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龚力伟一样,他爷爷做饭做的好吃,于是有些有钱人家也叫他爷爷帮着做好吃的饭菜给不爱吃饭的熊娃子吃。陈珊珊是其中一个。后来他爷爷要开店,陈爸出于感激主动借钱给白家。陈珊珊却认为从此白家欠了他们陈家的,对他总是趾高气扬的。好在陈珊珊后来出国去了,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国了,听说他在哪家学校读书后,非要和他一个学校一个班。俨然这千金小姐天天赶着想嘲笑他取笑他。他实在快忍无可忍了。
听是这样的缘故,龚家的孩子叹气,原来白家也有要照顾的熊娃子。
白羽轩从没有气成这样,嘴巴都嘟了起来,说:“我不打算理睬她,我又不是她爸妈,才不惯着她。她吃不下饭关我什么事。”话说回来:“幸好夏实秋没有她这么可恶。”
平心而论,夏实秋那熊娃子除了偶尔的调皮捣蛋以外,为人可以,他们可以接受。陈珊珊这种叫人无法忍受了。
对待熊娃子,最好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否则,据说大人和老师都得遭殃。
不到下午,和白羽轩预料的一样,传来消息,说是有个老师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陈珊珊,陈珊珊放话要找校长告状。
秋游那天爬山玩水,挺累的,回来后龚夏雅和哥哥们一块,吃完饭睡觉。一觉醒来,早上了。听见妈妈说是夏太太坐车来他们家拜访。
只有他妈妈来,熊娃子夏实秋没来。龚家人一家人都在想是怎么回事。
夏太太说:“今天去朋友家里。她们都带着女儿,我没有女儿,所以想借你们家雅雅。”
龚家人听着正愣。
夏太太笑起来缓和他们紧张的情绪,摆摆手:“没事没事,一群妇女孩子一块儿吃茶聊天读书。”
听到读书两个字,田爱芳想对孩子是好事,马上答应让女儿过去跟夏太太去学习读书。
龚夏雅只好放弃今天跟大堂哥去店里帮忙的计划,梳整齐了辫子,换了一身比较好看的衣服,带了个书包,随夏太太出门。
一听说是读书,龚夏文龚夏武肯定不跟着去了。这两兄弟昨天玩了一天,方兴未艾着呢,只觉得妹妹有点儿可怜。
夏太太带着她坐上车,在路上和她说:“你做的粽子很好吃,我家里的人都赞不绝口。下次有机会,再包点给我们。”
这样的夸赞声她是没有从熊娃子夏实秋的嘴巴里听到,只是从司机那儿拿到熊娃子给的工钱。她反正钱收到了也不在意人家夸不夸。现在听夏太太这么一说?
“实秋怕人家抢光了,自己偷偷藏了一个在房间里吃。被我发现了都不给我分一点。”夏太太在儿子不在的时候可以抱怨儿子是小气鬼了。
龚夏雅听完夏太太的意思,道:“阿姨,我找时间给你包一个。”
哎呀,夏太太高兴地搂住她的肩头:“好孩子!你太好了,雅雅。”
车开到了一处幽僻的别墅。夏太太下了车,带龚夏雅走到铁门前,按了门铃。有人来开门,见是她们俩,说:“都到了。”意思她们可能是最后到的一批客人。
听见这么说,夏太太有些紧张了,整整衣服,扶扶眼镜。夏太太的气质是有的,但无疑不是容貌最美的女人。
进入里头,见院子里草坪上,身着华丽花艳如同蝴蝶飞舞一般的女人比比皆是。这些女人无非都是非富即贵的,一个个手里端着咖啡,或是拿着高脚杯里头装着香气的果味饮料。草坪边上放着一张餐台,上面放着些一碟碟精致的点心。这是上午茶?
交头接耳的人们,在留意到有新来的人进来的动静后,转过头,望着夏太太以及夏太太身后的龚夏雅。
对于夏太太,在场的这些人有的认得有的不认得。认得的就此上前,走到夏太太面前,伸出一只手,与夏太太友好温柔地交握着笑着,仿佛是熟悉许久的亲人而不是许久未曾见面只有一面之缘宛如陌生人的朋友。
这样的场景,龚夏雅未曾见过。总觉得离她出生生活的龚家确实非常遥远,宛如两个世界。龚家是很单纯淳朴的普通老百姓家庭。该笑则笑,该哭则哭,没有任何心里的顾忌,甚至该吵架就吵架。像是昨天早上,家里大伯和大婶才吆喝着干过一架。爷爷奶奶都没觉得是事儿,夫妻床头吵床尾和。但是,在她眼前这个世界里,似乎吵架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人们在笑,可眼前这些笑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龚夏雅想了想,现在她心里觉得,夏实秋那个熊娃子在这个世界里反而是非常真实可爱的。
“夏太太,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多少年了,只记得那会儿,我们在哈佛大学一块儿上课,上的谁的课,佛尔森教授的课,好像是的。”眼前这个女人,俨然是夏太太曾经的老同学了,对夏太太热情地说着,同时给其她在场的女人介绍着,“夏太太以前是我们留学生里头的高材生。当然,听说现在她儿子也是,是个天才。奇怪了,今天你怎么没有带你儿子过来?我女儿可喜欢你儿子了。”
女儿?望一眼过去,与一双似乎刚碰过不久的眼珠子碰上。四目相对之下,龚夏雅和对方都显得以外。是,那个站在陈太太后面,傲气地屹立着的少女,正是昨天想抢白哥哥做的米糕的那位陈珊珊。
显然,两个太太并没有察觉两个孩子之间微妙的眼神交流,顾自说着。
“你女儿和我儿子一个班吗?我居然不知道。”夏太太惊讶地说。儿子夏实秋确实没有和她讲过这事。
说到这,陈太太不得不承认:“珊珊她说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告诉她,你和我是曾经的同学。”
原来如此。夏太太想,问同学:“我怎么听说,你是又出国去了?”
