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得出神,不知不觉平躺下来,珍珠扇盖在巴掌大的脸上,眼前白茫茫一片。
忽然眼前一亮,那张好看的脸映入眼帘。
扇子!
一不留神这人就明晃晃地从她手里抢过了珍珠扇。
水离差点没反应过来,抬手去要。
结果那人自顾自地扇了起来。
水离立刻起身,手刚碰上扇柄,门外就传来阿福的声音。
“主子,宫里人送来的药煎好了,奴才给您端来了。”
“进来吧。”凤宿腿长,两三下就下了床走远了,手里还拿着那把珍珠扇。
水离拔腿追:“啊啊你把扇子还我!”
明明说好送她的。
凤宿的眉眼划过一抹促狭。
阿福正好端着药进屋,恍惚间看到主子笑了一下,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只当自己看错了。
“主子,这是宫里御医给您开的方子,还给您留了字条,请您过目。”阿福把东西都呈上。
凤宿接过。
水离看着那碗看上去就很苦的黑色药汁,心脏颤了颤。
这药得多魔鬼才能熬成这样。
“主子,这宫里的御医怎么突然给您看病了?”阿福作为侍奉数年的小厮,对主子的身体情况还是有所了解得。主子一直留有病根,怎么也不见好,现在来了个御医,打心底的高兴,又有点困惑。
“都是皇上的旨意。”凤宿轻轻带过,飞快地扫完两张纸。
怎么皇上都知道了?主子今日是去皇宫看病的?阿福更疑惑了。
水离和凤宿的身高差了好多,想看纸上写了什么就必须垫着脚凑着脑袋。哪知她刚挨过去,凤宿就合上了纸。
不看就不看。
她转头就坐到椅子上。双手环胸,气鼓鼓的样子像只小河豚。
只见凤宿拿起那只药碗,正要喝,突然对阿福说:“我给你那张方子,你按着上面熬药没有?”
“熬了熬了,”阿福拍了下脑袋,“奴才这记性……都熬好了,按着主子的吩咐,一步不敢离人。就是忘了一起端来……只是,主子您要同时服用两种方子?”
凤宿并不回答,道:“现在就去端。”
阿福赶紧去,还没走出去就被叫住。
“等等。”
阿福转过身:“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凤宿手持珍珠扇,问:“这把扇子好看吗?”
???
阿福整个人都迷幻了。点点头:“好看。”
得到满意的回答,凤宿弯了弯唇。
水离杏眼怒瞪。
呜呜呜说好是给她的。
大猪蹄子!
阿福赶紧溜了。生怕主子再问点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我和赵大夫学了些皮毛,要不要给你把个脉?”
这下,迷幻的人轮到水离了。
“你说什么?”她大概听错了。
只见,凤宿走到她身旁坐下,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手腕上。
“你这体质不太好,要不要调理调理?”他说这话的时候,珍珠扇又回到了水离手上。
“……真的不是骗我和你一起吃喝中药吗?”
凤宿:“不是骗,是已经熬好了。”
“……”敢情,让阿福去端的另一碗是给她准备的啊?
水离抽了抽嘴角。手上的珍珠扇瞬间也不那么宝贝了呢。
她好好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勉勉强强能接受。毕竟,她也觉得她穿的这具身体体质不是很好,怕冷怕热,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太娇气了,不符合她本身的粗糙、大条。
“你哪来的时间配的药啊?”她问。明明今日他一大早就进宫了,也没问御医讨别的方子啊。
凤宿:“因为是赵大夫配的。”
“……那就喝吧。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的眉间隐隐有一点防备。
水离示意他手边的那两张纸,满是好奇地问:“御医给你写什么啦?”
“解药有一定毒性,在吃之前我要喝一阵这个缓解的药。”他倒是不犹豫,说完就把手里的药碗举起。
水离就这么看着他一口喝完。
神奇。
凤宿放下碗,发现边上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他不解:“看什么?”
“有句古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像你这样的,最起码要成为人中龙凤吧?”水离托着下巴,望着他。
凤宿一怔。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在凤意出事前,世人皆知凤府落没,不成气候。如今,凤意下了狱,我作为凤家的二公子,绝无与他完全脱离瓜葛的可能。”
“可是皇上都赏赐你这么多东西了。在马车里的时候,你不是还和我说……”
凤宿:“那是你说的。”
水离抿着唇,说不出话。
确实,是她觉得在凤宿给皇上办好事情以后会得到像赏赐玲珑宫、赏赐稀珍宝贝的这种上上等待遇。
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现在……凤宿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凤家的人,也可能知道了。但他们都不知道他到底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有点懂了。”她说,“是我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了。”
什么玲珑宫,什么奇珍异宝,什么御医配解药,只是新帝利用他的手段之一。
见她有几分伤感,他的声音反而软下来:“你不用那么失落,为人臣子,我早有心理准备。”
水离的鼻子红红的,稍带了几分鼻音,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干脆把皇上交给你的事和我说了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凤宿:“你好好想想。”
“啊?”水离眨巴着眼睛,“那我想想……”
凤宿慢慢等她。
“你说明、宣二人突然从军中回京是皇上的安排,又抓了凤意……还有谋/反……”水离有点不敢相信,可回忆原著,好像是真有这么个事,尽管没有详写。
她努力委婉点表达:“所以,明歌宣修这次回来是为了军中发生的事。你们要揪出的那条大鱼在军中??”
