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诚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这次回来的及时，发现了老宅的问题，不然老宅把六婶给休了，或者和离，然后把六叔的妾室扶正，那肯定会大大的影响林氏一族的名声。
以后林氏一族想往上走，想进入上层圈子，也会被瞧不起，甚至权贵清贵人家都不愿意结交，更不愿意结亲的。
第89章 后悔
被林明诚这么一说, 老宅人心情都不好，即便林明诚送的礼物再合心意也欢喜不来了。
林明诚一家离开后，林老太朝着林族长道：“赶紧派人去叫老六一家回来。”
“娘, 真要让老六家的去县城？”大周氏不是很愿意, 她对这个儿媳并不喜欢, 甚至儿子当初我希罕这个儿媳，她也知道。
也正因为这样, 大周氏才不愿意儿媳跟儿子感情太好，在儿媳头胎小产后，立马就给儿子纳妾, 让妾室在城里陪伴儿子。
而且妾室给儿子生了儿子, 大周氏对妾室自然更满意一些, 反而把儿媳当家里的仆人使唤。如今家里的活都是儿媳做的，要是让儿媳也去了城里, 家里没人干活不说, 到时候儿媳又把儿子笼络了。
只是林明诚说的也不错，庶孙到底不如嫡孙，原来想把儿媳休了，扶正妾室, 大福这个宝贝孙子自然也是嫡孙了, 可现在看来不行。
大周氏苦恼的很, 林老太就没想那么多，没有孙媳照顾，她还有儿媳, 所以林老太更为的果断一些，待林族长出去找人后，她便让孙媳收拾东西，等老六回来接她。
老六媳妇回房后，激动的很，双眼红红的，时不时摸把泪。只是看到身边的女儿时，整个人一僵，她要是去县城了，公婆和阿太会让女儿跟她去吗，要是不让，她怎么办。
林明诚这边给族老挨家送礼，下午的时候，林老六带着妾室儿子回来了。
听家里人说让媳妇去城里照顾他，林老六倒是没有意见，身边的妾室心中一紧，不由抱紧了手里的儿子。
林老太没把妾室当一回事，若不是妾室生了宝贝重孙，她都懒的看一眼。
“大福娘留在家里，老六家的，你进城照顾老六，赶紧给老六生个嫡子出来，知道吗？”
老六媳妇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红着脸应声。
林老六也点了点头，身边的妾室心中狠狠一跳，不仅危机感放大，脸色都惨白了。
“六郎”妾室可怜又委屈巴巴地看着林老六。
林老六还没表示，大周氏一贯见不得这个样子，当下横眉怒目，“在长辈的面前作什么样子，果然妾室就是上不得台面，留在家里委屈你了，还是你不想让大福跟我们几个老的亲近。”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至少妾室不敢认，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大周氏的忌了，大周氏一向不喜儿媳亲近林老六，从前妾室发现这一点后，很聪明的在大周氏的面前表现的很好，刚刚倒是忘了。
但妾室并不想留下来，所以努力为自己争取，“阿嬷，娘，大福在城里住着也适应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在城里开蒙。跟相公在一起，相公空闲时也能帮大福开蒙，大福还小，也离不开我。”
老六媳妇在这个时候出声道：“妹妹，大福是家里的宝贝孙子，阿嬷和爹娘最是想念大福，平时大福在城里，阿嬷和爹娘想见也不易，趁着大福如今还小，不到启蒙入学堂的时候，还是留在家里陪伴阿太和爹娘好。再说，爹也是读书人，也可以给大福开蒙，日常也可以和阿嬷还有娘含贻弄孙。”
这话深得林老太和大周氏的心，连林族长也重重点头，一脸慈爱的看着宝贝孙子。
是啊，孙子还小，还不到启蒙的时候，不用留在县城里，自然养在身边更亲一些。
“姐姐……”妾室深恨，自己大意了，这几年陪伴在相公身边，倒得意妄形，忘了这个大威胁。
“妹妹，我知你不愿离开相公，但爹是族长，相公是少族长，以后林氏一族的族长之位，也是由嫡子传承的。”说到这里，老六媳妇又转向几个长辈，“阿嬷，爹娘，我想带大丫一起去城里照顾相公。大丫是姑娘，在城里多见世面，往后也好说亲，若能嫁门好亲事，往后也能帮衬家里。”
这话说的极合长辈的心意，所以老六媳妇带着女儿跟林老六进城，妾室和儿子留在家里一事很快就由林老太拍板定下了。
到了晚上，林老六过来找林明诚，林明诚也知道老宅最终定出的结果。
不过林老六话里有几分埋怨，“留大福在家可以，怎么把阿花也留在家里了。”
最初因为觉得妻子漂亮执意要娶，如今几年被妾室的小意温柔服侍着，林老六也舍不得妾室。
林明诚都想给个白眼给林老六，“六叔既然不舍，为何不跟阿太和大爷爷大伯娘说。”
