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一幕,一旁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似是讥讽,亦或是为地上跪着的女人打抱不平。
“呵,你还真是殷勤。”
黎粹抿抿红唇,并未对商琛的冷嘲热讽起丝毫波澜,反而俏皮的扭头看着商琛,美眸流波。
“那也总比一大早给祖母添堵强吧。”她说完,又笑吟吟的看着祖母,“是吧,祖母?”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书的我有一丝丝的慌张
第2章 【化敌为友】
黎粹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伶牙俐齿的回怼。
既然他早已认定自己这张脸心机重,那她也不指望商琛对自己有什么改观。
早点离婚,各不相干。
她再也不想逆来顺受的伺候了。
那张不会为任何事起波澜的冰块脸,她看了十年,早都腻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墨眸阴戾,扭头望向正在喝豆浆的黎粹,但也是短暂的匆匆一瞥,目光中的复杂叫人难以捉摸。
“唉,行了,彦月别跪着了,先过来吃早饭吧。”
商老太太用侍者端过来的毛巾擦擦手,说话时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语气也并没有方才对待黎粹那般和蔼。
白彦月听到老太太允许,泪涟涟的回到座位上坐好,双肩因啜泣而上下耸动,也不敢再多说半句话,只怕惹得商老太太不高兴。
黎粹并不关心对面的清瘦女人哭得多伤心。
她自顾自的拿出手机翻看最近的聊天记录。
毕竟现在是十年前。
她也有很多回忆不太清晰,人际关系都需要从头一点点的捋顺。
手机列表的联系人大半都是同学。
由于商家的地位,上辈子的她并没有告知任何人这段婚姻关系,所以连一句“新婚快乐”都看不到。
嫁入商家的十年也是封闭在庄园里,交际圈子极其闭塞,再加上商琛做的那些可怕疯狂的坏事,到最后,她已经没什么朋友了。
黎粹翻看手机,愈发气自己上辈子活得太憋屈,太多美好的事物她都因为商琛错过了。
【粹粹,听说你要休学了?不是吧,你可别吓我。】
她点开一则前天晚上发的消息,联系人叫孟楠晴。
黎粹认识这个人,是她的大学同学。
当初和她一起参加艺考考入华大表演系的同学,人家最后成了娱乐圈的大明星,她却在商氏庄园里天天面对比魔鬼还恐怖的商琛。
她兀自浅笑,给孟楠晴回了一条消息。
【不休学,不休学,吃了多少苦考进去的,休学多浪费。】
过了十几秒,对方给了回复。
【那就好,可真是吓死我了。这两天你没来,我还以为你真要拜拜了。】
【不会的,明天我就去了,放心放心。】
黎粹立马回了一条,明天她得回大学复课,让一切步上正轨。
当然和商琛结婚的消息,她也会和上辈子一样守口如瓶。
十八岁火速结婚又火速离婚。
这是一个污点,对她学习和未来工作都会有非常不好的影响。
日光从玻璃窗折射入饭厅,恰好投向她无名指的钻石戒指,黄金比例切割而成,每一面都完美无瑕,夺目耀眼。
她曾将这枚戒指视若珍宝戴了十年。
即便是被劫匪绑架的生死关头,也不曾摘下片刻。
如今,她只觉得这婚戒晃得眼酸,勒得手疼。
黎粹不动声色的将两只手放在长桌底下,偷偷把婚戒从无名指上摘下放进手包,动作小心翼翼,害怕被祖母发现,伤了老人家的心。
摘下戒指,一身轻松。
她春风拂面的弯起精致眉眼,左右颊陷进两个梨涡,搭配覆上侧颜的暖阳融光,煞是娇媚好看。
在白彦月焦急忧虑的等待中,商老太太慢条斯理的用完早餐,放下碗筷后用餐巾慢慢轻拭嘴角。
“粹粹啊,你推着我孙子去院子里晒晒阳光。”商老太太慢悠悠的补充,“对了,还有医院的复健日程,一会儿让管家拿给你看看。”
黎粹明白这是祖母故意要把自己和商琛支出去,单独和白彦月谈话。
她温顺听话的起身离开,商琛的轮椅是德国进口电动高级版,自然也不需要她推。
商琛看了看祖母和抽抽搭搭的白彦月,欲言又止,启动轮椅和黎粹前后脚离开饭厅。
商氏庄园的绝对威严是祖母。
即便他是继承人,也无法撼动祖母在商家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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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内。
绿意盎然,花颜相争。
多亏樱花树的庇荫,她可以肆意坐在草地上享受安宁,感受富有生机的春日光景。
前世十年。
这商氏庄园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走过千遍万遍,心情却从未同此时此刻这般,愉悦放松。
“商大哥,你是不是很担心祖母找白姐姐的麻烦啊?”
