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在地,捂住自己的脸,大口呼吸着,感受身体的拉扯与变化。
妈的……见鬼的“空前的剧烈情绪波动”……接连三次产生变化,都是因为那个臭弟弟……之前两次还可以用“愤怒”和“”解释……这一次……这一次……
“艹!”
那货人呢?
那个赶在自己之前就先下手为强,早就搞走了初吻还重复三次的——艹!
卧室外,偶尔从窗户处飞过的某只小黑龙疑惑地歪歪头。
为什么,跪在地上的小主人好像被煮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早就告诉你们了,不要低估弟弟啊。
弟弟只要冠上研究的名头什么都能干出来。
第70章 受害哪有上梁好玩
卡隆少爷的今夜,注定是多灾多难的。
这个夜晚,从他出于一时意气,跑去跟踪同班女同学开始——就走上了奇异的歪路。
事实证明,有的女孩子,无论外表多么可爱无害,都不可以轻易跟踪——她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
“快点!快点!再跑快点!”
安德烈·卡隆疯狂地催促着自己的仆人,“那个……那个东西要追上来了!快!”
老仆人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后背浸满冷汗。
也许是两人出于恐惧的错觉:他们离开那个水鬼,飞奔了一段时间后,再次听见了紧随其后的脚步声。
不,那甚至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声……哪里有人类落脚时,会在草叶般的植物上发出尖锐的蜂鸣?
那是什么机器……更可怕的是,那像是个活着、在喘息的机器!
老仆人现在万分后悔,自己刚刚把唯一用来照明的魔法灯当作武器投掷出去的行为——小少爷为了跟踪自己的同班同学,所选择的路线本就是与正式商道背道而驰的,目前他们正疾驰在没有照明的土路上——况且,现在四周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连道路前方的树影都看不清楚,牛车行驶的方向完全依靠老牛的直觉。
夜晚正在向深夜转变,而深夜总是酝酿着许多可怕的东西。
卡隆少爷的声音逐渐变尖:“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更近了!它就在后面!在呼吸!真的在呼吸!”
老仆人勉力安慰他:“没事的,小少爷,那只‘水鬼’已经被夫人的魔法灯击中了……我确信它没有追上——”“站住。”
蜂鸣着、喘息着的机器,终于追上了主仆二人。
深夜里响起的声音,是个微微发哑的女声。
“前面的牛车,停下。”
仆人已经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抛出去攻击那个“鬼魂”了,而对方也远没有之前的“水鬼”好对付——老仆人听见一阵疾驰,一阵金属蜂鸣,耳边感到一股带着机油味的蒸汽——只是瞬间,那个不明形状的机器活物就从牛车旁疾驰而过,堵在了道路的正前方。
之所以明白那是正前方,是因为一片黑暗里,唯独两只铜铃大的银色眼睛亮亮地悬挂着——一匹机械马。
一匹银制的,活着的,眼睛里竟然透露着人类色彩的机械马。
而它的骑手?它有骑手吗?
浓密的黑暗,让仆人只能直直瞪着对方银亮的眼睛。
“幽……幽灵马……”
藏在仆人背后的小少爷尖叫一声,终于没了声息——十一岁的男孩晕过去了。
“幽灵马”开口了,依旧是微哑的成熟女声:“你们,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附近?”
“只、只是、只是家里的少爷一时任性……大、大人……”
伊莎贝拉挑挑眉。
看来拜狄利斯那件漆黑的大衣所赐,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完全把她当鬼了?
她座下,不安分的机械马喷了一声浓重机油味的响鼻。
“你们的车上,还有别人吗?”
“没。没有……大人,少爷今年才十一岁……请……”
老仆人怯懦地埋下了头,却只听见“幽灵马”冷冷地继续发问,似乎根本不打算顾忌他们俩的死活——“你们刚才,有没有在这附近遇到什么人?”
“没、没有……水鬼……只有一只水鬼,大人……漆黑的头发……从那边的莎草地爬了出来……”
伊莎贝拉:哦,弟弟。
“他去哪了?”
