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霁也笑了，“好，一觉睡到大天亮。”不过他得先把头发烤干了才能睡。
饱餐了一顿，林明诚虽然困的不行，对又着炭火，把头发烤了烤。
每到这个时候林明诚特别的怀念现代，怀念能理短发，能有吹风机的时候。
等终于把头发烤干，爬上床后，林明诚就呼呼大睡过去。
乡试成绩在九月初，桂花盛开，芬芳飘香时，被称为桂榜。
会试则是杏榜 ，殿试则是金榜或者皇榜。
考完试和出榜只有半个月的时间，林明诚表面看着淡定，心里也是一天天盼着。考试之前，他分析过主考学政大人习好，虽不能须溜拍马，但也不能踩雷。
林明诚倒是信心十足的，可人外有人，万一杀出一匹黑马也不定。
而且他怎么也是柳仲谦的弟子，柳元朗虽是师兄，但也是半个师长，更是五皇子的伴读，还在皇宫上书房学了半年，若是名次太差了，林明诚都不敢想。
所以等成绩的半个月，林明诚依旧手不离书，也带着林大郎和林二郎一起看书学习，别的考生邀请他去游玩，林明诚都拒绝了。
倒不是不想去，只是考生们参加诗会，游会，庙会，青楼见世面，风险都极高。林明诚是不怕的，可万一有心人算计，或者文人间阴暗，污他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参加乡试，林明诚是很低调的，而时过三年，他曾经小三元的天才神童名声，早就随风而去了。
出榜的这天，林明诚在客栈里，倚着窗台，目光看着街景。
李开霁则在屋里来回踱步，显然内心里也焦躁不安的很。
这个时候林大郎和林二郎要去贡院守榜，李开霁有些意动，他实在在屋里坐不住。
“四郎，你不出去看榜吗？”林二郎一脸兴趣。
林明诚摇头，“我还是先在客栈里看情况。”他不想去跟人挤，而且还朝着林大郎和林二郎道：“听说乡试会试榜下捉婿最为严重，你们可要小心一些。”
“放心，我们一穷二白，顶多也只是一个童身，要是真被捉婿，那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这话自然是林二郎说的，林大郎也认同。
李开霁都早成亲有三个孩子了，也不怕这个，所以就跟着林大郎和林二郎出门了。
此时贡院外榜单还没有张贴出来，但贡院贴榜处已经挤满了人。
“让一让，让一让。”官吏们敲锣打鼓从贡院大门走了出来。
“放榜了，放榜了。”人群发出一道欢呼，大家突然躁动了起来，考生们不自觉屏住呼息，心跳如雷鼓。
举人是有授官资格的，考中了就有机会当县令，县丞等小官，不过当官除了能力，也要有门路，机遇才行。
只要中了举，就能往上考，参加会试，参加殿试，做官，步步高升，荣华一生。
即便只是个举人，也是改换门庭，成了书香人家，和一般县官平起平坐，，地位和普通人大大的区别开来。还可到书院或者县学教书，也可以自己开私塾，选择多一些。
而此时决定他们命运的这一刻出现了，大家紧张，手心冒汗，心跳急促，时不时暗暗呼气。
一张大红榜贴了出来，大家你推我挤，全往前凑。
这次乡试录取仅四十人，考生们看着这张大红榜，脸色发白。
“怎么才一张红榜，上面人数这么少，虽说各地的录取人数不一样，可咱们乡往年录取人数五十以上，开恩科的时候也有七十，今年看着却没有五十呀。”
“可不是三年考一次，一次才录取几十人，科举真是越来越难了。”
“是啊，三年又三年，后半生又有多少个三年啊。”
“完了完了，我这次又考不过了。”
“我估计也落榜了。”
考生们议论纷纷，心里寒凉，几百人参加乡试，录取不到五十人，即便对自己自信的考生，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在榜单上。
唱官们敲锣打鼓念着一个个名单，“第四十名，白虎县……李开霁……。”
“小姑丈，你中了。”
“恭喜小姑丈。”
林大郎和林二郎齐齐向李开霁道喜，他们是真的为李开霁高兴的，考秀才都难了，更不说考举人，而且整个乡府这么大，几百个秀才，才录取四十人，那得多难啊。
李开霁也是高兴的很，虽然最后一名有些失望，但今年录取的人数少，幸好中了末尾，不然就得落榜了。
“快看四郎多少名次，从头开始看。”李开霁忙道。
这会他们周围的人一听到第四十名是李开霁，心里都羡慕了。
不一会林二郎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高兴的大喊大叫，“小姑丈，四郎中了，中了第一名，我们快去告诉四郎。”
李开霁和林大郎眼睛睁大，第一名解元啊。
“四郎好厉害。”林大郎惊乎出声。
李开霁道：“四郎确实厉害，小三元，现在是四元了。”
第91章 捧杀
县试, 府试，院试，乡试, 四试案首, 连中四元。
林氏一族喜庆的放鞭炮, 林家摆举人宴可热闹了，不请自来上门讨杯酒喝的人非常多, 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还不好得罪，也不能拒绝, 不然就是看不起人。
