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渝摸了摸饥饿的小肚子,刚从书包里拿出饭盒,喻可茵就过来了。她凑近姜乐渝耳边小声说:“高子奕在教室门口等我们。”
姜乐渝想起来了,喻可茵刚才就说中午放学要跟这高子奕拿什么东西来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喻之淮,他像是当她们不存在似的,自顾自地在自己书包里摸索着什么。
姜乐渝潜意识里觉得这要拿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对喻之淮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有些排斥,对上喻可茵跃跃欲试闪着精光的大眼,为难地说:“可是我好饿,要不先吃饭?”
“哎呀,很快哒,我们先把饭盒给老师加热,然后去找高子奕。”
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姜乐渝也有些好奇到底是要去拿什么玩意儿,于是点点头,拿起饭盒跟着喻可茵走了。
喻之淮缓缓停下摸索书包的动作,回头看了眼两人的背影,垂下眼抿了抿唇,小脸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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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姜乐渝跟喻可茵把饭盒交给老师后,跟着她又回去教室门口找那高子奕。
高子奕是个有点胖胖的男孩子,跟她们差不多大,手上提着一个纸袋子,嘴里含着棒棒糖。看到她们过来,立刻殷勤地迎上喻可茵,从包里摸出一把棒棒糖给她,含糊不清地说:“可茵,给你吃糖。”
喻可茵嫌弃地瞥了眼那棒棒糖,一脸傲娇:“妈妈说了吃糖牙齿会坏掉的,我才不要。”
说完想到什么,一把抓过棒棒糖递给姜乐渝:“乐渝,你吃。”
姜乐渝:“……”
这操作,她倒是有点看不懂喻可茵这是好意还是坏心了。
不过她也没拒绝,抿唇笑笑接过糖放进衣服口袋:“谢谢。”
女神没有接受他的糖,反而送给了姜乐渝,高子奕有些沮丧,将嘴里的糖嘎嘣嘎嘣咬碎后,拿掉纸棒随手扔在地上。
四周张望了一下,鬼鬼祟祟地从纸袋里拿出一个方盒子,献宝似的递给喻可茵,“东西我带来啦!”
喻可茵拉着姜乐渝后退半步,对高子奕说:“你,你先打开给我们看看。”
姜乐渝愈发好奇了,到底什么玩意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高子奕将盒子打开一条缝,喻可茵拉着姜乐渝小心翼翼凑近看了一眼,然后惊叫一声退后几步,拍着小胸脯后怕地说:“你拿远一点,别把拿东西靠近我。”
姜乐渝也吓了一跳,不过是被喻可茵陡然的尖叫吓到的。
她又探头看了看那盒子,里面居然是一只小白鼠。
姜乐渝比起一般女孩子胆子稍微大那么一点,对蛇虫鼠蚁不会害怕到很夸张的地步,但是看到心里还是会不适。
难道他们就是准备拿这小东西去整喻之淮?奇怪了,这孩子是怎么把东西带进学校来的?
姜乐渝默不作声地等着他们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乐渝,一会儿你把那个东西放进喻之淮桌子里吧,他一定会吓一大跳!”喻可茵对姜乐渝说,眼里冒着兴奋的光。
姜乐渝:“可是我看那小白鼠也不可怕呀,他会被吓到吗?”
“哼哼,肯定会的啦,上次我亲眼看到他被一只老鼠吓到哭呢!”
姜乐渝:“……”
吓到哭?被老鼠?喻之淮被打被骂都不哭,能被一只老鼠吓哭?
不管怎么样,姜乐渝自己肯定是不想去恶作剧那孩子的。别的不说,她好歹也是一个18岁的灵魂,去欺负一个小孩儿算怎么回事。
但是想要劝另外这俩孩子放弃整喻之淮,那也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喻之淮每一次受到的欺辱,都是促使他黑化的一块石头。
想了想,姜乐渝推诿道:“可是我也害怕这个东西,我不敢去放。”
闻言,喻可茵皱着小眉头思考了一下,忽然转身跑到教室后门往里看了看,然后又跑回来说:“喻之淮不在教室了,高子奕,你去!要快一点!”
高子奕爽快答应:“好!”
高子奕胖乎乎的小身体跑得倒是快,没一会儿就放好了东西跑出来冲喻可茵邀功:“我放好啦,可茵,我是不是很厉害?”
