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老师们都很看好她未来的发展,系里传出她休学的消息,肯定会得到教授们的邮件电话轰炸。
等她打完这些电话,才进浴室舒服安逸的去泡牛奶浴。
浴室内,湿热气息将黎粹娇嫩皙白的脸庞酡红,鹅颈以下的身躯藏入牛奶浴中,水上漂浮的泡泡夹杂着丝丝入扣的奶香气,蕴含着诱人神魂的甜。
外面卧室的房门被悄然推开,坐轮椅的冷峻男人抬起墨眸环视周围,听到浴室的水声确定了黎粹的方位。
商琛驱动轮椅来到书桌前,薰衣草盆栽结成团团簇簇的淡紫色,表演系的课本翻开第29页摊在桌面,上面是一道道黑色水性笔的划痕。
他注意到桌角摆了很多个木质相框。
前排相片中央的姑娘身姿曼妙,体态轻盈,是聚光灯下高贵典雅的白天鹅,舞台中央的佼佼者。
黎粹原来是跳芭蕾的。
这也是商琛第一次知道她学习多年的舞种。
后排的相片大多是背影侧颜之类的随手拍摄,右下角都会有拍摄者的署名,旁人拍完再转送给她的纪念品。
书桌角落处,相片内一抹绚烂的红钻入男人视线范围。
由于白彦月的关系,他对照片上的“红”印象深刻。
商琛伸手去取那张相框,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他俊眸蓦然放大,喉结上下一滚,死寂黑暗的眼眸终于浮现些旁的情绪。
他紧紧握着木质相框的边缘,用力使得修长十指的骨节嘎嘣作响,眼底是被这一抹“红”点燃的熊熊火光。
相片是远景拍摄。
图中只有姑娘的纤细背影和一头微卷乌发。
她一袭红裙宛若夏日艳阳,踩着红色粗跟小皮鞋帮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大爷推车上坡。
右下角的署名是:华大新闻系金奖获奖作品,赠予育明高中高一五班黎粹
咣啷!
木质相框从他手中滑落,玻璃渣碎了满地,毫不留情地扎穿了他学生时代所有过往,那些他曾引以为傲的曾经。
“谁啊?谁在外面!”浴室里传来一声姑娘的尖叫。
第4章 【拒绝配合】
光滑瓷砖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反射出男人充斥红丝的双目,宛若那年撞入他眼间的那一抹红。
商琛略微怔仲的坐在轮椅上,低头俯视地上的照片,目光呆滞空洞,思虑飘回刚上大一的九月。
这张照片曾经出现在华大的表彰布告栏。
出于保密,照片里的主人公并未透露名字,只有一袭倩丽背影。
可他却觉得颇有意思,长发后夹着蝴蝶结的姑娘着一身鲜艳红裙,肤色白皙,优雅的踩着精致红皮鞋,烈日炎炎帮一个老爷爷推车上坡。
两个世界的碰撞融合却并不显得突兀。
只是予人极致美好善良的感受。
那是第一次。
清冷矜贵的理科高考状元对一个姑娘的背影心潮澎湃。
他站在学校布告栏站了很久,恨不得砸碎玻璃柜,将那张完美构图的照片据为己有。
当时他每天都会去布告栏看一眼那张照片。
人一旦开始极致的狂热。
风里雨里,也拦不住脚步。
后来,有位大四学姐身着照片上一样的红裙与他并肩而立,和他一起端详那张金奖照片。
学姐清瘦端庄,五官淡雅秀气,透出和善温良的口吻。
“我看你每天都来看这张照片,很喜欢吗?”
“嗯。”当年陷入痴迷的清冽少年点头,“你知道这相片上的人是谁?”
学姐模棱两可的低头轻笑,目光躲闪的同时面带羞怯,两朵红晕适时浮上双颊。
“真是的,我都说让他们不要把这张照片拿出来参赛,你看看这都落上灰了。”
看到学姐如同守护珍宝一般擦拭着玻璃柜,心疼的神情仿佛那张照片是自己的所有物,而后还动情在玻璃罩上落下一吻。
那一瞬间,商琛恍惚了。
有时朦胧神秘的回答比准确落实更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最后,那位穿红裙的学姐转回身,向他礼貌的伸手。
“你好,我叫白彦月,你呢?”