黎粹实在不想搭理身边这个大煞风景的魔鬼,可为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着想,她必须趁着自己的好心情和商琛“谈判”。
商琛坐在轮椅上,上半身位置比较高,闻声低头看向坐在草地上的黎粹。
这一次,他并没用阴沉狠戾的目光看她,那双终年刻入寒冰的黑眸里反而充满疑惑。
他都看到了,刚才在吃早饭时黎粹偷偷摸摸摘婚戒的小动作,已全数被收入眼底。
商琛看看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那枚婚戒他只象征性的在教堂的结婚仪式戴了五分钟,回到家后便被他自己锁在柜子里落灰。
“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白姐姐,看见她婚姻不幸,你应该也很难受吧。”
她温柔清晰的说着话,语调轻摇散入和风,美眸远望修剪绿植的园艺师,并未注意身边男人眸中变化的神情。
“反正呢,这段时间你我肯定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倒不如统一战线,好好计划一下。”
媚色撩人的姑娘敛回目光,双手向后撑在草地上,恣意诚挚的抬起头看向他。
商琛剑眉轻挑,沉声问:“什么计划?”
“计划完美的离婚啊。”黎粹抛给冷峻男人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我们离婚协议都签完了,不离婚等着相看两相厌吗?”
“既然你这么盼望离婚,那你当初就不该答应祖母的提议。”
商琛指的是黎粹答应冲喜这件事,而且他也不解,怎么一夕之间,这女人突然就...
不喜欢他了。
而且离开的想法,看起来比他还要迫切。
从小到大,黎粹都跟着他。
上他上过的初中,高中。
因为他曾是本省高考状元的身份考进华大金融系,她也拼了命的练跳舞通过艺考进入华大表演系。
她追随着他走的每一段人生,从未得到青睐,却乐此不疲。
黎粹被这一句话怔住了,渐渐从远处收回目光,抬头看着轮椅上的俊美男人。
不是因为商琛的冷言冷语,而是因为那十年里,她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也无数次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开始这场悲剧。
“因为我喜欢过你啊。”
黎粹笑靥如樱花娇嫩,这是她酝酿十年得出的答案,如今说出口没有留恋,只有洒脱。
这不是表白,而是一种解脱和自由,是上辈子的商琛赋予她的潇洒挥手。
“我记忆里的商大哥温柔清贵,为人风趣和善,他曾是我学生时代追随的榜样。”
十八岁的姑娘语调轻柔细数过往,她忽而兀自摇摇头,长睫下的美眸浮现陌生的情绪。
“可你不是他。”黎粹平静的看着轮椅上沉默冰冷的男人,“我喜欢你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商大哥,你只是跟我喜欢过的那个人长着同样的脸。”
那十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后来的商琛接管商氏之后,招招都置人于死地。
那段时间,很多人都在商氏的压迫下背上巨额债务,然后自杀。
他残酷无情的宣判这个世界的死刑,带着无限恨意强迫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要所有人都为那场大火陪葬。
“怎么样?”
