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倒是说对了,梁悠点点头,“嗯”了一声。
当年那场战争有多惨烈,家里从来都没有人提前。纵使梁悠的爷爷和大伯曾经参加过更加惨烈的战争,还会在饭桌上当成玩笑说起,可却从来没人替二十年前爆发在不远处边境线上的那一场。
甚至上学后在历史课上,梁悠能感觉到老师非常迫切的想要快点讲完翻页,讲的时候眼神还一直往自己身上瞟。
她自己倒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前世她的父母忙于各自的生意从来想不起自己有个女儿,她一个人不愁吃不愁喝的,时间久的都觉得自己不需要父母了。
重生一世,梁悠觉得自己心理年龄怎么都二十多岁了,能有眼前这么一群关心自己的亲人应该知足了,何必还要过多的奢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上的牵绊,虽然梁悠从来没见过这一世的父亲,也总是告诉自己不必为此太过介怀。可其实她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个遗憾,有一个没有被填补的空洞,偶尔被人触碰到了,会让心脏酸涩的紧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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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教导员, 这件事情应该不用什么往上报之类的吗?”梁悠问道。本来家里人就一直在为她担心, 要是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奶奶不马上催她回去才怪呢。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报上去不会出现你的名字的。”教导员笑了笑。如果把事情如实报上去, 研究所里有枪支就是个不好解释的问题。
反正黑灯瞎火的对面也不知道开枪的是谁,还不如直接说是连队的战士,这样从各方面都好解释。
把事情前后又捋了一遍, 确认不会有什么大的疏漏之后,教导员又带着季所长和梁悠到了院子里,一起去看看今天晚上来的到底都是一群什么人。
领头的不用想,和梁悠他们猜测的一样,就是从国外回来的还有前科的张定。他身后站着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头埋的最深都不敢抬起来的那两个, 就是今天在仓库守夜的新人。
周师傅沉着脸站在哪儿站的, 他的小儿子周扬远远看着父亲都不敢靠近。
梁悠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师傅, 别跟他们生气了, 不值得的。”
那边蹲着的两个平时在新人里也没什么存在感。虽然没什么天赋手也算不上巧, 可周师傅也从来都没有嫌弃过,照样一点点的教着,从不说什么赶人走的话。
没想到有的人啊,资质平庸不怕,怕的是还有颗不安分的心。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是他们自己选的。”周师傅的话听起来挺狠,但细听却是带着痛惜的。
“师傅,师傅我们错了,您原谅我们吧。”
“师傅您救救我们,别把我们交给警察了。”
或许同样听出了周师傅话里的惋惜,蹲着的两个人马上抬起了头,带着满脸的泪后悔不已的求饶。
周师傅平静的摇了摇头,“你们要偷的是国家的文物,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原谅你们。”
梁悠看了看抱头蹲在地上的人都是全须全影的,走过去偷偷拉了拉战士小李的衣角,等到他回过头小声的问道:“受伤的那个呢?”
小李道:“送回连队了。队医看过了,只是擦伤,梁老师您不用担心了。”
“这就好。”梁悠总算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她连打架都没打过的,突然开枪打伤了人,这对她的冲击实在有些大。要是对方有个什么不好,怕是这辈子她都忘不了这件事了。
“我,我是外国人,你们对我礼貌一点。”
不远处一声带着威胁的高声喊叫将梁悠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梁悠不屑的“啧”了一声,打算过去看看热闹。
“你们轻着点,我可是外国人,伤了我你们负得起责任吗?”张定瞪着一双眼,想要自己看起来凶狠一些,仿佛这样其他人就不敢再对他有所冒犯。
“而且,我的表,你们知道我的表多贵吗?把手拿开,别碰坏了!”
梁悠拍着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觉得这人令人作呕到了极点。明明是发着国难财起家的,偏偏还觉得成了“外国人”就高人一等了,可笑的紧。还有他的什么手表……
张定双手已经被反绑在身后,梁悠蹲在他旁边,拎起他手腕上的手表凑过去看了看。
“啧。”梁悠摇摇头,然后一松手,让张定连着手表带着手一起落下砸在腰上。
“这啥玩意儿啊。”梁悠嫌弃的看着张定,“假的不能再假了,高仿都称不上,你自己在家做的吧?”
