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娇女——一笑笙箫
时间:2020-08-19 10:03:06

  她?
  卫元洲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竟猛地跳了一下。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心中滋生——前一刻,他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这一刻,他觉得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忍不住想要夸一夸。
  今日风大,远处的小姑娘罩了一件十分特别的披风——淡黄的毛绒披风,坠一圈短短细细的白色毛边,左肩处绣了一只又胖又懒的橘色大猫,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天真。
  连着披风的兜帽边沿缝了细绳进去,只要一拉便能将帽子边沿缩紧,牢牢的罩着脑袋不会被风吹掉,只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帽子上竟然长了两只猫耳朵,那猫耳朵不知是被什么线绳牵扯着,只见她百无聊赖的蹲在岸边,痴痴看着江面上的一艘画舫,两只手分别拽着两根坠着毛球的系绳,一扯一扯,帽子上的猫耳朵跟着一竖一竖。
  滑稽的让人想笑,可爱的让人心颤!
  卫元洲和舒清桐同时笑出声,两人皆愣,纷纷对这一刻的默契露出别扭又嫌恶的眼神,又不约而同望向江边的少女。
  卫元洲越看感觉越不好,那种想要过去将她抱在怀中避开江风的冲动,让他惊愕又茫然。
  一旁,舒清桐的眼神慢慢从郑芸菡身上移开,望向她身边的人。
  除了四个站在远处的护卫,还有三个婢女。
  真儿善儿她都知道,至于另一个……
  舒清桐贝齿轻咬红唇。
  她猜测,宫宴上那件小衣,就是郑煜堂从这个女子身上拿下来的,他们二人关系不一般。
  很快,她又瞧出点不对劲。
  真儿和善儿站在郑芸菡身边,眼神担忧又心疼,似乎并不希望她继续可怜巴巴的蹲在这里,但一边的杭若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静静地立在郑芸菡身边,看着郑芸菡的眼神,溢着浓厚的喜爱,像是在欣赏什么可爱有趣的小动物,反倒不像个唯唯诺诺的奴仆。
  电光火石间,杭若眉头微蹙,敏感抬眼,眼神带着犀利之色转过来,
  正撞上舒清桐的目光,待看清来人,又于眨眼之间转换姿态,成了温柔秀丽的婢女,仿佛那一瞬的冷厉只是旁人的错觉。
  可惜,舒清桐看的清清楚楚,她玩味挑眉,心想:这姑娘,还有两幅面孔呢。
  杭若上前两步在郑芸菡耳边低语几句,蹲在江边的可怜小猫倏地转过头来。
  卫元洲一直看着郑芸菡,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手上绳子牵动,两只小猫耳倏地立起来,他忽然就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战场上九死一生早已是家常便饭,但若在遥远的宁静故土上,有个人会这样等着他回来,他便是死了,尸身也会爬回来。
  “王爷,失陪。”舒清桐利落丢下这句话,走了过去。
  卫元洲笑了一下,心想:巧了,他也想失陪来着。
  ……
  “舒姐姐。”郑芸菡因为蹲久,站起来腿软了一下,杭若一把扶住她,关切道:“姑娘还好吗?”
  郑芸菡摇摇头,看到了舒清桐身后跟着的卫元洲,心头震惊的同时,又哀嚎起来——她怎么又撞上舒姐姐和怀章王的幽会?
  这次再捣乱,卫元洲一定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她恨不能立刻带人后退十里,远离此地以证清白——我没有,我不想,别误会!
  卫元洲察觉她的异样,心头微沉。
  她以为他在与舒清桐幽会?
  旋即又生出几分甜滋滋的猜测——她在意他和别的女人幽会?
  舒清桐觉得郑芸菡的样子有趣极了,伸手拨了一下她的猫耳朵,笑道:“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其实她还想说,这是哪里买的披风,怪适合你的。
  郑芸菡想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尴尬的难以启齿。
  今日安阴不按常理出牌登门做客,还一不做二不休拐走了她大哥来护通河游船。
  她气势汹汹带着杭若和奴婢护卫杀来护通河,眼看着安阴的船载着大哥悠悠飘到了河中央,当即就要租船追上去制造偶遇,打断他们的二人幽会。
  万万没想到,她的前袋子里只剩下两块花生米大的碎银子。
  她堂堂侯府千金,不该这样穷的。
  可先是下血本订紫檀木,再是给大哥填补亏空,手里能流动的现银便没了。
  面对船主给的包船价钱,她摸摸手腕上三哥送的手镯,又摸摸发间二哥送的金钗,再摸摸脖子上大哥送的玉佛坠,悲伤摇头,一个也不能卖,卖了要出大事的。
  船主不耐烦的转身离去,留她可怜巴巴的蹲在这里遥望江面,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到那条船上。
  郑芸菡也是有包袱的,她不能让人知道,出门玩连船都租不起的是忠烈侯府的姑娘。
  杭若微微一笑,柔声道:“回舒姑娘的话,大公子一直忙碌,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姑娘原想让大公子好好歇息,没想安阴公主登门作客,侯府以客
  为大,大公子便陪同出行了,姑娘担心公子劳累过度,便想跟过来,若大公子实在乏累,便代替公子陪客,也不至于让侯府失礼,可姑娘来晚一步,他们已经出发了。姑娘追了一路,累了,在此处小憩。”
  杭若说话时,舒清桐望向江面上一艘华丽的画舫,心头冷笑。
  她自然知道那是谁的船,载着什么人。
  郑芸菡亮晶晶的眸子感激的望向杭若,卫元洲看在眼里,心想:她是不是……没钱租船?
