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
赢了天下太平,苏勋好好做九江继承人,她也能鸡犬升天,从此安享富贵,输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垫背这东西嘛,拉一个不赔,拉两个有赚,一拍两瞪眼,她就赌了!
最惨的结果,不过就是跟苏勋‘并骨’罢了。
她还能捞座好坟呢!
拍大腿下了决心,她给了杏眼丫鬟准话儿,看着她满面欣喜的偷偷离开,次日,便带来了苏勋的回复——那是一老一少,瞧着像是对儿母女,大的四十多岁,拘搂着腰身,一脸苍老苦相,小的十四、五岁模样,粗腰厚背,瞧着憨厚老实。
看起来完全劳苦大众模样。
夜凉如水,此二人翻墙进来,楚琼坐屋里,透过窗户借月光瞧了她们两眼,随后,什么都没问,就背着姣夫人私用暗线,把她们送进了孙老太太的院里。
一个当了仆妇,一个做了粗使!
孙老太太是将军府的老太君,苏冼的义母,哪怕她得罪了程玉,被‘卧病’了,但也不限制自由,不让随意出府见了,她院子里伺候的人照样多如牛毛,一脚迈八脚抬的,多两个粗使,当真半点不起眼儿。
尤其,这两人还是用老太太跟前,一等大丫鬟的远房亲戚身份进来的,就更没人找她们麻烦了。
再老太太院里扎下根,这两人自然是见过袁夫人和程玉的,甚至,有那么几次,她们还远远瞧见过苏啄,按理有动手的机会,只是,她们得着的命令是暗中行事,宁肯不成功,都不能牵连到主子——苏勋,因此,便蛰伏下来,静静等候时机了。
就这般,时间流水而过,转眼十来天的功夫,这一日,终于让她们寻到了机会!
孙老太太闲来无事,憋的难受,偏偏不能出府,便闹着要小湖泛舟,算是散散筋骨,下人们不敢阻拦,安排下来,乌鸦鸦二、三十人——包括那母女俩,来到府内湖边,正巧遇见了袁夫人、程玉和苏啄,他们是来垂钓的。
程玉本不太想理她,但苏啄多少有些磨不开面儿,毕竟,不管闹的多僵,老太太终归是长辈,遇都见了,还是得打声招呼的,毕竟,她是钰娘大母,俩人成亲时要请她上座,不想太撕破脸皮,就客气了一番……
谁知,孙老太太打蛇随棍上,特别热情的邀请苏啄一块游湖,苏啄推却不能,袁夫人又不想当着未来女婿的面儿太凶悍,干脆就应了,一行人步上小舟,孙老太太令人划船,而这摇桨的里头,就有那对母女!
毕竟,她俩是粗使,都膀大腰圆的,可不是干力气活的料儿吗?
彼此对望一眼,都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老实实上船,把小舟划湖中央水最深的地方,两人默契非常,双膀使劲儿,只听‘咕咚’一声,船直接翻了!
侧翼斜转,几乎横着倒扣进水湖,连续的‘扑通、扑通’几声响,水花四溅,惨叫连连,船上所有人——包括母女俩个,齐齐刷刷掉进水里。
“啊啊,救命啊,我不会凫水!”
“娘啊,来人啊!”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求救声,惨叫声,喝水声,湖面上,眼瞧着人跟海螺似的,转着圈的没影儿了!
“娘,阿啄!”蹬腿飘湖面儿,程玉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声喊他们,“你们在哪儿呢?回我一声……”我好救你们!
“钰儿,咳咳咳,咕嘟咕嘟咕嘟!”袁夫人一边喝水,一边艰难的冒出头来,脸都惨白了。
“娘!”程玉见状,赶紧游过去抱她脖子,想把她推船边,让她有个把扶的,再去找苏啄,谁知,袁夫人出乎她意料的不好救,身子直直往下坠……
【大玉,情况不对,有人水下拽她脚!】狗子惊声喊。
程玉一怔,探头刚想往水下看,不远处,就见苏啄垂死挣扎般的浮出水面,奄奄一息的喊,“救,救命,救命!”
【特么的,是两个人!】狗子痛骂,连声催促程玉,【大玉,你抓紧,速度快点儿,水下是两个人,她们正拽着苏啄和袁夫人的脚往下拉,是要他们的命啊!】
【擦!】
只来得及痛骂一声,程玉深深吸了口气,一猛子扎进水里,浑浑浊浊的,水质不大清晰,她隐隐能瞧见两道身影儿徘徊袁夫人和苏啄的身下,似乎正狠拽他们的裤子,到看不清楚脸儿,顾不得多想什么,她从怀里掏出匕首,脚下使劲儿,踩着水就冲那两人潜过去了!
做过多少次任务,当过多少回皇帝,开国君主——下马玉玺,上马刀剑的,程玉武力相当不凡,两个连面儿都不敢露的女人罢了,她哪有个惧的?
必须正面刚啊!
