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哪有养崽好玩——严午
时间:2020-08-23 10:07:01

  这简直就像深夜走进酒店房间后,发现这个约好的男人兴致勃勃地要跟你排练论文答辩一样荒谬。
  如果是平常的狄利斯,他会在涉及这种话题时猛然止住。
  但喝醉的狄利斯一心只想在这场辩论中胜出。
  为了研究,为了胜利,为了真理——他什么都能干出来。
  狄利斯回答:“你忽视了一点,咕咕,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极不稳定,在幼年态与成年态之间来回切换——决定因素是‘剧烈的情绪波动’,而一个吻就能让你狼狈地变小,更别提后续所有活动了。”
  伊莎贝拉僵住了。
  狄利斯持续输出:“根据我的分析研究……咕咕,你其实是个纯情且无经验的处女,对于男人的眼光没有丝毫性别意识。否则你不会使用你美丽的外表和身材对我进行‘刻意挑|逗’,你自负于自己所掌握的力量,不清楚在异性|交往运动中男性的冲动是无法抑制、忌讳逗弄的——归根结底,你不清楚,性|行为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这一方面,你比那些你看不起的贵族小姐还要纯洁。”
  机械师仍旧抓着她的手臂,垂下的墨蓝色眼睛盯着她的鞋尖——在伊莎贝拉看不到的地方,他露出了分外复杂的表情:“咕咕,你甚至在刻意保留这份纯洁。但你自己都不清楚……你是为谁在刻意保留。”
  敏锐的洞察力。
  耀眼的创造力。
  可怕的专注力。
  这些被平时的机械师所默默藏起的东西——如今,在酒精的作用下,卡斯蒂利亚公爵终于瞥见了冰山一角。
  很好。
  很好。
  很好。
  故意的?
  这混账一直在耍自己玩?
  “说得对。”公爵缓缓地把自己的牙齿磨出“咯咯”声来,“我都快忘了……狄利斯……我出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担心你这个欠揍的家伙……你还在我身上做了不少研究?嗯?几大本的观察笔记?趁我不备下安眠药?”
  拽住她衣角的,本应处于弱势的男人抬起头来。
  他墨蓝色的眼睛——自伊莎贝拉在小巷子里就意识到的某个事实——从不属于阳光。
  那是执念,是一口深深的井,埋在比黑塔还阴暗的角落里,媲美宇宙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无穷无尽的探索,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以及永远不受干扰的“中立”。
  太遥远了。
  距离她,非常,非常,非常遥远。
  那口井的主人回答:“你的确富有研究价值,伊莎贝拉。我找不出停止研究你的理由。”
  艹。
  被蒙蔽的羞恼,被愚弄的难堪,被背叛的怒火,一起袭上了公爵的心头。
  红鲤鱼也好,黑怪兽也好,它们纷纷惊慌失措地躲进泥底——伊莎贝拉正试图撕碎这里的一切——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前段时间满脑子“恋爱”的自己——我xx的——真见鬼——就像个可笑的小丑!
  这一刻,无论王子、公主、国王、各个势力、背叛的属下——伊莎贝拉都将其抛在脑后。
  恶鬼公爵最憎恨、最仇视、最想报复的——就是面前的机械传说。
  那些人和狄利斯不一样。
  那些人是自己从未在乎过的。
  我xx的xx——愤怒烧穿了一切。
  【五分钟后】
  伊莎贝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浴室。
  下一步,她看看自己的手——发现正掐着一个男人的喉咙,而这个男人被自己整个压在了装满水的浴缸里。
  “……妈|的。”
  她狼狈地说出几句脏话,茫然地撤回了手——松开他的动作就像被火烧到了手指似的。
  而狄利斯咳嗽着,扒住浴缸的缘壁爬起来,把头伸到外面,干呕了好一会儿。
  伊莎贝拉瞪着他的后脑勺,发现自己想随手撅一段水管削过去的冲动依旧非常强烈。
  于是她喘着气在水中移动自己的手,试图去寻找松脱的水管口——但制造了这个浴缸的主人是全大陆最优秀的机械师,这个浴缸外表光滑洁白,质地坚硬容量宽大,各方面都xx的完美极了!xx!
