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做龙傲天女主——川上羽
时间:2020-08-13 09:09:58

  舒凫如遭雷击。
  师兄————!!!
  没想到你在我的梦里,连鸡儿也没保住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明明是我的师兄,明明掏出来比男主还大,我却一直在潜意识里把你当姐妹!
  说实话,这点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
  舒凫心力交瘁,她觉得自己一生的咆哮都用在了这个幻境里。
  但真的猛士不会就此认输,告别风姿绰约的“姐姐”之后,她迅速在山路上找了一处隐蔽的洞穴,扯落一片爬山虎遮住洞口,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开始埋头思考自己的处境。
  从目前的所见所闻来看,这个幻境确实会反映出人心中一部分的“理想”。
  在舒凫的“理想”——或者说“妄想”中,她确实想要一座远离人烟的山间别墅,最好身边有个温柔体贴的美人,小孩不用怀胎十月,像琼枝玉兔一样从树上长出来,刚一落地就能说会跑,智商一百八,一口气跳过最让人头疼的早教环节。
  当然,她也希望有善解人意的父母,亲密无间的姐妹,还希望自己能够修为大涨、所向披靡,成为锄强扶弱的一代大侠,垃圾败类的火葬场……
  这理想虽说有那么一点直男,有那么一点男频主角,但姑且还算正常。
  ……所以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舒凫:我的妄想一定哪里有问题.jpg
  仔细追究起来,多半是她缺乏想象力,脑海中“美人”和“姐妹”的形象太过具体,NPC才会纷纷幻化为熟人模样,而且一个比一个逼真,让她差点尴尬得当场去世。
  事已至此,在这种尴尬到头皮发麻、脚趾蜷缩的幻境里,沉迷是不可能沉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沉迷的。
  但问题是,她又该怎么出去呢?
  舒凫远远眺望着自己的豪宅,回想起家中长得像师父一样的夫君,长得像师兄一样的姐姐,还有师父生出来的女儿……自从穿越以来,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何为绝望。
  有一说一,她要是在幻境中死于尴尬,能算工伤吗?
  “不对,等一等。”
  忽然间,舒凫只觉得脑海深处灵光一闪,腾地站起身来,“既然要玩尬的,不如就来个一尬到底,说不定还能以毒攻毒呢?”
  ……
  幻境之外,羡云台上空,负责监考的戚夜心和云英俯视着满地四仰八叉,表情或挣扎、或沉醉的考生,彼此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悲天悯人的眼神。
  可怜啊。
  进入幻境之前,他们曾经对恐怖一无所知。
  “这一次的幻境,也不知有多少人能够通过。”
  云英沉默半晌,率先提起话头,“师兄,你怎么看?”
  戚夜心一脸淡漠地回答:“这近百人里,若能有三十人左右通过,便已经算是不错了。师尊的幻境,你也是知道的。”
  云英心领神会,无奈地缓缓摇头:“我知道。掌门灵力强大,若是心志不坚之人,只要一进入幻境就会迷失自我,忘却自己从何而来,一心一意将幻境视为真实。”
  戚夜心没应声,头也不回地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
  “更可怕的是,即使一开始能够抵抗幻境、保持清醒,也只是暂时的。”
  对于当年自己经历的考验,云英至今仍记忆犹新,“在幻境中停留的时间越长,记忆就越稀薄,还会逐渐丧失分辨幻境与现实的能力,最终沉湎其中。若要从中挣脱,就只能……”
  “只能在丧失自我之前,抢先一步,主动‘放弃’自己在幻境中拥有的一切。”
  戚夜心冷冰冰地接话,“不过,面对自己梦寐以求的景象,又有几人能够果断割舍?”
  “……”
  云英肃然敛容,回过头细细端详了一下戚夜心的脸色,字斟句酌地询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当年你在幻境里,究竟看见了什么?掌门说过,因为你道心坚定,他才收你为弟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是师尊太抬举我了。”
  对于这个堪称失礼的提问,戚夜心平静的容色上不见一丝涟漪,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我看见亲手将我卖到魔修黑市的父母,对我关怀备至,偏宠有加,就像全天下关爱孩儿的普通父母一样。我没有投水脱逃,我的父母也没有因此遭到黑市迁怒,落得个横死街头的下场。我的家族圆满,儿时幸福,父母一路送我上了九华宗——大抵便是如此。”
  戚夜心的儿时经历,在长辈和相熟的弟子之中不是秘密,本人也无意隐瞒。
  他出生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家族,祖辈经营不善,家道败落,父亲又因一念之差误入黑市赌场,最后落得个一文不名,不得不将独生子送去抵债的境地。
  他就像所有红了眼的赌徒一样,一会儿老泪纵横地苦苦哀求:“夜心,你去吧。你的灵根好,把你给了他们,父亲就有救了!”