凤宿没有否认,道:“比我想象中聪明。”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揶揄我!”水离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真以为玲珑宫是正儿八经赏赐给凤宿的,现在看来,新帝压根没打算让他在盛京带多久。要办的事在军中,他肯定是要和明歌宣修他们一起去军中的。
新帝也太精明了。这赏赐就是表面上说得好听、漂亮。
“叩叩叩——”
阿福回来了。
凤宿抬眼:“进来。”
“主子,药给您端来了。”
凤宿颔首:“回去早点歇息吧。”
“是。”
看着那碗药汁,水离连端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她苦兮兮地和凤宿商量:“你觉得,我一个女鬼有必要调理嘛?”
凤宿被她问住了。
“你是不是女鬼这件事还有待商榷。”他说得一本正经,睫毛轻轻晃动,遮下眼底的神色。
他肯定在笑!
水离再看向那碗药汁的时候,表情有一丝悲怆。
“主子。”门外又来人了。
阿福怎么又来了?
却见凤宿起身:“我先出去一趟。”
水离顿生希望。
哪知他都要出去了还折回来:“这药,我回来的时候要见底。”
嗯??
见底?是她想的那个见底嘛?
意思是见底就行,随便什么方法让它见底,没错吧?
那!可!好!办!了!
“知道了。”水离努力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
凤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去了。
门一关,水离捧起那碗药汁,站在一盆花面前。
光速倒掉!
……
暗处,黎渊抱着剑,将自己这段时间探查的结果做了个汇报。
“盛京并没有主子要找的已故女子。”
对这个结果,凤宿没多意外,道:“在扩大范围找找。”
黎渊斗胆问:“主子是有什么命案要查……吗?”
话出,他就被主子盯上了。
“算了,”凤宿改口,“多留意样貌出众的,不管是不是富裕人家都不要放过……再…包括在世的。”
黎渊:“……是。”
这话怎么怪怪的??
……
水离一个人在屋里待了好久,见凤宿还没回来,忍不住在门前兜转。
想开门出去看看,又怕外面守着小厮守卫之类的,自己贸然出去把他们吓一跳。
“怎么还不回来哦。”她都困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水离连连后退,才没和凤宿撞在一块。
凤宿见她这样,反手把门关好,道:“在等我?”
“嗯,我准备睡了。”水离打了个哈欠。
凤宿早已习惯她这般放飞自我,道:“既然困了,那便早些睡吧,原本还有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水离的好奇心又被勾起。
“玲珑宫有池子,你若是想去,可以去泡一泡。去之前和我说一声就好。”
水离眼前一亮。
就是温泉嘛!知道了!
“我现在就去!”行动派说走就走。
“等等。”凤宿把人抓住。
“怎么了?”水离不解,“还有什么事吗?”
凤宿看到窗边的那盆花焉了。
水离的视线顺着看过去,暗叫不好,连忙挡住。
凤宿的目光又落在那只可疑的空药碗伤,一字一顿:“不能用热水浇花。”
呜呜呜是她现在说不是她干的还来得及吗?
水离悲伤地看向那盆焉掉的花。
你一个花开正茂的,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出息!说焉掉就焉掉!
凤宿:“重新喝了药再去泡池子吧。”
水离:“……”
我错了,真的。
明明已经被喊了早点休息的阿福很快把药重新送来,虽有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水离端着药碗,在凤宿的亲自监督下,双手颤抖。
“那药不怎么苦。”他说。
怎么可能……
水离确信那只是安慰的话。
“你为什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凤宿不解地问。
水离:“……”
她含泪喝药。
在药汁的味道在舌尖晕开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被苦死算了的准备,没想到……
一点都不苦。
还有点甜。
一大碗药,她轻轻松松就喝掉了。
水离看向凤宿,喜不自禁:“你真的没骗我。”
“我从不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 QAQ
我get的点,就是这么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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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阿伟死了。
水离悄悄从药碗后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凤宿……
他显然是正经又认真地在和她说话。
算了算了。
水离调整好情绪,放下药碗,问他:“池子在哪儿啊?”她还是去泡温泉吧。
凤宿:“你随我来。”
水离摆摆手:“不用了,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就好。”
说着她走到装自己衣服的箱子前面,挑了喜欢的裙子。
“出去后一直往东边走,再往北走一段就到了。”见她已经决定好了,凤宿不再坚持,说完又补了句,“有些远。”
水离含含糊糊地应声,抱着衣服往外走,一直到打开门才象征性地挥手:“我走了。”
她走以后,凤宿的视线落在那只空药碗上。
难道是他计算有误?这药还是苦了点?
但从水离的反应来看,不像是苦到了她。
“阿福。”凤宿习惯性喊人。
说完才反应过来阿福已经被自己吩咐去休息了。
“黎渊。”
潜在房顶的黎渊刚闭上眼小歇,就听到了主子的传唤。
黎渊一刻不敢耽误,飞身入屋,单膝跪地:“属下在!”
凤宿:“把药碗送回去。”
???
黎渊的世界崩塌了。
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还是第一次帮主子做。原本以为他被派出去买姑娘家的衣裳已经够难以置信了……
凤宿将他眼底的震惊之色看在眼里,道:“阿福不在,便由你跑腿了。”
黎渊梗住,试探道:“主子,要不我去安排点下人过来侍奉您?”
凤宿:“不必了,那些人我信不过。”
黎渊满头问号。
主子,这…就不合适了吧。
从凤府离开的时候,是您要求遣散下人,说只留最贴心的几个就足矣,怎么现在又不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