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年代开挂生活——词酒
时间:2020-08-19 10:00:50

  红星食品厂的领导觉得悲愤异常,他手下的工人却不这么想,他们手里要是有什么好的烧饼烙饼的配方,不会自个儿烧了饼卖?凭啥贡献给厂里用?
  这些工人回头还跑去买了些青山食品厂的自强饼干来吃,吃过之后,他们觉得自家输的不亏。
  真正苦了的是同红星食品厂约好售粮的那些农民,红星食品厂原本答应给他们高价,结果这会儿突然说不收了,任凭他们怎么苦苦央求,人家说不收就是不收,他们威胁去堵红星食品厂的门,把厂里的领导给逼了出来。
  哪曾想到红星食品厂的领导一出来就给这些老乡跪下了,声泪俱下地说自家厂子生产出来的饼干根本没人买,现在赔了一大笔钱,虽说有心手下老乡们的粮食,但厂里实在没钱。
  红星食品厂的领导还问这些老乡,“要不你们把粮食都留下,等厂里什么时候周转过来,就一并给你们结账?”
  老乡们都被这个糊弄鬼的要求给吓跑了。
  乖乖,你们厂子都要破产倒闭了,我们敢相信你的鬼话,敢把粮食给你?要是刚把粮食给了你们厂,你们厂回头就破产倒闭了,那不得坑死我们?
  万一到时候我们的粮食给你们了,你们却渡不过难关拿不出钱来,那该咋办?
  闹事的老乡一窝蜂地散了。
  红星食品厂的领导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擦掉脸上假惺惺的泪,冷笑着同食品厂的门卫说:“这么一吓,他们不就再也不来了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能让他们给唬着了?”
  那门卫都被自家厂里领导这堪比川剧变脸的速度给吓到了,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县城来的领导果然比农村人套路深!
  手里捏着余量卖不出去的老农民没办法,只能再去找青山食品厂,希望青山食品厂能够收下他们的粮食。
  谢迎春是在上班路上被这些老农民堵住说情的时候,才知晓红星食品厂的消息。
  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当初被这些人拒绝的时候,谢迎春心里难受啊,但这会儿都变成了打脸后的爽,不过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还装出一副深表同情的样子,关心地问,“真的吗?那红星食品厂真是太不做人了!明明已经说好了,怎么这么没信誉?之后谁还敢和他们合作?”
  “我们青山食品厂可不像他们那样。婶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说情,实在是我们青山食品厂注重信誉,之前已经同粮站说好了,因为我们拿的粮食多,粮站还给了一个比较优惠的价格,不需要从别的地方拿。等什么时候我们厂里需要补货了,我再找你们哈!”
  “婶子放心,只要厂里需要,我绝对去找你们!咱们都是合作过的,你家大门朝哪儿开,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把这么一群婶子大妈忽悠走后,谢迎春脸上的笑一瞬间就没了。
  王萍被谢迎春的变脸速度给吓了一跳,试探着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真个屁!”
  “之前有高价收的时候,我和她们都说好了,她们说变卦就变卦,现在人家不收了,她们的粮食都卖不出去,就又想着让我来接盘顶包?做梦呢?”
  “余粮又不是卖不出去,粮站就收,只是给的价格低了点。如果真卖不出,我帮就帮一把,可能卖出去的话,他们得吃这么一个亏,不然还以为我们都是泥捏的。”
  王萍被谢迎春弄得瞠目结舌,过了一会儿才说,“春儿,我发现你变了。”
  谢迎春挑眉,“哪儿变了?”
  “你变坏了,之前刚来的时候,你多矜持啊,说话从来都不带脏字的,瞧瞧你现在,屎尿屁都挂在嘴边。之前我就觉得你不简单,应该只是肚子里憋着坏,没想到你这么坏呢,一肚子坏水儿啊!”
