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娇女——一笑笙箫
时间:2020-08-19 10:03:06

  忠烈侯人到中年,忽然发现自己不仅越来越把控不住几个儿子,连女儿都渐渐失控,他气的两日没怎么说话,还时常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贵妃得知此事,只是叹息一声,她虽不占成芸菡去太仆寺入学,但即便是她,也拿郑煜星毫无办法。
  郑芸菡长这么大,只见过大哥参加科举备考,自己从未亲身体验过这种感觉。
  她觉得新奇极了,问清入学考试的大纲范围之后,屁颠颠就去找书。
  郑煜星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她拿完书,还想帮好友一起拿。
  秦蓁也在,她笑道:“晗双的我已经给她了。”
  她“奥”了一声,不做他想,兴奋地去备考了。
  等她走了,秦蓁看向郑煜星:“一视同仁,即便是晗双,也要参加入学考试。”
  郑煜星低笑,捞起她案前一支笔把玩:“我记得有一年宫里玩斗百草,第一名的奖励是一整套蓝宝石头面,第二名是一套纯银头面,第三名是一只巨幅双飞燕风筝,立起来比人还高。舍妹和令妹想要那个风筝,痛下苦功,合力把名次稳稳按在第三名的本事,简直让我家大哥这位科举状元都自愧不如。”
  秦蓁轻笑:“确实……挺厉害的。”
  ……
  郑芸菡抱着备考书,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
  姑姑的听音园固然
  好,但是那水声太扰人。
  正晃悠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你若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不妨问问我。”
  郑芸菡转头,见到抱着手臂走出来的男人时,下意识笑开:“王爷。”
  卫元洲非常受用。
  比起一见面就被问“你怎么在这?”,果然还是一句直截了当的称呼更甜心。
  卫元洲早已知晓考试之事,他盯着她手里的书,淡淡道:“准备考试?”
  她点头:“书有点多,只有三天,我怕看不完。”
  卫元洲嘴角一挑,一本正经道:“本王还没考过这样的试,却听说会有读书人聚在一起相互考问读书。方才我来时,见到舒家公子往贵妃的听音园去,兴许是想找你一起读书。”
  郑芸菡皱起眉头。
  她和晗双这点很像,若要着手做一件事,须得全神贯注,专心去做。当年一起参加斗百草,都是各背一部分草名,分工合作,所以即便都要考试,她们也没约在一起,而是各看各的,免得分心。
  卫元洲将她打量一番,心下大定,作恍然状:“哦,你还不知道吧?因你这一批起了个头,不少同行朝臣都将自家儿女送出来考试,什么商相家的,信宁侯府的,还有舒家六公子,都在其列。若你们凑在一起读书,一定很热闹。”
  郑芸菡抬眼望向他,眸光闪闪:“方才王爷是不是说,知道哪里有安静的地方读书?”
  浓浓的笑意自卫元洲眼底晕开。
  ……
  被带到卫元洲的园子时,郑芸菡愣了一下。
  卫元洲:“本王也是独占一个园子,不过本王一个人住,要不了多大的园子,明馨园不比贵妃的听音园有趣,别嫌弃。”
  郑芸菡猛摇头:“怎么会。”
  卫元洲将她带上园中的阁楼,阁楼二层延伸出一个露台,能看到莲星湖。
  郑芸菡抱着书在露台上眺望了一阵,转头正欲与他说话,却张着嘴愣住。
  卫元洲在忙。
  他把三面的窗户关上,只留面朝露台这一面,光线充足的同时,免了她吹风受凉。
  亲手搬来吃茶用的矮桌,铺好坐垫。
  矮桌上很快布好茶具和香炉,都是醒神之物。
  全部摆好后,他又拿起一块方巾,仔仔细细把所有地方擦
  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他满意的挑眉,抬头时与她的视线对上,轻轻笑道:“过来。”
  郑芸菡抱着一堆书,愣愣的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明馨园太.安静。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吵。
  一如在并州时,那座大牢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嫌弃菡菡没开窍的,你们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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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单开一面的小阁楼,自莲星湖方向而来的凉风斜斜掠进,卷过冰台,带起丝丝凉意。
  明馨园安静的不像话,树叶飒响,书册翻页,甚至是动作带起衣料窸窣,都在这一刻放大了十倍,扰得郑芸菡读书时有些分心,搭在书册边的手指不自觉地搓玩页角,顷刻就起了毛。
  矮桌并不宽敞,卫元洲坐在侧边,手里随意捧了本书,眼神不动声色的落在少女躁动的不安的指尖。
  她心思根本没在书上,偏偏一双眼睛死盯着书页,隔一段时间还像模像样的翻一下……
  卫元洲轻轻拧眉。
  她在想什么?
