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听了更加恭敬,拜道,“原是师叔驾临,弟子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殷素知只道:“无事,你便带我去见武王吧”
姜子牙自无不可,忙将殷素知引了去见武王。“大王,臣的师叔来了,言要为大王疗疾。”
武王正在病中,突闻此言,便要人搀他起来下拜。殷素知见他面色苍白,唇瓣皲裂,额上一片冷汗,便摆手道:“武王不必拘礼,便先躺着吧。”
武王实在病的起不了身,有心多礼却无力行之,只苦笑道:“多谢老师前来相助,恕孤怠慢。”
殷素知点了头,“且将手伸出来。”
武王依言伸手,殷素知便为他探了探脉,一派沉吟之色。
“未知大王此病如何?”姜子牙见殷素知不言不语,不由有些心急,唯恐武王生的是什么重病。
殷素知看了姜子牙一眼,慢道:“武王此病乃是心疾,当以心药医之。”
“何为心药?”姜子牙赶忙追问,床上的武王也期盼地看着殷素知。
“你且屏退左右。”殷素知没有回答,反而吩咐姜子牙叫在场其他人退下去,见姜子牙依言照做了,才开口询问,“敢问武王近来可有什么心事?”
武王微微一愣,低声道:“不敢欺瞒老师,孤却有一桩心事。”
姜子牙整日里忙于政事,哪有功夫关注武王的心事,闻言道:“大王此病莫非与心事有关?”
殷素知微微点了点头:“正是心病的病根。”
二人便看武王。武王踌躇一番,终是叹了口气,苦笑道:“原是我胡思乱想,不料还是连累尚父忧心。”
武王便将他的心事言明,原他的父亲文王姬昌死前,曾再三嘱托武王,虽然纣王无道,但是他们一来是纣王的臣子,二来文王曾受纣王恩惠,留下一条性命,要求武王恪守臣子本分,不要做谋逆的事情。这是文王遗命,武王自然尽都应下了。
如今商周大战爆发,他显然已是违背了当日对父亲的承诺,心中有愧,觉得自己玷污了祖宗清名,又怕父亲死亦不能瞑目。于是惶惶终日,食不安寝,夜不能寐,终成此病。
姜子牙听了武王这番话,便忍不住忆起了请他出山,拜他为相,死前又将武王托付于他的文王,不由老泪纵横,伏在武王身上哭道:“大王何错之有?自先王薨了,大王尽遵先王遗志,每日专心朝政,从无一日懈怠。此次起战,也是商纣一方挑起,我等不过是不得已的防备罢了,不然要将这西土尽奉商纣吗?”
武王只默默流泪,一语不发。
姜子牙看他模样,和死前的文王一模一样,心中更怕。原那文王也是因为做了僭越之事忧惧而死,他只担心武王步上其父后尘,因而苦劝道:“大王,你便怜悯一下西土万民吧!有大王在,他们方能如往日一般得享太平安康。若大王舍我等去了,西土沦于商纣,届时民不聊生,这才是真正的有负于先王。”
殷素知在一旁听了,便十分配合地挥手让武王见了如今西岐万民安乐之景,又叫他看了商纣民不聊生的惨象。武王看罢,想到西岐有一日也变成后者模样,便心如刀绞,哭道:“是孤错了,为王者,当为黎民百姓,孤必不使西土至此。”
姜子牙见他模样,心中大慰,二人便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分明是一幅感人至深的场景,但一边的殷素知见了,却有些心情微妙,不仅不想哭,还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感觉自己这“病”治得差不多了,殷素知便轻轻咳嗽两声,将武王与姜子牙惊醒,想起旁边还有个大佬。姜子牙忙收拾仪容道:“师叔见笑了。”
殷素知只作不知,“话一说开,这心病便好了大半。我再开几副药与武王吃了,不需几日,武王自然病愈。”
“多谢师叔。”姜子牙再三谢过,便请殷素知吃茶休息。
没想到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姜子牙就苦着脸又过来了,“师叔,您的药方军医不甚明白,恐要劳烦您指教一下。”
“这药方已经十分浅显了,尽然还不太明白?”殷素知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你这些军医都是这样的水平吗?”
“因跟着大王,营里的军医已经是西岐医术最好的了。”姜子牙有些无奈,“只是他们不过凡夫俗子,手段有限,哪里及得上师叔。”
听姜子牙这么一说,殷素知才恍然此时的医药还十分浅显,恐怕还在沿用神农尝百草时的记载,不由暗想:“我欲待在这周营中,与其整日里无所事事,不如帮忙培养一群军医出来。封神时封的都是些有名之人,这些小兵白白送命可惜了。养一队军医出来,多救几条性命也是一桩功德。况战事告捷之后,放这些军医出去,提高一下这个世界凡人们整体医疗水平,更是一桩大好事。”
“这样吧师侄。”殷素知心中有了主意,脸上便带出笑意来,“你将营里的那些个军医都叫来,我传授他们一些药理医术。日后你们军中士兵病了,也有救治。”
姜子牙本来因为这个打扰殷素知还有些不安,此时听闻她愿意帮忙培养军医,顿时大喜。殷素知哪天想走便走了,这些军医却永远留在西岐的。他们能学得几分本事,到时再有什么人病了,也不怕无法救治。况且能多保一些士兵性命,便能多一分战力,岂有不好的?