林明诚几乎要被夸上天了, 所有人都在夸他, 赞他，仿佛要把所有美好的词都堆放在他的身上。文曲星下凡, 文昌星下凡, 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文采斐扬，学富五车, 才高八斗, 一副要把林明诚夸成世界第一的样子。
只要林明诚一出门, 必须鲜花锦簇，伴随着百姓们的热情。上到八十，下到三岁, 都出来欢迎林明诚，仿佛潘安再世，甚至可能更夸张，林明诚想低调都不行。
且毫不夸张的说，拜访帖，邀请帖一天几十封。
若说最初一开始林明诚还喜悦，愉悦，高兴，但一见这副架式不对，立马也从虚荣心中清醒过来。
林明诚当即冷汗淋淋，再看着喜气洋洋，兴高彩烈，一出门被捧，到处吹嘘。且不止家人这样，整个村，或者十里八乡，沾亲带故的，都是如此。
大家都仿佛喝上头，喝高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只知道他们族里出了一个林明诚，光宗耀祖，让他们族大放异彩，出门一听是明诚举人的亲人族人，别人都上赶着巴结，赞美，多么有脸面的事。
林明诚只觉得可怕，这分明就是捧杀啊，他当下先召家里人开个小会，再到跟族老们一说，召族里开个大会。
林氏一族这才冷静了下来，也后怕不已。
“三郎，是谁在算计我们。”林明诚的大伯爷林族长这段时间也是被吹捧的飘飘欲仙，仿佛林氏一族在他的带领下一飞冲天，现在一听他们是被算计了，又是怒，又是怕，还有一分惊吓。
林明诚眼里深沉，这样的大手笔，幕后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除了京城里的大人物不作他想。
不过林明诚自然不会说的那么远，把族人给吓着了，只说他招人妒嫉，别人希望他会试殿试落榜。
捧的高，跌的惨，光是这么说，都能让族里人冷静下来。
接下来，就不用林明诚操作了，这个时候的族人是一群很可爱的人，不管平时有什么矛盾，但一心向族是不容质疑的。
而林明诚现在是整个林氏一族的希望和未来，整个族人自然会倾力维护林明诚。
“幸好你反应过来了，我们一开始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白虎城四大公子一齐找上林明诚，他们也是反现不对才过来的，没想林明诚已经先知道了。
“会试，我就不跟你们一道进京了。”林明诚之前有想过和五叔还有四大公子他们进京参加会试的，但他现在名声在外，且被别人盯上了，不好跟大家一起出发，免得拖累大家。
“这么说，我们也得低调一些，进京多带些人手。”公子容道，容家与林家有亲，林明诚被盯上了，难保别人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林明诚一听到公子容有打算，心里也松了口气。
送走了四大公子，他没有在家多留，独自背着行囊离家去临扬城。
这个时候林明诚特别的庆幸他学武，坚持文武双修，不然一个文弱书生，他想要躲开算计可不是那么件容易的事，至少在路上不太平就容易出事。
林明诚一路上尽量低调了，可一进到临扬城还遇到碰瓷的，还有卖身葬父，恶霸抢民女的事在他面前上演，钱财女色，真真假假，林明诚再防备再警惕都差点被算计。
他甚至想着，还没进京就这样了，要是进京还不知道有多少坑等着他跳呢。
而确实也如林明诚所想，会试还没开始，但京城那里已经在传会元是他囊中之物，必中，这简直在给林明诚拉仇恨。
能来参加会试的考生们，都是从乡试脱颖而出的，可谓群英荟萃。文人大多傲气，不说各乡的解元都想争得会试头名，就是其他自信的举人们都有夺魁的心思。
现在林明诚人还没到京城，但名声已经流传出去了，农家子出身，五皇子伴读，柳仲谦的关门弟子，八岁小三元，十四岁的解元，少年神童，种种名头在有心的人煽动之下，林明诚想不出名都难。
见了柳仲谦后，柳仲谦也没有让林明诚多留，当天就催着林明诚离开。
这一次离开临扬城，如今已经入冬，大雪纷飞，林明诚穿的厚厚的，打扮成一个中年侠士，腰间配着一把大刀，整个人作粗狂装扮。
他就带了火折子和盐，和一些干粮还有银钱，只带了两本书，其它笔墨那些都不带，反正到了京城都有。
还真别说，这样的反差，再加上轻便包袱，任谁也想不到。
京城里不少人收到消息林明诚还在临扬城，甚至有的还想林明诚会不会在临扬城过年，却不想林明诚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奔骑，水路，再奔骑林明诚可以说是踏着风雪马不停蹄，甚至比公子容还有林老五更早进京。
林明诚回京，并没有住进五皇子送给他的宅院里，而是住到了庄子去，第一时间就让管事准备热水洗澡洗头。
