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告。”她红唇讽刺地轻挑,“我还正愁见不到警察没办法把你们商家连窝端。”
话音刚落,突地,一根实木拐杖生生挥打在她胳膊上,痛得她身子倾倒一边,冷汗直流面色煞白,贝齿将唇瓣咬出血色。她听到拐杖点地的噔噔声,和老人狠声怒问:“快说!密码是多少!”
女人艰难地撑起身子坐直脊梁,唇边溢出血丝,音色微哑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让你不知道....!”轮椅上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弯腰从废弃物里扒拉出一根细木条,泄愤地,狠狠地一下一下抽在她身上,边打边骂:“一个倒贴嫁进来的货色,骨头还挺硬!你以为你肚子里是个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个人渣的孽种!”
细木条在空中划过嗖嗖风声,狠狠挥打在她手臂上,背上,腿上,唯独避开了她的小腹。
她耳边嗡嗡作响,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周身都是皮开肉绽的疼,湿滑黏腻的血液滴落在手心,鲜红顺着指缝渗出来,这痛和那时候子弹穿过胸膛相比,更清晰刻骨。
每一下,都在唤醒她梦魇深处最强烈的恐惧,对死亡的惧怕从她尘封的记忆里蔓延开去,直至贯穿四肢百骸。
当她意识渐渐涣散,忽然,仓库大门从外面被踹开,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连同挥在她身上的细木条也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好几声冲天的枪响,激烈械斗的打声由远至近。
蒙着眼睛的女人看不到眼前是怎样祖孙相残的景象,高大阴戾的男人食指勾着扳机,枪口按在大爷爷脑门上,其余的手下控制住商铮和他们雇来的那伙人。
被枪眼顶着的大爷爷拄着拐杖,怒生斥骂:“混账!你还真准备为了一个女人和整个家族反目成仇!”
商琛看到她全身是伤,衣服也被抽成带血迹的烂布条,昏倒在墙边的那一刻,怒火烧得他全身血液都在逆流,墨色瞳孔急剧收缩,后槽牙都快被一股烧光理智的狠劲儿磨得细碎。
他目中冷光大作,不想再和这些废物对话,食指扣动扳机,低沉嘶哑的怒吼一声,一颗子弹打穿大爷爷的头颅,红白脑浆飞溅,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老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向后直直倒了下去,
连商琛的手下都惧在一边,没想到先生居然能心狠到连自己的大爷爷都说杀就杀。
他双眸猩红,冷眼扫到商铮轮椅旁边的一根带血的细木条,抬手又是几声枪响,剩下的子弹一颗不剩全都打在坐轮椅的中年男人身上。
商琛维持着仅有的一丝镇定,长腿迈过两具尸体,他有些着慌的解开绑住她手腕的绳子,打开遮住她双眼的黑布,弯腰想要抱起伤痕累累的女人回家。
他第一次感到茫然失措,甚至都不敢碰她,两只手堂皇的伸出好一会儿,才去将她纤细的身躯拥入怀里,喉结上下一动,稍显恍惚地说着:“好了,粹粹,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他将她抱起来,刚抬腿要向外走,忽然,昏迷的女人在他怀里眉头紧蹙,额头全是冷汗,面色苍白地摇头呓语:“不...商大哥,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害怕,我想回家...爸,我不想嫁给他了,我不要...不要他了...”
这断断续续的一句梦话,击得他所有力气和精神都溃不成军,他双腿再也支撑不住重量,高大身躯重重下落,抱着她单膝跪在地上。
周围清理完尸体的保镖都围在旁边想要上前扶他起来,可谁都没敢凑过去打扰他,连他们也从来没见过先生这个模样,看起来那么落魄又无力。
“对不起,粹粹,对不起...”他双臂紧紧拥着她,粗哑地说着一遍又一遍,“都是我,对不起,粹粹,是我,都是我,你等我,等着我...”
都是他,是他作的恶,最终报应在她的身上。
第87章 【日久生情】
那天晚上, 以往阴戾深沉的男人颓废不堪,几十万的西服外套还沾着她的血迹,脖子套的领带松松垮垮, 他坐在门外吞云吐雾的吸着烟, 满眼红丝,等待黎粹的检查结果。
再有权有势又能如何?一旦出了这种脏事儿,他连医院都不能送她去, 请个医生都要偷偷摸摸。
警察那边只抓到劫车的嫌疑犯, 他用手段把这事压了下去, 让那嫌疑犯当了替罪羊, 掩盖他杀了商铮和大爷爷的事实。
过了会, 商琛看到给黎粹检查的外科大夫走出卧室,夹着烟头的手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喉咙被烟草燎得干涩生痛, 滚烫的烟灰落在指缝里,似乎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外科大夫走到他旁边,向他说明情况, “商先生,太太生命没有大碍,身上都是皮外伤, 但是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还有些前兆性流产的迹象...”
