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锁娇——流兮冉
时间:2020-08-18 10:03:35

  “顾莺莺!”裘安安忍不住又喊了她一声。
  她跺了跺脚,“这里是清光寺,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
  莺莺没有回头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晓黛不解自家主子的行为,闷闷道:“姑娘干嘛要忍让她,只要您句话,晓黛定让她哭着向您道歉。”
  这事莺莺以前可没少干过。
  皇城的富家子弟厌恶她躲着她,各家的名门闺秀自然也不喜她。莺莺曾不止一次听到几家小姐聚在一起说她闲话,她心情好的时候不怎么理会,心情坏的时候总会把那一群都抓起来收拾。
  有次一位闺秀不仅背地里说了她的闲话,还当着她的面出言讽刺。莺莺二话不说就将人绑了起来,她一连打了那闺秀几巴掌,打到她哭着跪地求饶才将人饶过。
  在莺莺眼里裘安安和那群表里不一的闺秀没什么区别,不然她也不会……
  酸意上心头,莺莺稳了稳呼吸下命令:“以后无论裘安安说了什么,都不准再顶撞她。”
  “姑娘!”
  “听我的话。”莺莺话不稳泄了分抖意。
  捐了很大一笔香火钱,莺莺让晓黛先去寮房收拾。晓黛没有办法只能听从主子的安排,临走前她望着自家主子越来越清瘦的身影,闷闷的低下头,“姑娘,是不是奴婢变笨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奴婢越来越看不懂姑娘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莺莺俯首躬身对着横三世佛拜了又拜,握着香柱的手微抖。
  并不是晓黛变笨了,是她顾莺莺以前错的太多了,现在想要强行改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双膝跪在蒲团上,莺莺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其实她不是性子变软弱了开始纵容别人欺负、冤枉自己,而是她内心有愧,对裘安安有愧。
  如果说顾凌霄是莺莺如今最不敢面对的人,那么裘安安就是第二个。
  眼睛越来越疼,莺莺闭上眼睛还是能感受到那股涩疼的酸意。昨晚的噩梦唤醒莺莺最深的罪孽,梦中顾凌霄冷冰冰含恨的眼神,如针般刺入她的心。
  他该恨她的,也合该杀了她。
  莺莺身体抖了抖,记忆中血色越加蔓延,毕竟,她……杀了哥哥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顾爹爹身居高位常年忙碌,又因为妻子早早故去,可以说莺莺是被顾凌霄带大的。莺莺存有百年飘荡的记忆,所以哪怕她刚入正主身内时只是一个婴儿,但思想和意识也都是存在的。
  从她还是小小婴儿起,顾凌霄就每日来陪她说话,小小的少年笑起来很是温暖,他口齿不清喊着她妹妹,也会在她哭的时候手足无措的哄她。
  莺莺从小是被顾凌霄宠着长大,所以,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哥哥把对她的宠爱分给其他人,尤其那个人还是与莺莺不对付的裘安安。
  钦容说的没有错,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害了整个顾家。钦容总说她不懂事没有良心,他说的真真是没有一点错。
  顾凌霄娶了裘安安后,因为知道两人不对付,所以很少让裘安安和她正面对上。奈何二人都故意恶心对方,莺莺不肯让裘安安舒服,裘安安还总是当着她的面同顾凌霄亲近、刺激着她。
  “……对不起。”在长时间的沉默中,莺莺忽然这样小声说了一句。
  这句话是她欠顾凌霄的,也是欠裘安安和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不管当时二人争吵中谁的错更大,莺莺将怀有身孕的裘安安推下楼都是真的。
  如今再去回想那时的情形,她记得那满地浓稠的鲜血,也记得顾凌霄破碎震惊的神色,更能清清楚楚的记得在自己将裘安安推下去后,垂眸低望冷嗤一声,那歪头间含着无辜的笑颜让人不寒而栗。
  莺莺想到这些浑身发抖,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怕,更别说她之后又做了更过分的事,逼着钦容不得已折了她的手。
  其实,钦容应该再狠一些。
  他应该再如顾凌霄那般,扯她几巴掌将她的头按在墙壁上,发狂逼问她是不是疯子。钦容最应该直接掐死她,她若在那时死了,之后也不会再生祸事。
  记忆无法抽离,莺莺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的人。
  裘郁已经在这里看很久了,最开始他也没想到顾莺莺会出现在这,心里厌恶烦闷的厉害。他本想避一避等她出来再进去,然而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那人还没起来。
  “她在这跪多久了?”裘郁扫了眼殿内微颤的身影,不耐询问一旁的小师傅。
  小师傅双手合十弯了弯身,看了莺莺一眼笑道:“阿弥陀佛,那位女施主啊,跪了该有一个时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搞笑小剧场】
  开始/裘安安:那个色.胚连我都调.戏,这次一定是来纠缠我弟弟的!
  后来/裘安安:嗯?这个色胚是不是又看上我了?!啊我要杀了她杀了她,那个该死的顾莺莺。
  
