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个女舞者cc的杀人嫌疑就没了吗?”谢子豪觉得存疑。
“当然不是,她们二人的口供还是有很大的漏洞的。”曾永嘉一本正经的分析着:“第一点,为什么汤美彤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两名死者死亡当晚,且与他们都有过接触。第二点,根据汤佳的口供,她和聂翰在12号晚上返回了出租屋,可是对面那户目击证人的证词表明,那晚聂翰曾经和一名女子在楼道里打得火热,那名女子身上的穿着与汤佳所交代的不太相符。第三点,汤佳在案发当晚的时间证人,她方才的狡辩,多少有些离谱。”
“还有就是,她如今只承认杀了聂翰,却不承任第二名受害者应伟秋的死与她有关。可无论从尸检还是法证方面的证据来说,他们两个一定被同一人所杀,这点毋庸置疑。就算是汤佳和别人分享了自己的杀人过程,那个人也不可能完成一场一模一样的犯罪。”
“说来说去,又绕了回来,不如去查查汤佳在应伟秋受害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常斌建议:“这样一来,也许能够证明她没有杀人。”
“这人多奇怪呢!你说你没杀人,巴巴的跑过来认错干什么?这不是添乱吗?简直是在耽误时间!”谢子豪言辞之间有些激烈,但是很快停顿了一下,露出疑惑的表情:“不对啊……她既然没杀人,为什么会知道凶器、时间、地点这些细节?我们调查还未结束,并未对外公布,她却连手铐这种小细节都说的出来,这是不是说明……她并不无辜,就算不是她动的手,那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参与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最终视线都落在了从刚刚就沉默不语的贺姝身上。
曾永嘉道:“贺队,你怎么想的?接下来我们的侦查重点方向应该是什么?”
贺姝看向了那个画的满满当当的白板:“我倒是有个建议,既然大家都同意进一步调查汤佳,想要看看从她身上是否能追踪到幕后真凶,不如……先全方位查查她、章胜男、潘毓之间到底曾经有没有过接触。”
“你这是怀疑?”
“一开始的时候,这三个人的笔录及不在场证明的确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她们的不在场证据多多少少都有可疑点,当然了,不是证人存疑。”贺姝说着走到了白板前,先点了点汤佳的名字:“汤佳,时间证人是其父母及邻居,但因其父母都睡得比较早,连她下楼和人家吵了一架都没发现。而她当晚下楼和邻居吵架的原因是挡了对方的车库门,他们家少说也在那里住了十来年了,一直相安无事,怎么偏偏就那晚遮挡了人家的车库?”
说到这,她又点到了章胜男的名字:“章胜男,她的时间证人为同个单位的同事。这个同事好像和她的关系不是特别的亲近,章胜男这人平时比较高冷,不太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人际关系如何咱们暂且不提,只说这个人证,她是聂翰妻子单位中唯一一个现在没结婚、单身又一个人住的女性同事。二人在聂翰死亡当晚,先是去看了晚场电影在电影院监控中留下了身影,后又共同返回同事家中住了一晚。与一个关系并没有亲近到那种程度的同事看电影,吃饭还留宿,只为了完整的不在场的证明。”
众人听到这里,已经品出了几分意思。
贺姝接着道:“最后一个潘毓,时间证人是共同工作的几名同事。实际上一个人正常工作,还是在酒吧那种不算安静,人多的环境下,因为可记忆的点太多,很难留下太过于清晰的影像记忆。但是潘毓的那几名同事却都对于她12号晚上是否工作,中途没有离开记得特别清楚,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提到了一个共同的关键点,就是潘毓在当晚不到十二点的时候,将酒水洒在了一位喝醉了的男顾客身上,那名男顾客‘胡搅蛮缠’,直到接近凌晨一点,经理才勉强把客人安抚好,随后训了她一顿。”
“一个人,两个人我们可以称之为巧合,三个人全部在12号当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儿,这又叫什么?”
