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澈凤眸微垂,看女孩轻颤的玉指扣好腰扣,大掌拿起昔昔的小手,在女孩惊羞的神情中,薄唇含笑,一一吻过。
昔昔一把甩开玉手,像惊跳的兔子,往后退了几步,惊呼,“澈哥哥!”
荀澈知道昔昔是不想如此,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又羞又气。
荀澈薄唇勾起,轻轻“咳”了一声,长指指了指周围伺候的人,示意女孩看清楚。
能到重光殿里伺候的人,都算半个人精,主子要干什么,她们怎么敢抬眼去看。
昔昔抬眸望去,宫人连带兰姑姑头都低下,快要埋到胸口,大气都不敢轻易喘一下,个个像泥塑的假人一样。
少顷,兰姑姑抬起头来,眉目含笑,敛袖行礼上前,
“陛下,娘娘,快去寿安宫请安吧,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都已备好早膳,正等着呢。”
女孩眉目沉敛,皓腕轻抬,拎着裙幅,款款走到荀澈面前,细白如瓷的玉手主动拉过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
“澈哥哥,想必娘亲和外祖母快等急了,我们快些去吧。”
荀澈笑意从早上到现在没停过,显然心情好极。
因为女孩今日给他的惊喜一个比一个大,当即长臂一把抱起昔昔,坐进御辇,让人抬到寿安宫里。
等候多时太皇太后听到盼芳说御辇快到了,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太皇太后头偏向长懿大长公主,拉住长懿的手道,“你看,澈儿和昔昔多般配,就这相貌就是独一份了…………”
长懿“咳”一声打断,太皇太后欲要叨叨不觉的架势,暗喻有其他人在场,“母后,我们快些用膳。都等着呢。”
坐在旁边喝茶的德太妃,眸子扫过太皇太后和长懿,温婉一笑,
“依妾身看,陛下和娘娘也是极为般配的。到时候,生出来的太子也定是人中龙凤。”
长懿大长公主美眸微抬,同样回之一笑,
“借德太妃吉言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湛儿的喜酒。本宫到时候定会备份厚礼出来。”
德太妃闻言,默然不语,垂眸只一心品茗。半晌,殿外传来轿辇落地的声音,德太妃突然站起来,为难一笑道,
“太皇太后,大长公主,妾身有些腹痛之症,怕是早膳用得多了………可允妾身……回宫……”
太皇太后听了,眼睛不咸不淡看了一眼德太妃,
“那先回宫去吧。阿鸾说得没错,你该给湛儿相看了,只不过你刚才说的云太傅之女怕是不行,年龄比湛儿大了两岁,哀家看不妥当。”
德太妃起来敛裙行礼,手紧紧蜷缩藏在衣袖里,眉稍轻皱,
“太皇太后说的极是,是妾身考虑不周当,本着云大姑娘相貌才情都不错,才来求您的。”转身似有似无叹了一句,“妾身回去再问湛儿的意思。这孩子最是执拗了。”
太皇太后轻撂了一下手中的茶盏,神色难测,“你回去一定要问清楚,是不是湛儿真心仪云太傅之女。”
长懿默默看着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母后对德太妃的态度好像和以往有点不大一样,德太妃哭求到寿安宫里的事她知道,但母后没告诉她,都和德太妃说了什么。
太皇太后虽默认,后面如果真的事发不可收拾,她不会多说一句。但她年纪大了,还是希望和乐融融,德太妃的话她谁也没交待。
昔昔和荀澈下了轿辇,看到德太妃出来,行了一礼,“妾恭贺陛下,皇后娘娘新禧,妾先告退了。”
荀澈凤眸眼风都懒得扫过行礼的德太妃,抬手示意人起身,径直拉过女孩进了寿安宫。
太皇太后刚刚因为德太妃微敛的眉眼,看到荀澈和昔昔进来,即刻笑逐颜开,舒展开来,看两人行过礼坐下后,让风嬷嬷拿过来一个陈旧的檀木妆盒,看了一眼荀澈,招手示意昔昔上前,
“昔昔过来,你应该知道,你舅母仙逝得早,你年纪也不大,但澈儿母妃是极招人疼得。你舅舅驾崩前,将她留下的一些东西交给哀家保管。跟哀家交待,来日澈儿立了皇后交给她,如今你拿着,算你舅舅舅母的心意。”
昔昔扶着兰姑姑的手,慢慢迈着细碎的步子,尽量走的平缓端庄。
女孩近前时,鬓角不知不觉出了一层细汗,女孩扯住太皇太后的衣袖,眨动了几下羽睫,偷偷瞄了一眼神色波澜不惊的男人,轻点两下小巧的玉颌,
