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别逼逼,滚开,记得把早餐端过来。”
“……知道啦……起床气太凶会影响身体内激素……”
“别逼逼!”
嘤。
咕咕今天的起床气比平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为了躲避小伙伴莫名其妙的起床气,视线模糊的狄利斯终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房间,进入浴室。
浴室里有不少水雾的残留,镜子上一片模糊——狄利斯猜,昨晚他们回来后,咕咕用这里洗了个澡。
他没急着仔细打量,先踉跄着走向水池,拧开水龙头,把冷水浇在脸上,并仔细揉了揉眼睛。
冰冷的温度,一下让他打了个激灵——同时,关于昨天的回忆的确被稍微激起。
对了。
昨天……昨天……我偶然进了一家酒馆。
然后,那家酒馆,似乎并不是正规的好酒馆……没能及时逃走……为避免触碰到那些女人,被逼到了墙角……伸过来的杯子……杯子……一大口……略辛辣的……和草莓奶昔完全不同的……
啊。
是酒精吗。
在此之前,狄利斯真的从未喝过酒——对一个疯狂沉迷研究的科学工作者而言,能毁掉大脑理智,分泌很多不必要激素的酒精,是最差劲的毒|品。
“耳鸣,头疼,方向感模糊,这就是宿醉吗……”
真是令人不爽的效应啊。
以前,为避免其他研究工作出故障,所以一直避免体验摄入酒精的我真是太明智了。
狄利斯呼出一口气,再次洗了一次冷水,眨眨眼睛,确认自己能看清水池里白色的瓷砖后,终于拿过搭在一旁的毛巾,擦洗干净。
我要折回去,赢光那个非法酒馆的本钱,再向督察队举报他们涉嫌淫|秽色|情传播。
反正我拥有整个诺丁杉的地契。
基本把黑市赢空的机械师面无表情地下定决心,他抬起脸,打算确认一遍自己有无参加斗殴的痕迹(就算是宿醉,这种疼痛感好像也太夸张了吧),却发现镜子上也布满了水雾。
“龙没有清理吗……看来昨晚咕咕用浴室的时间很晚,起码在龙睡着之后了。”
拜机械师龟毛的建筑癖好所致,钟楼的浴室密闭性极好,通过管道排空氧气后都能直接充当无氧实验室——狄利斯真的这么干过——所以,镜子上的水雾并不会像寻常浴室那样很快消散,往往会保留较长的时间。
当然,此时的狄利斯还不知道:现在,距离咕咕最近一次使用浴室,也只有三个小时而已。
狄利斯眨眨眼,信手拿起毛巾,直接用其擦了擦镜子。
去除模糊的雾气后,不再模糊的视线清楚地看到——青色。
红色。
被咬破的。
肿起来的。
——远远不是一场与草包王子街头斗殴就能造成的,远超“严重”这种形容词,都能用“惨烈”来形容的……可怕伤痕?
狄利斯手里的毛巾,“噗通”掉进水池。
不知多久后埋在枕头里补回笼觉的公爵大人动了动鼻子:她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麦片粥和火腿蛋三明治?”
闭着眼睛询问了一句,但那个端早餐过来的人并没有回答她——伊莎贝拉听见了托盘放在自己床头柜上的轻微磕碰声。
哦,正常,这个嘴炮被吓到不会说话是正常情况。
她懒得去安抚那货——哪有我去安抚他的道理啊——伊莎贝拉稍微睁开眼睛,满意地看到托盘上的确摆着自己点名的食物:一碗麦片粥,两个火腿蛋三明治,还有一盘淋着蜂蜜的烤番茄配吐司块。
公爵大人没有在初夜的第一天早晨就用“减肥”这两个字虐待自己的爱好,此时,看着这一盘满满的热量,她只稍微停顿,就决定把这些全部塞进肚子。
饿死了。
真的饿死了。
把弟弟从酒馆拖回家,从大厅拖到楼上,从楼上拖进浴室,以及……都是极其消耗体力的事啊。
伊莎贝拉在被窝里动了动,确认自己起身时可以好好裹着某块巨大柔软的毯子(感谢狄利斯堆满各种柔软织物,远不仅仅只有一床被子的大床),便稍微费力地直起身来,屈起膝盖,拿过床头柜的托盘,将其放在腿上。
再次感谢狄利斯这张堆满各种柔软织物的床,不需要刻意去做“翻找枕头,将其垫在腰后,帮忙半坐起身”这种尴尬的行为……到处都是一靠就很舒适的抱枕。
伊莎贝拉再次谨慎地拉拉自己身上的毯子,确认只会露出双手的皮肤后,开始用餐。
唔。
麦片粥的这个偏甜的味道……
“你自己做的,没用袋装魔法啊?”