  自从怀章王府惹哭她那次之后,卫元洲就不敢乱来了。
  在那之前,他起过用母亲贤太妃来捆住她的心思。
  可送她走后,母亲第一次在男女之情一事上斥责他。
  他一个大男人,喜欢一个姑娘,就该拿出能让姑娘心动的诚意,而非拿捏着她的痛处和软肋去设计。
  卫元洲被说得愣了好一会儿。
  他心里不太自在,开了个混账玩笑:“母亲先动手的啊。”
  又是赠指环,又是招她入府说话谈笑。
  何尝不是设计。
  面对儿子的玩笑,贤太妃没笑,她轻轻搓揉着膝盖,缓声道:“这孩子眼泪珠子一掉,我心疼。”
  他便没法开玩笑了。
  母亲那样从不干涉他私人感情的人,破天荒的提点他:“洲儿,你太心急了。”
  “我不催你成婚,是希望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到一个值得珍爱的人,将她放进心里,结成良缘,相伴一生。可自从你打定主意要那姑娘后,你便着急了,若她身边出现让你觉得有威胁的人时,这种急躁就一发不可收拾。”
  指环也好,利用母亲戳她心窝也好,一次次试探她和她的兄长,营造暧昧与亲密也好。
  都是他急躁不安的策略。
  “你从小做事目的性就很强,你明确了对她的心意,便冲着与她相互爱慕,娶她为妻的目的而去。可是你仔细想想,有多少时间,是不掺杂任何目的,不被那股急躁左右,只单纯留给你们二人的?”
  “她不是一座待攻克的城池,需要你步步为营去设计战略步骤。”
  “或许
  ,你可以试试忘却急躁,忘却目标,仅随自己的心意去靠近她,好好地去了解小姑娘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珍惜和享受与她在一起的点滴,你心里的愉悦与爱意,她会知道。若她有一样的愉悦,便是你所愿。”
  母亲这番话,卫元洲想了很久。
  他原本并不理解。
  不抱着与她结成夫妻的目的去接近亲近,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但这一刻,许是卷着凉气和她的香气的风太过怡人,能抚平一切躁动,他忽然觉得,抱着结成夫妻的目的去亲近,须得是在她的心意明确下。
  她若不动心,他还抱着要娶她的心思去亲近,那才是耍流氓。
  看着她心不在焉的看书,僵直呆萌的眼神,甚至是指尖躁动的小动作,他第一次没想那么多,只觉心中充盈着惬意与愉悦,怎么都看不够,怎么都好看。
  可她这模样终究有些不对劲。
  一向觉得女子心思是麻烦的怀章王,开始打破原则,琢磨起心仪的小姑娘到底藏着什么少女心事。
  不为什么目的,只想了解一点,再了解一点。
  于是他打破沉默。
  “这些书的确很枯燥,本王从前钻研战马培育时,险些读的睡着。”
  郑芸菡心中咚咚咚的擂鼓声,忽然迎来重重一击,碾碎了她的心不在焉。
  她怔然点头,回味他说了什么,又摇头:“不会,很有趣。”
  卫元洲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吗?
  他伸手拿过她面前的书册,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捏住已经翘边起毛的页角,翻到她读过的部分,沉声道:“凡相马之法,先除三赢五驽,何为三赢五弩?”
  郑芸菡慢吞吞扭过头,茫然的与他对视:……
  卫元洲嗤笑,还敢说没有走神!
  他清清嗓子,正欲训诫,然后听到她轻软的嗓音缓缓道:“大头小颈一羸也,弱脊大腹二羸也……浅髋薄髀五驽也。”
  全对。
  卫元洲挑眉,又往前翻,再问一段。
  她盘着腿,轻轻抠指甲,想了一下,答了。
  卫元洲老脸一热。
  他怀疑她长了两颗脑子,一颗用来看书,一颗用来心不在焉。
  卫元洲不愿承认自己看错了,他合上书放下:“你在走神。”
  她立马又露出了那种
  表情。
  心里藏着事,面上呆萌萌。
  卫元洲极尽细心,只猜到一种可能。
  他沉吟道:“其实,此次随行到万宝园的勋贵子女,不少都是被迫迎合马政大改,只是为了起一个带头作用。不止你一个。若你实在不愿,本王可以……”
  “我愿意。”郑芸菡眼神垂下,唇角漾着浅浅的笑,一双小手你抠抠我,我抠抠你。
  不是撒谎。
  卫元洲不解:“你愿意?不是勉强?”