“外祖母,那我回去好好收着。用膳后,我再与澈哥哥去奉先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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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荀澈和昔昔陪太皇太后用过膳后,荀澈将昔昔留在寿安宫和长懿话家常,他回重光殿暂且处理政事。
长懿美眸颇为怨闷,瞪了一眼转身抬腿就走的荀澈,刚才女孩从进来伊始,走路几乎都是人搀扶着。
昔昔步子迈得极慢,仪态稍稍僵硬。女孩黛眉浅颦,一看便是昨日新婚燕尔,圆房过后到现在还未适应。
长懿昨日匆匆看了女儿一眼,她知道昔昔肤质娇嫩,一过夫妻之事,恐怕会留下不少痕迹,如今母女在暖阁说私话,她免不了看两眼。
实际上不用看,长懿见女儿换的衣服是衣领略高,堪堪遮掩住令人浮想联翩的痕迹,也能知道身上定是面目全非。
暖阁内,长懿避退左右,看昔昔神色倦怠,到现在都是春睡海棠之色,神色尴尬低声交待女儿,
“昔昔,娘说过,累了受不住可以………,你不用勉强自己,强硬受着。他毕竟是练武之人,你这孩子就算近来身体调养,比以往好上不少,但能少受些罪最好。”
昔昔想到榻上男人的强势,不仅让她崩溃到边缘,而且痛涩酸意到现在都没停过。她能下榻,到现在都是硬撑起来的,走路都要靠人扶着。
女孩卷翘浓密的羽睫轻轻颤动,沉默摇头,玉手不由去捂着酸疼的小腹,明白告诉长懿她的法子不管用。
昔昔圆房那天几乎鼓起莫大的勇气,按照长懿教的法子去做。
后面男人非但没有放过女孩,反而故意折磨昔昔,让她浑身像在滚水中翻腾,汗意不停。
荀澈刚刚怕女孩疼得小脸隐隐发白,才缓缓退出来,可昔昔下一步的动作,平时泰山崩顶都不能让男人眉头动一下。
可是昔昔意外甚至称得是大胆任性的动作,让荀澈凤眸惊愕,半天都没愣过神来。
荀澈收敛神色过后,他洞悉人心,看女孩眉眼微微舒展,清眸隐隐透出希冀之色。
男人便猜女孩这个做法,怕是长懿不想让昔昔受累,来弄法子敷衍他。
他忍得筋脉膨胀,几欲爆炸,女孩知道不行,下次便不会再试。
荀澈不想让昔昔耍任何花招,来拒绝自己的亲近,这法子在他看来,就是敷衍至极的作派。
长懿看了叹了半天气,素手揉揉女孩的乌丝,
“这种事也许等你诞下孩儿会好些,娘亲即便想让你晚两年生子,可依着如今的局势,陛下不能等。”
长懿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元景帝在朝堂之上彻底以国库存银用来军需,不养无用的嫔妃,推掉了选秀。
这样帝王子嗣只能压在女儿一人身上,她和太皇太后绝对不会插手后宫。
昔昔一听,清眸显出无措的神情,颦眉浅浅,纤细的玉指不禁互相绞缠。随即清眸看向长懿,柔宛出声,
“可是,娘亲我还未想过怎么去做……一个母亲。”
长懿听到,莞尔一笑,掩口道,“该来的时候,昔昔就知道了。”转而又道,
“到时候,不用慌。娘亲和陛下说好,由我进宫陪你,亲自照料你到产子。”
昔昔闻言,头埋进长懿的脖子,蹭了几下,这些事离她太远,她还不想想这么多,等那日到了再说不迟。
长懿看女儿眼周有层淡淡的乌青,话说着说着声音愈发小,哈欠打个不停,让兰姑姑暂且扶着昔昔床上小憩。
荀澈处理完政事,时快至中午,回到内寝殿里。
现在天时至七月愈热,殿内四角早已放了青铜雕瑞兽纹冰樽,小内侍在在一旁轻扇风轮,凉凉的风意夹杂着薄荷香徐徐而来,让人一进来心神清爽。
荀澈看殿中凉意差不多,挥手让人退下。
男人凤眸望向窗牗边身子倚着软枕的昔昔,小几上放得是从太皇太后那里接来的宁德皇后的珍爱的首饰珠钗。
珠光溢彩,流流生辉,一看便知太皇太后细心保养这些珍品。
元景帝面貌昳丽,从幼时便被人看做女孩的时候多,就知宁德皇后的相貌应当也是冠绝后宫。
要不然如何使一进宫得先帝独宠,太皇太后也默认她喊自己母后,可见亲近,为人性子七窍玲珑。
先帝爷在世后宫都是妃子,从未有册封皇后的意思。
因为他当年就是从庶变嫡,踢掉先嫡子上位,所以册后一事他向来能推就推,底下的儿子谁有本事上位,谁就是嫡子。
这位宁德皇后去的早,昔昔那时也才刚刚三岁,荀澈十一之龄。
