和安如有些相像,她猜到这人就是德亲王。
可是他们似乎都未察觉到安如郡主并未到来一样,神色如常。
厉晟微眯了眯眼睛,并未先回答她的话,而是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果酒。
是凉的。
他微拧起眉,颔首让宫人将果酒拿去热,随后才看向眸子里藏着好奇的人,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低声道:
“回府后再同你细说。”
这京城中,什么不多,这种隐晦却是最多。
论所谓的真情,这德亲王远不如先帝。
众人皆知,先帝对早已仙逝的虞妃、也就是当今圣上生母一片真心,生前恩宠,死后殊荣。
可是谁都知晓,那所谓的真心,是虞妃拿命换来的。
而有一人,什么都没做,就让先帝将其藏在了心底多年。
那人就是齐侯夫人、也就是当今皇后生母。
那年楚氏跪在皇宫外,不知求了多久,才让先帝答应了齐侯和楚氏的结亲。
即使是对齐侯夫人,也不过是未能得到的不甘心罢了。
厉晟敛下眼睑,遮住眸子里闪过的薄凉,所谓的圣心,多可笑。
就好似他生母为救先帝而死一般,也不过就是惹了先帝几分追忆罢了。
起初对简毅侯府也跟着有了几分宽容,然后这分宽容随着时间早已消失不见。
容悦察觉到厉晟此时情绪似有些不对劲,她微蹙起眉尖,有些担忧地唤他:“侯爷?”
厉晟回神,正好撞进她的眸子,里面盛满了担忧关切,让人心底一片灼热。
厉晟轻勾起唇,刚刚消极的情绪一挥而散,捏了捏女子冰凉的手,他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没让容悦察觉到,就低声道:“没事。”
恰好此时宫人将热好的果酒送上来,厉晟抬手接过,给容悦面前的杯子里倒一些。
他抬手,用手背贴了贴容悦的脸颊。
依旧是一片冰凉。
她身子骨不好,一到冬日,就越发需要仔细着。
厉晟抬头朝外看了一眼,明明是正午,还有着暖阳,可前几日的雪初融,正是冷得时候,即使大殿里烧了地龙,她露在外面的脸手还是冰凉。
厉晟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掩下心底的那丝担忧。
不顾容悦惊讶的神色,他低声说:“喝些果酒,暖暖身子。”
容悦眨了下眸子,乖巧地端起酒杯抿着,温热的果酒,味道有些怪怪的,可入喉之后,却是一阵暖意,她紧绷着的身子微放松了些,将一小杯果酒,一饮而尽后,才放下酒杯。
厉晟看着她眯着眸子,似带着一丝满足的模样,轻微地挑了挑眉梢,他一手撑着头,一手再给她倒酒。
看着她饮了两杯酒,却并未又不适的模样。
他心底轻啧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好像还未曾见过她醉酒的模样。
他眯了眯眼睛,去相信她喝醉后会是什么样子,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来,今日早上,她口中溢出破碎的时候。
面若芙蓉,眼角染红,丝丝媚意横生,撩人心弦。
他心中一紧,眸色染上些许浮沉暗色。
他挥退想上前的宫人,放下果酒,端起一旁的烈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起了一丝兴趣,朝容悦举了举杯,锋眉轻挑着,挑起一抹风流肆意。
容悦惊讶地睁大了眸子,盯着他精致的五官,有些移不开视线。
厉晟被她直白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然,虽是心底颇为受用,却依旧没有忍住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让容悦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染上红霞,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握紧了端在手中的果酒,有些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愣了半晌,她试探性地学着厉晟的动作,朝厉晟也举了举酒杯,然后才抿了一口。
酒水入口,和之前似乎有些区别,泛着甘甜,让容悦愉悦地弯起眸子。
厉晟看着她笨拙的动作,险些失笑,心底却是软地一塌糊涂。
他忽地弯腰,伸手揽过容悦的香肩,附在佳人的耳边,低哑着声音说了一句话。
让容悦整个人愣在原地,耳畔因男子温热的气息而红得似要滴血,却因他的话,久久不曾回神。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无限的温柔,说的那句话是:
“听说花烛夜时候的合卺酒,最为香甜,本侯想和阿悦一起尝尝。”
第79章
不知是因他的话, 还是因为果酒有些醉人,容悦脸颊飘上一抹红霞,垂眸娇羞, 一张小脸瞬间灿若芙蕖。
太和殿里一片热闹, 少有人注意到这里, 厉晟也因此大起胆子,坐直身子前, 似不经意间碰到她灼热的耳垂, 微凉的薄唇上传来一丝暖意, 看着佳人倏然睁圆的眸子, 他嘴角慢悠悠地噙起一抹笑。
容悦嗔瞪了他一眼, 心底暗呸他不正经,在这种场合也乱来。
案桌下, 她不由得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听着耳边男人的吸气声,又连忙放轻了力道,还不等她担忧地看过去, 就又听见他的轻笑声。
容悦不雅地白了他一眼,愤愤收回手,软声斥他:“侯爷总得欺负我!”
厉晟一脸无辜和冤枉:“阿悦可别冤枉人,这京城谁人不知本侯最疼阿悦?”
她瞬间脸色红霞一片, 眼尾嫣红处透着一分轻媚,带着几丝羞地恼偏过头去,厉晟忙捏了捏她的手, 低声哄着,怕人真的恼了。
恰在这时,上方的皇后娘娘似出了什么事,带着些许的轻呕声传来,这片地方的旖旎气息瞬间散去,厉晟和容悦拧眉抬头望去,一时之间两人神色极其相似。
上方的皇后娘娘脸色微白,一手不适地轻抚着胸口,圣上紧张地扶着她,不顾还在宴会,就一脸怒意地宣传太医。
容悦看见另一旁的齐侯夫人直接站了起来,担忧慌乱地看着高台上。
容悦有些惊讶,如今后宫无妃,宴会又全由皇后一手操办,怎么会出事?何人会谋害皇后?
此时厉晟身后的庄延说了一句:“皇后面前的汤,是圣上亲自端过去的。”
庄延一直观察着大殿内,亲眼看到的这一幕。
皇后还未喝下汤,就有些不适地轻呕出声。
厉晟拧起眉,倒是容悦看着皇后的反应,心底有种猜想,仰起头凑到厉晟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我瞧着皇后倒似是……有孕的征兆。”
厉晟瞬间挑起眉头,下意识地一手揽过佳人的腰,沉思了一会儿,才低声道:“那皇上倒是幸运。”
之前朝上有人以子嗣不丰,想请皇上纳妃。
如今皇后就被查出有孕。
厉晟也不得不赞一声,皇后好命。
同样的,圣上也是幸运,这孩子来得恰是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