“是,回国过一段日子。后来,我先生因为生意的关系,又得出去,全家跟着出去。珊珊因此跟着我们来回奔波。这次回来,怕她不适应国内的教学,本来想让她去上国际学校的,但是因为一点关系,暂时先耽搁了。”
提到国际学校,正好是夏太太这回带龚夏雅来的原因之一。据昨天她和夏奶奶到国际学校去打听,打听到的消息是说,如果是她儿子夏实秋,因为是夏家的人,随时进来都是可以的。夏实秋本身有外国护照。然而像龚夏雅这样的,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想要进入国际学校,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有她夏太太推荐。必须是国际学校家长委员会的委员们联名推荐,开特例方有可能。
夏太太刚好是那种越是做不成事非要努力去做成的那种人。打听完是这样的情况后,她马上明白了,家长委员会的委员即是国际学校的投资股东。打听了一圈回来,还是得来参加这样的太太聚会,最为妥当。谁让国内国际通行证都是靠关系。
夏太太拉住老同学陈太太的胳膊,走到边上,小声说着:“你先生,是在国际学校担任家长委员会委员吗?”
“学生家长代表?我先生没有这个时间,由我代替。”
“那太好不过了。”夏太太道。
陈太太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同学,此时,她方才留意到了夏太太带来的龚夏雅。回头这一看过去,是叫她吃一惊。这个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姑娘,五官清秀,好比仕女,颇为引人注目。不少人已经在议论着是谁。
对此,陈珊珊明显是听不进去了,对那些以为龚夏雅是夏太太亲戚的人们朗朗声说:“她才不是什么千金。她是厨子的女儿。她爸爸开餐馆的。”
昨天被白羽轩拒绝以后,她这不给气着了,马上让人去查询白羽轩不给她吃非要给弟弟妹妹吃的那群弟弟妹妹是谁。
听说是个厨子的女儿,在场的人们瞪大了眼珠。
陈太太捂住自己张大的嘴,问夏太太:“不是你女儿吗?”
“我只有一个儿子。”夏太太赶紧纠正陈珊珊的说法,“她是龚明之老先生的孙女。龚明之老先生是一代名厨。”
陈太太看着夏太太:你说的什么?厨子就是厨子。
夏太太感受到了,这里的人分明的鄙视态度。所以说,她和她先生之所以很久时间都没有和这些人接触,不参与这样的聚会,正是源于和这些人三观不合。
行业无分贵贱。夏家人是这么认为的。只有人品可以决定高低贵贱。夏家对龚老爷子是万分敬重的。能上国宾宴替国争光的有几位?龚老爷子的故事是可以载入历史史册的。陈太太这些人鄙视从哪儿来的底气?至多是多几个钱。
想到这里,夏太太心里有些气馁了,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其实不该到这里来的。可是来都来了,这会儿突然转身一走,又不行。
陈珊珊走到了龚夏雅面前,打量着龚夏雅,在龚夏雅的脸上使劲儿抠上几眼。她昨天看见了,白羽轩拿着米糕讨好眼前这个小姑娘。
“你爸爸是厨子,你也会做饭吧?”
“我不止会做饭,我还会插花。”
陈珊珊的脸色变了变,嗓子尖锐起来:“你会插花?!”
插花是她妈妈这样有钱人才玩的东西,厨子的女儿能会插花?