公爵大人夸奖道,“很不错。”
这次还是没有回应。
伊莎贝拉一连吃了好几口燕麦粥,稍微给肚子填了个底,总算升起了那么点怜悯之心——她转头去看狄利斯。
发现后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呆滞盯着地面,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公爵大人:……
啊,弟弟的这个反应。
这个在我意料之中,完全就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玷污”的可怕反应。
公爵大人轻咳一声,她的这份怜悯之心,在看到对方被自己咬破的嘴角、衬衫领口下惨不忍睹的喉结后,又稍微掺杂了那么一点心虚。
……这个,那个……他自己都在实验笔记里说了……我有啮齿类生物的血统……呸呸呸。
伊莎贝拉看看托盘上的食物,拿起第二个火腿蛋三明治,主动递过去:“狄利斯?怎么了?你没吃饭吧,来,把三明治……”
对方盯着地面,空茫开口:“咕咕,我的后脑勺后有个鼓起来的肿块。”
……是我昨天差点把你掐死时不小心撞的啦。
“咕咕,我的气管好疼啊。”
……是我昨天差点把你掐死时用力过猛啦。
“咕咕,我的耳朵上还有齿痕。”
……这个不是我昨天差点把你掐死的时候……是……咳。
公爵大人又向他的方向递了递三明治,主动哄道:“狄利斯?先吃点东西吧?你不要害怕……”
机械师呆滞地转动眼球,凝视目标从地面转移到小伙伴的脸上。
“你知道什么啊。怎么可能不害怕。”
对方机械的语气逐渐崩坏、凌乱——“我昨天可是去角斗场之类的地方和可怕的母猩猩斗殴了啊?!咕咕,我能活下来和你说话简直就是奇迹!咕咕!那可是母猩猩啊?!”
公爵:……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三明治扔到了这混蛋的脸上。
被糊了一脸火腿蛋,且惊魂未定的狄利斯:“……咕咕!我是好不容易在母猩猩的爪下活着回来见你的,见鬼,为什么我喝醉后要去找母猩猩斗殴啊,诺丁杉附近的角斗场我是怎么找到的……不对!重点是,你竟然用食物扔我脸!”
看着这个委屈的混蛋,伊莎贝拉愤怒地拉开了毯子——“我去你麻痹的母猩猩!过来,看清楚再逼逼——否则老娘十秒钟之内掐死你!你他|妈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靠!停停停!别盯着我开始哭啊!你哭个屁啊!……艹,昨天晚上你都没哭,现在你哭是耍老娘吗?!”
作者有话要说:机械师的心理历程:我不会参加街头斗殴了吧→哦,原来是宿醉啊→等等,宿醉的疼痛应该没有这么夸张→这些痕迹????什么???真的是母猩猩吗???→劫后余生……还能见到咕咕真是太好了→(看到对方扯下毯子后)???……!!!……qaqqqqqq,,网址 ,:
第74章 哪 愧疚哪有掐死好玩
究竟是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啊。
究竟是为什么……我他|妈要担当的“第二天早上满口‘甜心宝贝’的哄人角色”???
伊莎贝拉瞪着抱膝蹲在卧室角落的狄利斯,心情在“想再扔一块三明治过去”和“直接掐死算了”之间来回摇摆。
最终,她只是恶狠狠地抓过第二块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已经搞不清楚是被累饿的还是被气饿的了,啧。
“你是个男人,狄利斯。滚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抱膝蹲在角落里男人动了动,向后一仰,运用他奇异的运动细胞,默默滚了过来。
这场面很像一只被风吹到脚边的垃圾袋。
公爵大人:“我只是让你过来,不是真的‘滚’……算了。”
她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好歹恢复了一点力气,就弯腰去拽地上人锁得死死的胳膊——没错,这只大垃圾袋为了成球状顺利滚过来,把自己的脑袋也埋在了两只胳膊里,整只都散发着非常抑郁绝望的气息。
而且他的肩膀还在小幅度抖动。
和那天被扔到女人堆的抖动频率一样——是被吓哭了,还是恶心哭了?
