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0-08-21 09:08:51

  阿妤担忧地走近,就听见周修容不住自责说:
  “都怪妾身,都怪妾身……都是妾身没照顾好安儿……”
  这时,她才看见小公主的模样,顿时震惊地捂住嘴。
  小公主脖颈和手臂上起了许多红疹,叫人看着就不禁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幸好,那张脸上没有被蔓延到。
  可即使如此,也足够骇人了。
  她轻咬唇,不安迟疑地看向封煜:“皇上,这、这是怎么了?”
  小公主是封煜的第一个子嗣,他往日也极为看重,论宠爱,甚至堪比对佑儿这个皇长子,此时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听见声音,看向她,压着怒意说:
  “待太医看过才能知晓。”
  他见她离床榻只一步之遥,担忧地似又要上前,顿时紧拧眉,厉声道:“你离远些。”
  尚不知小公主是何原因才会如此,若是会传染……
  阿妤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他。
  封煜却是没解释,直到周琪拉得后退了一步,阿妤才回过神来,她捏紧了手帕,不着痕迹地拉住周修容:
  “周修容,你先莫哭,与本宫和皇上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似疑惑不解,却是将周修容拉离了床榻边。
  周修容不由得多看了她眼,她哭得眼睛红肿,跪在了地上,哽咽道:“妾身也不知晓,安儿忽然就起了红疹,哭闹个不停,妾身连忙叫人请太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成了这副模样。”
  “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没照顾好她!”
  阿妤小心地看向皇上,又瞥了眼小公主的情况,总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走过去,轻拉了下皇上的衣袖,低声道:
  “皇上,您瞧小公主的情形是不是有些眼熟?”
  封煜拧眉,敛眸看向她,阿妤连忙说:“就是去年,妾身与皇上一同赏莲时,浑身也似这般起了红疹,最终查出是过敏,您忘了?”
  她话音刚落,那边太医就站起了身:“钰修仪说得没错,小公主的确是过敏所致。”
  微顿,封煜抬手揉眉,关心则乱,他竟将此事忘了。
  他想起当初阿妤最终并无甚大碍,刚准备松口气,就见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满头害怕地说:“可是和钰修仪当初情况不同,小公主年幼体弱,过敏若是严重极可能会……”
  他咽了咽口水,没说出后面的话,可言外之意却叫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周修容,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处,浑身一软,颤着音说:
  “那你还愣着作甚!赶紧救她啊!”
  皇后等人在这时赶到,一见小公主的模样,竟有几位不经事的妃嫔吓得退了两步,轻呼出声,满脸惊恐。
  阿妤心中微紧,抬头去看,果然皇上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冷扫过那几个叫出声的妃嫔:
  “小公主受难,你等竟只觉惊恐,可见其心肠之狠,即日起,尔等皆降为末等宫女子!”
  阿妤余光瞥见那几位妃嫔脸色顿时煞白,可这还不算完,封煜厌恶地吩咐:
  “来人,给朕将她们赶出去,跪在外面给小公主祈福!”
 
 
第123章 
  日色渐暗, 不知何时掀起了一阵冷风,渐渐地,从空中飘起连绵的细雨, 滴滴点点, 落在人身上,浸湿了衣裳, 阴潮黏糊。
  从雎婷轩到乾坤宫的青石子路上, 沁芍四周到处看着, 急乱地跺了跺脚, 好不容易看见主子的身影, 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见她险些滑了一跤,让她心跳都快停了下来。
  细雨越发连绵不断, 叫眼前的景象都有些迷糊不清, 沈贵嫔撑着树枝,脸色微白地站着,她一手护住小腹, 却生了几分后悔出来。
  等沁芍过来扶住她时, 她竟意外地没有发火,而是攥紧了沁芍的手腕,咬牙说:
  “扶我去找皇上!”
  沁芍看着她的脸色, 担忧:“可主子您的身体……”
  而且, 大爷受伤,找皇上又有何用?
  沈贵嫔横眉一厉,沁芍就说不出话来,罢了,她要找就找吧。
  进宫前, 夫人特意叮嘱她的话,不过就是叫她好生听主子的话,谁叫府中上下都对主子信任可加,哪会觉得她有错。
  两人匆匆跑出来,半路上方才下雨,两人都没顾及带伞,如今路程已经过半,再回去拿伞过于折腾,沁芍随意叫个宫人回雎婷轩拿伞,自己护着主子朝乾坤宫走去。
  沈贵嫔倚在她怀里,也不知是累的,还是被雨水淋的,她从未有过这般狼狈,越发有些不舒服。
  乾坤宫前,宫人只剩守着殿门的人,见如同落汤鸡的二人,都惊讶万分:
  “沈贵嫔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来这儿?”