她像是在自问自答,紧跟着抛出了两个字儿:“刻意。”
第17章 海边石滩腐尸案(17)……
“如此看来他们三个人在聂翰死亡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又是实打实的, 虽然是刻意营造, 但是的确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那么杀死聂翰的,到底是谁?”曾永嘉手上下意识的转着笔,一边思索着一边将疑惑问了出来。
贺姝又轻轻敲了敲乱中有序的白板:“问题的关键就又回到了一开始咱们推测出来的第四人, 所以进一步详尽调查汤佳、章胜男和潘毓三人之间看似毫无联系的私人生活是否有重合才显得至关重要。”
“有道理。”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常斌点头附和:“这三人表面上的生活南辕北辙, 毫无交集,所以唯一有交集的地方一定就是那第四人存在的地方。”
“难道汤美彤不是第四人?她现在可还没有洗清嫌疑, 同时以不同方式接触过两名被害人,本来就太过于巧合了。”谢子豪这边倒是有着不同的想法:“而且她跟汤佳还是亲戚, 没准为妹报仇,事后还告诉了对方犯罪事实。这样汤佳怎么知道的细节也能说的通,眼看着汤美彤被捕, 她心存愧疚, 主动出来顶罪……”
“按照老谢你的说法, 汤美彤杀了聂翰是因为对方强迫汤佳,那杀了应伟秋又是为了什么?”曾永嘉终于停下了令人有些眼花缭乱的转笔,继续问道。
谢子豪一摊手:“这个可以去问现在还在审讯室的汤美彤啊, 没准应伟秋得罪过她, 甚至有可能是她在杀了聂翰之后突然觉醒了连环杀手的技能,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 这也完全说的通吧。”
贺姝随手用白板笔在白板上第四人处着重画了几个圈:“谢哥说的最后这点我倒是同意,第二名受害者未必和聂翰有什么联系,不过这个第四人的身份, 现在还不能轻易的下定论,一切都要依着证据说话。”
“汤美彤接连两晚留下了十分明显的与两名死者接触过的证据,这点符合如今的侧写吗?单单说一点,这名凶手一开始就敏锐察觉到警方的调查进度,并且强制自己第二次犯案跑出舒适圈去抛尸,可见是个具有一定反侦察意识的人。”
谢子豪微微撇嘴,却没有继续反驳。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要放在这三人的身上了,明白!”曾永嘉做了此次小会议的总结。
之后确定了没有人要继续发表意见和看法,众人便一窝蜂的散去,各自继续着手头上的工作。
贺姝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而且感觉到了一丝丝饥饿感,这才突然想起晚上似乎是没有吃饭。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包饼干,拿出两块塞进了嘴里。随后发现水杯已经见了底,只能一手拿着饼干,一手端着杯子去了本层的休息室。
等到接满了热水,她随意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咬着夹心饼干,低头翻看着手机。
过了十几分钟,曾永嘉手里捏着烟盒走了进来,看到她坐在那里一愣,随即招呼:“贺队,你这够朴素的啊,就吃点这玩意儿?”
“唔……”贺姝只是抽空抬头瞟了他一眼,拖着长音含糊着应了,好像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手中的电话屏幕上。
男人觉得这个场景还挺新奇的,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没想你还会沉迷于网上冲浪?”
见他好奇,贺姝也没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的把手机冲向了他的方向。
“朋友圈……谁的?”曾永嘉将烟盒揣进了兜里,伸出手在屏幕上扒拉了两下,待到看清之后,表情忽然变得惊愕不已且不敢相信:“这不是林锦轩的朋友圈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贺队#
#是什么蒙蔽了你那精明的双眸,是金钱吗?是外貌吗?总归不能是爱吧!#
#贺队竟然喜欢这种型#
面对着眼前的充满‘荒谬’表情的脸,读懂了那些隐藏含义的贺姝微微一笑,也不解释,而是自顾自的收回了电话,退出社交软件,打开了微博。
曾永嘉知道她不介意,又往前挪蹭了两步,微微弯下腰看过去。入目的是林锦轩的微博,从头像到名字都透露出浓厚的富二代玩咖的气息。
经过最开始的震惊,他脑子已经开始飞速旋转了,见贺姝坦荡,便知道自己是想岔了。他维持着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同对方凑做一处,仔仔细细的逐条查看林锦轩的每一条微博。
“几乎每一条不是在蹦迪喝酒,就是搂着穿着暴露的美女,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花心吗?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越是这样越受妹子的欢迎。”他摇头叹气:“话说回来,谁让人家有这个条件呢?”
“贺队,你早些时候是不是对这个夜店老板有什么怀疑啊?哪方面的怀疑?”
贺姝正要开口回应,门口却传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呼声:“我的天哪!”
