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观儿媳们争奇斗艳——吴漾
时间:2020-08-19 10:03:52

  原来他做过这样的梦。
  “只是梦而已,犯不着这么紧张的,”我劝着他,既觉得轻松,又有些失落,“梦都是相反的,哀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抬起眸子:“你能一直好好的吗?”
  我微怔,旋即失笑道:“这谁能说得准?不过,你只要别再那样气哀家,哀家兴许能多活好几年。”
  姜初照从鼻腔里叹出一声气来,虽然有些愤懑,却还是妥协了:“方才朕不是说了吗,你要是真的喜欢云妃写的故事,朕就收回让她封笔的命令,这样她就能继续写给你看了。只要……”
  久未等到他接下来的话,我便问他:“只要什么?”
  他看着我,不知今日怎么了,他眼角的嫣色再一次晕染开来,这一回,连眼眶里都渗出些水光。
  “只要你开心就行,我的太后,”他无奈地笑了笑,说,“其他的,我都已经无所求,也不敢求了。”
  *
  六月慌慌张张又熙熙攘攘地过去,期间姜初照政事繁忙,无心后宫诸事;身体健康的皇后生了场小病,之前安排好的侍寝事宜也没有提上日程安排;余知乐请了小长假,说在琉采宫思考一些事情,等想明白了,且知道如何开口了,再来给我请安。
  七月初,京城下了几场暴雨,雨停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日光无处缓冲,照落下来时便更毒辣了一些。
  我终于感到彻头彻尾的暖和了,衣裳减了几层,白日里甚至需要摇着扇子才能舒爽一些了。
  果儿往我唇边送了一颗晶莹饱满还渗着水光的荔枝,我刚咽下去,她就又捏起一块多宝做的山楂凉糕喂到我嘴里。
  再去端葡萄果浆的时候,我拦住了她的手顺势拉进怀里摸了摸:“别再喂哀家了,在这样下去哀家便胖成球了。”
  果儿噗嗤笑出声,“您这身量本来就瘦,便是再吃多一些也不算胖。”
  我却有那么一些危机感,惆怅道:“今日儿媳们过来给哀家请安的时候,你可有注意到娴妃,这才一个多月,她怎么就胖了这么多?”说到这里,一个猜测浮上脑海,“哎,你说她是不是避开皇后,偷偷跑去侍寝,一不小心怀上了,胃口大开所以吃胖了?”
  实话说,我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果儿真的知道,一边忍着笑,一边给我讲了个八卦:“太后,不知道您听说没,常婕妤这段时间跟娴妃走得很近?”
  “她二人好像确实不错哎,今日从凤颐宫离去的时候,她们还手挽着手呢。”
  果儿问我:“太后还没进宫的时候,可有吃过街上的油炸小串?把馒头片儿,酥饼皮儿,腊肉肠儿,菌子盖儿,以及鸡肉、牛肉、羊肉、豆腐、粉糕之类切成的小块儿,用竹签串起来,放在油锅里炸熟,捞上来刷上甜酱、辣酱,再撒上孜然和小茴香。”
  她说完这些,我已两眼放光并深觉遗憾:“在北市见过几次,但因为老板的炸锅外积了一层厚厚的油灰,我看着有点不适便没买。但是这和常婕妤有什么关系?”
  “最近月余,一到夜里,常婕妤就端着亲手做的油炸小串去罗绮宫找娴妃,两个人坐在宫苑里,边吃边聊天儿,她自己吃不了多少,倒是给娴妃吃得颇多。奴婢曾在罗绮宫外遇到过一次,还尝了一串,味道很是不错。”
  说到这里,果儿狡黠地笑了笑,“不过常婕妤太坏了,她在里面裹了一层糖浆、一层蜂蜜,外面还滚上花生碎和熟芝麻,生怕娴妃吃不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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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侍寝
  哀家闻言,如狗附体,当下精神。
  常婕妤这波操作可以啊!
  知道娴妃最拿手的就是跳舞,最喜欢的就是露肉,于是就耗尽心思,用尽手段,于不动声色中把她喂胖,把她的好身材毁掉。
  “不过,常婕妤为何要这样做?娴妃哪儿得罪她了?”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前几天在成安殿侍奉陛下的时候,听他跟苏公公说了几句,好像杨丞相最近又有些多事,还联合了一拨大臣一起上了道折子,卫将军见状,就联合了另一波大臣上了道意见相悖的折子。两波大臣吵架,或许是……牵扯到了常婕妤的家里人,所以她就想出来这么个主意?”
  联名上奏?还是两波?
  皇后都选出来了,这些大臣又是为何事而闹腾?
  我暗忖半晌,但确实摸不清楚朝堂上的事儿,就换了个思路,问她:“陛下可有为此事而苦恼?”