  沁芍没在门口看见小刘子和杨德,眉头微拧,心底生了不好的预感,没回答宫人的话,连忙问:“皇上呢?”
  沈贵嫔攥着沁芍手腕的指尖泛着些许白,闻言,也抬头看去,才发现这乾坤宫意外地冷清。
  她微愣,怎么会?这般晚了,总不会还在御书房吧?
  稍顿,她想到另一种可能,扯着嘴角说:“皇上进后宫了?”
  她哥哥双腿皆断,她不信皇上会不知晓,既知晓,他竟还能若无其事地宣人侍寝?
  沁芍手腕处忽地被人掐住,她咬唇忍着疼,越发低下头。
  乾坤宫前的宫人面面相觑,迟疑地说:“是啊,沈贵嫔不知吗?小公主浑身起了红疹,正在请太医,皇上早就赶过去了。”
  这个答案,出乎沈贵嫔的意料,却也没叫她的心情好上多少,她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攥紧腹部的衣裳,冷声说:
  “我们去安羽宫。”
  沁芍脸色微变,小公主身子不适,皇上心情定不会好,这时主子若是过去……
  她才不想这时去触皇上的霉头。
  但沈贵嫔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几乎是话音落下,便立刻转身就走,见两人狼狈的模样,御前的宫人忙说:
  “沈贵嫔且慢,撑把伞吧。”
  说罢,宫人小心觑了眼她的小腹,心底嘀咕,这沈贵嫔究竟怎么了,怎半分不顾及身子。
  雨势越大,区区一把油纸伞似起不到什么作用。
  待跨进安羽宫时,两人就见庭院中跪着的几位妃嫔,论狼狈,两方皆可堪比,见着两人,跪着的妃嫔皆是眼露错愕。
  殿内,太医正在施针,许是觉得疼了,小公主哭声越发大,几欲要将嗓子哭哑。
  宫人就是在这时掀开帘子进来,寒风刮进,太医立刻说:“不得有风!”
  宫人盯着皇上的冷眼,吓得一跳,立刻跪下:“皇上,是沈贵嫔来了,想见皇上!”
  阿妤微愣,见着小公主的模样后,她都快将之前琉珠和她说的话给忘了。
  封煜脸色一沉,迁怒:
  “谁许她出宫的!”
  一个个的,净是添乱!
  随即,他想起之前有人传进宫的消息,沈桧曜在伶人坊前被人打断了腿,顿时猜到沈贵嫔前来的原因。
  封煜冷笑一声,她倒是真好意思过来。
  沈桧曜此人背景清贵,自身能力也堪用,封煜往日也较为看重他,给了其不少机会大展身手,可人总有毛病,沈桧曜此人爱色,往日没闹出什么差错,封煜也就过耳不闻。
  如今倒好,他和旁人争伶人坊头牌时,一时过了火,价钱炒得极高,却没那个银钱拿出手,后被人恼羞成怒地打成重伤。
  这般情况,若是平时,封煜爱才心切,兴许会管上一管。
  可偏生是今日,小公主的哭声尚在耳边,封煜根本没心思多管旁人,甚至对沈桧曜的行为处事生了不满。
  他念及沈贵嫔腹中胎儿,勉强压下情绪,冷眉说:
  “让她回去。”
  消息传到外面,沈贵嫔一心都是兄长的伤,即使治不好,她也想要皇上替兄长作主,哪会就这般离开?
  沁芍隐晦地拉了拉她,小声地提醒:“主子,小公主不适,皇上心情定然不好,您……”您就别惹他心烦了。
  可惜,后半句话她不敢说,沈贵嫔也不耐烦听。
  她往日行事就高调从不收敛,如今腹中怀了皇嗣,连往日端得那分清冷都有些失色,她脸色变了几番,就想进去。
  宫人刚被训斥过,哪还敢叫她进去,连忙将人拦下:
  “沈贵嫔,太医正在给小公主施针,不宜见风,您衣裳都湿了,还是先回宫歇着吧。”
  沈贵嫔浑身狼狈,她自然也觉得哪儿都不适,可她顾不了那么多,只要一想到兄长的伤,她哪能安心?