  谢迎春:“……”她斜了王萍一眼,说,“你这比喻咋这么恶心呢?你才把屎尿屁挂在嘴边……想想你这比喻,中午饭都甭吃了。”
  王萍嘿嘿嘿地笑。
  谢迎春没去多打听红星食品厂的消息,但架不住王萍嘴巴大,特别爱八卦,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王萍就把红星食品厂搞事的来龙去脉给摸清楚了。
  她把红星食品厂怎么收粮、怎么烤饼干、怎么弄包装、怎么铺货的事儿都绘声绘色地给谢迎春比划着还原了一遍。
  王萍原话是这么说的,“咱们厂里王二花家表姑家女婿就在红星食品厂当门卫,他说那红星食品厂的领导发现饼干卖不动后,跑去省城亲自看了,结果听省城百货大楼的营业员说那饼干吃着和猪饲料一样,回来之后大发雷霆……”
  谢迎春心里又冒出一个声音来:全靠同行衬托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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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招工
  被青山食品厂那红红火火的势头给迷晕了眼的可不止红星食品厂。
  这个年代是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是自信极度爆棚的年代,也是科学发展速度跟不上野心的年代。
  像红星食品厂这种眼红别人而搞出来的小企业还算是好的,那些因为眼红而搞出来的重工业企业才算倒霉。
  松原这边地下有煤层,有几个矿采到了先天禀赋比较好的煤层,赚了个盆满钵满,各种流动=红旗、各种奖励领到手软。
  有些地方的领导就羡慕了,指着脚下的地皮就让人去开采,有些地质方面的专家劝这些领导层理智,这些领导层还觉得是‘总有刁民想挡他们前程’,口中振振有词,“大家都是花国人,都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怎么可能他们那儿有,我们这儿就没有?”
  “给我挖!一定能挖到!你们这些搞科学研究的人都是瞎说,以为自个儿拿着罗盘瞎测测就能看透地下几百米几千米深的情况了?你们拿自己当神仙了?”
  地质方面的专家出于职业道德以及不想让国|家浪费钱在这些根本不可能挖到煤的地方的想法,又劝了几次,最后把那些领导给劝烦了,直接被人给轰了出来,只能摇头叹息着离开。
  结果便是,人民群众在那位地方领导的带领下,煤层没见到,却是打穿了含水层,打出一口涌水量极大的水井,还发生了矿难,死了不少人。
  这样的消息没被地方包住,传了出去,‘大家都是花国人,凭什么他那儿有我们这儿就没有’的反智言论让国|家最上层的领导层感受到了危机。
  提升劳动人民文化素质迫在眉睫。
  被停止多年的高考看来也得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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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事儿,落在那些格局大、眼界宽的专家耳朵里,横向思维纵向思维一用,要深度有深度,要广度有广度,落在谢迎春耳朵里,她就笑了一声。
  挖煤没挖到却挖出了水井的事儿是于泽从油田上听说,然后讲给谢迎春的,于泽问谢迎春,“你笑啥?”
  “我笑有些人不知道是怎么当上领导的,怎么说话做事都不经过脑子?同样都是花国人,有的好看有的丑,同样一片天空下的土地,有的就肥沃有的就贫瘠,隔个三十米远的土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可能就完全不一样呢。”
  于泽被谢迎春的那一笑给看呆了。
  谢迎春说完之后,见于泽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问于泽,“我脸上有灰么?你盯着看什么?”
  于泽回神,脸颊一瞬间就烧了起来,说话有点结巴,“没,没什么,没什么。”
  谢迎春脸上写满了‘我不信’,目光炯炯地看着于泽。
  于泽感觉自己身上都要被烧出窟窿来了,只能狼狈地转移话题,“我听油田上的领导说,石油部那边的大领导说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国|家肯定会放开高考的。你到我们松原来的时间不长,应该想回家了吧,参加高考,只要考得上,就肯定能回城。”
  谢迎春想了想,摇了摇头。
  于泽诧异,“你不准备参加高考,搏一把?”
  谢迎春还是摇头,“高考肯定是要参加的,城我也想回,但我不想回家。”
  她还从未同松原这边的人讲过自己家里那一摊子烂事儿呢,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听到‘回家’二字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便将原本以为会彻底尘封的话匣子给打开了。
  “我在家里排第二,上面有个姐,下面有个底,从小到大都不被重视,这次下乡支援建设是和家里闹翻之后自己跑出来的。”
  “我之前谈了一个对象,结果我姐看上人了,搞了些龌龊手段,我家里人就让我让一让,说是让我顾全家里的面子?这是能让的事儿?做出恶心事儿的人又不是我,凭什么是我吃亏我忍让?”
  谢迎春嘿嘿一笑,冲于泽挤挤眉,道:“我买了绿毛线,织了顶绿帽子,送给那一对儿狗男女,然后就到松原来了。”
  她问于泽,“那样的家,你觉得我回得去么?”
  于泽这会儿还沉浸在谢迎春用绿毛线织了顶绿帽子送给自家姐姐的震惊中呢,听到谢迎春问他,他才回过神来,说,“没想到你还……”
  “我怎么?”
