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旺,肉也熟的快,没多会儿功夫,兔子跟鸡就都熟了,赵达先撕了只鸡腿递给芳若,小丫头笑嘻嘻的道了声谢谢舅舅,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唔,虽然没什么调味料,但胜在东西新鲜,加上肚子饿,吃着也是真香。
可安若却没什么胃口,她接过独孤珩递来的一根兔腿,拿在手里半晌才只吃了一小口。
其实她早上忙着做扇套,并没吃多少东西,但思及今日这场灾祸极有可能是因自己而生,她又如何能吃得下?
独孤珩看在眼中,出声道,“不吃些东西,待会儿怕是走不了多远,此地离镇上还有些距离,我们需尽量在天黑前赶到。”
芳若眼睫微动,顿了顿,终于开口,“我爹娘他们……也不知怎么样了。”
独孤珩淡淡笑了笑,道,“放心,我留了人,不会有事。”
安若这才知道,他果然留了人。
他的人必定都是高手,她这才稍稍放了放心,一口一口,勉强吃了手里的肉。
荒郊野外不宜久留,如此匆匆填饱了肚子,几人继续赶路。
独孤珩说得不错,他们又走了大半天的光景,才终于到了一处镇上。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大的镇子上亮起了灯火,下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还不知在哪里,几人便打算今夜先宿在这里。
但奇怪的是,独孤珩却并没找客栈。
他叫赵达去打听哪家有民居可租赁,直接租了一个小院落。
安若大致能猜到他的用意,客栈常会遇见排查,而他的身份毕竟是假的,一不小心极易起麻烦,不若这小小的院子,隐藏在民居之间,只要糊弄过房主,一般不会有事。
当然,这民居却比客栈要简陋得多,没有被褥,也没有饭食提供。
不过还好,被褥与饭菜都可以现去采买,看这镇上还算热闹,没过多久,赵达就拎着她们需要的东西回来了。
白日里事态紧急,姐妹二人谁也没带丫鬟,此时只能自己动手铺床叠被,安若自幼帮着娘照顾弟妹,做这些事并不算手生。
吃食也简单些,赵达一人置办不了太细致,只能提了一些烧饼并两斤酱牛肉,虽粗犷些,但到底比中午的烧野味要像样,加之又是走了半天的路,大家谁也没挑剔,很快就吃饱了。
而做完这些,眼看夜色就又深了一重。
今日凭着脚力走了一大截路,该是要早点歇着的,安若细心,眼见院中有锅灶瓢盆,便去给烧水准备洗漱。
芳若虽感激姐姐,但实属有心无力,懒洋洋的倒在简陋的榻上,几乎动也动不了,只能看着姐姐一人忙活。
安若当然不会介意,她明白妹妹今日选择跟着她,乃是替她着想,辛苦也是因她而受,她照顾一下小丫头,又算得了什么?
她拿了水桶去井边打水,又来到灶前准备点火,正忙活着,却听有门开脚步声响起,回头一看,却是独孤珩出来了。
这院中像样的房舍总共就两间,自然是他与赵达一间,安若姐妹一间。
安若只好唤了声表哥。
他颔首问道,“在做什么?”
“想烧些水洗漱。”她答。
虽是夜深人静,院中也只有他们两人,但她对待他的反应,明显比前日得自然多。
独孤珩哦了一声,径直走到了她身畔,竟亲自为她点起火来。
安若一愣,忙要阻拦,“我来就好……”
他却笑了笑,“我大约比你熟练些。”
安若一怔,顿时有些红了脸。
不错,她自小也有红菱伺候,家里又有下人,至今还没生过一次火呢。
虽顾忌他的身份,但到底无法,安若只好由着独孤珩帮她生火添柴,而后,一同守着炉灶,坐了下来。
干柴噼里啪啦在炉膛里作响,跳跃的火苗映照出两张好看的脸庞。
安若无话,只默默添着柴,一双秀眉微微蹙着,望着火苗出神,独孤珩看在眼中,忽然开口,“在担心你爹娘?”