到如今荀澈登基到娶后,这位先后无福得见,后人也只能够将先人珍爱之物取出,以做睹物思人之用。
昔昔自然正在细心整理这些东西,她看看有没有因年月久置的珠钗发冠,掉了什么东西,或者缺了什么,让人拿去给工匠再补一补。
荀澈看至挑了两下长眉,撩袍坐在女孩身边,见昔昔小脸一派认真,强撑疲惫之色,纤细的玉指细致摆弄首饰,让他心底爱得不行。
男人大掌扶着女孩的腰身,转至到小腹,帮她轻轻揉揉,驱除酸意,涂丹的薄唇上翘,
“朕一直奇怪当年母后留下的东西哪里去了,父皇去世的时候朕让人整理重光殿,也没有找出来,以为陪母后下葬了。这些珍品都是母后当年最喜欢把玩佩戴的爱物。”
男人薄唇凑近女孩的耳畔低语,语气颇为缠绵,
“她说,这些是留给未来儿媳的,如今昔昔拿到了,算了母后心愿一桩。”
昔昔没接荀澈的话,一副沉思的神态。
女孩葱白的玉指拿起一块凝白如牛脂,触及生温,里面氤氲紫烟的玲珑佩,观之应是个奇珍,她觉得这个眼熟。可是无奈半天没想起来,转过脸对男人道,
“澈哥哥,这玲珑佩我看着眼熟的很,可总想不起来。”
端来酸梅汤过来的兰姑姑,将酸梅汤放置于小几上,她刚刚听到女孩的话,看到白玉玲珑佩,了然一笑,
“娘娘真记不得了。这是先帝爷的时候,有人进贡了一块奇瑞的玉石,据说是在一处盛多百岁老人的桃源得来的。”
“先帝爷看这意头又好,又是块难得的温玉,吩咐让人刻了一对玲珑佩。一块赏给了宁德皇后,另一块在公主那里。”
“小时候经常给您戴,结果您不小心,给摔了一个小角,公主心疼的不行,后来把它收起来了。”
昔昔还未说话,荀澈凤眸微挑,修长白皙的手拿起昔昔手中的玲珑佩,“啧”了一声,笑容颇为奇异,看了一眼昔昔,
“这样式是传自北域巫族,意义不凡。”又一字一顿道,“这纹样专用于求男女姻缘所用,朕待在北疆一年有余,当地的风土人情也摸个清清楚楚。”
昔昔听闻,垂眸看着男人摩挲在腰间的大手,男人的话意明明白白,祈求什么男女姻缘,当然是他和自己的姻缘。
女孩随即抬头,樱唇微抿,把话挑明,
“澈哥哥想告诉我,当时舅舅一对玲珑佩赏给舅母和娘亲,有结亲缘的意思,可舅舅从未和我提过,也没给娘亲说过。”那语气明显不相信荀澈猜出来的意思。
昔昔在先帝去之前,倘若说皇子受宠的有安王和荀澈不相上下。可昔昔作为这一辈唯一的女孩。
昔昔受亲舅舅宠爱也不遑多让,长懿不想让女儿露脸在那些皇子面前。先帝爷也记在心里,进到寿安宫带着折子,去瞧外甥女。她也是经常被先帝爷抱在膝头疼爱的一个。
许见一部分昔昔血脉,一部分先帝选了荀澈,先帝爷这种隐秘的心思,自是隐隐犹豫不决的态度。
先帝爷他当时也是兴起,让人造了这种纹样的玲珑佩,还专门给了长懿和淑妃,在他看来,有缘就续,无缘当断,有种无所谓的态度。
荀澈闻言失笑,将昔昔的娇躯拉入自己的怀里,长指轻捏女孩的玉颊,宠溺之意显露无疑,
“可是当时父皇病前半年,告诉过朕,问朕听不听他的话,如果有意思,要不要娶你为后。可你当时年龄不大,澈哥哥怎么可能开口应下。”
荀澈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彻底栽到昔昔手里,虽然是他执意自己送上门的。
但这在男人心里,差别不大,昔昔现在人都已经是他的,晚了些时候而已。
昔昔也隐隐猜出舅舅当时可能,担心登基后的太子有朝一日,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联姻是也可能最稳妥的法子。
后来先帝爷看儿子没清算其他皇子,知道儿子将遗命放在心里。再者细想他杞人忧天过了,荀澈根本犯不着为难长懿。
因为当时即将登基,大权在握的太子爷,把他的舅家还在崆西远远晾着,压根没让他们进京的意思。先帝爷看到也放心去了。
女孩随即搂着男人劲痩的腰身,螓首柔伏在荀澈怀里,微仰起头,清眸看向荀澈,嗓音柔细清聆,水激翠玉轻响。
“不管如何,还是谢澈哥哥,当初没有对大长公主府下手。武侯爷和娘亲的恩怨到现在还未了解………我怕…澈哥哥……”
荀澈听到女孩婉转动听的声音,眸色一瞬沉敛,伸出白皙的长指缓缓,捏起女孩的下巴,薄唇徐徐上翘,声色低沉懒散,暗含笑意,
“昔昔聪明极了,知道跟澈哥哥使美人计,来套朕的话。想知道朕拿承恩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