  一会儿又凶神恶煞地威胁:“我生你养你,你身上每一滴血都是我的,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母亲也流泪道:“他纵有千般不是,毕竟是你的父亲啊!”
  戚夜心一度落入虎口,但他天资出众,人又机警,九死一生从几个魔修喽啰手上逃了出来,恰好被秋掌门所救。
  彼时他满腔悲愤,一心想找自己的父母要个说法,却发现他们遭到黑市报复,早已命丧黄泉。
  少年沉默了整整一夜。当旭日再次升起时,他犹带稚气的面容已经沉静如冰,满头青丝尽成霜雪。
  爱恨成灰,一夜白头。
  “原来如此。”
  云英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凝重却不显惊诧,“然后呢?你是如何……”
  戚夜心淡淡道:“我在幻境里又投了一次河,溺亡之后,便回来了。”
  干净利落的回答。
  就好像在说,所有粉饰太平的虚假幸福,所有自欺欺人的美好幻影,对他而言,都是不需要的。
  九华宗首席大师兄,如青松、如利剑,可以粉身碎骨,却不可令其摧眉折腰。
  “不愧是大师兄。”
  云英波澜不惊的神色微微一动,自言自语般低声道,“若换了我,也许会恨意难消,在幻境中杀了自己的父母。”
  “没必要。”
  戚夜心仍是一脸平平淡淡,仿佛在谈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我的父母已经死了。我欠他们的,他们欠我的,在他们将我卖给黑市、因此付出代价的那一刻,便已尽数了结。我不需要弥补,也不需要报复。”
  道心澄明,红尘已远。是非恩怨转头空,朝如青丝暮成雪。
  在霜雪满头的戚夜心眼中,多少不甘与恨意,如今都已经化为烟云,只余一句无悲无喜的“不关心”。
  对于他这副铁石心肠,云英也只能报以一声慨叹:“师兄心境,果然非同一般。只是这一次,不知又有几人,能像你一样通透明白,当断则断?”
  ……
  与此同时,幻境中的舒凫——
  “夫君,我们离婚……哦不是,和离吧。来,签一下我草拟的和离协议书。”
  “……………………什么?”
  没错,这就是她的解法。
  面对毫无破绽的幻境,她决定放弃迂回,尝试一下传说中的正面突破。
  事实上,这一招比她想象的更为有效——NPC显然没见过如此朴实无华的操作,一时词穷,直接手足无措地原地当机了。
  看他那副呆滞的模样,说不定是被她玩出了bug。
  一般的修士面对幻境,如戚夜心一般果断自尽者有之,杀夫/妻证道者有之,远走高飞、寻找世界尽头者亦有之。说是要“放弃幻境中拥有的一切”,修士们的方法往往很潇洒,很暴力,却很少有人正儿八经地想到离婚。
  舒凫的理由也很简单——好好的,干嘛非要杀人呢?
  只是要破坏幻境中的设定而已,离婚应该也可以吧?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大侠,她只想清理人渣,既不想杀NPC,也不想杀自己。
  不等NPC小哥反应过来,舒凫已经将自己草草写就的“和离协议书”推到他面前,飞快地一条条念给他听:
  “你看看,因为是我提出和离,你也没有过错,所以我愿意净身出户,房子、家产都留给你。我不知道有多少,不过应该足够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女儿的抚养权也给你,实不相瞒,我接下来打算浪迹天涯,恐怕没法好好照顾孩子。再说,这孩子是你生的,她肯定愿意跟着你。”
  “哦对了,还有我姐姐,希望你帮忙照看她……”
  “等等,等一下!”
  那NPC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恢复运转,近乎仓皇地摇头道:“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不合你心意吗?”
