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锁娇——流兮冉
时间:2020-08-18 10:03:35

  晓黛摸不到头脑,茫然询问:“娘娘怎么了?”
  莺莺不答,在慕华宫哭声传来时,她忽然大步往东宫跑去,她现在急切的想要见到钦容。
  .
  莺莺经历了一世,虽比上一世更像个人,但她骨子里总归还是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万物皆有轮回,莺莺记得系统也曾说过这话,它说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轮回,那些不圆满的、悲痛的回忆,总是可以用轮回二字轻飘飘掀过去。
  燕姬华死了可以轮回做飞鸟,钦容死了也可以再入轮回,可她呢?她什么都没有啊。
  莺莺活完这一世就什么也没有了,她甚至连游魂和记忆都留不住,踏不入轮回最后魂飞魄散,直接化为一缕微风。
  ……她不愿如此!
  就这么横冲直撞往东宫跑去,莺莺从没像此刻更加需要钦容。
  没跑几步,她就撞到了一人身上,在闻到那人身上的气息时她紧紧把人抱住,低弱喊了声:“三哥哥。”
  钦容顺势也将人圈住,感受到怀中的人在发抖,他搂紧了一些问:“吓到了?”
  莺莺点了点头又摇头,她也不知道该如此形容此时的心情,事实上燕姬华的死的确对莺莺有了不小的冲击。
  上一世莺莺死的太果断,并不知道自己死后钦容是如何模样。她还记得当初顾凌霄死在她面前时,她那种撕心裂肺喘息不能的疼痛,如今燕姬华的死又唤醒莺莺那种疼痛感,她想不出留在上一世的钦容在她死后该有多痛。
  太痛了,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感觉,实在是太痛了。
  莺莺舍不得再让钦容经历一遍了,可若这一世她还要死在钦容手中才算完成任务,那她好像没有办法和选择。
  想到自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莺莺焦灼难安,她紧抓着钦容的衣襟道:“若、若莺莺这一世忽然死了,三哥哥答应莺莺,再入轮回时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莺莺说这话时眼眶发红,她承认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但她没有办法。
  ‘死’这个字不只是莺莺的禁区,同样也是钦容的禁区,一听到这个字他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搂紧莺莺问:“莺莺好端端的为何会说这种话?”
  莺莺不敢对钦容全盘托出,她只是晃着他的衣袖,“三哥哥答应莺莺好不好?”
  “千万、千万不要忘了我。”
  如今系统消失,若莺莺无法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那么她最好的结果就是被钦容杀掉,从顾莺莺的身体里脱出重新变为游魂,坏则任务失败魂飞魄散。
  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好是坏莺莺都无法入轮回,更可怕的是她很可能会带着这一世的记忆,成为透明的存在,眼看着钦容继续入轮回。只是下一世他不可能再遇到莺莺,只会是其他姑娘。
  一想到这些,莺莺就难受的想哭。
  大概是看出莺莺情绪不好,所以钦容也没有继续追问,他顺着她的话道了声‘好’,承诺道:“下辈子三哥哥也会记得莺莺。”
  “三哥哥不会忘了你,还会带着记忆找到你,守护在你身边。”
  不等莺莺回神,钦容就捧起莺莺的脸颊,他倾身与她低语:“莺莺也要答应三哥哥,等三哥哥找到你后,你要再次嫁给我。”
  “莺莺下辈子还愿意嫁给三哥哥吗?”