“你知道插花是什么吗?你过来,我给你看看什么才是插花。”陈珊珊生气地说着,让前面的人走开。露出角落里的一排桌子,一些女孩子在学习插花。当然,这些女孩子身份都是陈珊珊这样的。
只是陈珊珊不知道,龚夏雅看见了这里才回答她的。太清楚陈珊珊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痛点是什么了。
她会插花很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是陈珊珊孤陋寡闻。插花和美食本来就是挺配合的一件事。餐桌上,无论中外,插花是种可以增添餐饮气氛的艺术。她爷爷龚老爷子没事时经常在四合院子里玩插花。
“我们现在正在比试插花。你要不要一块来?”陈珊珊发出战帖。
龚夏雅淡然一笑:“可以。”说完,她放下手里的书包,走到桌子后面。
第25章
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朵, 带着绿色的枝条,美丽的绿叶衬托,一支一支一朵一朵的, 姹紫嫣红。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大多数是外国的洋花, 比如球茎秋海棠这样大朵的,荷兰郁金香如此出名的。国内的花反而占了少数。只能说国内花卉产业现阶段都没有起步,比起国外差的远。
国内最出名的花应属牡丹。牡丹娇艳大气,雍容华贵, 像是花中的皇后百花中的凤凰。然而,牡丹花放在插花作品中可谓是寥寥无几。牡丹花太过炫目华丽,怎么和其它花配, 似乎叫人难以想象。
要说国内的插花艺术其实源远流长, 历史十分悠久,自唐代起,兴隆于宋,甚至传到了日本,日本独有的插花艺术正是起源于我们国家。可到了今时今日, 只看眼前这些学生,学起插花来, 无不是仿效外国人。可能看的作品大多数是外国人作品的缘故。
西式插花喜欢花色艳丽,在现场这些人的理解中,俨然好比各种鲜艳的花朵放在一堆,至少是看起来五颜六色, 视觉上大体好看十分容易做到。
于是,这些女孩子拿起花儿,这种颜色一朵, 那种颜色一朵,插在一块儿。周围大人们围着,时而用手指着,说:这个颜色好看,那个颜色好看。反正把好看的颜色堆在一起肯定好看。
现场气氛一片和乐融融。
偶尔有一两个想独辟蹊径的女孩,可能也听说过东方插花艺术,拿起一根竹子,在花瓶里摆弄着,可摆弄了半天,和旁边的人姹紫嫣红的西式花堆对比,相差太远,只得放弃,学着他人一样重新拿起颜色鲜艳的花朵堆在一块。
这是在插花吗?是一群太太小姐在玩花。
怪不得陈珊珊那个盛气凌人的口气对着她说,你不够资格!
她是不够资格玩花,因为她知道餐桌上的花不是用来玩的。
龚夏雅并没有急着挑拣花朵花瓶,而是先静静地浏览一圈周围的环境。
旁边的陈珊珊看她半天不动,以为她看傻了,更是咧开嘴巴笑着,一边笑一边对其她千金小姐们说:“你们看看她那个傻样。说是厨子的女儿就是厨子的女儿。”
陈太太听着女儿的话也没打算阻止的样子,和其她太太们,望着自己孩子们插出来的花,你赞美我我赞美你。
夏太太在旁听着她们虚伪的吹捧简直尴尬到要死。
终于,有人回头问起夏太太的意见:“你觉得谁的作品最好看,夏太太?”
陈太太望着夏太太:老同学,应该夸一下我的女儿的。至于你自己带来的人,都没眼看了。
龚夏雅是安安静静地挑着几朵小花,像是梅花。梅花这么细小的花朵,在这一排五颜六色的鲜花中宛如小丑一般,完全不起眼甚至可以叫做简陋。
一帮太太都想,这女孩子,大概连审美能力都没有吧。挑个花都不会,挑了最丑的来做艺术品,这不是自己坑自己吗?低能儿。
面对众位太太的目光,夏太太扶扶眼镜,表情镇定:“听说,负责评分的那位是詹妮弗劳伦斯女士。既然劳伦斯老师在场,当然是以老师的意见为尊。我的看法毫无用处。”
夏太太这个意思?众位太太心里转悠一圈儿。陈太太的眼角睥睨着夏太太,不要以为她听不出来,都是老同学。夏太太表面谦虚的话里是隐含着对自己带来的小姑娘看好的态度没有变。为此,陈太太一句话捅了出来:“你觉得,这位小姑娘的作品,是会远胜于其她人的作品?”
其她太太听明白了陈太太的意思,一个个不敢置信地望着夏太太:一个厨子的女儿你能如此看好?要是输了来个垫底,你这不脸丢光光了?我们看你的脸注定是要丢光了。就那个孩子插的小梅花,能有郁金香漂亮吗?连秋海棠都比不上。
夏太太平常是个特别能忍耐的人,可今天确实被这群人尤其自己这个老同学给激怒了,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说:“要是雅雅她拿了第一,你们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要是拿了第一,我们当然给她鼓掌。”太太们说,口气依然是傲得不能再傲。要知道,叫她们给厨子的女儿插的花鼓掌,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了,自尊全无,比登天还难。
“只是鼓掌吗?”夏太太突然和这群人杠起来。
龚夏雅抬头看看他妈妈,他妈妈平常特别温柔的一个人,如今一看,实际上和他有点相似的。毕竟是传说中的哈佛高材生。
其她太太们脸红目赤,问夏太太:“还想怎样?”
“捐个款吧。如果雅雅拿了第一,你们以她的名义捐款,给贫困儿童捐款。捐款数,每人最低多少钱,不限制,可是需要配得起你们自己的身份,有记名。”夏太太双手抱在了胸前道,“要是雅雅输了,我以你们孩子的名义捐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