这个世界的奢侈品牌跟梁悠前世的肯定有所差别,但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富二代,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就算牌子不一样,那做工也骗不了人啊。
张定手上戴着的这块表,她上手一摸就觉出来做工粗糙了,再掂掂分量,还有什么不懂的?张定回村子后到处炫耀自己过得多好,可他手上戴着的手表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也就骗骗村民罢了。
“你,你说什么?”张定依旧老大的嗓门,可配上他飘忽的眼神带着几分色厉内荏。
“我说你这表,不值几个钱啊。怎么,国外大老板就带这种东西?”梁悠嗤笑一声,又掂了掂他胸前的链子。“这个东西,放水里会飘起来吧?”
怪不得张定会回国重操旧业,之前他们以为他是贪得无厌,现在看来他在国外怕是走投无路了。
“你,你胡说!”被人直接拆穿,张定一时语塞,看着梁悠喘着粗气,又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辩驳。
梁悠一脸嫌弃的在袖子上擦擦手,然后站起了身。面对正看着自己的教导员和季所长赶紧解释:“我是看别人用过才知道他的是假的。都是我同学用的,可我不是我家里人。”
她爷爷过得最是简朴,可别让人误会了。
教导员点点头,他本来也没多想。梁家的家风大家都心里有数,梁悠在首都长大的见识多倒也能理解。别的不说,就冲梁家到了第三代还没出一个纨绔,就知道那些夸奖都不是假的。
张定还在那儿大喊着自己穿的戴的都是真的,骂梁悠土包子没见识。
梁悠想着我以前满世界买买买的时候,你还……好吧,她也不知道那时候张定在哪儿。反正他这种臭虫,品行低下没有富足的精神,再失去那些能让他虚荣的财富,就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就这么又折腾了半天,边防连的战士们把参与今晚之事的人都带回了连队,明天再送到最近的派出所。
教导员已经跟季所长说好了,后续如果有需要可能要他们过去问话,还提醒了到时候千万别提梁悠开枪的事情,省的到时候越牵扯越多。
季所长连声道谢。等到教导员带着人走了之后,冲着研究所的职工们挥了挥手,告诉他们赶紧休息,明天放假一天。
“太好了!”原谅梁悠一听到放假两个字就开心,一时没忍住,将自己的兴奋之情表现了出来,惹得其他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折腾了大半夜劳身劳心的,梁悠回到宿舍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不用上班,难得有个睡到自然醒的机会。
梁悠睡到天光大亮,起来吃了个早饭围着研究所转了几圈,发现自己无事可做。
要是能有个手机给她解闷就好了。可惜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在围着研究所绕到了第五圈,再绕下去都要饿了的时候,梁悠叹了口气回到了办公室。
好不容易歇个班放个假,结果发现就算放假也没有事情可做,最后还要回到办公室接着工作。
梁悠心情复杂,只是在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所有人都在的时候,她又平衡了。原来大家都一样,除了工作现在都找不到更有意思的事情。
只是梁悠现在手臂还不大舒服,就没有接着练习修复,而是找了本书出来看。
梁悠这边低头看着书,就觉得有人一直在看自己,一抬头,就看到了张冲。
梁悠冲着他一笑,“有问题要问我?”