  这并非没根据,之前在弘文馆,郑煜堂亲口承认妹妹给花销的事,忠烈侯府就是再宠儿女,给的花销也该有限。
  郑芸菡是把自己的钱给了郑煜堂,卫元洲甚至还记得那个绣着芍药花的荷包。
  很好,拿着妹妹的钱与公主把臂同游,妹妹在江岸吹冷风。
  “所以,你就将自己裹成这样在这里吹凉风?”卫元洲自舒清桐身后走过来,一双眼沉沉的盯着郑芸菡。
  “欸?”郑芸菡茫然的看他一眼,还未来得及回话,一旁走来个面白无须的油腻男人。
  男人穿着干净整齐,并不显贵,应是家奴随从,他也不看别人,只冲郑芸菡笑着作拜:“姑娘想要租船,何必愁苦银钱,我家公子已包下那艘船,此刻正在船上,见姑娘久留江边,心生怜爱,若姑娘不嫌,可单独上船一会。”
  “单独”两个字,这男人咬的别具深意。
  然话音未落,男人一声哀嚎,整个人被踹出老远。
  郑芸菡吓了一跳。
  舒清桐踹人的腿纤长笔直,落下时很快隐入衣摆之中,她冷嗤一声:“你家公子是个什么东西,她也是能随便请的?”
  杭若手背到身后,对四个侯府护卫轻轻摆手——不必过来了。
  郑芸菡小脸涨红:行叭……他们现在都知道她没钱租船了。
  被踹飞的随从气愤起身,正要破口大骂,卫元洲忽然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樊刃就顶着一张凶悍的脸,带着四个兄弟过去了。
  卫元洲抬手指向那条贵公子的船:“将里头的人都清理干净,本王要包船。”
  舒清桐看卫元洲一眼,对郑芸菡挑眉笑道:“陪客讲究一个热闹,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郑公子与安阴公主也在,不妨一同游船,如何?”
  人多好啊,人多安阴就不能乱来!
  郑芸菡正要答应,冷不防撞上卫元洲的眼神,心头一颤,她到底是要打扰到王爷的幽会了。
  “王、王爷不介意吧?”
  卫元洲负手而立,傲傲然望向停在江边的画舫,淡声道:“本王无所谓。”
  那头,被樊刃丢出来的贵公子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舒清桐笑着挽住郑芸菡的手臂:“走吧。”
  郑芸菡偷偷瞄了一眼卫元洲,心想,王爷真舍得为舒姐姐花钱,爱的很深了呢。
  她下次一
  定一定不能打扰他们了。
  待他们成亲时,冲着今日的人情,她也要包个大红包!
  ……
  江中画舫,四面门窗大开,雅间内垂下的淡青纱帐随着中央翩翩起舞的女人一并轻摇慢晃,似无声伴舞。
  安阴腰肢柔软如水蛇,因起舞动作左边肩膀轻纱滑下,露出一大片,她也不理会,一双眼直勾勾的粘在座中的男人身上。
  从开始到现在,他连气息都没乱过,她生出不甘,只想拿下他。
  几步回旋,她倒在他怀里。
  郑煜堂身形极稳,安阴柔柔的后颈枕在他屈起的那条腿上,媚眼如丝:“可还喜欢?”
  郑煜堂眼眸低垂看着怀中的女人,嘴角噙笑:“公主金枝玉叶,下臣没有资格道喜恶。”
  安阴握拳,心中不甘似一把越烧越旺的火。
  他口中说着谦卑之词,眼神却是见过各花各色后的沉稳冷静,他不动心,不是因为身份尊卑,仅仅只是因为不入他的眼。
  可凭什么?他房中的一个卑贱婢女都能得他青睐!
  安阴觉得自己在研究一个机括,既有不得其门而入的恼怒,又有对这机括命门所在的好奇。
  她想找到这个地方,彻底拿捏住他,让这个尽显冷态的男人在她面前跪着求怜爱!
