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0-08-21 09:08:51

  封煜也沉了脸,他可以不在乎许御女,却不得为后宫的安宁考虑。
  “传方恒一进来!”
  片刻,方恒一进来,躬身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各位主子。”
  封煜叫杨德将此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冷声吩咐:“你即刻进绍州城,必要查出那人是谁!”
  乞丐死了,还有那所谓的痞子混混,一层层往下查,总会查出来。
  此番,那人终于有些忍不住,不着痕迹地敛眸,衣袖中紧紧捏住了手帕。
  阿妤犹豫了半晌,还是轻咬唇迟疑开口:“皇上,其实这白英,或许还是可以寻得到的。”
  她话音甫落,就听见陈嫔微带讶然的声音:“那宫人不是说绍州城所有药铺皆卖完了吗?”
  封煜也转头看向她,阿妤只是垂眸轻扯了下唇角,淡淡道:
  “的确,所有药铺的白英皆卖完了。”
  陈嫔拧眉,不懂她是何意思,疑惑:“妾身愚笨,不知钰修仪何意?”
  阿妤不耐地轻拧眉,只简短地说了一句:“在这绍州城内,想买药材,可不止药铺一个途径。”
  绍州城遍地是商行,常或入大漠、或去爪洼到处跑货,这些商行内绝少不了药材。
  若是背后那人真的有这般财力,竟能将绍州城所有商行内的新鲜白英全部收购,阿妤也知晓还有其他途径可得。
  她悄悄地觑了身旁人一眼,封煜轻眯了下眸子,说:“你有何法子,直说便是。”
  阿妤悄然捏紧手帕,抿唇说:“皇上传、韩大人觐见,即可……”
  旁人她不知晓,既然韩玉扬将江宅买了下来,那他府上必然是备着此药物的。
  因为……江宅中就有一片药圃。
  他既然将江宅保持未变,那这处药圃,他定然也是保留了其原样。
  她话音甫落,封煜就不自觉地拧起眉。
  与此同时,外面忽然想起了宫人的通传声:“皇上,韩侍郎求见!”
  倏地,封煜轻扯了下嘴角,沉着脸道:“让他进来。”
  韩玉扬掀开帘子进来,他手里提着药材包,似是风尘仆仆,脸色带着些苍白,即使如此,他也依旧身形清隽。
  踏进帐内后,他就手抵唇轻咳两声,将手中药包递给宫人,躬身恭敬地说:
  “皇上,微臣听闻许主子急需白英救命,特意回府取了过来。”
  说罢,他右侧手紧握成拳,拼命忍着嗓间的痒意,才忍住没咳嗽出声。
  封煜微颔首,让宫人将药物递给太医,才似笑非笑地看向韩玉扬:
  “你来得倒是巧,钰修仪刚和朕提起你,你就立刻赶到了。”
  韩玉扬微顿,他刚因咳嗽而憋红的脸颊,似微褪血色,他温润自持地躬下身:“微臣先行告退。”
  他不知该回皇上的话,索性就直接告退。
  等退出帐后,他挺直的脊背才微弯,掐紧了手心,才叫自己没有失态。
  他不敢去想,自己今日的行为,是否又给她招来了麻烦?
  倏地,韩玉扬苦笑一声,或许,真的只有远离她,才是真正地对她好。
  他所谓的帮她、护她,或许皆是他的一厢情愿。
  ——
  帐内,阿妤狠狠拧起眉。
  她不知皇上刚刚那句话是何意思?
  或者说,她不知晓,那句话究竟是说给韩玉扬听,还是说给她听的?
  等太医确认了药物可用,半个时辰就可配出解药后,封煜就遣散了众人。
  她抿着唇,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帐内没了旁人,封煜也欲转身走,阿妤倏地拉住他的手,气得眼睛都红了:
  “皇上,您又要将妾身扔下?”
  封煜沉着脸,半晌,他忽地掐着她脸颊,冷声嗤道:“江妤,朕怎不知你这般了解他了?”
  连他府上有什么,都知晓。
  明知她对韩玉扬没甚心思,可在看见韩玉扬拎着药包风尘仆仆赶进来时,还是憋了一口气在胸中。
  阿妤被迫仰头看他,这般,她忽地看清楚了他眼底的那丝怒意。
  她不解,他为何要生气?
  她问他:“皇上,您能念在陈嫔兄长功劳,于陈嫔晋升,可为何对妾身就这般严苛?”
  封煜捏着她下颚的手倏地僵硬。
 
 
第110章 
  为何对她这般严苛?