 
 
第19章 囚〇十九天
  ……
  若不是亲眼所见,裘郁还真不相信莺莺能安安静静在佛前跪着,还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又在殿外等了片刻,裘郁见莺莺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他不由开始质疑,眼前这个姑娘真的是顾莺莺吗?等他有这个疑问时,他人也走到了莺莺面前。
  莺莺毫无所觉,直到眼泪把眼睛刺得生疼,她才不得已睁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虔诚的对着横三世佛磕了几个头,直到起身时才注意到身侧站了人。
  暗紫魅纹的衣摆,莺莺顺着视线茫然仰头,只看到一张奶白清俊的面容,正微沉着眸看她。
  裘郁?!
  莺莺有些头疼,步行上山又在这跪了许久,她再好的体力也吃不消了。见裘郁神情不善,莺莺擦了把眼泪无奈打招呼:“好巧。”
  她不怕当着别人面哭,所以也没什么顾忌。擦干净眼泪她又看了眼裘郁,缓声解释道:“如果我说我来清光寺小住不是为了纠缠你,你信不信?”
  裘郁看着莺莺发红的眼睛,幽幽的眸似有暗色流转,并没搭理莺莺。
  莺莺也没多等,收住情绪耸了耸肩,她撑着地站起身打算直接离开。
  原本,她前些日子讨好裘郁就只是为了不让这厮记恨她,只要他们二人之间还未闹到不共戴天的地步,莺莺不在意裘郁对她是什么态度。
  仔细算算日子,距离她强绑裘郁回顾府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事儿没有闹大也没有在皇城广传,既然裘郁没有因这些流言被嗤笑、同人打架断腿,那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
  想来裘郁还不至于为了这一档子事,日后处处针对想要弄死她。
  一只脚已经迈出大殿,就在莺莺不指望裘郁同自己说话时,身后轻慢出声:“听闻你又看上了太子殿下。”
  “嗯?”莺莺疑惑回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裘郁唇瓣轻勾,侧身看着她冷淡嘲讽:“想来顾小姐也不是花心之人,若传言属实,裘郁自然信你。”
  信她什么?
  信她看上了太子就不会再纠缠他吗?!
  莺莺是真的太佩服裘郁了,轻飘飘一句话就藏着无数陷阱,这要是前世的莺莺,还真听不出问题。他这话让莺莺能怎么接?
  承认了就是白白背上喜新厌旧、贪色不知廉耻的罪名,不承认那就是又花心又想缠着他大少爷不放。
  莺莺能怎么回答?!
  目光从裘郁的面容移落到他发顶的虚空,莺莺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说出了心里话,“瞧裘公子这话里阴阳怪气的。”
  她声音低了低似在嘟囔,“要不是莺莺有自知之明,都要怀疑裘公子是醋了,在埋怨莺莺负你。”
  没敢看裘郁的脸色,莺莺抛下这句话拔腿就往外跑。
  她不是有意气裘郁,是真觉得这小少年话里又刺又酸,就算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忍不住想歪。
  身后裘郁僵在原地脸色极差,他漆黑的眸死死盯着莺莺的背影,呼气吐气再呼气,他缓了好久才压下心中的火。
  “……”
  莺莺在清光寺的第一个夜晚很平静,没有人来打扰,但她不敢睡觉。
  是真的被昨晚的噩梦吓到了,莺莺翻来覆去不敢阖眼,等到沉闷的钟声敲响,她扒了扒头发从榻上起身,睡不着觉索性去外面散步。
  不知不觉就走到清晨和裘安安遇到的地方,这里有一颗参天古树,高大粗.壮的树身撑起茂盛的枝叶,上面挂着数不尽的许愿牌。
  莺莺走近仰头看着这些许愿牌,借着清亮的月光隐约能看清上面的字。许愿牌上多的是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一些是保佑亲人平安康乐,莺莺以前体会不到这些感情,所以对此行为不屑。
  多稀奇,谁能想到她顾莺莺有朝一日会好奇盯着人家的许愿牌看,还一看就是半个多时辰。以前体会不到的感情如今盯着这些许愿牌,莺莺发现自己差不多都能体会到了。
  她也想让顾爹爹和姑母平安康乐了,也希望她的哥哥能一世平安,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到眼花脖子酸,莺莺眨了眨眼睛有些累了。抬手揉了揉脖子,她正准备收回目光,忽然在一片花色牌子中看到一个‘裘’字。
  她之所以能注意到它,是因为这个‘裘’字写得歪歪扭扭,不比她的字好。
  莺莺记得清楚,裘安安同她一样写得一手烂字。
  儿时顾凌霄没少耐心教莺莺习字,只可惜莺莺只顾着和顾凌霄闹玩从不把心思放在练字上。她后来之所以和裘安安闹得那么狠,有一方面原因就是她看到顾凌霄教裘安安习字。
  心里酸涩的厉害,莺莺如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愤怒,当她冲进去拉裘安安远离哥哥的时候,那是哥哥第一次凶她,他说:“莺莺,你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那时莺莺哪里知道喜欢和喜欢之间还有不同,只知道顾凌霄变了,是裘安安抢走了哥哥对她的宠爱。如今再去回忆,她发现哥哥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有了另一个更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可以陪他一辈子,可是莺莺不能。
