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的人在视频里,何必非要我留下来?”
她说着就掀起眼皮,女孩子的眼尾泛着红,表情倔强,尽管很克制,却还是有些失控,声音染着哭腔说:“让我在旁边看你们有多恩爱吗?”
她的话不轻不重,每个字却犹如重拳,一下一下地直击到他的心底:“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活生生的人?”
“我会痛,会伤心,会难过。”
苏莺的眼中盈着泪,嘴角牵出一抹轻讽的笑:“可那又怎样呢?你又不在乎我。”
她说着就扬起笑来,同时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这一幕美的比电影精心拍出来的镜头还要惊艳。
让看到的人忍不住心软,想要疼惜她、怜爱她。
想要情不自禁地去哄她,让她开心一点。
此时此刻,处在光与暗边缘的他就像是要做一个选择题。
男人的身姿半明半暗,影影绰绰。
苏莺泪眼朦胧地同他对视着,倔强地不眨眼,可还是有泪滴不断地滑落。
僵持的时候,每一秒钟仿佛都被无限的拉长,好似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又难熬。
须臾,他抬起脚,踏入电梯。
还是走进了光里。
身后的电梯门关上,隔绝了一切黑暗。
在这一方密闭的空间内,单羲衍掐起苏莺的下巴来,低头就攫住,像只捕捉食物的猎鹰。
苏莺抬手推搡他,撇头躲避他,在他看来都是她太过在意他所用的欲拒还迎的手段。
刚才说那样的话,还哭给他看,那么楚楚可怜,不就是想让他心疼她吗?
单羲衍抓住她的手腕,摁在她的脑袋两侧,以绝对的优势将人死死压制住。
苏莺用尽了力气,还是反抗不掉,筋疲力尽地轻声道:“我不要。”
他却根本不听她的拒绝,强硬地吻着她,几乎像是在啃,话语说的含含糊糊:“不要?”
仿佛很笃定她在故意这样说。
单羲衍问着,就使了办法让她克制忍耐地轻哼了声。
苏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俩有矛盾吵架他都要用这种方法解决。
他吝啬的很,从不肯向她说一句软话,道一次歉。
好像他并不觉得他哪里有错,她吵她哭就是她在使性子在无理取闹,收拾一顿就能好。
可不是这样的。
那些个过往,一次次没有正面解决过的矛盾,全部都在一点点的累加再累加。
就像是一砖一瓦慢慢地在堆砌起来。
或许,最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彼此都无法跨越过去的冲天大厦。
她被他捧住了脸。
苏莺扬着头,承受下他落下来的吻。
她不得不承认,她依旧贪恋他的哪怕一点温柔。
她被他强制着接受,最后几乎要渐渐沦陷在里面。
但她还是凭借着一丝残存的理智,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拒绝说:“不要。”
单羲衍掰过她的脸,让她面朝镜子,嗓音低哑却也不容拒绝道:“看清楚你这副样子,你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这种近乎恶劣的语气让她觉得,他给她都是在施舍她而已。
镜子里的苏莺衣服凌乱,裙子的领口都被扯到了一边的肩膀下,女孩子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因为哭过,眼周围都染尽了红晕,她的神情有些迷乱,但眼底却尚有一抹清明。
在单羲衍又进了一步的那一瞬间,苏莺急忙抓住他手指已经触碰到她的手腕,再一次声音娇软地吐字:“不要。”
他已经感觉到了。
她来了例假。
但单羲衍并没有就此收手。
他就这样折磨着她,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失去理智,看着她被欲·望吞噬掉意识,最后由他亲手编织一场绚烂的一瞬烟火给她。
苏莺掉着眼泪呜咽。
他还是那样。
他想做的,他总会用他的方式办到。
根本不管她想不想。
最后苏莺的身体重量几乎要全都加在他的身上,她失神地喃喃问,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因为她明明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单羲衍,你喜欢我吗?”