他瞳孔倏然缩紧, 身形一僵,烟头顺着指间掉在地上,烟灰碎成灰色渣滓,薄唇轻翕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结上下艰涩滚动, 如同粗钝的刀在一寸一寸磨断他的声带。
医生忙接了一句,“不过幸好太太腹部没有受伤,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男人这才定了定神,捻灭烟头,哐哐咳嗽了两声,咳得气管连着肺都剧痛无比。
他竭力撑起双腿,脚步晃悠悠地靠近卧房,但在推开门的前一刻,他挺直宽阔背膀,不想在她面前显出自己的落魄。
听到开门的声响,床上的女人双目缓缓移到那个“罪魁祸首”身上,看了他一眼,又淡漠的敛起眼帘,轻声问他,“告诉我,商琛,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男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锐眸扫过她全身,确认她是否真的没事。
黎粹见他不应声,美目望向苍白的天花板,有气无力地缓声问道:“能不能给我一个时间?”
他凝睇她,沉声反问:“什么时间?”
“离开你的时间。”她言语中透着散不去的疲惫,“别再逼我了,我可以带着你的孩子一起自杀,这样一来我不用受苦,这个无辜的孩子也不用跟着我遭罪。”
这话如刀锋般尖刻,刺得他心口都疼,他微眯着目,戾声问:“你在我身边除了想死,就没有别的念想了,是吗?”
她默言弯起唇角,不知是在嘲笑他,还是嘲笑自己。
“你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我会处理。”他起身走到卧室门边,脚步停住,留给床上的女人一句话,字句都坚若磐石,“别想着死,黎粹,我说过了,就算是死,也得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下地狱。”
她垂下眼眸,睨向门口高大伟岸的背影,轻声问:“杀了我,商琛,你不是连你祖父手足都能杀吗?为什么不能下手杀了我?就像那时候一样,把我推到别人手里,借别人的手除掉我。”
有些事,如同臭水沟里腐烂流脓的蛆虫,渗出黄色粘稠的烂汁水,抹不去也擦不掉,赤条条的,毫不掩饰的横亘在他们之间,成为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如果空间可以折叠,时间可以倒带。他多希望能回去,让她看清自己当时手心攥拳出汗的紧张,他从来没想过要除掉她,一如他对她说的,从来不仅仅因为那张照片,是那些错综复杂的感情,他才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
日久生情吗?
这个狠厉阴森的男人承认,在对她十年如一日的冷落里,他的心也渐渐遗落了,觉得有她在的地方才有归属。
所以他才会用尽手段抓她回到自己身边,他偏执的认为,就连自己对别人犯下滔天罪恶,有她亲眼证明,才有意义。
可他两次都失算了,让自己作的恶,报应在她的身上。
商琛背对她沉痛的阖上眼,喑哑道:“我从来没想杀你,粹粹,从来没有。”
她没有力气再去多想他的话,只是默了默,侧身躺着,淡淡道:“是吗?可结果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聪明,连这句不轻不重的犀利,都能击得男人如山脊梁重重一僵,压得心口喘不过气,抬腿仓皇走出卧室,逃避她口中的真实。
但他是男人,他没有权利痛哭流涕,即便在她面前流泪和悔过,那也是于事无补。他能做的,只是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免得她伤害自己和孩子。
这一个月,黎粹也不止一次昂起头,用那双洞若观火的茶色明眸看他,用着极为轻缓的语调对他说:“你再看着我管着我又有什么用?我可以不吃饭,可以不喝水,还可以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大不了,一尸两命。”
“你这是要做给谁看?!”他终于忍不了她的冷傲,这个女人居然比他还心狠,他掌中虎口如同一只铁钳,死死扣住她下巴,狠声低吼:“你就非得拿孩子撒气是吗?!你冲着我来!黎粹,你他妈有本事就要我去死,别拿我儿子作威作福!”
尽管下巴被他捏的发痛发红,她仍然抿紧唇瓣,仰起头看清男人双目里匍匐的血气,耳边尽是他低沉粗哑的怒吼。
“你不能老实生孩子是不是?好!”商琛怒气冲冲的点头,松开钳制她下巴的手,攥住她的手腕,抬腿走向地下厅的电梯。
旁边刚养好枪伤回来的阿昆吓傻了眼,连忙拦在电梯前面,劝阻道:“先生,先生,您消消气,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再刺激太太了。”
“滚开!”男人胸膛剧烈起伏,气汹汹地大吼。
阿昆不敢让,焦急地伸臂拦住他,转而对黎粹迭忙劝道:“太太,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先生为您杀了他大爷爷和表哥,不也是给您出气了。”
女人美艳脸孔平静无波,她还有一丝想笑,什么时候,他的残暴不仁居然能当做深情的证明。
黎粹深提一口气,另只手攥紧拳头,目光直视他宽阔后背,音线都有些颤抖,“你不是说爱我吗?爱一个人就得学会成全她。我说我现在不想生这个孩子,你听懂了吗?”