飘回过往的思绪因浴室内的惊叫戛然而止。
男人局促地按着轮椅按钮,连忙离开这间沁满薰衣草气息的卧室,如同犯错后的落荒而逃。
孤寂冰冷太久的心脏加速跃动,这种热血沸腾的情绪于他而言太过陌生。
震惊诧异已然无法形容他当下的情绪。
他只能仓皇逃离“犯罪现场”,独自一人镇定平复冷静,无数回忆冲入脑海,一遍遍洗白冲刷着那些“误认为”的曾经。
失手摔碎照片的“犯人”并未离开多远,卧室门掩上一条缝,足以听清里面的动静。
屋内的脚步声极其慌张杂乱,紧接着是一堆玻璃碎片叮呤咣啷的清脆响和姑娘娇嗔的抱怨。
“天啊!哪来的变态偷我照片?相框还摔碎了,太缺德了吧!”
黎粹情急之下穿好睡衣从浴室跑出来,看到一地的玻璃碎片目瞪口呆,而后小心翼翼的从玻璃碴中捡出那张金奖作品。
她担心的不是照片被偷,而是安保系统如此严密的庄园内居然能混进一个变态。
庄园内每一个卧室都有分机,她当即给宋管家拨了通电话过去,说明自己洗澡时有人偷摸进来,还砸碎相框的事情。
“好的。少夫人,请不要着急,我马上去查庄园内的监控。”
“谢谢,麻烦您了。”
得到宋管家的回应,黎粹忧心忡忡的挂断电话,将手里的照片夹进表演课本,而后把桌子上所有相框通通收进柜子里锁起来。
看来自己重生的副作用已经开始了。
一定会发生很多不曾出现在她上辈子十年里的事故,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随之而来是对离婚的急迫,白彦月离婚这个坏兆头的提前已经给她敲响了警钟。
叮铃——
卧室分机铃声响起。
宋管家做事极有效率,一丝不苟的向她解释调查后的结果。
“少夫人请放心,是一位仆人例行清洁不小心碰碎了相框。玻璃碎片会有人清理,这边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下楼用晚餐。”
“好...好的。”
与宋管家的平稳淡定相比,黎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大呼小叫。
她无奈扶额对着地上的碎片深呼一口气,而后快速回到浴室吹干头发,选了一套家居服去楼下用晚餐。
饭厅的长桌布满摆盘精致的中餐,主座空着商老太太的位置,左右两边依然是她不想搭理的人。
不过为了撮合商琛和白彦月,黎粹这次不坐在商琛隔座的位置,而是和白彦月坐在同侧,将更多眼神交流的权力交给那两个人。
祖母不来,商家晚餐不会开席。
黎粹伸长鹅颈向饭厅门口张望祖母的身影,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
她现在是一个奋斗努力的小红娘,极力让男女方赶紧看对眼,好给自己升业绩。
不!
一切都是为了离婚!
“阿琛。”
白彦月出口唤对面的冷峻男人,两个字打破饭桌上的静默氛围。
“明天...粹粹说她要上学,让我明天陪你去复健,复健结束我们去哪里吃饭?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不错。”
好好好,终于说话了,开始说话就是好事。
黎粹暗自窃喜,她自诩做了一件善事。
反正现在的商琛需要人照顾安慰打开心房,她只需要推波助澜把机会送到他们面前,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说不定商琛还会感谢自己让他得到多年在意的白月光。
“不用了。”
哎?
这个回答好像与她设想的南辕北辙。
“祖母点名让黎粹去,这件事就不必他人代劳了。”
男人鹰隼般的黑眸深不见底,他若有所思的望着侧头看饭厅门口的黎粹。
他注意到自己说这句话的瞬间,姑娘鹅颈连着脊背忽然僵直,而后像是泄了气一般的耷拉下去。
带有微光的墨眸再次沉寂,喉头涌上阵阵苦涩。
商琛甚至能想象到这个姑娘有多沮丧,她该有多不愿意花费时间才会找个人陪自己去复健。
自己已经不是她喜欢的人了,当然也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关注,还会被她当成累赘推给别人应付。
累赘,往日孤傲冷僻的男人看看自己如今残废的双腿,心生卑微。
显然白彦月也被商琛的拒绝惊住了。
大学时期的商琛是个傲气清冷的贵公子,成绩优异,家世显赫。
他冷脸拒绝过太多女性的示好,甚至连异性朋友都没有几个,却独独对她绅士相待。
白彦月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却莫名的心虚。
这个二十四岁的女人清楚,能得到商家大少爷的关注,是托了“那一抹红”的福。
突然前功尽弃的黎粹烦闷的转回头,她低头盯着自己的盘子,盘算着当前局势。
商琛无法配合是因为祖母点名。
既然是祖母指定的,那倒不如一会儿在晚餐上和祖母请假。
祖母一定不会拒绝她要上学的请求,再顺水推舟把机会送给白彦月和商琛,这样也算是名正言顺。
她正考虑着如何向祖母开口,商老太太精神瞿烁的走入饭厅坐在主座上,指点江山的指指商琛旁边的座位。
“粹粹,上这边坐。”商老太太见不得孙媳妇像个外人一样坐得那么远,
“啊?祖母,不不不...”
