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气盛总要被打击一下的。”温庭昊拎着她的包往外走，拉开门看到的场面却有点不太对，金丹珍的表情有些像是压着火，看了圈外面的人问他们“怎么了？”
温庭筠跟着望过去，疑惑的看着金丹珍“什么情况？”
林贤书默默的举起手“发生了点小误会。”
金丹珍摇头不打算继续，问温庭筠“继续聊还是怎么说？”
“先走吧，改天再聊。”温庭筠看了眼林贤书，对哥哥点点头，带着人走了，有些话在这样的场合金丹珍不会说的。
而金丹珍没说出口的话，不是个小误会，而是个麻烦事。
第126章 心有不甘
在金丹珍听起来是误会，但在温庭筠的耳朵里是麻烦的事情指的是税务。
先说明一点, 韩国税务征收方式是比照欧盟来的, 而欧盟的征税方法是隔有钱人的羊毛去养穷人。理论上来说这是个很好的方法, 秉持着拉近国家贫富差距的目标。但就像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律法一样，只要权利是人在操控不管是律法还是税务都有漏洞可钻。
林贤书随口一句‘别拿高帽子压我，你们那个什么动物的节目不就是为了个人豁免么，说那么好听干嘛。’
这话金丹珍都听不懂，她从来也没管过税务的问题, 也不用她管, 在CJ有财物的人管，到温庭筠这里依旧有财物的人管。金丹珍对税务相关问题基本都没接触过, 说是误会就因为她没听懂, 生气是因为被冒犯了, 林贤书年纪在那, 用那种语气说话就是冒犯。
温庭筠听得懂，律师嘴巴里的个人豁免通常指的是两个意思, 一个是案件中的调查豁免, 这个跟她应该无关，她牵扯不到任何案件。还有一个意思就是税务豁免, 税务豁免的前缀词是个人，就是个人所得税出了问题。
不过温庭筠没跟金丹珍解释，这个要解释起来就没完了, 直接打电话问李莉娜在哪，她的个税七成在爸爸那, 爸爸那边不可能出差错，那就是李莉娜出了问题。至于林贤书是不是随口一句纯属瞎说，有这个可能，但温庭筠得预防林贤书是知道什么才会说的。以亲哥说出来的林贤书的背景，胡说的可能性很小。
一向靠谱的李莉娜钻了一个在外行人看来没问题，但是在做公益节目的温PD眼里多少有些智障的漏洞，她和动物保护协会的人联手弄了个私募基金，打的是慈善的名号以此避税，避的还是温庭筠的个人所得税。
“荒唐！”温庭筠拍桌而起“你真的是...”
“停！”李莉娜伸手让她先别生气“我才刚说了一半呢，至少等我说完再说我是荒唐还是愚蠢，亦或者只是顺势而为。”
李莉娜的办公室还没有温庭筠的三分之一大，但要处理的事情比温庭筠要多得多，别以为制作公司只要制作项目就行了，爱豆公司也不是只要跑爱豆的行程就行的，幕后的管理和配套的团队比真正制作节目的团队要多出近一倍的人，管理这个团队，再扩张公司，还得合法的扩张公司是温庭筠完全做不来，李莉娜做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两人隔着办公桌坐，温庭筠被李莉娜的坦然气笑了，觉得以前看错了人对方搞不好是智障的笑。可智商绝对在线的李莉娜让她先坐下继续听完，等听完了随便她说什么，让她现在辞职走人都行。
事情要从《十字路口》的第一季结束温庭筠准备拍《遇见》的时候说起，这家公司在那个时候是亏本赚吆喝，《十字路口》是公益项目完全不赚钱，但人员工资是要发的，CJ那边的人不管，自己公司的人不可能白干活，这笔钱是温庭筠私人出。
温庭筠往外撒钱的事情还不止是《十字路口》，彼时《Running Man》更是亏的SBS都出面了，温庭筠也是自己一个人扛下来。正是因为温庭筠抗了，所以不管是《Running Man》还是《十字路口》的版权，在刚当时都完全归属于温庭筠个人。
谁还记得李莉娜进入公司是有个‘伟大’的目标，那目标让温庭筠觉得对方成天就想搞大事，这个大事就是让‘Once Upon a Time’上市。这个目标温庭筠听过就算，但李莉娜是认真的，既然认真想要让公司上市，坏账能没有当然是按没有的操作。因此，这些项目走的都不是公司的账，要不然公司就是每一秒都在亏损。
从这个角度往下说，就是公司在李莉娜进场后，同温庭筠的个人账目是切割的，大家看起来是一家公司，但走账都走温庭筠的私人账户。可私人账户可以转钱给员工但没办法给员工交社会保险，必须要是企业才行。要从公司走账就还是会造成入不敷出的情况，因为公司不赚钱没收入。
为了账目好看，李莉娜挪动了自己的投资挂在公司名下，工资的钱也是她给的，包括但不限于金丹珍的各种福利，员工的各种福利等等。这笔钱不是温庭筠出的是李莉娜给的，但温庭筠不知道。李莉娜接手公司后，温庭筠分了三个户头给李莉娜让她自己需要钱就从这三个户头出，三个户头里的钱是温庭筠跟爸爸说好的，低于五千万就往里面打钱，所以她压根没想过李莉娜会自己出钱。
李莉娜自己出钱的理由很简单，方便账目清晰，每个国家上市的标准不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上市前都有事务所要清算账目。什么都从温庭筠那里走，清算账目时容易出岔子。话又说回来，不出意外她跟温庭筠这辈子算是捆在一起了，温庭筠出意外她好不了，但她出意外温庭筠抽身就能走，这点投入算什么。