“我若说了，娘会厌阿花的。”林老六并不是真的蠢，虽然女人间的事情，婆媳间的事情，他不怎么理会，但有妻子这个例子在，林老六也知道他娘不喜欢他维护妻妾。
“六叔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只是晚辈哪能掺合六叔的事，这次之所以多嘴，也是因为这几年出门在外，又去了京城，见了些世面。这外面是很重嫡庶的，若是嫡庶不分，宠妾灭妻，会遭人耻笑，被质疑品行不端，道德败坏，家风不正，不愿往来。”
“我没宠妾灭妻。”林老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要炸似的。
“我也没说六叔宠妾灭妻，只是告诫六叔。”像林老六这样有苗头的，再加上大周氏的干预，现在不提醒告诫，以后就晚了。
因着林明诚在家，林老六也不去城里了，天天找林明诚聊天，问问林明诚这几年去了哪里，外面怎么样，京城怎么样，皇宫长什么样。
林老六心里最羡慕林老六和林三郎还有林明诚他们了，特别是林明诚，竟然连京城都去了，连皇宫都住过了，多让人羡慕嫉妒啊。
“四郎，你还去京城吗，下次六叔跟你去看看。”林老六一颗心蠢蠢欲动。
“六叔，你别想了，阿太和大爷爷大伯娘不会让你出远门的，再说跟我出去可不能带妻妾孩子的。而且你不会骑马，我又不可能时时坐马车，有时候跋山涉水，荒郊野外露宿，风吹日晒雨淋，霜雪冷冻，你能受的住吗？”
林明诚这么一说，立马就打消了林老六一半的热情，他带不带妻妾孩子无所谓，但家中长辈肯定不愿意他离家的。
特别是现在林老太年纪大了，怕闭眼之前等不到林老六回来，哪里肯放林老六出远门，更不说出门在外不安的因素太多了。
最主要的，林老六吃不了苦。
林大郎和林二郎在一边听着，并没有凑上前，但看着林明诚的目光也隐隐带着渴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的人讲究父母在不远游，还有顾忌人离乡贱，对外面的世界有好奇也有未知的胆怯。他们羡慕归羡慕，但真让他们离家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多勇气。
听着林明诚在外面应对山贼土匪，智斗歹徒，擒拿小偷，大家的眼睛发亮发亮的，心中情绪澎湃起伏，恨不得跟林明诚一起经历，奋勇战斗。
林家人的个个一脸笑容，特别是赵氏听着儿子在外经历这么多，一时又是流泪，又是破涕为笑。又担心起在外的林三郎，不知道大儿子又经历了什么，心里也跟着纠紧起来。
在家里待了两天，林明诚便进城拜访，第一站便是容家。
如今林老五和容静都在临扬城，两人如今一女一子凑成一个好字，林老五考了举人之后，便在青山书院教书，日子过的平淡幸福。
明年会试，林老五应该不会错过，要是林明诚今年中举，明年就跟林老五一道参加会试了。
这一次林明诚去府城参加乡试，由林大郎和林二郎陪同，林大郎已经是童生，只是今年运气不好，感冒了没有参加考试。
而林二郎读书没有林大郎用功，也没有耐心，考了几回县试不过，就有些泄气。
不过这次陪林明诚到府城参加乡试倒是积极的很，从前两兄弟没把林明诚放在眼里，可林明诚不但超越了他们，还走的比他们更远的时候，倒是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又经过父母的教导，也想和林明诚好好相处。
可以说，分家之后，最后悔的就是大房了。
特别是小王氏，从前上有林李氏管着压着，小王氏虽然心里不舒服，也不甘，但有活大家一起干，有饭大家一起吃，倒没有那么多操心的。
分家之后，两个儿子的束脩，书本笔墨纸砚，吃喝穿戴等费用就不说了，还得操心家里柴米油盐、人情来往。
这些样样都要花钱，再有娘家时不时来打秋风，占不到便宜还怪她蠢的分家，小王氏气郁非常。
又怨着老宅那边怂恿他们大房分家，却对分家后的他们不闻不问，也不帮一把，不然若林老太和大周氏拦着，她娘家哪会这样过份。
大房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小王氏又舍不得让两个儿子干活挣钱，所以只有自己辛苦一些，带着女儿和丈夫一起干活挣钱。
可即便这样的辛苦，从早到晚没有停歇挣那两文钱，日子却过的比以前还苦。
反而其它几房日子越过越好，两老也跟着享福，就除了他们大房。所以这一次，也是小王氏和林老大腆着脸带着两个儿子上门。
林老汉虽然当初对于大儿子分家的事情不满，但其它几个儿子过的好，大房过的最差，见大房知道低头了，心里也希望其它的儿孙不计前嫌，和好如初。
手心手背都是肉，当父母的，在看到有的儿子出息，自然也希望出息的儿子带带没出息的孙子，实现大家共同富裕的。