湖面下,母女俩眼睁睁瞧着程玉气势汹汹冲她们来的,好叫个猝不及防,一下就懵了。
毕竟,按她们得到的情报,所谓的‘水神娘娘’就是个有点彪悍的乡下妹子,水性不佳,仅限狗刨儿,就是将将巴巴不沉底儿的水平,她俩把船掀翻了,一众人掉湖里,拽腿拉腰的,把袁夫人和苏啄弄个溺水而亡,顺便把老太太和程玉捞上来,她们衷心护主,将军府惨遭不幸……
正好,姣夫人出来收拾残局,到时候,程玉失去母亲和情郎,再淹个半死,骇个心凉,便也不足为惧,楚琼自然安全了。
至于她们主子——苏啄溺毙,苏冼和越夫人没了独子,膝下无人,做为义子,苏勋理所当然出面,他把这事儿管过来,真正什么的,也就永远掩埋了!
母女俩想的挺美,但是,她们万万没想到,程玉居然那么凶悍,明明水性不佳,明明大家闺秀,怎么能举着匕首潜下来?
好好的名门贵女啊,为什么要往怀里放匕首啊?
放匕首就算了,她竟然还能水下睁眼?
都看她们俩拽人家脚了!这还怎么说是意外?
母女二人真心要崩溃了,狠狠咬着腮帮,彼此飞快对视一眼,面上露出野狼般的狠劲儿!
一不做、二不休,给活命的路不走,非往地狱里奔,那就别怪她们不客气了,杀两个是杀,杀三个同样是杀,她们可不管什么‘水神娘娘’,百姓恭仰的,敢妨碍她们主子的青云路,她们就能灭杀了事!
总归,不能让任何看见她们动手的人活着,顺着她们扒到主子头上!
母女俩对视,一瞬间下了决心,那母亲一手袁夫人,一手苏啄,控制着两人下坠,想要尽快淹死他们,而女儿,则快速迎上程玉,决定速战速决……
然后,非常快的,她就被程玉给‘决’了!
其实,论起真正实力,人家‘女儿’是正经暗卫出身,专门干‘脏活儿’的,程玉比不过她,但是,特别不幸的,为了扮好粗使丫鬟,女儿身上连个铜钗都没有,完全赤手空拳,对上气势汹汹,握着兵器的程玉,真是特别不幸。
程玉那匕首是精铁的啊,吹毛断发的锋利,绝对一捅一窟窿!
可怜女儿那满身本事,再凶器面前大打折扣,水下环境又施展不开,外加狗子360度立体环绕带后脑勺的给程玉视角,她哪里会输?
蹬腿划水,周旋几个回合,女儿身上冒了几股血线,嘴里吐出几个泡泡——沉底儿了!
程玉摆脱了她,径自向母亲游去。
这会儿,苏啄和袁夫人几番被拽进水里,喝了个胃满肚圆儿,眼睛直往上翻儿,已经没动静了。
情况很是危急!
“娘……咕嘟咕嘟……阿啄……咕嘟咕嘟……”程玉冒头出湖面,狠狠吸了口气,唤了袁夫人和苏啄两声,见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大急,飞快向前游着。
跟那母亲缠斗到了一起。
两人水下打起来了,没人拽腿了,苏啄和袁夫人成功浮出水面,终于死里逃生。
第37章
苏啄是个旱鸭子, 一点水性不懂,就是那种风平浪静都沉底儿的, 但, 袁夫人是会凫水的,虽然不是特别好, 没人拽腿的话,最起码是她可以浮起来的。
同时,还能拽着苏啄, 不让他沉!
不太明白具体怎么回事?明明自家府里,明明携眷游湖,船翻就算了,居然还有人拽腿谋杀,但,好不容易有机会逃出升天, 袁夫人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揪着她未来女婿——苏啄的脖领子,拼命往船的方向游去。
顺便, 她还往周围扫了一圈儿, 意图寻找下婆婆的身影, 然后愕然发现, 这老太太动作真挺快, 居然已经湿漉漉坐船头喘上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老太太不可斗量!
水性真不错啊!
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袁夫人揪着未来女婿, 艰难痛苦的把他往前推,船上,几个死里逃生的仆妇七手八脚把人拽上来,很快,苏啄成功上船,袁夫人则紧随其后……
两人俱都安全了。
“钰儿,你在哪儿?快出来啊!”扒着船沿边,袁夫人拼命往下看,嘴里惊慌的呼喊着。
湖水下的争斗,女儿跟暗卫的撕杀,她当时情况太危险,水喝的太多,确实没精力注意,只知道有人要害她们,女儿拼命救了,这会儿,她和苏啄安全了,但女儿还在水下没了影踪,她是真害怕了。
声调都变了,尖厉中带着股骇然,她泣声嘶吼,“钰儿,钰儿……你怎么样了?别吓唬娘啊!”