  “呃,这个嘛……”
  貌若天仙,温文尔雅,对她千依百顺,还愿意替她生孩子。
  如果这里不是幻境,这位NPC小哥不是顶着一张令人尴尬的雪哥脸,舒凫确实有种“夫复何求”的感觉。
  不过很可惜,同样是美人,她还是觉得自己泡来的更有成就感。
  同样是江雪声,她还是更喜欢那个……有点骚、有点浪,有点小欠揍的本人。
  怀着如此清晰的念头,她将纸笔硬塞到NPC手里,无比真诚地告诉他:“对不起,我觉得你不够骚。”
  NPC:“……”
  他经营了这么多年幻境,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
  但作为一个NPC,即使对方已经开始手撕戏台,他仍然要将戏一丝不苟地演到最后:“可是夫人,你抛下我和孩子,将万贯家财都留给我们,你又要去哪里呢?天大地大,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吗?”
  舒凫粲然一笑,不带一丝阴翳的眼瞳亮若晨星,“我啊,想去九华宗拜师学艺。我觉得,那里应该有人在等我。”
  “可是,夫人你已经天下无敌……”
  “哦,那个啊。”
  舒凫满不在乎地一摆手,“忘了告诉你,刚刚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自废修为了。现在我一无所有,可以说是‘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
  “………………”
  NPC目光呆滞,再次无言以对地当机了。
  “怎么了?你别难过,也不用觉得可惜。我知道,有个人会重新教我的。”
  说到这里,舒凫只觉得心间一暖,第一次流露出些许动容之色。
  她握住NPC温热的、与江雪声一般无二的双手,真心实意地晃了两晃,冲他绽开一个微笑:
  “抱歉啊。其实我很喜欢你这个设定,不过我真正想见的人,还有我喜欢的自己,都不在这个世界里。”
  “我想来想去,不是自己打下的江山,不是自己追到的美人,好像都没什么意思。人活着要是没意思,那不就完了?”
  然后,她就这么笑嘻嘻地拉着NPC的手,在鲜红的印泥里蘸了一蘸,干脆地按到“和离协议书”上。
  “很高兴见到你。拜拜,我走啦。”
  ……
  ……
  与此同时,摇光峰清幽僻静的山谷一角。
  江雪声就像他的人鱼徒弟一样,半身浸没在清凉的寒潭之中,一袭银白薄绡掩着身形,微微濡湿的墨发垂落两肩,如同发亮的锦缎一般包裹住纤长背脊,发梢上还挂着些晶莹水珠,似是正在沐浴。
  忽然间,他半阖的眼帘轻轻一动。
  而后,就像水面漾开涟漪一般,一点微小的、几不可察的笑意,从他眼尾和唇边慢慢扩散开来,逐渐弥漫至整张美玉一般的面容,犹如冰河初解,春光明净。
  “呵。这样的解法,只怕世上再无第二个人……”
  ——你说有人在等你,大约只是随口一提。
  ——你不知这红尘多无趣,千年万年,陵谷沧桑,也未必能够遇见一个你。
  “……欢迎回来。你的话,我都记下了。”
  舒凫说得对,他确实在等她。
  不仅是在摇光峰等她通过试炼,在更久之前,在漫长、渺远到他自己都已经忘却的时光里,他一直在等待。
  要说等什么,大概是等一点“意外”吧。
  如今,他想他应该是等到了。
  舒凫就是那个最大的意外,从来不按牌理出牌,几乎每一天都能给他整出点新花样。
  尤其这一次,那可真是意外过头,直接奔着震撼祖宗三代的境界去了。
  江雪声自以为遍览黄泉碧落,看透人间世情,但如此根骨清奇的幻境和解法,就连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不管是光速结婚再离婚,还是有人坦坦荡荡说“我想见他”、“他在等我”,放弃理想中的美满人生回来找他,都是他一生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就算再活上千八百年,大概也遇不上第二次。
  不过……
  江雪声凝视着水面上自己风华绝代的倒影,抬手拢了拢濡湿的乌发,忽地冒出个无关紧要的念头。
  他现在这番模样,应该比她想象的更好看些。
  她还想了些什么来着?
  哦,对了。孩子。
  说来也巧,他们这一族确实与众不同,两性均可为后代赋生,繁衍原理就像琼枝玉兔一样抽象,只是受忌于天,子嗣艰难。
  如果非要与天命争上一争,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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