  怀着这样的心理,她几乎要忘了自己最初选中他的最大原因。
  “我跳累了,你抱抱我。”她玉臂伸展,眼神飘向雅舍屏风那一头的床,暗示明显。
  郑煜堂淡淡一笑,身上的气息令人着迷。
  “公主今日寻我,当真只是为了这些事?”他直言点破,反倒让沉浸在不甘与嫉妒中的安阴冷静下来,旋即轻笑着起身走开。
  也对,有野心的男人,床笫之乐只是一个调剂,她觉得她可能发现这个命门所在了。
  她回到自己的位上,也不坐好,大半个身子斜趴着,露尽风光,“郑大人真直接,本公主很喜欢。”
  郑煜堂笑而不语。
  就在安阴要继续开口时,船身忽然被狠狠一撞,顷刻歪斜,安阴本就坐没坐相,还是横趴着,船倾斜的那一刻,郑煜堂飞快掌住身后的窗台,安阴尖叫一声,咕噜噜翻出去老远,一脑袋砸在灯座脚上,咚的一声响!
  郑煜堂听着都觉得疼。
  “公主!”
  船身渐稳,有奴仆蜂拥而入扶起安阴,见她额间破皮红肿,纷纷大呼不好。
  安阴气急,推开众人:“滚开!谁干的!”
  郑煜堂看向外头,抬步走出去。
  奴仆畏缩道:“有……有别的船撞上来了……”
  敢撞她的船?
  安阴脸色阴沉,双拳紧握冲出雅间。
  都是两层的画舫,猛地撞在一起,惊起不小的动静。
  安阴冲出来,却见对面船上站着一个淡蓝骑装的女人,月白披风被江风狂卷翻飞,她扶着船,站的稳稳当当。
  舒清桐,又是她!
  舒清桐漾着笑,漫不经心道:“啊,抱歉,今日江上风大,第一次学开船,不小心撞了。”
  江上风大,日头更烈,郑煜堂看着她,微微眯眼,唇角轻扬,是个趣味浓厚的笑。
  这女人还真是……飒的要命。
  安阴的眼阴沉的要滴出水来,正欲发作,忽然发现那边的船内又走出来两人。
  男人高大冷峻,其实不怒自威。
  是皇叔。
  安阴看到卫元洲,刚冒出的火气又活生生压下去。
  她还不能得罪这位皇叔。
  倒是另一位,完全没有被撞船惊吓到,一蹦一跳间,橘猫披风顶上的猫耳朵跟着一竖一竖。
  “大哥!”她嚷嚷着跑到舒清桐身边站定,笑容灿烂的冲郑煜堂挥挥,水灵灵的眸子仿佛在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请问怀章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樊刃:谢邀。我们王爷吧,正直无私,友爱下属。孝顺父母,古道热肠。他没有任何坏男人渣男人的特质,是个很稳很靠得住的男人,他还很会养生,从不熬夜酗酒,就算看我们操练时,也会披着外袍,抱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
  卫元洲:把他拖出去!
  舒清桐:实不相瞒,那一撞,真的把我爽到了。
  郑芸菡:大嫂船戏赛高!
  郑煜澄:大嫂船戏赛高!
  郑煜星:大嫂船戏赛高!
  郑煜堂:还好老子把得快,不然要一起滚出去了……
  杭若(兴致勃勃掏小包包):姑娘,这里还有好多披风,有小脑斧,小福哩,小松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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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做局
  撞船一时爽,赔钱乱葬岗。
  郑芸菡怎么都没想到,两船相撞,安阴的船都被撞的歪斜,于江面上颠颠倒倒恢复平静后竟毫发无伤,反倒是他们租的这条船,竟然撞坏了;加之安阴受伤,两条船先后靠岸。
  卫元洲扫了一眼两边的船,让樊刃去处理后面的事情,该怎么赔就怎么赔。
  舒清桐拦住樊刃:“是我提议自己掌舵,哪能让王爷破费,算我的。”
  郑芸菡很心虚——虽是舒清桐提议追船,但掌舵的是杭若。
  当日大哥换诗文和小衣的事,舒清桐当着商怡珺的面直接认了,今日撞了安阴的船,她又一马当先的认了。
  郑芸菡一方面觉得舒清桐沉迷背锅,一方面也觉得这银子不该舒清桐出。
  似乎是察觉她的心思,杭若自船舱内出来,忙道:“是杭若技艺不精,岂能让舒姑娘破费,今日损耗,皆由大公子承担。”
  一时间,三双眼睛全都望向杭若。
  郑芸菡第一反应是:杭若你在外面这样讲,大哥真的没事吗?
  反过来一想,她虽有承担的想法,却没有承担的实力,赔偿是个急钱,容不得她慢慢攒,事情少不得惊动大哥,杭若此刻抢先提出,其实是个体面维护她的做法,便没了反驳的意思。大不了大哥先垫一垫,她慢慢攒钱还给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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