  果儿迅速摇头,对姜初照很放心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顿了顿,抿唇忍住笑意,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陛下甚至很开心,每天都兴高采烈地提前去上朝,那看戏的样子,好像跟太后有点儿像呢。”
  “两波大臣吵架,谁都没闲心骂他了,他当然快乐。果然是哀家的好儿子啊,他这样哀家便放心了,”我十分满意,摸过一个荔枝剥开,又想到娴妃,便笑问,“吃了这么多天的油炸小串,娴妃都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果儿也跟着我笑,柳眉清清爽爽,梨涡可可爱爱:“听说中间一段时间娴妃是有些不满意的,说是天天吃油炸小串太腻了,于是常婕妤就在小串上刷了油,改用炭火烤制,还添了枣木,吃着便一点儿也不腻了,还有果木香味。不止如此,常婕妤还把串上的东西切得更小了一些,但串的数量却更多。串越小娴妃吃得越不过瘾,且总觉得小串吃不胖,最后越吃越多,听说昨儿她自己一个人就吃了一百六十多串。”
  我听到这里已是惊叹不已,思及往事更觉欣喜如狂:“第一次宫宴的时候,看常婕妤往陛下怀里倒茶水,哀家就觉得她这盏灯不会省油,当时怕她胆儿太小,哀家还给她提点了一二,现在才发现,她完全不用哀家指导,靠自己就能在后宫搞出一番大事来呢!”
  果儿见我开心,便继续给我八卦:“后来常婕妤也邀请程嫔加入了,程嫔不好空手去罗绮宫,便让人抬去了一大缸今夏新酿的麦芽醴酒,放在了罗绮宫的冰窖里。”
  “麦芽醴酒哀家喝过,有点苦也有点甜,酒味淡,但就是因为酒味淡所以跟喝凉水差不多,一不小心就喝多。放冰窖里是对的,冰一下口感更好呢。不过这玩意儿喝着一时爽,喝完长肉可快了。”
  果儿点头:“对呀。”
  我好奇:“可是程嫔为什么没胖呢?”
  “噗,程嫔嫌它度数低,所以很嫌弃,最后那一整缸都让娴妃零打碎敲地喝了去。”
  娘嗳。
  小串配醴酒,娴妃不长肉谁长肉。
  我已笑到捶腿:“哈哈哈哈,娴妃反应过来不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果儿怕我笑呛到,就替我抚着背,笑盈盈地问:“太后可要提醒提醒娴妃?”
  我扯了扯唇角,指着桌上那一大坛葡萄果浆,阴森森一笑:“把这个送去给娴妃,说哀家觉得她会喜欢。对了,冰窖里的桂花酒酿也搬去罗绮宫,那个比麦芽醴酒更甜呢。”
  可话刚说完,没等果儿行动,我自己就先打了个激灵,迅速遏制了方才这个念头,立马坐正,端庄高贵起来:“不行,哀家现在是她们的母后了,得不偏不倚才好,咱们还是专心看戏吧。”
  说到这里,就想到了新的乐趣,“果儿,我们不如来猜一猜,娴妃到底什么时候觉醒过来?哀家猜还需要五六天,炭烤小串她吃腻了,大概就能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果儿一本正经的:“听说常婕妤昨天开始研究用牛油汤锅煮小串了,还从御膳房拿走了好多瓶芝麻香油和麻酱汁,所以奴婢觉得还得需要十天半个月。”
  我已听得心痒不已:“等她俩斗出结果来,就把常婕妤叫到凤颐宫给咱们挨个做一遍好吗?哀家可太想尝一尝了。”
  果儿轻笑:“太后不怕吃胖吗?”
  我顿觉委屈:“方才你不还说哀家再吃多一些也不算胖吗,感情是在骗哀家?”
  她又往我嘴里填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荔枝:“嘻嘻,常婕妤的手艺实在太好,奴婢很怕太后吃上瘾哎,就先提个醒。”
  *
  关于娴妃觉醒的时间,哀家和果儿都没猜对。
  次日黄昏时候,娴妃就带着一身新鲜的肥肉跑到凤颐宫,来告常婕妤的状了。跟她同时过来的,还有思考结束后,想过来跟哀家聊一聊的余知乐。
  但余知乐永远不会做先开口讲话的那个人,所以她行礼过后就坐在了一旁,让娴妃先说。
  娴妃声泪俱下,哭得肚皮上的肉一晃一晃的,西落的日光落在她略修身的缎裙上,裙上明暗成条,亮的下面是肉,暗的下面是肉/缝。我看着她这模样,觉得既可笑,又可爱。
  “请母后替臣妾做主,”这大概是她入宫以来最失态的一次,即便上个月被皇后以身份压制,被迫跪下,她都没有哭成这样,“臣妾把常婕妤当做知心的姐妹,可常婕妤却是蛇蝎心肠,处处谋害臣妾。”
  我端着果儿提前给我备好了瓜子,一边自在嗑瓜子,一边明知故问:“常婕妤怎么谋害娴妃了?”