“师叔仁德。”姜子牙一张老脸笑得褶皱都舒张开来,拱了拱手,便去叫人了。
少倾,便见他领着几个老者赶过来。殷素知见他们都老得颤颤巍巍了,且数量也是寥寥无几,不由蹙眉,“怎的只这几个?”
遂殷素知又想起姜子牙说找了几个医术最好的,年纪大的自然经验更丰富,便又摆摆手道:“罢了,这些哪里够。你去寻……先寻五十个年轻一些的过来,我一并教了,这几个哪里治得了那么多人。且战场无眼,这些年纪这么大了,给营中主将看看便罢了,哪里敢让他们跟在士兵后边。”
本来只把此次封神当成一次大劫,只想着平安无事地把它度过去就完事儿了。但突然想起大劫必然伴随着大功德,殷素知便生了趁这次大劫捞一些功德的打算。
功德可是好物,相当于万能兑换卷,只要数量足够,什么也换得。从女娲靠造人的功德直接搞了个圣位就晓得了。而且功德还能增加人的气运,不说像三清那样前期靠功德活成个气运之子的模样,能顺风顺水也是好的。
“是,师叔。”姜子牙自然十分乐意的,又问“师叔可有什么要求?”
要求?殷素知想了想,摸出一株灵植递给姜子牙,“你找些能闻见这株灵植气味之人即可。”
姜子牙下意识凑上去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无。
殷素知笑道:“师侄,只有有缘者方能闻到它的味道,你道不在此,便什么也闻不见。”
姜子牙便摸着胡子笑了笑,拿着灵植出去了。
第20章
有姜子牙的帮助,这个军医小队很快就建起来了。感谢仙侠世界,有诸多天材地宝玄妙术法,免去了殷素知面对一群不识字的士兵的烦恼。
殷素知直接做了个玉简帮这些士兵直接记住了医药方面的基本知识,然后带他们在营里实践起来。一段时间下来,虽然不说这些新任军医的医术有多高明,但应对战场和一些日常小毛病是绝对足够了。
“母亲!”殷素知刚结束完今天的教学,才踏出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缘是哪吒兴冲冲地跑来了。
“哪吒,你这么快就下山了?”殷素知不由讶异,虽然知道哪吒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山,却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
“母亲,离我回乾元山已经好几个月了,哪里快了?”哪吒撇撇嘴,他为什么隐隐约约感觉到母亲语气里有一丝嫌弃?“师父说姜师叔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让我以后就跟着姜师叔,完成伐纣一事再回山上去。”
殷素知没管哪吒的小情绪,忙于事业的时候时间确实眨眼就没了,短暂的充实和快乐在哪吒过来之后烟消云散,让她想起自己不是自由自在的,而是有四个拖累的,自然对哪吒一时间有些嫌弃。
“解决不了的麻烦?”殷素知想了想,好像最近姜子牙确实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可能是因为她一心扑在军医一事上,又没在姜子牙跟前露过手,所以姜子牙竟也没有过来打扰她,来向她求助的意思,不过之后一直如此也挺好。
哪吒点点头,“听闻朝歌闻太师派出一名叫张桂芳的将领,有一门呼人落马的奇术,姜师叔派人与他交战几次,都无甚办法。”
“呼人落马之术?”殷素知仔细回忆了一下,又掐指算了算,遂笑道:“这是一门针对人三魂七魄的法术,哪吒你乃红莲化身,原先的一丝魂魄已与红莲融为一体,如今没有魂魄可言,正好克制他这门法术。”
“竟这样巧,我刚刚已与师叔报请上阵了,待会儿便去会会那张桂芳。”哪吒听了自然十分高兴,倒不是他怕什么奇术,而是为战时,能干脆利落解决敌将自然最好。要想寻对手,这天上地下哪里找不得,何必来这凡人的战场上找。
“既如此,你便去吧,早些回来,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接风洗尘。”殷素知带着哪吒往自己如今居住的地方走去,路上许多士兵,见了殷素知都尊敬地跟她打招呼,都是些军医们治过病的士兵。殷素知一边与哪吒说话,一边点头回应他们。
“太好了!”哪吒自然是大乐,殷素知过了最开始一段新鲜的时候,便甚少弄什么吃食了。加上修炼事忙,经常要到乾元山去见太乙真人,哪吒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吃过好吃的了。
殷素知便笑着摸了摸哪吒的头。母子二人都没将对阵张桂芳一事放在心上,刨除奇门异术,张桂芳也就是一个武力值高一些的凡人罢了,对上他哪吒自然是手到擒来。