她一点也不想和魔鬼共进晚餐,急中生智的捂着腹部。
“我那个...我胃疼胃胀气,一下午都在打嗝,我坐商大哥旁边肯定会...嗝...影响他吃饭,嗝。”
多亏表演学院的基本功扎实。
黎粹装个打嗝惟妙惟肖,而后连忙喝了一大口水压一压,证实打嗝的真实性。
商老太太持筷,还不忘慈笑的“数落”孙媳妇,“好好地怎么胃胀气了?一会儿让管家拿些药,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天天减肥,减得胃都出毛病了。”
长辈吃了第一口菜,桌上小辈们才开始动筷。
黎粹自然不会在刚开餐的时候打扰祖母吃饭的兴致,等看到祖母晚餐用的差不多了,才放下碗筷向祖母请假。
她一脸歉意的对商老太太说出实情:“祖母,我想了想,我还是想把学业完成。”
商老太太用餐帕擦擦手,赞扬笑道,“其实你嫁到商家也就不必念书了,不过你喜欢,祖母也不阻拦,去吧。”
“那...商大哥明天的复健我就没办法陪他去了...”黎粹故作为难的提出建议,“正好白姐姐最近待在商家,祖母能不能同意让白姐姐陪商大哥去复健啊?”
娇媚美艳的姑娘还双手合十,向老太太撒娇。
“求求您了,祖母,求求您了,您就同意吧,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老太太慈笑的看着漂亮年轻的孙媳妇,越发喜爱黎粹可人的脾性,刚要出口同意,却被一向冷言的孙子打断。
“祖母。”轮椅微侧,商琛面向祖母提议。“我的医生刚才说复健行程需要调到周末,这样也不妨碍我处理公司的事情。”
开玩笑的吧。
黎粹一团离婚的火被商琛的拒不配合浇的透彻。
“那也好,这样也不占用粹粹上学的时间。”
商老太太说完起身离开,出去上院里溜达消食。
商琛驱动轮椅离开饭厅,他还有视频会议要开,在门口对着发呆的黎粹说了六个字。
“胃疼,记得吃药。”
第5章 【那我帮你】
黎粹并没有在意商琛离开之前和自己说过什么。
鉴于离婚计划的变动,她需要和商琛讨论离婚的下一步计策。
晚餐之后,书房门口。
她若有所思的左右踱步,等待商琛和高管的视频会议结束。
绝不可能坐以待毙,任由这种毫无进展的状况自然发酵,必须要强有力的催化剂加速进程。
只要能光速离婚,她不介意担任催化剂的角色,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已经取得非常和谐的离婚共识。
会议时间较长。
黎粹差点把门口的地毯磨出一个洞,听到里面没有说话声才去敲门。
“进来。”房间里传出磁性嗓音。
商琛见到黎粹推门走进,从周围如山堆积的报表合同里抬头,俊漠冷淡的眼眸中掠过一瞬间的怔愣。
“坐吧。”
他说完将目光移回合同,签名字的动作不似方才那般行云流水,注意力也开始飘忽不定。
“不用了,我和你说两句话就走。”
前世十年,黎粹也不曾养成和商琛促膝长谈的习惯,这会让她很不舒服。
商琛面色一沉,随即将手上的合同搁在书桌上,钢笔盖好笔帽,驱动轮椅走到会客的茶几边上倒水。
他的神色波澜不惊。
沉着冷静是一个人纵横商场的优点,也是一个人待人接物的缺点。
此时此刻面对那张照片的主人,男人极力压制着胸膛的一股炙热,强迫自己镇定面对。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先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
早离早结束。
这场婚姻对于商琛来说不过是短短两天,于她而言却是做牛做马的十年。
黎粹问话的同时,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抖,滚烫茶水溅上虎口,灼烧刺痛了神经。
他阴翳墨眸灰暗,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搁上茶几,转动轮椅面对黎粹。
“喝水。”商琛说罢又看看沙发,意思很明显,请她坐在沙发上谈话。
黎粹犹豫再三,而后坐在轮椅旁边的沙发上。
他们现在是战友。
为了完美离婚,两个人必须经过一番商量筹划。
“你最近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