  她虽然哭成泪人,但脑子却没有进水,知道常婕妤对她用的手段不好指摘,尤其是常婕妤若是咬定了只是请娴妃吃东西,且是娴妃自己要吃的,并没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吃,那她就更显被动且无理取闹了。
  于是就见娴妃抽噎几下,开口的时候,把哀家给扯了进去:“下月便是八月,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八月十六母后生辰,臣妾都准备好给母后跳您爱看的胡旋舞贺寿了,可常婕妤不知是要让臣妾不如意,还是要让太后不如意,竟暗暗在食物之中添些易胖的东西来害臣妾,叫臣妾跳不了舞,让太后过节、过生辰都不能尽兴。”
  我慈祥地望她:“娴妃错了,哀家怎么会不尽兴,不管你身材如何,只要你跳舞,哀家都很愿意看且一定能看得尽兴呢。”
  娴妃懵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可……胡旋舞的衣裳,臣妾已经穿不上了。”
  我看着她肚皮上颤抖着的肉,忽然灵机一动:“不知娴妃可看过异邦人传来的宫廷肚皮舞?要不你表演这个呢!”
  娴妃:“……?”
  云妃在之前的墨书巷故事里还记录过这种舞,跳舞的姑娘穿着短小的彩片上装,跟着急促的乐点和鼓点,举手投足,抖/胸摇胯,肚皮上的肌肉被带动起来,远观便像肚皮在跳舞一样,妖冶魅惑,灵动热烈,可谓精彩纷呈,美妙绝伦。
  怕娴妃不明白,我便放下盛瓜子的碗,走下去,隔着缎裙摸上她的肚皮,本来想给她简单普及一下,结果指腹一触及她的肉,顿时精神抖擞。
  天呢。
  软嫩温滑!这手感也太好了叭!
  我没控制住,替姜傻狗摸了好几把,本来还打算给她科普一下肚皮舞,开口时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要不别跳舞了,娴妃现在摸着……不,长得这般圆润适手,陛下一定喜欢,不如今夜就去侍寝呢?”
  娴妃似是没想到哀家会话风急转,但也觉得开心起来,收了眼泪,佯装害羞道:“谢母后恩准……但是陛下真的会喜欢吗?”
  “哀家都喜欢,他有什么不喜欢的,你现在这样很是可爱呢。况且,多跟他运动运动,会变得更紧实弹滑。”
  娴妃心满意足,跪安谢恩然后走了。
  我又回到殿首的软榻上,关切地问在一旁坐了好一会儿的余知乐:“容妃最近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可想明白了?”
  她起身,略琢磨了一下,淡淡开口:“回太后,臣妾在想,陛下为何对宫里这二十一位嫔妃都不太上心。”
  这也是哀家头疼的,所以我也很感兴趣:“你认为原因是什么呢?”
  余知乐却没有立刻回我,左右看了看殿内的丫头太监,问我:“臣妾想出来的答案不适合被旁人听到,可否同太后借一步说话?”
  于是,我便领着她进了书房。
  “现在可以说了吗?”我抿了一口凉茶,和蔼道。
  她坐在桌案右侧的椅子上,抬着眸子看我,眼神复杂又疑惑,似有千言万语藏匿着。
  但开口的时候,却只问了一句废话:“太后与陛下识于年少,且年少时关系就很好对吗?”
  “这你不是也很清楚吗?年少时我们偶尔也带你一起玩啊。”
  她垂眸,似有委屈,但却不肯直白表露:“臣妾年少时不够活泼,所以自始至终从未融入过。太后与陛下这样熟悉,应该很了解陛下,知道他为何不愿意同嫔妃们接触吧?”
  我指出她这话中的毛病来:“你错了,哀家有整整四年未曾和陛下见过,这四年还是他意气风发戎马倥偬的四年,陛下的心性和脾气在这四年中大变,连哀家都有些傻眼,与他打骨子里就疏离了,谈何了解。”
  “太后何苦骗臣妾呢,” 她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愀然地说出一句话来,“琉采宫与子衿湖离得这样近,上个月,臣妾从宫门处,亲眼看到陛下……抱了太后。”
  我浑身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3 08:28:07~2020-05-14 08:2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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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生辰
  她似是已在心中有了一个答案,所以便问出一句让我更加惊骇的话来:“陛下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您放过母后看待,他对您如同对待心上人,甚至为了太后,不愿意同其他妃子共处一室,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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