  莺莺没想到钦容会这般说,压下心中的种种苦涩情绪,她轻轻点了点头:“愿意。”
  若她还有来生,她也不会忘了钦容。
  找到他,然后同他在一起。
  不再安于此刻的安逸,莺莺决定想办法唤醒系统,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第94章 囚九十四天
  94囚九十四天
  “……”
  燕姬华死后, 远在南音的燕宁太子托铁骑送来书信,要求把胞妹的遗体运回南音。
  说来好笑,南音使臣虽是带着女医前来,但他们除了为燕姬华诊治出中毒, 之后并未表现出在意的关心, 然而燕姬华的死讯刚一传出,那群使臣忽然变了脸色,他们暗骂北域皇宫虐待华乐公主, 开始心疼他们的华乐公主死的冤枉。
  ……实在太假, 也太过虚伪。
  如同燕姬华预料的那般, 她深夜唤莺莺过去让那群使臣抓到了攻击点,他们一口咬定燕姬华的死是莺莺所为,完全不理会先前燕姬华曾亲口说过,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想要自.杀。
  莺莺得知这些消息提前做了准备, 将燕姬华交给她的信件给了钦容。
  “信上都说了什么?”在钦容拆开信件后, 莺莺凑到了钦容面前与她同看。
  钦容一目三行比莺莺看的快许多, 他看完等了会儿, 见莺莺趴在他肩膀上还在盯着信纸看, 就开口同她解释:“有了这封信,南音就不能拿你当借口了。”
  其实燕姬华信中所写内容不多,她料到南音使臣欺她死后没办法为莺莺作证, 所以提前为莺莺写好了解释信, 并再一次强调她是自杀。
  这是燕姬华的亲笔信, 信纸上还盖了她身为华乐公主时的私章, 彻底堵死了南音使臣的全部借口。
  莺莺看完这封信心情复杂,她摸着信纸喃喃道了句:“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是啊,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钦容轻飘飘重复着莺莺的话,双眸落在信纸上思索着什么。
  其实没必要的,燕姬华与莺莺非亲非故更没什么交情,她完全没必要为了莺莺同南音作对,尤其是在她快死的时候。她这么做,唯有两点可以解释:一是她心地善良不忍莺莺被冤枉,二是莺莺在无形中帮过她她感恩于心。
  “莺莺曾帮过燕姬华吗?”在钦容记忆中,莺莺不仅没帮过她,还曾与燕姬华发生争执把人推倒在地。
  莺莺紧跟着摇了摇头,转念又想起一事:“我只救过燕宁。”
  就是在九华行宫众人游湖的那次,但燕姬华只顾着帮燕宁找幕后凶手,事后感谢莺莺时只口头轻飘飘一句话,没有半分诚意。
  钦容心下明了,用手指轻敲着桌子,这么一来第二条就不成立了。既然第二条都不成立,那第一条更不可能成立,因为在钦容的调查中得知,燕姬华凭着受宠公主的身份手握一部分实权,她虽不经常出面,但这样的女人心机和手段都不容小觑。
  钦容并未与成为华妃的燕姬华接触过,所以对她之后的性子也不了解。
  无论她是在藏锋露怯还是本性如此,总之她人都已经死了。钦容没多少兴致探究燕姬华与南音之间的秘密,他只要知道这封信能帮到莺莺就够了。
  很快,因南音使臣的纠缠不清,武成帝传召莺莺入御书房,钦容与她同去,很轻松就用一封信堵住了那群人的嘴。
  刚开始,那群南音使臣还嚷着说莺莺造假信件,直到武成帝唤来了燕姬华身边伺候的雪儿,她在看到信件右下角的私印时眸色有微微的变化,察觉到钦容落来的目光,她将信还回去证实了信件的真实性。
  一场乌龙由之结束,只是南音与北域之间的裂缝并未消除。
  武成帝是不想让燕姬华回南音的,毕竟燕姬华已经成了他北域的妃,哪有送人的老婆死了再要回去一说?
  似是料到武成帝会拒绝,所以南音在让铁骑送信进来时,还多带了两百铁骑兵。
  武成帝愿意还人,那两百铁骑就是护送太子胞妹回南音的护送队,若武成帝不愿还人,那两百铁骑就要把人抢回去,抢不回去就开打,这刚好又给了南音撕裂盟约的新理由。
  一环扣一环,招招稳中留后手,不得不说这燕宁当上南音的太子后手段了得。
  莺莺同样也惊讶于燕宁的手段,但她发现燕宁所有的手段核心都在燕姬华身上,似乎真如燕姬华所说,燕宁在吸食她的血肉不停的利用着她,似是要榨干她身上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最终,武成帝暗暗吞下了这口窝囊气,还是答应把燕姬华还回南音了,毕竟如今西北战事不断,北域实在没精力再同一个实力强劲的南音抗衡。
  尘埃落定,南音使臣走的前一天,北域下了场很大的雨。
  莺莺受这沉闷的天气影响,脑海中想的全是燕姬华死前同她说的话,不知为什么,莺莺对燕姬华同她说的字字都记得清晰,明明当时她听时有些心不在焉,事后回想起来却越想越替她心疼。
  【很多年前,我还是南音国风光尊贵的华乐公主……】
  【我的风光无限没有了,我尊贵的身份也没有了,就连宠爱我的母后父皇也没有了,皇兄更是没有了。】
  莺莺先前只当燕姬华是因从华乐公主到不受宠的华妃转变落差太大,所以并没觉得她话中有何不妥。如今细细推敲,莺莺发现燕姬华话中有很多关键点,燕姬华当时说的是——
  很多年前。
  明明燕姬华来北域时还是尊贵有权有势的华乐公主,怎的燕姬华却说很多年前这些就都没有了?
  莺莺又想到燕姬华所说的最关键一句话,她说:【我堂堂南音华乐公主,竟为了一个名字成了阴影下见不得光的存在,如今就连死还要苦守他的秘密。】
  燕姬华为了什么名字,又是在为谁苦守秘密?
  轰——
  闷雷打断莺莺的沉思,同时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猛地站起身子,大声唤着晓黛:“再陪我去趟慕华宫!”