  不知怎么就又回想起这些伤心事,莺莺没心情去看裘安安写了什么,只想离开。在离开前她脑海一闪忽然又记起什么,转回身重新去找那张许愿牌,莺莺迫切的想要知道裘安安写了什么。
  若她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记得裘安安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来清光寺,不是同裘郁来这养病小住般定期,裘安安来的时候没有规律,唯一可以和她来清光寺对上的,那就是每次她来的期间顾凌霄都不在皇城。
  找到了!
  幸好莺莺记得刚才‘裘’字许愿牌的大体位置,她摸起那张牌子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愿霄平安归来。】
  莺莺愣住,盯着那行字许久未动。
  前世,裘安安和顾凌霄是因一场意外成婚,莺莺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裘安安嫁进顾家时就怀有身孕。
  成婚前顾凌霄几次找莺莺,希望她之后能和裘安安好好相处,莺莺那时虽不满顾凌霄娶裘安安,但对于成婚的具体意义并不清楚。直到婚后,她发现顾凌霄对裘安安比对她是都耐心宠爱,那才扭曲嫉妒。
  莺莺一直想不明白,凭什么横空出现的裘安安能得到顾凌霄加倍的宠爱。顾凌霄后来醉酒告诉她,裘安安对他有恩,有大恩。那日顾凌霄苍白一张脸,哑声告诉莺莺:“若是没有她,你可能就见不到哥哥了。”
  既然裘安安救了顾凌霄,那她可曾喜欢顾凌霄呢?
  不。
  莺莺一直觉得裘安安不喜欢哥哥,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捶打自己隆起的肚子。有时候她也会歇斯底里的同顾凌霄争吵,看到莺莺缠着顾凌霄时冷笑。
  她就是见不得他们顾家好,不想让莺莺好过也不想让顾凌霄好过,不然的话在莺莺把她推下阁楼前,她也不会说出那种话刺激莺莺。
  莺莺记得极为清楚,阁楼上裘安安抚着肚子告诉她:“我从来不喜欢你哥哥。”
  可如今看着这许愿牌子上的字,莺莺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冥冥中她好像遗漏了很多关键信息。
  失魂落魄回到房间,莺莺一晚上惊醒数次,再一次醒来时晓黛不知何时出了门,她回来时见莺莺坐在榻上,扬着小脸跑过来道:“姑娘,奴婢接到消息说大少爷昨晚回府了,让您赶紧回去呢。”
  “我不回去。”莺莺的脸色比昨日还要差。
  一番梳洗后,她又跑到大殿跪拜,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钟鸣心情好似受到净化,莺莺已经没有昨日那般不安。
  诚心在横三世佛前跪了一个时辰,莺莺求佛祖保佑顾凌霄无忧,起身时身形一晃,她看到裘郁正倚靠在门前看她。
  这人不会还记恨着昨日的事吧!
  莺莺见裘郁视线幽幽一直盯着她不放,停在原地摸了摸鼻子,“你看什么呢?”
  裘郁懒懒散散站着,扯着薄唇道:“顾大小姐向来不会做无用之事,我只是好奇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得不说,莺莺连续两日在佛前跪拜实在让人起疑,这并不符合她的性子。
  莺莺也没想到裘郁这么闲,懒得同他争吵,她随口扯道:“我正在求佛祖让我快些见到裘小公子呢,这不一转身就看到你了。”
  裘郁如何信她鬼话,他嗤了声似在嘲讽她痴心妄想。
  莺莺知道裘安安也在这清光寺,不想让她看到引起过多误会,她拍了拍衣裙径直从裘郁身旁经过。裘郁倒也没拦她,只是不知何用意说了句:“听闻顾大小姐身中情人喃,在这种时候你弃三殿下而改投太子殿下怀抱,着实让裘郁钦佩。”
  莺莺皱了皱眉,回头很认真看着身后的少年道:“不是我不要脸,我真的越来越觉得你的语气像妒妇。”
  “裘郁,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莺莺哪里信裘郁喜欢她,她只是故意噎他想让他闭嘴。裙摆轻荡莺莺是跑着离开着,她料裘郁那病恹恹的身体也追不上他。
  她虽然让裘郁吃了瘪,但对于他说的话还是上了心,仔细算算日子,距离情人喃发作的时间也不远了,她这次的毒可怎么是好。
  正想着解决办法,顾凌霄直接找来了清光寺。
  
 
 
第20章 囚〇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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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凌霄是第二日上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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