“……那里,那里是诺丁杉北门的入口……应该……大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崩溃的仆人开始呜呜地哭泣,双手抱头蜷缩起来——看来是被吓得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伊莎贝拉稍微思索了一下:从莎草地钻出来,到达了诺丁杉的北门……看这个路人的样子,狄利斯当时的形象应该很狼狈,所以让他们误以为是“水鬼”……啊。
那个混蛋,难道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知道笔记本瞒不了咕咕太久,便挑准时机逃命”,而是单纯的……叒迷路了??
以他那可伸可缩,比薛定谔的猫还要不定量变化,扔在女人堆里能吓到失智、沉迷研究时却敢给自己下安眠药的胆子——大抵真的认为那只是纯粹的“研究”,被发现也不要紧?
否则,他也不会把那本笔记随手夹在最近的书堆里。
所以,弟弟这个宇宙级的路障又迷路了?从钟楼外围一直迷路到了诺丁杉北门?
出来找人时,毫不犹豫就奔着与钟楼完全相反的方向搜寻的伊莎贝拉:呵呵。我就知道。
“你们确定是那个方向?再重复一遍。”
“大、大人,的确是诺丁杉市集的北门,我很确定……请您,请您……”
伊莎贝拉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一老一幼,莫名觉得后面那个昏迷的小男孩有点眼熟。
自己见过?谁来着?既然记不清,那就不是重要角色吧。
目前的重点是找到弟弟,施加惩罚……等等。
北门。
诺丁杉市集的北门。
仆人抱头颤抖了片刻,却只从响鼻声与金属碰撞声听到了一句——“艹。”
“幽灵马”也会骂脏话?它听上去愤怒极了?怎么回事……难道它和那只可怕的黑色水鬼是宿敌吗?!
仆人心中,惊恐与好奇交织了半晌,最终却再次被掠过耳朵的疾风吓得五体投地,再也不敢动弹——“幽灵马”早已疾驰而去。
伊莎贝拉俯身贴紧了机械马的脖子,两手紧紧抓住了它的动力泵。她毫不吝啬地用脚踝撞击马腹上的动力装置,熟练而凶狠地命令道:“跑快点!”
北门、北门、北门——不管狄利斯打算到市集里做什么,北门进去后就是诺丁杉的红灯区!
……那种地方,可比自己上次捉弄狄利斯时带他去的酒馆,要刺激得多!
【与此同时,诺丁杉市集,北门,某家酒馆】
狄利斯谨慎地向门口的方向退了几步。
而面前巧笑倩兮的女招待逼近了几步。
“我只是来买两个轴套。我付过钱了。”
“小哥,你付的可不是你自己钱包里的东西~”女招待挑起眼角,稍微瞄了一眼柜台——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把拳头放在台面上,握在手中的扑克牌几乎都被捏成了纸团。
就在刚才,这位年纪轻轻,神色轻佻,全身上下都在滴水的青年插着口袋从门口进来——招待非常怀疑,这位眉梢都写着“轻浮不端”的客人,大概是夜晚爬了某个小姐的窗子对其欲行不轨之事,导致被小姐的侍卫们追打进河里,如今才堪堪爬上岸——当然啦,她没有轻蔑对方的意思:这里可是红灯区的酒馆,欢迎的就是轻浮不端的家伙。
女招待怀着面对“会玩社会人”的态度,熟稔地迎上去,准备向其介绍他们各式各样丰富多姿的“服务”。
然而,这位客人却瞬间倒退三米有余——身法相当熟练——并防卫性抱起双臂:“我想要两个铁制的轴承。你们这里卖吗?”
女招待:“……客人,我们这里虽然有点备份零件,但那想必不是你想要的消遣吧~”客人欣喜地说:“太好了,多少钱?我就站在门槛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女招待:“……一共四十七个金币,谢谢惠顾。”
是傻子啊。是可以乘机宰一笔的傻子呢。
傻子客人开始掏钱,傻子客人发现自己没带钱。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我的钱袋……都被我的好朋友拿走了。没带在身上。”
咕咕前几天成年体出门时,似乎就拿走了我随身的钱袋,买了不少东西……咕咕为什么总是能记住我都记不住的一些东西,好比我随手塞进裤子或衣服里的钱袋?