  她眉梢皆是不解, 似还透着些委屈。
  封煜倏地顿住,他堵在胸中的那口气似越来越盛。
  他几欲被这般没良心的话,气得快要笑出来, 他沉眸, 反问她:“你觉得朕待你严苛?”
  那副模样,似是在说, 你敢点头试试?
  阿妤硬着脖颈半晌, 扭过身子, 泄气地说:“皇上!您明知妾身说的是什么, 您待妾身好与不好, 妾身自然能感觉到。”
  她非是没良心,也知晓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失言。
  如今后宫中,若说皇上对她还不够好, 那其余后妃怎么办?
  想至此, 阿妤就有些心虚,她偷偷觑了男人一眼。
  可她心底也有些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怎就又惹到他了?
  她抿着唇, 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小声辩解:“妾身非是了解他,之前妾身刚知晓他买下了江宅, 妾身曾在江宅住了多年, 知晓江宅中有一药圃,是以才会提起他。”
  阿妤只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他总该消气了。
  却不想,那话落进封煜耳里,是哪儿都不对劲。
  若非韩玉扬对她动了心思, 他为何要买下江宅?他与许御女有何交情,能叫他明明身子不适还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取药?
  终归到底,还是因为她。
  半晌,封煜还是没忍住,他呵呵冷笑两声:“韩侍郎对你倒是上心。”
  阿妤下意识反驳:“没有……”
  话音微落,她忽地意识到什么,她眯着眸子问向封煜:“皇上是因为韩侍郎的举动生气?”
  封煜脸色稍变,他微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轻嗤:“自然不是。”
  阿妤哪信他的话,她瞪圆了眸子:
  “他惹您不高兴了,您朝妾身发火作甚?”
  封煜只觉得额间突突地疼,还不待他说话,就又听她委屈的声音:“您罚他啊,打他板子,去他乌纱帽,关妾身何事?”
  “妾身明明什么都没做。”
  封煜:“……”
  打板子,去乌纱帽?
  封煜瞥向女子,却发现她说这话时,眸底尽是真心实意。
  ……他心底那股气忽然就散了。
  有甚好生气的?就这没良心的,若是韩侍郎真对她动了心思,也是他倒霉。封煜揉了揉眉间,险些泄了笑,他轻咳了声,斥道:“胡闹。”
  阿妤憋气,她还胡闹?
  本就是这般,若是他觉得韩玉扬行为不妥,不该去罚韩玉扬吗?关她甚事?
  至于,韩玉扬许是为了她才回去拿药的,便更让她觉得憋闷。
  她态度摆得那般明显,他又非不知事的孩童,后妃不该与外男有过多牵扯,他不知晓吗?
  她早就不需要他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稍顿,阿妤瞥见封煜早就不似之前那般的怒意,她气得冷哼了一声,可终究是学不来他的不怒自威。
  封煜讶然地轻挑眉梢,那分笑意终是泄了出来。
  阿妤画虎不成反类犬,顿时羞得脸红,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转身就朝外走。
  林间夜色似浓郁得化不开,浅暗灯笼下,树影婆娑,微风拂过,吹起沙沙作响的声音。
  阿妤不管不顾地朝前走着,周琪忙追上去,丧着脸:
  “主子,您慢些,仔细着腿上的伤……”
  往日惯是娇气的人,一羞恼上,就甚都不管不顾了,连昨日还疼得她抽气的伤都不觉疼了。
  闻言,阿妤步子微顿,她转头视线越过周琪朝后看去,待看见了人,才不着痕迹地慢下步子。
  再朝前走几步,忽地看见湖边站着的两人时,阿妤脸色顿变。
  她噌地停步,转身朝后走去。
  封煜颇有些讶然,笑着问她:“怎么,不走了?”
  阿妤没说话,转身躲在他身后,轻轻捏紧了他的衣袖,封煜刚欲挑眉,就听见两人迥然不同的声音:
  “微臣参见皇上,给钰修仪请安。”
  封煜看过去,韩玉扬和陆宗二人躬身行礼,是寻不出一分错的。
  他眸色稍暗,不由自主地去想,就这般态度,他若真要罚其板子,该寻何理由呢?
  须臾,封煜面上平静地颔首:“起吧。”
  “这般晚了,你二人怎还在此处?”
  陆宗话是比韩玉扬要多的,他知今日事多,许御女之事尚未有结果,也不敢嬉笑,毕恭毕敬地拱手:
  “回皇上的话,微臣二人饭后闲散,刚欲回帐。”
  封煜遂点头,视线朝韩玉扬看去,似勾起一抹笑:“今日药材一事,倒多亏了韩爱卿了。”
  气氛微凝,叫韩玉扬的腰弯得不能再弯,那所谓的温润自持在此刻似也要消失殆尽,他说:“不敢。”
  不敢什么?谁知道呢。
  阿妤忽地拉住他的衣袖,带着骄纵道:“皇上还要和他们说多久?”