黎粹重新开启轻快的语调,笑的纯天然无公害,将自己想好的计划告诉他。
“我们化敌为友,我帮你追白姐姐,追到手后,你和她在一起,祖母疼爱孙子肯定不会多加阻拦。这样还能一举两得。”
商琛无言以对,只是胸中莫名的闷,启动轮椅离开这个樱花树。
“哎,你别走啊。”
黎粹拍拍身上的花瓣追上轮椅。
“商大哥,你等等我。我帮你啊,我看得言情小说可多了,霸道总裁那一套我都知道。离婚才是正经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动 我的预收放了这么久还有小天使来看【捂嘴哭】
下一本的预收我还没想出来
第3章 【那一抹红】
这个离婚计划是黎粹见到白彦月哭哭啼啼奔向祖母时琢磨出来的。
白彦月此时离婚回国,抚养权的问题必定棘手,想来早上也已经对商琛哭诉过了。
当年白彦月不听祖母劝阻,自己任性嫁给国外一个花言巧语的大胡子,离婚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早晚而已。
而且白彦月离婚这个事件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上辈子的商琛因此有了疯狂报复的契机。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收不了手。
自那以后,一切都步入万劫不复。
黎粹不懂这辈子的命运如何安排,而且明显白彦月离婚这件事提前了至少七八年,她不确定商琛的疯狂会不会也提前。
所以她决心一定要快速离婚,在这一切变得更糟糕之前搬出商氏庄园。
可她也不愿编个理由欺骗真心待自己的祖母,目前让商琛和白彦月在一起是她能想出最周全的办法。
黎粹脚踩十厘米的浅粉白双色绒皮高跟鞋追一个电动轮椅有些难度。
她想向商琛传达统一离婚战线的思想也因为管家的拦路告一段落。
管家姓宋,一位戴着金丝边链条眼镜的西式管家,身着标准黑色燕尾服,领口永远露出正三角形的白巾,听说商老太太嫁入商家的时候就来伺候了。
“少夫人,这是医院寄来的复健行程,您请过目。”
宋管家做事一丝不苟,把日期和时间都用记号笔标注出来,让人一目了然。
黎粹接过行程单,大致粗略商琛双腿复健的日程。
每周三、五、日,每次三个小时的复健疗养,注意事项排成密密麻麻的小字,一行一行的看着眼晕。
黎粹精致五官不情愿的皱着,纤长手指指着自己,试探问道:“这些复健...都要我陪他去?”
“是的。”宋管家公式般的微笑点头,“您是少夫人,自然需要陪大少爷复健。”
宋管家完成任务,35°角标准鞠躬后就去忙庄园其他事务,独留黎粹一个人拿着商琛的复健行程头疼。
她忽然涌上想仰天长啸的冲动,对着管家的后背喊四个大字:我!不!想!去!
可面对庄园内众多修剪绿植的园艺师们,她是一定喊不出口的,只能将行程单叠起来放进手包内,再想办法糊弄过去。
商琛迟早会从轮椅站起来,只不过不是现在,是他报复完那个美国大胡子之后。
他满腔暴戾恨意有了释放的端口,双腿是他报复世界不可或缺的工具,这种切齿的恨足以支撑一个双腿残疾多年的男人重新站起来。
她现在要上学,没工夫陪一个魔鬼去做复健,也不愿意在商琛身上浪费时间。
“粹粹,我们能谈谈吗?”
白彦月突然出现在她身侧,神色略显憔悴,眼角还挂着泪。
大抵是刚才在商老太太那里也没得到什么好言语,黎粹温柔浅笑,洗耳恭听这位白月光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个家里轮了一圈,总也得轮到她听白彦月有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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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如果不帮忙,麦克是不会把孩子还给我的,粹粹,你能体会到一个做母亲的心吗?”
“我儿子还不到三岁,麦克每天只会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我真的好怕,好怕孩子被他们带坏。”
那你当初还要死要活的嫁,祖母怎么劝都不听。
黎粹优雅端坐的递上一张纸巾,她的神情并未因女人的哀恸动容,脑子里只想着事态紧急,得加速离婚进程。
她总要安慰两句应应景,“放心白姐姐,祖母最心软了,她老人家一定会帮你的。”
“粹粹。”白彦月忽然握紧了她的手,清秀面容略显窘迫,“我知道你在祖母跟前说得上话,你帮帮我,求求你了,帮帮我。”
黎粹微笑从容的拿出手包里商琛复健的行程单,白彦月的哭求正和心意,她还愁找不到人陪商琛去做复健。
这样不仅能让自己轻快,又能让商琛和白彦月培养感情促成离婚大计。
“白姐姐,我会帮你去向祖母说和,但你也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好不好?”
“什么忙?”白彦月为了孩子猛地点头,“你说你说,我一定帮。”
“小事情。”黎粹展开叠皱的行程单,笑容明艳,“白姐姐,这是商大哥的复健行程,我白天上学没有时间,你能替我陪他去吗?”
白彦月迟迟没有反应,而后缓缓伸手接过行程单,重重点头,表示同意。
黎粹捕捉到面前女人神色中流露出的迟疑,她学过表演,对于人的神态动作比较敏感。
这位淡雅可怜的白月光目光躲闪,接过行程单的指尖止不住发抖,很明显是在害怕。
她淡淡莞尔,没有细究。
商琛和白彦月之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这是离婚大计的第一步,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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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粹很忙。
她整个下午都在给系里教授们打电话发邮件解释自己这两天因何缺席。
华大表演系一年只招25个人,失去一个学员都是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