公爵大人:无论是那种可能,想把他掐死的冲动更加强烈了呢。
当然,她不可能真的下手掐死弟弟——尤其是,看见对方脖子上凄凄惨惨的痕迹后。
昨晚,掐他喉咙,把他拖进浴室时就在上面留下了瘀痕;后来把他按倒在浴缸里时,她害怕这货又顺势一滑,攀着水管逃到奇奇怪怪的地方(酒馆那个拿着鸡毛掸子和香蕉拼命挥舞的女招待就是前科之鉴)……伊莎贝拉当时就下意识加重了力道,想把他固定好……从而,叠加了更多的瘀痕……再后来,咳,再后来嘛……
我、我就是想听弟弟哭啊!
都放下要把他“艹哭”的狠话了,其实并没有实现什么的……幸亏狄利斯看上去已经完全遗忘了,否则岂不是在这个嘴炮面前丢了大脸吗!
谁让他每次被咬到喉结时都会发出……类似哭的声音。
那个被欺负的样子怎么可能让人打住啊。
地点不是讲台或楼梯已经非常遗憾了。
——心里藏着两只怪兽的成年女人如是想到,面不改色。
况且,咳,这个,那个,军队里偶尔听过的荤话是说,男人很喜欢被女性触碰要害的……所以我造成的这个……这个惨状……咳……也是出于好意……好意……是有经验的姐姐在引导他……没错……有点、有点点用力过猛而已……
↑其实根本也没啥经验,完全没意识到荤话里的“要害”指的是另外的东西的公爵大人。
她稍稍愧疚的视线再次划过床下的大型黑色垃圾袋,但对方不停抖动的肩膀,让公爵大人成功转移了罪恶感。
……都怪弟弟!谁让他一直没哭来着!我执着啃咬他脖子都是为了听到哭啊!服个软哭一下不就好啦!
……昨晚没哭,现在蜷起来哭也太侮辱人(的技术)了!
可恶……难道是看不起我卡斯蒂利亚公爵的技术吗?!和他这种单纯的嘴炮不同,我可是身经百战(并不)的成熟大人啊!
伊莎贝拉给自己做好了一番心理建设,再抬头时,心里的腹稿早已打好——[狄利斯,听着,我们之间,呃,昨晚发生的那种事,是成年人之间的顺应自然,你不要害怕]——然而,就在这时,埋在自己胳膊里的弟弟抬起了头。
这是今天早晨,他们之间第一次,脸对脸,视线对视线,距离极近的相互注视。
他真的哭了啊。
——这是公爵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嘴角是被谁用拳击连揍了十八下吗。
——这是公爵的第二个想法。
……哦,这可怕的伤痕好像是我干的。
——这是公爵的第三个想法。
等等,我当时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不过是亿点点轻吻而已?
——这是公爵的第四个想法。
我是禽兽。
——这是公爵的第五个想法。
所以,跪在床下的狄利斯眨眨自己略微湿润的墨蓝色眼睛,准备开口说什么时——坐在床上的公爵大人直愣愣挥出胳膊,搭住了他的肩膀——[狄利斯,听着。]“狄利斯,听着。”
[我们昨晚发生的事只是成年人之间的顺其自然,你不要害怕。]“我们昨晚……”公爵大人凝固地瞪着他凄惨的嘴角,“我昨晚,不是出于本意强|奸你的。别害怕。”
啊啊啊啊我是禽兽吗!这些伤口!离得这么近才发现这些伤口怎么这么可怕啊啊啊!这他妈根本就不是“吻痕”啊?!我真的是母猩猩吗?!
狄利斯:……
如果是一个正常男人,在初夜的早晨听到了这种言论,大概会“邪笑”一声,然后翻身“教训”对方(“有趣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要证明自己的男性尊严……但跪在这里的,是发现自己本垒打后,第一时间就蜷缩起来哭泣的奇葩。
这个奇葩揉揉眼睛,伸手拿开了伊莎贝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并将其默默塞回她的毯子里,再帮她把毯子默默往上拉紧了一点——“咕咕。”他带着鼻音说,“这个说法很不严谨,目前来看,大陆法中强|奸罪,所针对的对象是‘妇女’,而我是男人。你并没有犯错,也没有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