喻可茵敷衍地应和:“唔唔,你先走吧,我跟乐渝要去吃饭啦。”
高子奕还想再跟她们玩会儿,准确来说,还想再跟喻可茵玩会儿,不过对喻可茵的话他向来是言听计从,闻言依依不舍地回去自己教室了。
姜乐渝跟喻可茵拿到加热好的便当回到教室,喻之淮还没有回来,喻可茵对她说:“你要不先坐我旁边吧,免得一会儿你被吓到啦。”
姜乐渝委婉拒绝:“还是不要了,这样一会儿你同桌回来就没地方坐了。”
喻可茵不以为然:“不管他,让他自己找地方坐去。”
看来喻可茵这位跋扈的小公主对姜乐渝是真的比别人客气好多了,至少这大半天以来,姜乐渝就没见着她对别的哪位小朋友友善过。
虽然会把吃了坏牙的糖给她,迟到会甩锅给她,上厕所总想拉着她一起排队,小白鼠第一时间也是想让她去放,但总的来说,跟别的小朋友比起来,她对姜乐渝还是要好的多了。
姜乐渝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跟这个小魔头不是对立面。
收回思绪,姜乐渝还是拒绝了喻可茵的提议,捧着便当回去了自己的位置。
她刚刚瞄了一眼,装着小白鼠那个盒子确实放在喻之淮的课桌里。心里暗暗为喻之淮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被吓哭。
她都想偷偷把那盒子拿出去丢掉,但她知道喻可茵一直虎视眈眈地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也只好作罢。
别的小朋友陆陆续续捧着便当回到座位上吃饭了,喻之淮还没回来。
啊,对了,早上他的便当被打翻了,虽然看到他捡来着,难道真的要吃那捡起来的饭菜?也不知喻可茵的妈妈有没有给他十块钱,要是有十块钱的话,买点儿面包牛奶吃也比吃那地上拾起来的饭强。
姜乐渝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过了十分钟左右,喻之淮回来了,手里拿着洗干净的空饭盒。
姜乐渝主动问他:“你吃午饭了吗?”
喻之淮顿了顿,轻点了下头。
“吃的什么啊?”
喻之淮看她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好像以为她是在明知故问。
不过姜乐渝也知道了,这真是吃的早上打翻的那盒便当。
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喻可茵灼灼的视线,姜乐渝思索着怎么悄悄地提醒一下喻之淮桌下有不可描述的小动物,还没想出来呢,就眼睁睁看着喻之淮将饭盒塞进课桌。
“吱——”
小白鼠尖利地叫了一声,喻之淮脸色瞬间僵硬,下一瞬,猛地站起来,那小白鼠已经挣开盒子稳稳地攀附在他的手上。
一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地方,有胆小的同学远远的看见小白鼠都吓得哭了出来。
姜乐渝也紧张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喻可茵,喻可茵怔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喻之淮,眼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她这样看着,姜乐渝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帮喻之淮。回过头,对上喻之淮阴狠的眼神,姜乐渝怔了一瞬,再仔细一看,他已经垂下眼,脸色惨白,看上去好不可怜无助。
姜乐渝心里一阵无力,她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拿这些小孩子却无能为力。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哪一个胆子大一点的小朋友帮帮喻之淮,姜乐渝实在坐不住了,忽略喻可茵打算站起来帮喻之淮弄掉那玩意儿。
刚动了一下,喻之淮却忽然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小白鼠的尾巴,任由那小白鼠翻腾着吱吱乱叫,白着脸俯身从课桌里摸出那个盒子,将小白鼠放进去,然后飞快地盖上盖子。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若不是离得近,能看清他毫无血色的脸色还有额上细密的汗珠,姜乐渝都真要以为他不怕了。
姜乐渝以为他要把那小白鼠拿出去扔掉,或是交给老师,却没想他好似平复了下情绪之后,淡定地坐下来,将盒子又放回了课桌,还用书本压在上面。
姜乐渝没看懂,既然害怕的话,不是应该让它离自己远一点儿吗?
正纳闷儿呢,喻之淮忽然侧头看了一眼姜乐渝,瞳孔黑黝黝的,眼神很冷。
未等姜乐渝做出反应,他又收回了视线。
看来是打定主意以为这事儿是姜乐渝做的了。姜乐渝有些无奈,但转念一想,她虽然不是直接放进去的人,但也是旁观了整个过程没有阻止,甚至在喻之淮发现之前都没有善意提醒他一下,这跟罪魁祸首也没什么区别。
姜乐渝觉得自己安稳了十八年的良心,在今天遭到了反复的鞭策。
班主任进来了,准备组织小朋友午睡。
“大家饭都吃好了吗?”
“吃好了!”
姜乐渝收好自己还剩了一半多的饭盒,冷不丁听到一个男孩子大声说了一句:“老师,喻之淮带了小老鼠来教室,把女同学都吓哭了!”