古代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幸好林明诚是习武的身体，还能扛的住，痛痛快快的洗澡洗头，林明诚一身轻松，让人私下传信给五皇子，表示他到了。
当天夜里，五皇子就过来了，让林明诚不要管外面的风言风语，专心读书。不过见林明诚心态很好，五皇子又放下心来，本来想问林明诚要不要进宫过年的，但想到外面还是算了。
如今五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这让嫔妃和其它皇子们非常有危机感，虽然太子还没立，皇子还没封王，可偏偏这样，更让嫔妃和其它皇子们担心。
所以在多方的煽动之下，林明诚这个五皇子看中的伴读就首当其冲，当然也少不了给五皇子下绊子。不过五皇子智商在线，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努力和皇帝培养父子感情。
本来就是皇帝曾经的宠妃加白月光之子，五皇子愿意亲近皇帝，皇帝自然高兴的很。自然就更为爱子打算，反正爱子再低调，其他人也不会信，也还是会算计，那还不如放在明面上培养起来。
五皇子如今也忙的很，匆匆来看林明诚，便很快又离去了。
林明诚沉下心去看书，不去管外面的风言风语，一切考完试再说。
林明诚没出现，不想引起过多关注，他倒不怕麻烦，但在会试殿试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京中总有议论他的，关于他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甚至赌庄那里上九成人都在压他是会元。
这显然是有人在煽动的，林明诚若是中了会元还好，那是众望所归。
若是不中，下惨可想而知。
越是这个时候，林明诚就越不能乱。
第92章 会试
终于到了会试这一天, 明明大家都在赶考，可林明诚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之下被指指点点的进考场。
那万千视线焦在身上，像看动物员的大猩猩一样, 要是换个人, 也许心态就会受到影响, 毕竟从考生到考场外的路人，还有考场的衙役官员都看着他。
林明诚一派淡定, 没把众人有意无意的视线和闲言碎语放在心上，而且很不幸，他拿到了臭号。
林明诚皱眉, 看着眼前的臭号, 即使知道背后的人故意安排, 他摸摸鼻子只能认了。
能叫臭号，还是考场的臭号, 还真不是一般的臭, 林明诚怀疑他没考完试就会被毒晕了。
幸好当时也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所以有所准备，考试的时候，林明诚拿着两团棉花把鼻子给堵了, 开始淡定的磨墨写卷子。
会试考三场, 每场考三天, 前一天领卷入场，后一天交卷。要在有臭号的考场里待三天，真是件折磨人的事, 也幸好这个时候是二月天，天气还不算热，要不然林明诚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的住。
所幸，第二天狂吹西南风，第三天林明诚直接提前交卷。
若说一场臭号还可以理解，但三场都是臭号，要么就是运气太差，要么就是有人搞鬼。
林明诚自然倾向后者，可这个时候他除了努力考试，什么也不能做。
熬了九天，终于考完试，林明诚都觉得自己了不起。
“他怎么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盯着林明诚离开考场的人，暗里也在嘀咕，其它人考完试都一副霜打茄子一样出考场，有的还是被抬出来的，就林明诚这个拿了三场待九天臭号的人，竟然还能风度翩翩离开考场，他们都怀疑会不会出错了。
从温泉池里出来，林明诚一身清爽，没有想到考试的这几天，庄园管事竟然在庄子上发现了两处泉眼，这让林明诚很是惊喜。
只是也不知道五皇子把这个庄子给他后不后悔，毕竟这可是京郊的温泉庄子啊，方便泡温泉。
“明诚，你放心臭号的事我已经在查了。”五皇子脸色很不好看，在他的眼皮底下，林明诚还被算计三场臭号，五皇子也怒了。
这可是科举，关于前程一辈子的大事，背后的人恶意想毁了林明诚的考试，简直用心陷恶。
算计林明诚，就是在算计他五皇子。
五皇子也知道，若不是他把林明诚放到明面上来，林明诚也不会遭到这么多的算计还有各种流言蜚语。再想到外面那些打睹几乎全压林明诚中会元的人，五皇子再对林明诚自信，这会也感觉到了深深压力。
在臭号里熬的时候，林明诚愤怒不比五皇子小，甚至有股冲动想把幕后的人揪出来大卸八块。但现在考完试了，这种愤怒感就小了，主要还是自我感觉考的好，也许是人的本能，在逆境中超强发挥，那会考试的时候，林明诚一沉下心静下来考试的时候，整个人脑子异常的清醒，下笔如有神，外物也不那么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