  “他们都消食回来了,妾身还没来得及用晚膳呢。”
  一句话,尽显娇憨和任性,带着些幽怨,偏生她说话时,连看都不曾看韩玉扬二人一眼。
  封煜觑她,倒是陆宗忙服身:“时间不早了,微臣告退。”
  说罢,他见皇上似点了下头,就拽着韩玉扬快步离开。
  待他们身影消失后,封煜伸手捏住她的后脖颈,似笑非笑道:“还不快走,若是待会饿着了,就又是朕的错了。”
  另一边,等转过道后,韩玉扬才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严重,直至最后,他脸色咳得通红。
  陆宗有些担忧,却是板着脸冷嗤:“原来韩大人也会忍不住。”
  韩玉扬没说话,他咳得凶狠,不得不攥紧一旁的树枝,逼得手背上青筋突起,待这阵咳意过去,他依旧只是淡淡地敛下眼睑。
  良久,他才沙哑着声音:“今日麻烦子宴了。”
  子宴是陆宗的字,他冷笑着说:“我不过就是走这一遭,可韩玉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忍了好久,终是没忍住:“不管是进城取药,还是饭后散步,你皆是为了钰修仪吧。”
  平平淡淡的陈述语句,却叫韩玉扬倏然抬起头。
  见此,陆宗总算知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就是你那位妹妹?”
  韩玉扬没说话,可陆宗却是知道了结果,算起时间,他叫竹末收手时,恰好时钰修仪冒出头来的时间。
  “韩兄,你同我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你寻的是妹妹吗?”
  你寻的是妹妹吗?
  刹那间,韩玉扬褪尽所有血色,许久,他才低低地说:“她是我妹妹,永远都是。”
  “她如今贵为修仪主子,你大可不必如此。”
  韩玉扬只垂头,陆宗急:“你的前程,都不要了吗?”
  “……我答应过娘,会一辈子照顾她,我已经食言了五年。”
  他抬起头,陆宗看清他的模样后,忽然就说不出话来,韩玉扬脸色煞白,眸底似泛了红,他苦笑说:
  “她最艰难的时候,我不在。”
  “如今她身份尊贵,我却在此时说什么要护着她,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他这一生都无愧于心,唯独愧对江妤母女二人。
  陆宗哑声半晌,才堪堪道:“那日你和钰修仪在绍州城中见面,早就传遍了,连我都听闻了此事,你若真想帮她,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这话虽是伤人,却再真实不过。
  韩玉扬却是眸色忽凉:“传遍了,是何意?”
  “我是听说,钰修仪和你是青梅竹马……”
  话说至此,陆宗就没再说,他和韩玉扬交好,传到他耳里的话都是这般,私下里,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才叫韩玉扬离钰修仪远些。
  说句不好听,再多的苦难钰修仪都自己熬过来了,这时正是风光无限,不管他是以什么理由凑上去,都无法否认他的确给钰修仪招惹了麻烦。
  ——
  帐内,阿妤坐在梳妆台前,叫周琪帮她拆下玉簪。
  她透过铜镜,看向榻上斜靠着的男人,轻撇嘴,忽地想起什么,她迟疑地问:
  “皇上,您觉得害许御女的会是何人?”
  总归是后宫的那几位,能有这么大能耐的,范围不禁又小了些。
  封煜头也未抬:“不论是谁,今夜就能出结果了。”
  不管是解药,还是方恒一,这都不过是引子罢了,为的就是引背后之人露出马脚。
  只要解药无碍,许御女大致今夜就可醒来,到时自然知晓谁是害她的人。
  而背后之人,为了不暴露,只能铤而走险。
  阿妤梳着青丝,眉梢微动:“所以,皇上才会将杨公公留在许御女那里。”
  封煜随意地点了下头,忽地,他顿住。
  须臾,他朝后靠了靠,抬起头,眸色稍暗地看向铜镜里的女子。
  阿妤模样长得甚好,芙蓉面上映着红,那双美人眸顾盼生姿,纵使是在后宫中,她样貌也是拔尖儿的,否则不会叫他第一次见时,就能生出惊艳。
  他微敛眸,似是不经意地问:“你这般关心许御女作甚?”
  阿妤微顿:“妾身就是好奇,是谁会这般大动干戈地要置许御女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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