  伊莎贝拉狂怒地拍击着水面,却打了个哆嗦:这是一浴缸冷水。
  听到后方的动静,咳了好一会儿的狄利斯回过头来。他依旧是那副歪歪斜斜的样子,伊莎贝拉不清楚冷水是否让他醒了酒。
  “……你真是对人类的咽喉拥有非比寻常的兴趣啊,咕咕。”
  机械师揉着自己喉咙上发青的指痕,“刚才把我拖来浴室的时候,也是一路掐着我的脖子。”
  愤怒会让人类爆发超出潜能的力量,这是个好课题。
  伊莎贝拉此时不想和他说话,伊莎贝拉此时只想对他复仇。
  狄利斯看看她发红的眼眶,伸出手指,在一旁的瓷砖墙面上按了按。
  伊莎贝拉发现水温慢慢升高,身体变得温暖起来。
  她更加愤怒地吼了一声,但在狄利斯的视角里——她的眼眶更红了。
  “我今天已经在冰冷的海里呆坐了一次了……我还不想感冒。”
  伊莎贝拉扭过头去,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咕咕,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差点被掐死的狄利斯懒洋洋问道,还主动往这里靠近了一点——伊莎贝拉这下确信他还在醉酒状态,因为浴缸里的水让他们俩的衣服都湿透了——“你提出疑问,我做出了诚实的回答。这里面有什么需要掐死我的必要吗?我在研究你,当然,每时每刻。”
  因为你、因为你一直在愚弄我——“因为我和你想象中的样子不一样吧?”
  伊莎贝拉皱紧了眉,直接就想回一句“放你xx的屁”——她回头,却看见狄利斯坐在那儿,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态,眼睛很温顺地下垂。
  他的头发和眉梢都在滴水,喉咙还留着自己的指痕——它正迅速变青——但狄利斯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平静,一如那个有月光的晚上,伊莎贝拉出来寻找他,聆听了一个致郁的童话故事。
  “你听说过吊桥效应吧,咕咕?”
  狄利斯轻声说,“根据研究,一个人遇到危急状况、人生低谷时……会下意识抓住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人,并对此产生类似于‘爱’的荷尔蒙反应。”
  “事实就是这样。你必须弄清楚。你对我,那些挑|逗,那个真正的吻……”他用旁观者的口吻说,“都是出于‘吊桥效应’。你并不是真正喜爱我,你只是下意识抓紧我,并使出了一个女人对男人最大限度的捆绑方式——要求建立恋爱关系。”
  伊莎贝拉嗤笑一声,但没有说话,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真正惹怒她的,就是狄利斯这种“研究者”的态度——她不能接受,狄利斯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物品“研究”,那些青涩慌乱都是聪明人的伪装——然而,狄利斯此时的神态告诉她一点:这个蠢蛋把他自己都当成了物品研究。
  “我是不可能和任何人建立恋爱关系的,咕咕。”
  狄利斯冷静地剖析道:“你必须在出手之前明白这一点——我们并不对等。”
  “你只是出于一种心理效应对我产生了错觉,而我、我……维持我对你的感觉的……”
  他叹了口气,把脑袋耷拉在伊莎贝拉的肩头。
  “你不懂得如何珍惜你自己,咕咕。”声音很轻,“但我绝对比你想象中还要珍惜你n次方倍。”
  ……嗤。
  伊莎贝拉依旧在水底胡乱搅打,负气要拔出水管的手停住了,她心里的两个小怪兽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你要重视你的美丽,咕咕,永远不要轻易使用它去挑逗任何人。它不值得一个冲动的心理效应。”
  “你要重视你的纯洁,咕咕。尽管你觉得纯洁是件难以启齿的事,但它非常珍贵,比很多东西珍贵得多……当然,你没必要刻意去保留它,你总有一天要心甘情愿施舍给一个幸运的家伙。”
  “我和你不一样。咕咕。我能数清你两只眼睛的眼睫毛数量,能计算你心跳的频率,能通过步速与停顿判断你的脚步,能够……”狄利斯更深地低下头,“能够通过咬字、发音、吐气的区别,认出你的声音。”
  “你不会知道这是多可怕的专注力。咕咕,我非常坦诚地告诉你——你是我这一生最专注的研究。”
  “我可以为我的研究奉献出什么,你无法想象。而我的研究没办法和你出于心理效应的感情对等。你不能和我这样的人建立恋爱关系……”
  机械师认真地说:“我所付出的爱意,会让你窒息。”
  公爵冷哼一声,撇过了脸:“前几秒,那个差点窒息而死的人是你……说起来,你是怎么维持我这幅成年体姿态的?”