单羲衍一开始没答。
苏莺不死心,执拗的过分,就想讨一个明确的答案。
或者说,就是想听他说那几个字。
只要他说,她就信。
可最终,他给的回答却是:“习惯有你。”
苏莺觉得,也许这四个字是他能给出的最温和的答案了。
苏莺靠在电梯里,单羲衍转身摁开门出去,消失在了她眼前。
不多时,男人拿了车钥匙重新走回来,在他摁电梯按键的时候,靠在角落的苏莺亲眼看到他把一个粉色的优盘放进了裤兜。
她咬住嘴唇里的软肉,垂下眼眸情绪复杂地心想:这样算什么?
一边不顾她的意思用他自己的方式强行哄她,一边又把属于那个女孩子的东西私藏起来。
那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忘不了她?
到了停车场后,苏莺拖着步子跟着他上了车。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苏莺突然想起来她拎来的保温桶落在了他的办公室。
她才忽而开口,话语带着鼻音轻喃:“你以后能不能注意点,平常让我自己等也就算了,今天还有阿姨和微微他们,你怎么能让他们也这样等你好几个小时。”
单羲衍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是从苏莺嘴里说出来的。
“你在教训我?”他仿佛觉得惊奇。
苏莺垂着眼,手揉了揉还有点痛的小腹,话语不咸不淡地慢吞吞道:“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在你看来都是教训的话,那你平常对我的态度算什么?”
单羲衍是真意外。
正好前方要等绿灯,他停好车忍不住扭头瞅着她看,怎么感觉今晚的她这么伶牙俐齿,敢和他杠上了?
原来她生气起来这么能说会道?
单羲衍看到她还鼓着一张脸,像只赌气的仓鼠,忍不住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苏莺轻蹙着眉扭脸看向他,不解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错愕。
因为他从来没这样宠溺地对待过她。
然而单羲衍却在捏了她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自己失态,瞬间收回了手。
“脸上有脏东西。”他硬邦邦地说完就看向前方,开始继续开车。
苏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脏东西,只有被他捏过的灼热感。
这次的矛盾好像又这样很容易地就平息下来了。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他们不吵架时一样平静无波。
到家后苏莺就进了浴室快速冲澡,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床上她睡觉的地方放着一个盒子。
苏莺轻拧眉,还在想是不是九五又乱叼东西把家里的首饰盒给弄到床上来了。
她走过去,打开盒子。
里面放着一块腕表。
表盘上有一只小黄莺。
和她今年四月送他的礼物一样。
她当时不知道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最后意外淘到了表盘上有小黄莺的腕表,就买来送他了。
谁知……
苏莺的心一沉,以为他把礼物退还回来的她下一秒又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这块手表,不是男式的。
是女款。
除了表带细一点,真的和她送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单羲衍走进卧室的时候,苏莺正拿着手表来回看。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表情淡淡地说:“出差那几天偶然看到的,正巧和你淘到的那款是一对。”
可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其实就已经无意识地向她特意强调了“偶然”和“正巧”。
如果听的人仔细品味,就能察觉到他话里话外的暗示。
但苏莺并没心情去深究他的话,自然也就没听出来什么。
她只是有些意外和不相信,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有这种贴心的时候,会送她相匹配的情侣表。
尽管受宠若惊,可她这会儿还并没有消气,所以也只仅仅看了看这块腕表,然后就把东西放回了盒子里。
苏莺沉默着没说话,正想把盒子放进抽屉中,单羲衍就直接逼到了她面前。
他似乎突然良心发现,也或许是自觉今晚爽约她的生日太过分,心亏了,想哄她,所以主动要给她戴手表。
可哪怕这种时候,他在行为上依旧带着平日里惯有的强势。
先是不容分说地从她手中拿过盒子来,打开,取出手表。
然后就执起她的手,也不问她愿不愿意、想不想,就这么强硬地帮她戴好了手表。
戴完了后,语气硬邦邦地对她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像是在履行一个他不想做可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似的。
苏莺仰脸和他对视着,目光不躲不闭,听到他这句话后就回了他。
她话语平静:“你觉得今天这个生日我还能快乐?”