商琛喉咙底部传出两声粗噶低笑,声线好似砂纸磨过的粗糙,冷声道:“我当初让你救我,你说我罪无可恕,现在你教我怎么爱你,晚了!”
不顾阿昆的阻拦,他脸色黑沉硬拽着她走进电梯,下到昏暗阴森的地下厅,他将她推到沙发里,脱掉白衬衫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而后是皮带铁扣碰撞的声音。
倒进沙发里的女人听到他解皮带扣,才想到自己已经过了怀孕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她伸手抵住他压过来的结实胸膛,淡冷问:“不怕么”
他剑眉皱紧,两只手臂撑在她两侧,厉声反问:“这不正和你的意么?”
男人话放得狠,冷着俊颜伸手扒掉两个人身上的所有束缚,而动作却是不弄痛她的力道,暗色灯光里,他眼中只有她澄澈明亮的双眸,肆意享受怀里滑腻的身体带给自己的愉悦。
可女人对这幽闭阴暗的密室心生恐惧,她承受着每一次炽热的碰撞,泪水爬满精致小脸,连连摇头道:“不要,商琛,我不喜欢在这里,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粗重有节奏的呼吸着,耳边什么都听不见,弓起精瘦有力的腰肌,头埋在她温软怀中,仿佛一个迷途的孩子寻找归宿。
这个小黑屋才是他的全部,是他心里所有阴影的聚合。
商琛紧紧拥着她,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汗水和泪,粗声道:“粹粹,我爱你,可我不会爱,对不起。”
“放开我,你这个大混蛋,我不想在这里...”
黎粹哭叫累了,渐渐收了声,她能感受到他在轻柔的取悦她,但在这种幽暗的环境里,放不开身心,只会让这场久违的欢愉成为一场强*暴。
等他身心舒坦够了,才慢悠悠地提好裤子,精裸着上半身,走到铁架子旁边拿出一条毯子裹住筋疲力尽的女人。
他又走到桌子旁边,拿出一张纸条和一支笔刷刷写着什么,复又退回到她身前,把纸条搁到她旁边,上面只有两列数字。
“这是地下厅的电梯密码和防弹门密码。”他倚着铁架子低眸凝视她,停顿了三四秒,才道:“以后再有人问你,就告诉他,你和我儿子还能少受点罪。”
她指尖攥紧毯子,目光落到那张纸条,淡淡问:“这算是补偿吗?”
他眸中划过寂凉,薄唇轻翕道:“算不上,你是我老婆,我的一切在你面前都不是秘密。”
她问:“你就不怕我拿这个去报警?”
商琛剑眉扬起,道:“你能见到警察再说。”
是啊,她知道自己见不到警察,拿着这张密码纸也是毫无用处,但有总比没有强,她伸出手将那张纸叠好,谨慎小心的握在手心。
他将她收纸条的动作一览无遗,忽而自暴自弃地摇头,低沉哧笑两声,长腿半屈蹲到她面前,大掌抚上她侧颜,哑声问她:“粹粹,如果我不做这些事,你愿意再爱我一次吗?”
这一刻,黎粹望向男人深邃五官,她双目微瞠,咬紧红唇,却如鲠在喉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懂她的反应,唇角微微掀起,似笑非笑道:“别犹豫,别给我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有伏笔,男主攥拳。
不会弃文。
但结局真的太卡了。
我在be还是he天人交织。
我还不如去写小甜文 暗黑系太熬人了 不适合我……
第88章 大结局上 【是我输了】
黎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明明应该脱口而出的“不会”却被自己硬生生咽了回去,她不能让他有希望,可又必须拿感情牵制他。
她曾经惨死在他的阴谋里, 如今又因为他的罪恶, 引得自己遍体鳞伤,现在被他逼到和父母断绝关系,连曾经与她有大恩的沈学长, 也毁在这个男人手里。
再想到自己被他威胁, 被他囚禁控制, 被他强迫怀肚子里的孽种, 黎粹不由得全身哆嗦, 连牙关都咬的吱吱作响,恨不能将眼前这男人生吞活剥。
那些苦, 那些痛, 那些无辜的人连同她都在受尽这个男人的折磨,她不敢忘,片刻都不敢忘。
商琛反倒对她双目中迸射而出的怨怒不以为意, 他高大身躯半蹲着,墨眸看向她小腹的位置,劣声劣气道:“粹粹, 这是我的种, 你没资格堕了他。如果你不想远在国外的岳父岳母被我的眼线盯梢, 也别再想着用他来报复我。”
女人刚经历过一次强*暴般欢爱的身体酸痛不已,一听他用父母逼迫自己,她气都提不上,瞪向他,切齿喊道:“既然没资格, 那你怎么不把我的子宫挖出来,把这孩子拿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