班主任环视了一圈,果然看到几个女孩字满脸泪痕,还在小声抽噎。敛了眉眼沉声喝道:“喻之淮!是你做的吗?”
喻之淮缓缓站起来,摇摇头。
班主任又看向告状的那个男孩子,“王宇博,你在撒谎吗?”
“我没有!就是他!大家都看到了!”
“唔,就是喻之淮的小老鼠,我也看到了!”有别的小朋友附和道。
“我也看到了!”
“老师,就是喻之淮的,他收进课桌里了!”
……
姜乐渝暗暗紧了紧手指,担忧地看了喻之淮一眼,他神色自若,也没打算反驳他们。
班主任径自走到喻之淮身边,弯腰在他课桌找了一番,拿出了那个盒子。有小朋友立刻道:“就是那个!小老鼠就在那里面!”
班主任是个女的,显然对老鼠这种东西是有些怕的,但作为老师,不得不硬着头皮检查。稍稍打开一角盒子边缘,瞧见里面的东西,立刻又合上。板着脸对喻之淮斥道:“跟我出来!”
等喻之淮跟着班主任走了以后,教室里其他小朋友立刻叽叽喳喳喧哗起来。姜乐渝坐立不安,最后忍不住起身往教室外面走。
喻可茵看见了,叫住她好奇地问:“乐渝,你去哪?”
“我去上厕所。”
姜乐渝找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在门口就听到班主任对喻之淮的训斥:“你年纪比班里其他的小朋友都要大一点,按理说你也该比他们懂事一点,怎么做坏事的总是你?!要不是你成绩好,还是喻可茵的哥哥,我真想让你转学算了。都是一个家里的孩子,怎么人家可茵就那么乖,你怎么就那么混?!迟到就算了,还带这种东西来学校,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伤到同学怎么办?”
喻之淮背影笔直,沉默着不说话。
班主任气得不行,一拍桌子喝道:“说话!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不是我。”喻之淮哑声吐出这么几个字。
“不是你?全班同学都看到了,你是说所有人都在撒谎咯?!”
“我洗完饭盒回来的时候它就在里面了。”喻之淮说。
班主任皱着眉:“你的意思是别的小朋友陷害你?”
喻之淮又沉默,明显是默认的意思。
“你这孩子怎么思想这么不健康?!整个班里你是最大的!有些小朋友连上厕所都还要老师帮忙呢,怎么能想得出来陷害这种心思?我看啊,心思最坏的就是你了,事到如今还不承认错误,还想栽赃给别的同学,你这性质太恶劣了,必须把你家长叫来!”
喻之淮脸色白了白,姜乐渝看到他背在身后的小手攥起了拳,看来是不想叫家长,也或者是害怕叫家长。
姜乐渝看不下去了,冲进办公室对班主任说:“老师,确实不是他带的,我可以作证。”
第5章
班主任蹙眉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姜乐渝,稍稍缓和了一点语气:“乐渝啊,你怎么跑过来了?你刚刚说什么?”
姜乐渝走近了些,同喻之淮并肩站在一起,肃着小脸又说了一遍:“小白鼠不是喻之淮带来的。”
喻之淮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僵,飞快地侧眸瞟了姜乐渝一眼,神情疑惑。
班主任听后仍旧不信:“其他同学都说是他带的,东西也是从他课桌里找出来的,难道班上其他的小朋友都在撒谎吗?”
“同学们都是中午的时候才看到小白鼠出现在喻之淮这里,可是一早上我都坐在喻之淮旁边,我看得很清楚他根本没带那个东西来。就是中午吃完饭回来桌子里就有了,而且喻之淮当时明明也是被小白鼠吓了一大跳的,如果不是他勇敢地将小白鼠抓进盒子关起来,小白鼠肯定还会跑到其他小朋友身上去的。”姜乐渝声音稚嫩,口条却清晰。
耐心听她说完,班主任有些惊讶。她是知道姜乐渝不喜欢喻之淮的,而且也知道她经常会做些小动作欺负喻之淮,之前喻之淮来找她请求换座位,她本来是考虑给他换一下,结果姜乐渝这小丫头知道了这事儿,跑过来“威胁”她不准换。班里孩子的家庭背景她都清楚,虽然她是老师,对有些孩子还真做不了主。只好驳回喻之淮的请求,也当两人的矛盾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会儿姜乐渝主动来帮喻之淮作证,且不论喻之淮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姜乐渝这行为倒是稀奇。
不过这样看来,喻之淮也许还真是被冤枉了,毕竟依照她对这两个孩子的了解,如果真是喻之淮做的,姜乐渝不可能还帮他打掩护。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趁他出去的时候放他课桌里的?”
姜乐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肯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