单羲衍的表情一僵,然后就看到她笑了起来。
苏莺笑着对他说:“真难得,单羲衍,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生日快乐。”
她的笑容像是自嘲,又似轻讽,可看起来只让人觉得无害灿然,甚至称得上明媚惊艳。
却让他不自知的心慌,莫名的。
话音未落,苏莺就霎时被他摁住后背,不得已和他紧紧贴靠住。
两个人的距离霎时变得极近,呼吸都交错缠绕在了一起。
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在强硬霸道吻住她唇瓣的同时,手臂也紧随着收紧,让她整个人都完完全全地落入他怀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还在。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生日快乐。
去年的今天,她在睡前抱着闭眼假寐的他说:“想听你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苏莺根本不知道,那晚在她睡熟后,他搂着怀里的她,沉默了良久,喃喃道:“那就,生日快乐。”
——
2018.09.14
我太好哄了,没骨气,也不争气。
你不说一句“对不起”,不说一次“我错了”,也从来不肯放软语气对我说“不要生气了”这种话。
你只需要抱我一下、吻我一下、赏给我一点点温柔,我就能很轻易地原谅你。
可是,再多的热情,都禁不住肆意挥霍,所以,我也不清楚我还能这样爱你多久。
单羲衍,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依旧不死心,但我也无法否认,我已经没有最初那么义无反顾了。
经过今天这件事,我好像……更能认清现实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说的生日快乐,在我听来更像是嘲讽吗?
我给你机会,也给我自己机会。
但愿,你不会让我有彻底心灰意冷的那一天。
——
.
苏莺睡下后,给手机冲了电刚开机没多久的单羲衍就收到了来自谢景臣的问候。
【谢景臣: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
单羲衍回复了他一个字。
【sxy:滚。】
谢景臣发来一个“啧”,然后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单羲衍下了床,离开卧室。
男人一边下楼一边接通电话,没好气道:“大晚上不睡觉,微微不管你?”
谢景臣轻笑,说:“就是微微让我找你的。”
单羲衍轻拧眉,嘟囔了句:“找我干嘛?”
“你说干嘛?”谢景臣叹了口气:“微微因为今晚的事很生气,辛姨也生气了。”
“单羲衍,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
“你有事让我们等都没关系,但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一下,尤其今天是苏莺的生日,我们过去家里不仅仅是要陪辛姨吃饭,还是要给苏莺过生日的。”
“你是她男朋友,结果你非但没到场,还让我们都联系不上你,你就不替人家女孩子想想,人家心里会有多委屈难受?”
单羲衍心烦意乱地去了地下一层的酒窖,随意开了一瓶酒倒在酒杯里些许,仰头一口喝下去。
喝完后他吐出浊气,被谢景臣说的心里愈发烦乱,一股愧疚悄然滋生,但单羲衍却绷着脸嘴硬地没好气道:“我有事忘了,手机没电。”
谢景臣说:“你总有理由。”
“苏莺也是爱惨了你,才会帮着你找理由。”
“什么意思?”单羲衍轻眯了下眼。
“意思就是,今晚你一声不吭就爽约,惹得辛姨和微微都很生气,但苏莺却还很懂事地在她们面前帮你说话,说你肯定是临时被紧急工作缠身没办法回来。”谢景臣顿了下,继续道:“甚至在辛姨赌气说要饿着你的时候,她都还在坚持要给你带饭,说你胃不好,担心你不吃饭会难受。”
“懂了?”
单羲衍的心不自觉地莫名一滞,搞得他呼吸都乱了一瞬。
“这么爱你的女孩子,你别不珍惜,最后白白拱手让人了。”
单羲衍不屑地嗤笑了声。
“不信?我往你邮箱里发了个东西,你自己感受一下吧。”谢景臣似乎很无奈:“该有点危机意识了,哥。”
单羲衍登时轻蹙起眉,又倒了杯酒,随后就端着酒杯去了书房。
两个人并没有挂断电话,他打开电脑后登陆了邮箱,然后就听到了谢景臣录音的通话。
单羲衍的脸色瞬间就冷沉下来,下颚绷紧,脸部的线条凌厉如刀。
他抿紧唇,磨了磨后槽牙,而后冷笑道:“那他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
谢景臣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大学好友兼未来的大舅子,另一边也是关系很不错家族之间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哥们儿,搞得他帮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