  越急,她就越觉得不适,小腹也似传来渐渐的疼,一阵阵地,隐晦难辨,叫沈贵嫔以为是错觉。
  她脸色甚白,却因浑身湿漉分不清是哪儿难受,无力地倚在沁芍怀里,只咬牙坚持:
  “我要见皇上。”
  沁芍和其余宫人都是一阵头疼。
  殿内,不知太医做了什么,小公主的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入睡,睡梦间轻耸动着鼻尖。
  太医松了口气:“皇上,小公主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待擦上几日药膏即可,如今要紧的是,尽快查出小公主的过敏源,防止日后这般情形再次出现。”
  封煜紧捏成拳的手渐渐松开,微呼出口气,揉眉说:“如此就好。”
  周修容跪坐在床边,无声地抹着眼泪,她什么都没管,只静静地看着小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她和小公主的手握在了一起。
  阿妤哑声,敛下情绪,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因两人交好,阿妤也常见小公主,曾也拱在她怀中不知世事地笑着,如今见小公主这副模样,阿妤心中也颇有不是滋味。
  外间的动静隐隐传来,打破了殿内的安静,见小公主似不安地瘪了瘪唇,周修容倏地发怒,她冷脸转过头,却又在看见皇上时,将情绪压住,只硬梆梆地说:
  “小公主已然无事,如今只需要安静地休养,皇上还是出去看看吧。”
  封煜眸色稍顿,落在她身上一瞬,最终又看了眼小公主,才转身离开。
  他一动,不稍片刻,其余人也就跟着他走了出去,诺大的殿内,除了安羽宫中的人,就只剩下了阿妤。
  倏地,勒月跪在了地上,捂着唇压抑地抽泣着,阿妤看得微愣,随后反应过来,指尖轻颤:
  “你……”
  半晌,她连忙看了眼外面,才咬牙低声憋出一句:“疯了吗!”
  周修容没反驳,她看着小公主的脸,一动不动,良久,她渐渐伏在床榻上,哭了许久,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只似平静地说:
  “我以为……不会、出事……”
  她声音很轻,几乎刚出口就散了。
  阿妤险些没听清,可她听清了,才越发理解不了。
  若是她,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能这般对待佑儿,她抿唇许久,才哑声问:“为什么?”
  周修容没回答,只是说:“我日后再和姐姐说,但是现在,姐姐你该出去了。”
  阿妤想起外面的沈贵嫔,意识到什么,倏地拧起眉。
  她摇头,转身要离开之时,才很轻地说:“你若真的没放下,何必难为自己?”
  这世间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
  如她和周修容,如周修容和小公主。
  那般小的人儿,被她一点点养大,如今小公主难受成这般,她不信,周修容会没有一点动容。
  既然如此,要么不见为净,要么相处两欢,何必难为自己。
  殿内渐渐了声响,周修容伏在床榻上,她格外安静,手腕上的佛珠咯得她生疼,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
  从接手小公主时,府中就传信来,与她说,这般是最好的结果。
  她无法再有子嗣,而小公主却是她日后的依靠,她定要好好待小公主。
  一句句的安慰和劝解,夹杂着利益和关心,却不知,这每一句,都在提及她的伤疤,叫她生生地疼。
  从没有一个人和她说,不要为难自己。
  可她没办法,人生在世,多得是身不由己。
  钰修仪当初是,她如今亦是。
  她受周家养育之恩,毁了淑妃,就必须要还周家一个荣誉。
  是以,她必须要好好照顾小公主,叫她平安长大。
  可……没人知晓,她白日里看着小公主在笑,夜里梦间就日日听着她孩儿在哭,哭得她日夜难安。
  勒月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忽地愣住,密密麻麻升起的心疼和自责,叫她无法平静。
  这才过了多久。
  是她忘了,忘了当初主子日日以泪洗面。
  她得多狠心,才会若无其事地劝她自幼陪伴着长大的主子大度,让她心善地去对待仇人的孩子。
  就算她知晓小公主甚是无辜。
  可主子又如何不知晓?
  就是因为知晓,所以主子才会越发煎熬。
  勒月跪着爬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压抑着叩头,她说:
  “主子,奴婢错了,您别哭……”
 
 
第124章 
  细雨瑟缩得似要钻进人的身体, 黏糊湿漉,打湿了青丝紧贴在脸上,总是沈贵嫔姿色过人, 此时也过只剩下狼狈。
  渐渐地, 她额头溢出冷汗,却倔强地非要见皇上一面。
  封煜掀开珠帘走出来的时候, 就正好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视线扫过她紧贴在小腹上的手, 眉头狠狠一皱, 颇有些不耐:
  “你又在闹什么?”
  忽地一阵夹杂着雨水的冷风拂过, 沈贵嫔顿时觉得甚冷,却不知是因这阵风,还是眼前男人不耐烦的话。
  她愣了下, 没有说话, 封煜却是生了厌烦,冷冰冰地说:
  “朕说过,你若再仗着你腹中胎儿胡作非为, 日后也不必亲自抚养皇嗣了。”
  既然她这么不重视皇嗣, 那自然会有看重皇嗣的人。
  沈贵嫔终于回神,掐着手心,砰得一声跪地, 干净利落只余一声清响, 她脸色刹那间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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