  狄利斯觉得她弄不清楚主次轻重。这种细节问题明显没有他讨论的东西重要……但他还是老实回答了:“前段时间,解读火铳配方时,我顺手研发出来一款可以最大限度压抑你情绪波动的药剂。效果类似于‘强制镇静’……其实就是欺骗你的身体,在你能保持激动心理情绪起伏的前提下,让中枢神经认为‘你很平静’……这样可以间接延长你变化的时间,缩小一些不确切性。就在你掀翻我的椅子,扑过来掐我之前,我给你注射了一针——呃,事实证明,它没能让你真正冷静下来——但你的身体的确保持了成年的样子。”
  “哦。”
  公爵依旧撇过脸询问:“那这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因为它开发并不完全,有时效性。”狄利斯挑剔地解释,“一支针剂顶多只能维持三个多小时,缺陷太明显了,我在寻找改进的配方。”
  很好。
  “你知道,对于你刚才这篇论述,我有什么感想吗?”
  伊莎贝拉终于回过头来,对上了耷拉在自己肩膀上的狄利斯。
  红眼睛对上蓝眼睛。
  蓝眼睛里逐渐出现了一排问号。
  “咕咕?什么感想?你为什么这么兴奋——”女公爵磨着牙笑起来,怀着比这个醉酒的混蛋还要醉酒的特征——她双颊通红,眼睛发亮——地按住了狄利斯的肩膀。
  “我觉得,你他|妈就是找艹。”
  浴缸里的水满溢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用全世界最欠揍的姿态阐述全世界最撩人的情话,用拒绝的姿态告白,准备吐露情话时差点被对方掐死,以为打出分手be结局后突然被动开上高速公路,搭载直达火箭。
  这种人,我们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传说。
  我觉得今天的作者值得n次方的评论(:
 
 
第72章 黑塔哪有白塔好有玩
  前注:此章的城堡取材于西班牙塞戈维亚城堡,但未能找到该城堡的占地面积数字,文中数字为综合其他城堡数据后的杜撰。
  深夜,诺德学院院长办公室自从王都那里来了一位王子后,我这里,似乎越来越热闹了啊。
  看来机械师议会那里传来的消息没错……王都……自那位公爵消失后……局势越来越乱……
  啧,我这里只是一个中立的学校而已——为了中立,都刻意选在诺丁杉这种边境市集了,怎么这些烦心事儿还像苍蝇那样一个接一个?
  钱德勒院长在心里犯着嘀咕,明面上却也只能再次摆出自己敷衍王都来客的招牌笑脸。
  他这份殷勤的笑脸甚至比当时面对大王子杰克还要灿烂些——毕竟,那时面对的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室,现在他面对的可是……
  “这样安排,院长您有异议吗?”
  对面的男人双手合十,端坐在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上。除了头发和眼睛以外,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白色长袍,白色裤子,白色鞋子,以及泛着白光、令人看不清他神色的眼镜。
  白衣男人的左手边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成年女人,右手边则站着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孩。这两个人同样穿着一袭白衣。
  “我没有异议。”钱德勒急忙收回自己隐晦的打量视线,拉大讨好的笑容,“怀特先生,您贵为神殿联盟的副主席,却亲自来诺丁杉这种偏僻的小地方……真是太麻烦了。”
  “这怎么能是小地方呢。”
  怀特先生的口吻很亲切,“整天闷在王都里,我太太和女儿都盼着来海边玩一玩。是不是?”
  他看向站在椅子旁的两个女人,见她们仍旧低着头,便不着痕迹地扣了扣椅子扶手。
  怀特小姐——小个子的女孩不着痕迹地抖动了一下,立刻抬起脸,对钱德勒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怀特太太也没说话,只是温雅地点点头。
  ——屁嘞,你拖家带口单纯度假,三更半夜跑到我办公室密谈干嘛?
  钱德勒想要破口大骂,但他向来是个处事圆滑、通情达理的聪明人,是绝对做不到不管不顾冲着比自己势力大的家伙逼逼的——……突然好想念破锣嘴哦。
  要是他在场,一定能帮我怼这人怼到爽。
  院长的思绪已经跑到了某个一下课就跑没影的嘴炮身上——破锣嘴这段时间怎么搞出了那么多恶(精)劣(彩)的绯闻,看不出他感情经历这么丰富啊——面对怀特一家的示好,只是用打哈哈的方式一笔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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