  “你还挺有个性的。”于泽牵强地笑着,问谢迎春,“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谢迎春耸耸肩,摊开手,“没什么打算,我在松原这边过的也挺好。统共没干了几天的农活,一场大雨下来,我就给自个儿闹腾得升了一个职,现在在食品厂工会干活儿,活儿不累赚得不少,我觉得挺好。”
  “高考恢复之后,我应该会去试着考考,考上就选一个喜欢的城市去,考不上就接着在食品厂干,到时候找个人嫁了,一辈子也就这么交待了。”
  于泽眉梢挑了挑,试探着问,“那你的成绩……怎么样?参加高考有把握么?”
  “应该是有的,我之前学习成绩挺好,我家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着把工作都留给我上头那姐和下头那弟,像我这种夹在中间的就只能自力更生。”
  她同于泽说了这些之后,很快就把这事儿给撇在脑后了,青山食品厂的口碑一路走高,省内的订单需要越来越多,青山食品厂根本满足不过来,还有很多跨省的订单也慕名而来。
  因为青山食品厂盈利不少的缘故,现如今厂里有钱,孙军书记腰板跟着硬气,拍板新采购了一批设备,新盖制一批生产车间,就连仓库都跟着变大了好几圈。
  原先用着绰绰有余的工人数量这会儿就变得不够了,招工成为解决问题的最直接办法。
  孙军书记将招工的任务交给了谢迎春,谢迎春仔细斟酌了一番,决定采用‘笔试+面试’的形式择优录取。
  周边生产队、生产公社以及邻村的人,谁不知道青山食品厂的福利待遇好,都翘着脖子等招工呢,这会儿听到青山食品厂内有风声放了出来,立马就开始打听了。
  拖亲戚帮忙打听的,拖邻里帮忙打听的,还有人直接堵到青山食品厂的门卫室门口,问究竟是怎么个招工法儿的?
  这种事本来就不需要秘密着来,青山食品厂也没想过要藏着掖着,那些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是谢知青负责招工。
  当天晚上,黑脸婶子家的门槛都险些被拉关系套近乎的人给踩烂。
  有人来问,谢迎春就得给解释一次,好不容易给这个人解释明白,把人给送走了,又有人来问了……谢迎春说的口干舌燥,回头就从青山食品厂的后勤处领了一张红纸与一只毛笔,写了一张大字报出来,贴在了青山食品厂门口的墙上。
  “青山食品厂第一次招工考试说明:本次招工考试共分为两部分进行,笔试+面试。”
  “笔试部分:主要考察常见字的认识、常用数字的辨识、加减乘除基本四则运算以及基本卫生常识等”
  “面试部分:考核内容保密”
  这大字报内容够精简的,但写在一张红纸上,也相当紧凑了,再加上谢迎春的那笔字儿是相当出名的丑……
  老百姓们虽然不识字,但也分得清楚字写得好坏,有些人写出来的字儿看起来就像是年画一样,有些人写出来的字儿看着就像是狗爬,谢迎春写出来的字就是后者。
  不过现如今没几个人真正关注字的好坏,大家更关注的是招工通告上透露出来的信息——招工到底看什么?
  看看笔试部分开头的内容,很多人心里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招工居然还要看文化程度?不就是烤个饼干吗?谁在家不烧几张饼烤几个馍?又是认字儿又是会算数,有啥用?”
  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妇女黑着脸走了,嘴里吐槽不断。
  有些人是上过扫盲班的,认识一些常见字,数字也会数,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可能搞不懂,但掰掰手指头,加减法还是能算出来的。
  这些人盯着看后面的‘基本卫生常识’要求,他们觉得头都大了。
  这卫生常识会考察些啥?
  说到搞卫生,不就是洗洗衣裳扫扫地吗?还能有什么别致的创新?
  如果非要创新,那就听伟人的号召,水要烧开后才能喝,衣服也得定期用开水烫洗……难道那饼干也得烫洗?
  至于面试,这本来是谢迎春规划的最占据分值的考察项目,但是被大家都给忽略掉了。
  在老农民眼中,面试不就是坐下来扯扯淡、唠唠嗑?这有啥好面的?只要能让他们进食品厂做工,别说是唠十分钟了,唠十个小时都成!
  事实上,谢迎春那样安排笔试的目的是检验一下这批准工人的基本水平,如果能够认识常见字最好,不认识也没关系,开个扫盲班学上几天就完事了,卫生标准也同样如此,稍微讲讲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面对生产设备,必须得戴上口罩,不能让唾沫星子喷到饼干里面去,所有头上要戴帽子,不能把头发掉到饼干里面恶心人等等,真正重要的是面试环节。
  谁说面试就是扯扯淡唠唠嗑了?
  面试是和一个人最直观地接触,能看出太多东西了,诸如那种指甲从来不剪、指甲缝里黑乎乎一片、头发基本不洗、衣服脏了吧唧的人,食品厂敢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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