因哪吒这个帮手来了,下午姜子牙就摘了挂了几天的免战牌,教哪吒与张桂芳打了一架,最后以张桂芳受伤败逃为结局。
哪吒一来便解决了多日的僵局,打了一场胜仗,便给他开了个庆功宴。殷素知营答应了哪吒,便用法术将家中的厨子等唤了过来,帮忙办起这场庆功宴来。因为参加的有武王姜子牙黄飞虎等人,也不好做什么小吃,便都做的中餐。
庆功宴上,各式各样美味绝伦的菜肴瞬间就将在场众人征服了,直叹神仙吃食也不过如此强。殷素知暗笑,其实现在神仙也就吃吃灵果什么的,大多辟谷,毕竟现在的烹饪手段是真得相当粗糙,就是纣王也就搞了个酒池肉林而已。
宴毕,姜子牙便找过来,见殷素知与哪吒在一起,微微有些讶异。
殷素知见状,便笑着主动介绍道:“师侄,之前还未与你说,哪吒正是我的幼子。”
哪吒上前见礼:“哪吒见过师叔。”姜子牙顿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辈分也确实够乱的,殷素知暗暗笑了,“各论各的便是,师侄不必拘礼。”
三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姜子牙才谈起正事来:“哪吒败了张桂芳,料想商纣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想是要调遣精兵良将来的。商纣立朝已久,麾下有诸多能人异士,大王难免孤掌难鸣。弟子欲回昆仑山去,向老爷讨个旨意,请些高人前来相助。”
姜子牙奉原始之命下山辅佐武王伐纣,如今商周之战爆发,回去禀报元始天尊也是理所当然。况他此去,还要开启封神榜。贾颜因武王王气震慑之故,近日里一直在殷素知的一块玉中沉睡。早些开了封神榜,也好将她的魂魄送进封神榜中蕴养。
殷素知微一颔首,“师侄尽去即可,顺道替我与师兄道一声好。”
“谨遵师叔之命。”姜子牙与殷素知言毕,又对哪吒道:“师侄,我此去两三日便回,还要你与武吉看着一些,莫与张桂芳再战起来,守城即可,有什么事待我回来再说。”
哪吒抱拳道:“末将领命。”因哪吒是奉师命下山辅佐武王,且一来便立了战功,所以他如今也是武王手下的一名将领了。只是他是修道之人,武王不便管,便交予姜子牙出面管理哪吒,日后诸多修道者也是如此。
姜子牙要说的话完了,便告辞离开。
见姜子牙不见了,哪吒才问起来“早些时候忘了,母亲缘何在武王军中?”
“你父子四个命中都要在封神里走一遭,我一人也是无趣,便也过来看看。见武王军中缺少军医,便帮他练一队出来,也减少些不必要的伤亡。”殷素知拿出一个西瓜,随手掰成两半,与哪吒一同吃起来“而且我也有些事情要做,与你们一道也方便。”
哪吒用勺子舀了一块西瓜入口,因是殷素知特以灵气养出来的,味道甘甜清香,汁水丰沛,甚是好吃。便一边吃一边含糊道:“母亲有何事要办?孩儿也帮你一把。”
殷素知想了想,此事本也与哪吒有关,便道:“你可记得你化身用的那朵业火红莲?”
“自然记得,师父说是母亲从通天师叔祖那里得来的。”哪吒想也没想便回答出来,只因这么多年来,除了这具身体生长速度太慢这一点让他不高兴以外,其他各方面都满意得不行。不仅资质特别好,修炼起来一日千里,还防御绝伦,附带了业火这么个大招。而且因为业火红莲本身不染因果的特性,让他完全摆脱原来杀劫的影响,能够保持理智。
“确实,这业火红莲原是通天师兄的宝物,我手上的是一朵净世白莲。只是这净世白莲实在不适合与你做身体,我便去找通天师兄换。师兄为人豁达,听了我的来意二话不说便答应换了,这便是一个人情。”殷素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问哪吒,“哪吒,母亲问你,你可知这次封神掺杂了哪些因果?”
哪吒歪了歪头,似在回忆,“师父说有三:一为天帝填充封神榜,二为师伯师叔们度杀劫,三为武王伐纣。”
殷素知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你师伯师叔们遵原始师兄之命,站在武王这边,虽有杀劫,但性命无碍;而通天师兄那边……”殷素知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通天师叔祖如何?我闻师父说,通天师叔祖已经警告门下弟子:‘紧闭洞门,静颂黄庭三两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截教门人上万,封神榜不过要三百多人,想那绝大多数截教弟子也该遵通天师叔祖之命,与此次封神没有太大关系。”哪吒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