安若一怔,轻轻点了点头。
独孤珩淡声道,“现在还没来消息,说明他们无事,想来今日船撞的不轻,大约要好好修补才能继续走。”
安若又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在心间叹息,若她昨夜不上岸就好了,不叫连金看见她,今日也不会引来这场无妄之灾。
独孤珩却看穿了她心间所想,忽然又道,“昨夜那人上来你就与你攀话,显然并非第一次见你。”
这叫安若一惊,“可,可我并未见过他……”
自打重生回来,她就一直老老实实窝在家中,甚少出去抛头露面,高霁除过今次进京贺寿,也应该一直待在临安,她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遇见过他。
独孤珩却只道,“人心难测,以后要更小心。”
她只好又点头。
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还发生了些别的事。
只希望这一关快些过去,她情愿以后再不出家门。
沉默了一下,她又试着同独孤珩道,“表哥如果有要事,可以先去办,我同芳若在此等爹娘就好。”
她晓得,独孤珩今次南下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若因此事耽搁,她恐怕难以担责。
然话音落下,他却朝她看了过来,“现在你比较重要。”
安若一顿,“啊?”
他却咳了咳,又解释道,“你爹将你们托付给我,我岂能放下不管?”
“再说,”
他又顿了顿,带了点笑意道,“我还要坐你们的船。”
这……倒也是。
安若咬唇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莫名有些脸热。
恰在此时,锅里的水沸腾起来,她忙对独孤珩道,“表哥也要洗漱,先把这些给你用吧。”
她总是顾忌他的身份。
独孤珩却说不必,“我可以自己来,你先用吧,早些休息。”
安若只好应下,先将热水提到了自己房中。
今日也确实累了,洗漱完毕,姐妹俩就上床歇息。
虽然身处陌生的地方,心间也有牵挂之事,但隔壁有独孤珩在,安若竟莫名安心。
如此沉沉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姐妹俩醒来时,独孤珩已经起来了。
匆忙收拾了一番,姐妹俩开门来到了院子里,见独孤珩也已经穿戴整齐。
见她二人出来,他开口对安若道,“你爹方才送了消息来,大船已经离开,他们没事,但修船需要花几日时间。”
安若这才放了心,高霁离开就好。
芳若却愤愤不平起来,哼道,“他们撞坏了我们的船,还要我们自己修吗?真是不讲道理。”
安若无奈同妹妹道,“哪里能同他们讲道理?爹娘没事就好。”
话音落下,恰好院门吱呀一声开了,赵达提了一堆吃食进来,一见他们都在院中,高兴招呼道,“早饭来了,快来吃吧。”
几人这才不再说话,吃起饭来。
如此,一行人只能暂时在这小镇上住了下来,只等着阮青岚那边将船修好,再在河道汇合。
只是原以为一切平静,哪知不过第二夜,就有了异常。
白日里没怎么动,姐妹俩都不累,躺下后一时没有睡着,正说着话,却隐约听见外头有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了下来,咚的一声闷响。
姐妹二人都是一愣,芳若还打算出去看看,谁料没等下床,又有接二连三的声响传来,似乎是在打斗,且好像还有乒乓声。
小丫头立刻缩回了被里,紧拉着姐姐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安若也已经紧张起来。
所幸没过多久,那声音又平息了下去,姐妹俩等了一会儿,这才敢披上衣裳开门去看。
却在开门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住。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那啥,打猎属于剧情需要,现实生活中小伙伴们不要吃野生动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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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今夜月色不错, 是以尽管没有灯火,安若还是能分辨出眼前的景象。
此时院中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 俱都一动不动。
而独孤珩与赵达立在其中,一片杀气蒸腾。
她们的鼻尖, 甚至还能闻到些许血腥味。
芳若从没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惊骇异常,若不是安若及时捂住她嘴, 只怕已经尖叫了出来。
安若不是不怕,但此时若惊扰了旁人,只怕更麻烦。
这动静传到了另两人的耳朵里, 齐齐回过了头来。
赵达一见小丫头的样子, 立刻换了神色缓声安慰道,“没事,舅舅跟表哥都解决了, 别怕。”
小丫头躲在姐姐身后, 渐渐缓过了神来, 点了点头, 又试着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
“是恶人。”
独孤珩没有多说, 只将目光投向了安若,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会给你爹留信,避过这里再见吧。”
安若一怔,瞬间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
——看这些死尸统一穿着夜行衣, 便知不会是寻常窃贼,很大可能是高霁派来找她的,若不是独孤珩与赵达及时发现,她真不知会发生什么。
此时已经没有选择,她便点头应了声好。
所幸本也没什么东西要拿,几人说走就走,立时趁夜离开这了才住过一日的院子。
而待消息递到大船上时,已是第二日上午。
高霁冷脸咬牙,不发一言。
底下回话的连金却是冷汗频频。
他们派出去的人明明都是高手,谁能想到竟会全部有去无回?