喊了好半天,嗓子都哑了,眼泪流了满脸。小船边上的湖面,突地浮出大片血迹,伴着‘哗啦’一声响,程玉破水而出。
“钰儿,我的儿啊!”袁夫人尖叫,半个身子探出船去拉女儿。
“咳咳咳!”程玉借着力道翻身上船,刚刚坐下,都没顾上安慰亲娘几句,她就探手摸了摸苏啄的额头,见他半昏半醒,情况很有几分不好,便沉下面孔,厉声道:“靠岸,传府医,派人请苏太守过来,然而,给我封府!!”
险些阴沟里翻船,让人一波把老娘和相好全‘送走’了,程玉紧紧捏着船沿,手背青筋都暴出来了,一字一句,怒目切齿,“把水底下那两具尸身捞出来
,里里外外的,给我好好查!”
——
将军府里,程玉说话还是挺好使的,船上的仆妇们,哪怕个个胆颤心惊,吓的魂不附体,照样遵了令,听了命,齐心协力把船划到岸边,几人抬胳膊搬腿把苏啄往正院挪,又有人飞奔着请府医,寻太守……当真忙的四蹄离地儿!
不过,万幸近来用了狗子给的药方,苏啄的身体到是好了一些,哪怕落水,还受了惊吓,但竟然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略略起热,灌下两碗药烧就退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就连苏冼和越夫人急匆匆赶来,到他塌边上下齐手的摸他,都没把他弄醒。
眼瞧儿子没甚大碍,苏冼和越夫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招手把程玉叫到外边,两人仔细寻问,知晓事情经过之后,自然是大怒,站门边儿大骂好半天,他们命人把刚从湖里捞出的那对母女尸体抬走了,随后,开始调查起为。
当然,他们干他们的,程玉同样没闲着,从内外向,她同样仔细排查母女俩的来历,并且,比苏冼更快的得到了线索。
毕竟,人是她府里的,自然是她来查方便些,全叫苏冼帮忙,不过是怕此事并非内祸,而是外灾,她人手到底少,漏点儿什么,所以让苏冼补个缺儿罢了。
母女俩是孙老太太院里的,自然是从她查起,当然,程玉还不至于怀疑老太太,这回她也淹的不轻,胃都喝坏了,只是,人终归是她带来的,肯定不能放过线索。
从母女俩的来历开始查,一顺儿勾到老太太院里大丫鬟,严刑拷打一通,确实是远房亲戚,一表三千里,拐弯带冒烟儿的那种,说是家里遭旱灾活下来,自卖自身来府里,正巧遇上亲戚,就来投奔,大丫鬟久不见亲人,抬手帮了一把,将两人安排到老太太院里,想着让她们多挣几个钱儿,少受些个苦儿……
万没成想,帮出两个祸来!
被打的不成人形,大丫鬟咬死不松口,程玉没说信不信,只派人到她祖籍去查,发现……母女是真有母女,但相貌不太对得上,明显是让人换了,而大丫鬟六岁离乡,要说被人骗了,确实说的过去。
暂时把大丫鬟放过了,程玉着手追查母女俩的真
实身份,可是,大海捞针,这两人跟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完全来无影,去无踪,就连苏冼接手都查不出什么来,把个程玉给气的啊,给恨不得给狗子灵魂碎片,直接开‘天眼’了!
不过,整整琢磨两宿,终归没舍得。
【抠死你得了!】狗子狠狠瞪眼。
程玉岿然不动。
调查陷入了僵局,苏冼每日愁眉不展,苏啄卧病吃吃喝喝,越夫人见天哀声叹气,各处的细作、暗探、线人忙的脚打后脑勺,直到程玉突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很微妙的细节。
大丫鬟跟姣夫人有关系,她是让姣夫人买进府的,又短暂的伺候过楚琼一段时间……虽然,自九岁从调走,进了老太太院里,她就再没有跟姣夫人一系有过联络,看似完全断开,但……
【有点太刻意了!】程玉摇头。
那是救命恩人,昔日主子,一断断的那么彻底,有点可疑啊!
没目标,没方向的时候,楚琼是藏得挺好,毕竟谁都没往她那边想过,但是,程玉既然怀疑了,自然开始调查,姣夫人是真的无辜,璧玉无瑕,清清白白,楚璧同样没干过什么,可楚琼就……
凡事只是做过,都难免会留下痕迹,且,不得不说,哪怕楚琼的‘活儿’做的真仔细,怎么细追究都找不到实际证据,但……
有些事儿,需要实际证据吗?
但凡怀疑了,就是‘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了!’
什么都不说,先把人当成‘有罪’那么查,且,楚琼又不是真无辜,怎么可能查不到?
三揪两揪的,事实自然浮出水面。
携手苏冼和越夫人,带着一众仆人,程玉气势汹汹往荒园奔去,到了地方二话没说,按住楚琼就准备一通暴打,结束,挺遗憾的,人家楚琼根本没等她收拾,被越夫人一声质问,半点没隐藏的意思,非常干脆的把苏勋给交代出来了。
她完全是被逼,让苏勋连哄带骗给威胁了,她自认有错,不求得谁宽恕,但细说起来,苏勋才是主谋,她顶多从犯而已,诸位想报仇别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