  “……”
  燕姬华死后,她的尸体存放在了水晶冰棺,停放在慕华宫中。
  明明是座很华丽的宫殿,但因为主人的死亡看着有些死气沉沉,外面雨很大,莺莺撑着伞到慕华宫时,宫内只零星守着几人。
  南音口口声声说着在意燕姬华,却在她死后都不派人守着冰棺?
  雨声落在伞面发出噼啪声响,莺莺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酸涩难言。晓黛见莺莺站在慕华宫的院内忽然不动了,她迟疑喊了声:“娘娘?”
  莺莺握紧了手中的伞,她问晓黛:“阿贝和小宝一黑一白,只是小宝毛发太白容易脏,你说我想法子把小宝染成黑色的怎么样?这样我就有两只黑猫了。”
  晓黛不知莺莺为何想起这事,但她还是很认真思索了番,笑道:“两只都成了黑猫,那娘娘可还分得清谁是阿贝谁是小宝?”
  她不过是说笑,很快就点头道:“娘娘若想让小宝染成黑色,那奴婢就去想法子,其实它们还是容易区分的,毕竟瞳色不一样。”
  莺莺扯起嘴角也跟着笑了:“是啊,还好它们瞳色不一样,若是就连眸色都一样,那我可真要分不清它们谁是谁了。”
  两只一模一样的猫,很容易让人认错,若两只一模一样的猫有一处不同,那就极易区分开。同样的,人也是如此。
  莺莺不知道燕姬华口中所指的秘密是什么,但她根据她口中一系列的关键词,忽然生出了种大胆的猜测。
  燕姬华和燕宁长得一模一样,若他们都是姑娘,那么就很难让人区分,但若是同一张脸分别是一男一女,人们就轻而易举的区分开他们谁是谁,只是……
  谁又能保证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性别是对的呢?
  若有一天,燕姬华和燕宁互换了性别呢?
  莺莺抱着这种猜测,推开了停放着燕姬华尸体的寝宫,她隔着冰棺细细端详着里面青白的面容,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丝毫的破绽。
  “你是……燕宁吗?”莺莺将手贴在了冰棺上,很小声询问了一句。
  然而寝宫内空荡又安静,没有人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莺莺想,若她猜测的是对的,那么燕姬华对她忽然的柔和与亲近就很容易解释了。只是若真是如此,那燕姬华心里该是多苦?
  莺莺不由回想起自己先前对她的冷淡与疏离,心中密密麻麻泛着一阵疼意。
  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莺莺望着燕姬华的面容沉默了许久无言,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再看她一眼,只是在猜出真相时,她觉得自己应该再来看看她。
  莺莺并未从燕姬华这里待太久,很快她就推门出来。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密密的雨线砸在地上迸出水花,莺莺在寝宫门外看到了雪儿。她不知是何时过来的,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正伸着手接雨,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回头看了眼莺莺,悠缓躬身行礼:“娘娘。”
  莺莺看到雪儿,很快想起燕姬华对她的告诫,她僵立在门边看着雪儿问:“你怎么在这儿?”
  雪儿低垂着头,声音淡淡道:“奴婢一直守在寝宫周围。”
  莺莺皱了皱眉没再多语,撑着伞准备离开。
  大概是受燕姬华那句‘小心雪儿’的影响,莺莺总觉得雪儿怪怪的,她撑伞时见雪儿还站在原地,没忍住问道:“你家主子死了,你可难过?”
  应该没想到莺莺会这般问,雪儿迟缓了片刻又躬了躬身,她回道:“奴婢自然是难过的。”
  “那你该是有多难过啊?”
  转身走到雪儿面前,莺莺紧盯着她的面容一字一句轻声:“你说你难过,可本宫都不曾见你落一滴泪。”
  “难过的。”雪儿长睫颤了两下,她抬眸与莺莺对视,轻轻说着:“奴婢的难过都在心里。”
  只是她心里到底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恐怕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莺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是该嘲笑雪儿的虚伪还是自己的多此一举。没再多说,莺莺撑着伞直接踏入雨中,因步伐太快她的鞋很快被雨水打湿,在踏出慕华宫的大门时,她停住脚步忽然又回了头。
  不远处燕姬华寝宫的廊下,雪儿还站在原地未动。对比于刚才,此时她站直了身子,隔着雨幕莺莺看不清雪儿的表情,只看到她一身素白长裙白的刺眼。
  也是荒唐好笑了,莺莺竟觉得这雪儿不像个女子。
  那一晚莺莺没有睡好,将自己对燕姬华的猜测如实告诉了钦容,钦容听后眯了眯眸,他沉思片刻忽然像想通什么,只淡淡道:“如此,那南音太子倒真是个劲敌。”
  只是这猜测没有依据,就算有了证据北域也不能对南音发难,毕竟,现在北域经不住南音的打击,不知在何时,南音悄无声息强大到开始能和北域抗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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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南音使臣上路时雨还未停,莺莺陪着钦容一同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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