这下好了,人也死了,那美人儿却依然不知在何处,连金悄悄觑了觑世子爷的脸,已经在思考等会儿该怎样为自己讨得一线生机。
“人全都死了?”
须臾,高霁终于开了口,声音却也是阴寒逼人。
连金赶忙点头,“是,八个人全都没了气息,看伤口,应是高手干的。”
“高手?”
高霁咬牙道,“小小的商家,如何会认识这般高手?”
连金也觉得奇怪呢,“离京前小分明已经查过他们的底细,这阮家不过就是普通商人,并未与什么江湖之人有瓜葛啊……”
高霁神色阴沉,又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个表哥呢,可查到了?”
连金忙答,“小的已派人去了汴京,毕竟有些路程,大约要再等几日……”
“没用的东西!”
话未说完,引来一声怒斥,连金吓的一缩脖子,又赶忙闭上了嘴。
须臾,却又听他的主子冷笑起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不是要去临安吗?本公子就在临安等着她。”
连金反应过来,赶忙应是,“小的这就派人去临安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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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人生地不熟,全跟着独孤珩走,眼下离临安还有一些距离,但他没有再雇船,而是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辆马车,完全走陆路。
赵达在前头驾车,安若只得领着妹妹与独孤珩共坐在车厢内。
虽然有些别扭,但没办法,总不能叫他去车外待着。
马车飞快,却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赵达走的都是乡野小路,路况不好,免不了颠簸。
芳若又累又困,乖乖伏在姐姐的腿上睡了过去,安若心内虽担心,但时间一长,难免也有些困意。
“天亮还早,睡一会儿吧。”
似乎看出她在眼皮打架,身边的青年忽然出声道。
她一顿,立刻摇起头来,“不,还不太困。”
他就在身边,她哪里能随意睡去。
独孤珩便没再说什么。
又继续颠簸一阵,安若又忍不住眼皮打架起来。
这次独孤珩没再出声,她撑了一会儿,忍不住悄悄看去,只见他阖着眼皮。
是不是也睡了?
应该是吧。
她这才稍稍放了放心,终究抗不过困倦,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然须臾,身边的青年却睁开了眼。
目光静静扫过她的睡颜,他微微勾唇,拿起身边的薄毯,轻轻为她盖在了身上。
少女睡得无辜又沉静,竟浑然不觉。
一夜在车轮声过去。
待安若睡足再睁眼,惊觉天已经亮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内只有她跟妹妹,两人身上还盖着一张薄毯。
隐约听见车外有说话声,是独孤珩与赵达的声音,她顿了顿,将毯子全盖在妹妹身上,也起身下了车。
原来他们停在了一处河边,此时天该还早,远远的地平线上日头正要升起,隐约还能看见不远处村庄里的炊烟。
赵达正掬着河水洗脸,独孤珩立在一旁,听见动静,朝她投来了目光。
“醒了?”
他问。
安若点了点头,想起方才的毯子,想跟他道声谢。
但赵达在身边,又不太好开口,只好转而道,“我们到哪里了?”
“今日大约能入泅州,”独孤珩答完,又道,“这河水还算干净,可以洗脸,前头有一个镇子,我们等会儿去那里吃点东西。”
“镇子?”
安若有些迟疑,人多的地方通常会有官差,如若要查他们的路引可怎么好?
她忍不住提醒道,“怕是会有官差。”
赵达正好洗完脸,安慰她道,“咱们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官差?放心。”
独孤珩也笑了笑,“无事,不必担心。”
安若只好点了点头,看他们都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都有准备吧。
河水清凉,洗过脸后又清醒了些,安若回到车上,恰好芳若也醒了,懵懂着问,“我们到了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