  她点头:“我还小嘛,多学点东西没有坏处。更何况,这是殿下新政,三哥又负责此事,我支持一下,也是支持三哥呀。”
  卫元洲忽然感慨。
  对待兄长的偏袒和维护,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
  他心态挺稳的。
  “可是……”他自己无所谓,但还是把绝大多数人会有的顾虑说出来:“你就不怕,学完这些,旁人会觉得你行粗鄙之事,不安于室,有碍以后说亲?”
  毕竟大多数姑娘家,都是吟诗作对琴棋书画。
  郑芸菡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有点不高兴。这话在她听来,更像是他个人发出的质疑。
  她暗搓搓的想,原来你在意这个。
  弯起的唇角慢慢的沉了下去,她眼神别开,生硬道:“不是王爷说,不止我一个被家里推出来迎合新政吗,有什么好怕的”
  顿了顿,她挺直腰板,加重语气:“更何况,会这样想的,本也不值得嫁!”
  小姑娘扭过脸不看他,额带衬的肌肤欺霜赛雪,透着粉晕。
  姿容娇俏,话语凌厉,让卫元洲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的亮色,无声弯唇。
  话漂亮,人更漂亮。
  虽说不要带着目的与她亲近,但这一刻,卫元洲特别想去给舒易恒等人灌输一下“娶妻当娶贤,爱在外头撒欢的小妖精千万不要碰”的思想。
  忽的,郑芸菡转过脸来,精准的捕捉到他脸上的笑意,拧起眉头:“你笑什么?”
  很好笑吗?
  卫元洲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她的不高兴。
  他都来不及细究这份小情绪下的真意,当即正色道:“一点也不好笑,你说的很对。”
  郑芸菡抿唇。
  他说很对,那就是并不这么想?
  少女心头那片莫可名状的阴云,忽然就被吹散了
  。
  她转过头,迎着露台方向吹进来的凉风,眼底全是笑意。
  卫元洲微微偏头,看到了她露出的笑意,忍不住一起笑。
  郑芸菡转过头时,不偏不倚的撞上了男人眼里温暖的笑意。
  咚。
  那一声心跳,她几乎以为心脏要从胸腔跳出来。
  郑芸菡飞快移开目光,话不过脑,直接道:“刚才,王爷帮我收拾书桌了,看书时,我总是想着这个,有些走神。”
  卫元洲的坐姿僵了一下,不自觉的坐正了些。
  露台卷来的风,掠过冰台,却吹得人燥热。
  你心里的愉悦与爱意,她会知道。
  若她有一样的愉悦,便是你所愿。
  卫元洲直勾勾的看着她,此刻的郑芸菡,似蒙上了一层粉灿灿的光晕,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尖不自觉地搓揉摩挲,一如她对书页边角的蹂.躏。
  卫元洲活了二十五年,即便埋伏敌军,匍匐暗处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紧张的心跳。
  他喉头一滚,涩声道:“为什么会走神?”
  你,想了什么?
  郑芸菡呼吸一滞。
  为什么会走神?
  大概是,从小到大,她是在兄长们细致用心的照顾下长大的,她接受这份照顾,也愿意回以一样的细致与用心,久而久之,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方式。
  但刚才那一刻,她看到兄长以外的男人,仔仔细细为她布置小书桌,用方巾把每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是和兄长一样的细致用心,却带来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不同于兄长,也不同于她认得的任何一个男子。
  郑芸菡迎着男人炽热的眼神,脑子一热,说:“我想到小时候,兄长也曾这样仔仔细细为我整理书桌,还会给我读故事书,我就想……”
  噗呲。
  郑芸菡并不知道,这句话,让蒙在她身上的那层粉灿灿粉碎一地。
  不要说了,闭嘴!
  卫元洲飞快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郑芸菡的话被他硬生生截断。
  她红唇微张,茫然的眨眨眼。
  我就想,王爷分明做了同样的事情,带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我从不会看着兄长心跳如擂鼓,还有一股不受控制的紧张和愉悦自心底蹦出来,让周遭一切都跟着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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