林李氏倒没计较，在儿孙出息后，对从前过往也看开了，怨气也消了。
而林明诚这里，只要大房安份不搞事，真心往来，他也愿意友好相处，举手之劳，能帮他也不会吝啬。
第90章 中了中了
这次和林明诚一起参加乡试的就有小姑丈李开霁, 这些年小姑嫁给他倒是嫁对人了，生了一儿两女，日子倒过的不错。
三年前, 李开霁落榜, 这次备战了三年又再来, 比林明诚有经验多了。林明诚虽然早打听了有关乡试科举的事，但还是多跟李开霁了解情况, 免得到时候疏忽影响考试。
乡试考三场，每场考三天，所考内容是四书五经, 八股文, 经义, 史，策, 论, 律诗等，以儒家经学为考试的核心内容。
八月初九、初十、十一，为第一场。
八月十二，十三, 十四, 为第二场。
八月十五, 十六，十七，为第三场。
因着提前做了准备, 没有遇到突发事故，林明诚考的极为顺利，就是考完后感觉身上一股酸臭味，特别是头发，他已经九天没有洗头了，痒的林明诚都怀疑他头上长虱子了。
他本来也不一定要坚持九天才洗头，每一场考完试，他也可以洗头。但最近天气转凉，古代又没有吹风机，且一回来他就想睡觉，没有那么多时间，干脆就不洗。
最重要的还一点就是，万一感冒了，那更得不偿失。
“四郎”林大郎和林二郎一看到林明诚出考场，立马就迎上来要扶他。
林明诚摆摆手，“别靠近我，我身上可臭了，还有头发好痒。”
“小姑丈还没有出来吗？”
“还没有。”林大郎摇头，他和二郎一直在贡院门口守着，眼睛眨也不眨，就怕小姑丈和四郎出来找不到他们人。
此时和他们守在考场外的考生家人亲人和仆从也是不少，大家的目光都眼巴巴的一致盯着贡院门口，有人出来的时候，他们立马就站起来，一见到不是他们等候的人，又立马坐下。
“那你们在这里等小姑丈出来，我先回去洗洗。”林明诚很是受不了。
“四郎，大哥在这里守着，你先跟二郎回客栈。”林大郎道。
“好”林明诚点了点头，他们定的客栈离考场并不远，走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幸好客栈早为考生们准备了热水，就是热水的费用高，林明诚一回到客栈都顾不上填饱肚子，就叫了两大桶热水，痛痛快快的从头到脚洗了个遍。
等他一身清爽的出了浴房，林大郎和李开霁已经回来了。
和林明诚不同，李开霁精神萎缩，由着林大郎扶着回来的。
“小姑丈，你怎么样了？”林明诚忙上前关心道。
“没事，就是累又困极了。”李开霁看着林明诚明显梳洗过的，面上犹豫了一下，虽然身上不舒服，但他实在想倒在床上睡觉，当下道：“我先睡一会。”
林明诚一见李开霁这是不想洗澡了，忙道：“小姑丈，客栈里有热水，我帮你叫了水，你去洗洗，一会我们吃饭再睡觉。我还叫了炭火，烤干头发很快的，还是洗浴之后身子才舒坦一些。”
李开霁这才点头，离去。
林明诚心里松了口气，他们定了两间客栈，林大郎林二郎一章，他和李开霁一间，而且两张木板床是挨在一块的，李开霁若是没洗澡洗头，影响的可是他。
“四郎，你想吃什么？”林大郎问道。
“烤鸭，醉鸡，红烧肉，青菜，再叫一份豆腐煮鱼汤，一盆白米饭，我们一起吃。”
林大郎和林二郎听了可高兴了，没分家的时候，他们还经常有肉吃，分家之后，也就年节的时候才有肉吃。
自从陪林明诚出来参加乡试，一路上两兄弟跟着林明诚吃吃喝喝的，别提多有口福了。
林明诚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几年前跟柳元朗徒步跋山涉水去道观的时候，那是没办法，现在有条件了，他绝不会亏待自己。
等李开霁从浴房出来，小二已经把房菜送到房里来了，李开霁看着桌上丰盛的肉菜，鸡鸭鱼肉全齐了，心里暗暗乍舌，这些日也看的出来，四郎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餐餐都吃的很好。
本来李开霁还觉得自己对妻子很好，他中秀才廩生后，每个月有官府供给的膳食，廩米六斗，银四两。再加上他自己开私塾，教孩童启蒙读书，有束偹，自己也帮他人代笔，生活上不缺钱，也从不为柴米油盐忧，且妻子是个善持家的，一年下来还存不少钱。
可家里一贯省吃俭用，他也是个节俭的人，即使是年节的时候，也没吃的这么好。
看着林家兄弟几个吃的欢，而且林家兄弟个子都长的好，李开霁不由反省，自己还是亏待了妻儿女了。
“小姑丈，快吃呀，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我要一觉昨到大天亮，你们谁也别吵醒我。”林明诚一副恨不得睡三天三夜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