不仅她能记住,她还能在狄利斯出门付钱时默默地帮这个智障掏出来——从不把注意力放在金钱上的机械师从来找不到自己的钱袋位置,付钱时在右侧口袋茫然掏了半天,最后却由伊莎贝拉从他的大衣左侧内袋扯出金币来,是件非常寻常的事。
而今晚,狄利斯一时情急从钟楼跑出来,身上真的没有……
女招待的笑容从“介绍服务”切换到了“哄骗傻子”:“是吗?那么我们这里推荐一些赚钱的服务哦,客人,请看那边的酒桌,您可以免费从我们这里支取十个金币的押金,参与幸运十足的24点游戏!”
狄利斯顺着她的手势,看到了那边酒桌上,三个围在一起玩牌的大汉。
只不过,比起常人会关注的“满脸不怀好意”“贼眉鼠眼”“凶神恶煞”“三个人抱团坐在一起喝酒,就缺一个空位子,十分可疑”等等要点——机械师只注意到了他们手中的扑克牌,以及小堆小堆的金币。
比之前见过的场面要寒酸许多,但买轴承应该足够了。
曾赢空了整个诺丁杉地下黑市的弟弟摸摸鼻子,略微嫌弃。
“只需要用扑克牌玩24点的赌博游戏?”
“是的,请相信我们的服务,您绝对能在该游戏中将本金翻倍——”他直接打断了女招待的游说:“好的。请借我十枚金币。”
这么轻信的吗?
女招待的微笑再次从“哄骗傻子”切换到了“怜悯智障”。
她眉眼弯弯地递给这个智障十枚金币,眉眼弯弯地回到柜台调酒,五分钟后眉眼弯弯地准备将其放上托盘,准备给酒桌上的三个“托儿”们送点慰劳品——“一共四十七枚金币,对吧?”
黑发黑眼的客人已经回到了柜台前,他数了一下捧在怀里的金币,拿出四十七枚铺在招待面前,再把剩余的四百八十三枚金币放回口袋。
用五分钟赢光了牌桌上所有筹码的狄利斯:“请给我两个轴承,谢谢。我赶时间。”
必须要尽快做出联络工具——咕咕说不定等急了,万一她出来找我怎么办。
女招待:“……”
她震惊地看向那边的酒桌——而那三个大汉看上去比她还要震惊气愤。
怎么搞的?
这些人刚刚作弊失误了吗?
24点明明是作弊难度相对简单,极容易操控结果的数学概率游戏啊?
狄·任意理工科学识都融会贯通·数学大佬·失智时可以画出暗藏微积分公程式的儿童简笔画·随随便便就用潜意识敲摩尔斯电码·利斯:?
见她半天不说话,狄利斯又想了想,再拿出二十枚金币推出去:“这是本金叠加利息的偿还。我可以买轴承了吗?”
“……不,客人。”
女招待深吸一口气,挂上了面对“来踢馆的高手”笑容:“您赢得的金币并不属于您。并不能拿来购买商品。”
狄利斯皱眉:“可是你们说的规则是——”女招待逼近了一步,把自己胸口的衣服向下拉了拉。
狄利斯急忙避开了视线,并往门口后退。
——如此,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我真的赶时间……你们到底卖不卖轴承?”
女招待试图去搂他胳膊,但面前这个奇怪的客人溜得比兔子还快:“客人,是这样的……按照规定,您必须在我们这里消费我们的特殊服务,才能购买一些特殊服务以外的商品……”
什么特殊服务?
机械师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你已经口头更改了三次规则,我并不相信这个规则,我要求查看你们酒馆经营的书面文件。”
怎么可能?
哪有让踢馆的赢走所有钱,还打他们工作人员脸的道理?
这里可是乌烟瘴气的红灯区——只要能勾到客人,怎么定规则都无所谓——女招待向周围人使了几个眼色:“客人,请留步……”
狄利斯准备逃窜的动作僵住了。
因为,与那时在黑市里,被一帮武装整齐的的守卫军缓缓围住不同——此时此刻,缓缓靠近,默不作声堵住了他各个方位的——都是衣着暴露,姿态轻佻,身材火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