张冲使劲点头。
梁悠把手里的书本一合,看了看周围眼睛放光的师弟们。“行了,今天来给你们答疑解惑好了。”
师弟们一听这话,马上围了过来,嘴里都是“梁姐真好”,“梁姐最漂亮”之类的好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
梁悠瞥了他们一眼说了句“虚伪”,众人哄笑,昨天的阴郁都被一扫而空。
梁悠理论知识扎实,性格也好,不像周师傅不爱说话长皱着眉头,让徒弟们都心中畏惧,觉得不好接触。
所以跟师傅比起来,新来的师弟们有问题都更愿意向梁悠这个师姐请教,这点连周师傅的儿子周扬都不例外。
平时梁悠都一个人对着墙砖做壁画修复练习,一练就是一整天。休息时腰酸腿疼的,一句话都懒得多说。师弟们都不是没有眼色的,自然不敢在那种时候还去麻烦她。
今天梁悠正好没事,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梁悠从不藏私,师弟们所有问题她都耐心解答。偶尔遇上拿不准的,一群人一起翻查资料,一定要弄出了所以然才甘心。
这么一天下来,梁悠说话说得嗓子都痛了。喝着师弟们孝敬上来的菊花茶叹了口气,这放假放的,最后竟然比上班还要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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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又过了几天, 属地派出所果然来了电话请连队和研究所帮忙协助调查, 还专门提了要梁悠一同前往。
梁悠还以为被抓到了什么疏漏,一颗心惴惴不安的上了车,接过到了派出所后才知道她的任务是帮忙辨别张定那些“值钱”的东西。
好吧, 梁悠将心放下,这事儿她还是挺擅长的。
看着张定用来炫富的“道具”,梁悠越看越无语, 这些东西有的还真完全是道具。
手表是假的,相机是模型,最值钱的恐怕是他带来的那个手电筒了。
梁悠一边啧啧摇头,一边跟身边的警官打听张定的案子。
据这位警官透露,张定的案子牵连不小,现在已经报道省厅去了。
原来张定在国外被儿子败没了家产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百般无奈之下又想到了当年发家时用的法子, 打算回老家重操旧业。
他先是联系了身边搞古董的朋友,对方给他介绍了一个叫“赵哥”的老板。这个赵哥常年活跃在A国和其他与华国接壤的国家,做的将华国被盗取文物的在海外销赃的买卖。
张定跟赵哥联系上之后, 套了好一通的近乎, 然后打听起了敦煌文物在海外的价格。赵哥轻飘飘的给他报了几个数字, 听得张定魂都飘起来了,立马跟对方说自己有门路能弄到文物,请赵哥帮忙。
两人约定好了在A国的交易地点和接头办法后,张定就回到了二十来年没有涉足的家乡。从村里人口中了解了石窟文物现在的大致情况,考察好了事成后逃往A国的路线, 又忽悠了一批被他虚假财富迷住眼的青年人,促成了那一夜的行动。
张定打算的挺好,得手后他马上就逃往A国,所以也不怕事情闹大,反正也没人抓得到他。
只是他好不容易收买了值守仓库的人,结果被出来上厕所的撞见了。本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研究所里的书呆子们也不值得怕的,没想到竟然他们竟然有枪……明明之前问研究所的内应的时候,他们还说研究所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边防连的人,打算自己想办法的。
张定想不通,难道研究所里的人这么灵通,连内应都早早被发现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张定口中的“赵哥”牵扯进好几起大的文物盗窃案早就是重点关注的对象,只是他一直在国外从不踏足华国的领土,让华国的公安有些束手无策。
现在总算见到了一个和赵哥有过联系的人,当然要从他口中尽量的获取和赵哥有关的信息,争取顺藤摸瓜早日打掉赵哥团伙。
梁悠听得心中有气,跟小警员一起骂完张定,又骂赵哥,诅咒他们下场凄惨。张定计划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事情败露,难说不是敦煌里的千年珍宝有灵,让别有用心者无处遁形!
回去的路上,季所长跟她提起了其他关于赵哥的事情。梁悠这才知道,赵哥的“生意”做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可以他的名字已经被华国的大半的文物工作者和考古工作者所知,而且提起来就要大骂一顿的那种。
他的活动区域可以说是围着华国的边境线绕了整整一圈,边境线外少不了他的据点。
赵哥跟张定一样,在几十年前华国战火纷飞的年代靠着盗卖文物发家,只是他发家后没像张定一样干了一票就收手,而是将走私倒卖华国出来的文物做成了一条产业链。
他不再直接参与文物的盗取,只帮人转手赚取高额差价。到他手里的文物他从不问来路,卖家出手后拿到钱也不能管他怎么处理。这种银货两讫的做法倒是替他赢得了口碑,成了业内有名的人物。
季所长说,前不久有收藏家在国外办了敦煌珍宝巡回展,展出的收藏者从各处收集来的敦煌文物。
这次展览一经展出,在国外再次掀起了敦煌文物的热潮,使的敦煌文物价格飞涨。这次跟赵哥合作的不止有张定,还有其他打算趁着这股热潮大赚一笔,把心思放在了各类敦煌文物上面。只不过他们大多悄悄在民间收集往年流落的文物,再转手赚差价。还没有跟张定一样,大张旗鼓的直接来抢的。
“好在边防连的同志们快回来了。不然就靠咱们,没准儿那天真就出什么事了。”季所长道。
“边防连要回来了?”梁悠算了算,这一晃他们都走了快三个月了。
“嗯,要回来了,我听教导员说的。”提起这个季所长也是松了口气,“有边防连的战士们在,应该没人重走张定的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