二人同时间抬头看过去,是陈年旧案组的侯子博,对方神色夸张的用手虚掩住眼睛,偏偏五指张开,顺着手指缝什么都能瞧得清,他笑的像只偷腥的狐狸:“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曾永嘉瞬间直起了上半身,颇为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没过几秒钟,在侯子博说话后,又来了两个人,其中就有纪宸。侯子博急于分享刚刚看到的八卦,所以用十分夸张的语调说道:“嘉嘉你们专案可是够幸福的了,哪像我们陈年旧案,改革开放都不知多少年了,竟然还是个和尚庙。”
“我警告你很多遍了,别叫我嘉嘉!”曾永嘉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被刺激的直跳脚,以至于忽略了对方言语中的阴阳怪气、意有所指。
“那你先别叫我猴子。”
两个人跟斗鸡似的,就差掐到一块近身搏斗了。
贺姝又草草的往下翻看了两条微博,便将手机收起,把剩下的最后一块饼干放进嘴里几口嚼碎之后,拿起杯子里已经温了的水一饮而尽。
这时鼻间传来了咖啡的香气,她不自觉的瞟了一眼,就见纪宸背对着她站在流水台旁,搅拌了几下才将咖啡杯凑到了嘴边。
别招我。
那几乎是低吼出来的三个字犹在耳边,就算她原本有什么心思,现在也都暂时收敛了起来。她的确是有所企图,但是无端惹人厌烦却也不是自己的风格。
想到这,贺姝站起身,和其余两个人友善的打了招呼,走掉了。
曾永嘉又和侯子博继续拌了几嘴,自然也是没有继续纠缠,一瞬间,休息室就安静了下来。
侯子博摇晃着脑袋点燃了一根烟,语气轻快:“看着曾永嘉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想来这两天是累坏了。听说专案这次的案子挺复杂,下午那阵在楼下搞得阵仗是相当的大了。连轴转了两天了吧,看来新来的贺队真是不简单啊,工作狂属性初漏端倪,以后有他们受的。”
“可是我听专案的谢哥说,她人好像不怎么样。”另外一个陈年旧案组组员开了口,说完之后还挠了挠头。
“老谢说的话还能信?他就是上怼天、下怼地,一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没见他夸过谁。”侯子博摆了摆手:“现在全局上下都盯着专案,就想看看新队长来的第一案,会是怎么落幕。”
他说完之后猛吸了两口烟,然后看着自刚才开始就沉默的站在窗边不说话的纪宸,问道:“纪组,你猜猜这新队长的位置坐不坐得稳?”
纪宸沉默不语,抿了一口咖啡,过了半晌才看向了其余二人:“饿了吗?”
这话题转的简直是猝不及防,侯子博微愣,然后摸了摸胃部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有点。”
“打电话叫几份水饺,我请。”纪宸说完,也转身出了休息室。
专案大队办公室内。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贺姝坐在电脑前继续看着刚刚没翻完的微博和朋友圈,保持一个姿势久了,难免肩颈有些酸痛,眼睛也略显干涩。
她将头微微往后仰,后颈发出了‘嘎巴’的声响。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带着小红帽的年轻小伙从没关严的门缝中探进来半个身子:“您好,这是你们点的水饺,放在哪里呢?”
常斌正在办公室里转圈休息,见状迎上前去迟疑的接过两大兜饭盒:“谁叫的?”
送货的看着倒是眼熟,应该是附近那家饺子馆的服务员。
“纪组啊。”红帽小伙子笑道:“听他们组的警官说,刚刚成功破了一个大案,纪组一高兴,就说要招待全局今晚值班的人吃夜宵。”
“那成吧,谢谢了。”常斌道谢,在对方走了之后,将东西放在了离门口最近的办公桌上,摸着下巴嘀咕:“这特么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咱们两个部门之间啥时候关系如此和谐了,夜宵都要带一份。”
“老常你把人想的太善良了,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啊!”曾永嘉走过来,一边掏出一盒饺子,一边说着:“他们哪里是好心,明显就是炫耀,嘚瑟!就他们组破案了?德行!”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但是说归说,不吃白不吃。是以一群老爷们儿一窝蜂的上前,将袋子里的饺子瓜分了七七八八。
常斌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顺便给贺姝拿了一盒:“贺队,吃了再干吧!”
贺姝道了谢,打开饭盒夹起一个小水饺吞了进去,待到尝到内馅儿的咸香味道后,略有些吃惊的眨巴眨巴眼。刚刚升腾起来的念头还没捂热乎,就被她给按了回去,一份饺子而已,哪里会有那么多说法。
话虽这么说,她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今天午后的情景,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如此近的距离,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下次。
啧。
她回过神,表情多少有些复杂。
……
第二日上午,曾永嘉突然蹦起来,用力的拍了拍桌子。就算几乎一夜未眠,但是那张带着黑眼圈的脸仍旧显得亢奋异常:“贺队,真让您说准了,我查到了汤佳、章胜男和潘毓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了!”
他语速快的好似机关枪,几乎不喘气的继续道:“因为章胜男和聂翰结婚之前都不在静淮市生活,所以人际关系及生活轨迹上会比较单纯,于是我就先从她这里入手的。结果被我查到两个月前,她报名了一家名字叫做‘灵瑞瑜伽’的瑜伽馆推出一项五天塑造形体的课程,课程价格优惠而且是限名额的。你们猜怎么着,那一期一共18个报名的,她们三个竟然都在名单里!后来课程结束,这家瑜伽馆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继续这门课程,自此三人看起来就再也没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