不看重小钱有大目标的李莉娜，碰上了压根也没把上市当回事的温庭筠，温PD一拍脑袋在全面亏损的情况下还要去拍《遇见》，还是个公益项目，极其有可能还是不赚钱。温庭筠有钱拍是没错，可这么搞下去李莉娜基本就是废了，她就真成了温庭筠的后勤了，她怎么甘心！她要是甘心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活一生，当初也不会被李明正带回老宅，她完全可以赚点家里看不上的钱，也够她潇洒的。
不甘心的李莉娜在确定说服温庭筠加入她的小目标没未来后，就开始尝试一条新路子，温庭筠个人账目亏损就是公司亏损，那让温庭筠不亏不就完了么。现在眼前摆着一条不止能让温庭筠不亏，还有得赚的项目，完全可以操作啊。
这个项目就是《遇见》。
《遇见》很特别，它是温庭筠一手拉起来的纯公益项目，协调的组织是动物保护协会，而动物保护协会属于半官方部门，因为需要保护的‘人’比动物多得多，政府不会拨款给动物保护协会的，能承认它属于官方就不错了。
换句话说这个协会缺钱，常年缺。它的所有收入来源九成九源自于捐赠，还有非常少，少到都不值得拿出来说的是组织旗下正规的动物买卖和动物医疗补助。
协会需要钱，温庭筠也需要正规的来钱的路子，李莉娜就想了个很古老但很管用的招，私募基金。
私募基金分商业和慈善，商业跟这件事没关系，但慈善有。打着慈善旗号的私募基金因为不盈利所以账目是不用公开的，而不用公开账目这一点能操作的地方就多了。首先温庭筠在表面上的账目就干净了，捐助慈善组织的钱是不会被并入公司上市账目里的，公司内部的坏账也可以从基金走，比如人员工资和福利待遇都可以用基金福利的方式发放。
慈善私募基金的第二个好处是可以避税，温庭筠是绝对的高收入人群，每年税额很大，她父亲那边的合理避税方法是一回事，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账目要走，用基金避开的税额虽然不够温庭筠投入节目的钱，但也是有得赚的，赚多赚少不重要，总比一直亏要好。而且基金又不是只能避温庭筠的税，李莉娜也可以挂进去避税。
请注意，所有操作完全合法，谁查都行，走什么渠道都行，绝对是合法避税。
那温庭筠生气的点在哪？
在李莉娜选择的基金合作方。
《遇见》是公益项目，它比《十字路口》还要公益，《遇见》还是有捐款的公益项目。有捐款代表《遇见》涉及的不止是温庭筠的钱、公司的钱、团队的钱、动物保护协会的钱，更大头是外界善心人的钱。这笔钱必须要干净到‘分’，一旦出差错那对节目的名声，对温庭筠的名声都是毁灭性打击。
别说什么账目非常干净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废话，私募基金是不查账的，媒体随便编点似是而非的东西，民众只有相信了这档节目有猫腻，就算再公开账目，账目也真的很干净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比起有钱人做好事大家更相信的是阴谋论，是有钱人肯定是换了套路坑钱！《遇见》的名声要是因为这么蠢理由蒙上阴霾，那温庭筠的名声也就坏了，相对的‘Once Upon a Time’也逃不了好。法人是温庭筠，不是李莉娜！圈内谁不知道公司的主事者是谁？谁傻！谁信这个私募基金的诞生温庭筠压根不知道，没人信。
“你就算再不懂行，众口税金这个词你总是懂的，你怎么会......”温庭筠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李莉娜笑了“我们是做公司不是真的在做慈善这个你懂吧，众口税金是个好词，可媒体也要能知道才行，钱在你的账户出出进进的你都不知道，你觉得媒体会知道？更别说这个基金你只是成员，组织者是动物保护协会，他们好歹也是官方，真出了事他们背锅。”这些后续她都是考虑好的。
哪怕早就知道自己跟对方理念有出入的温庭筠也没想到出入能这么大“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是媒体，正是因为动物保护协会是官方组织，他们的账目每年都是有专人核算的。你现在是没出乱子，没动什么手脚按规矩来，但你一旦想要把这个基金变成你赚钱的工具，那第一个找上你的就是中央地检！”
“温庭筠同学，你知道我认识多少检察官么。”
“李莉娜xi，你知道只要多一个知道，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吗。”
温庭筠压着火让李莉娜想清楚“你觉得有我在前面顶着谁都不会查，你这份底气很厉害，但你这份底气是不是忘记了，我的目标从来也不是弄个上市集团，而是想要拍摄如同《遇见》那样的节目。你以为你在赚钱？你是在那我的目标去配合你的目标，我们两到底谁主谁次，要我教你吗？”
“是，没有公检法和税务的人会因为这点钱来找我的麻烦，可我要名声，名声对我来说比钱重要。做公益项目的一旦名声坏了，之后做什么都是徒劳，名声比申师仁堂（五万韩元纸币上印的人物）对我重要。名声决定我能走多远，能吸引多少因为名声来到公司的人才。”
“你以为我扩张公司是为了赚钱？不，我扩张公司是为了让捆住我手脚的绳索能打开。你进公司那么久研究过我在做什么吗，研究过这一行吗？国内对电影无条件开放审查机构，他们有所谓的禁止干涉创作法案，综艺有什么？什么都没有，我们倒是有一个专门卡住喉咙的放通委，让我们老老实实的只能在一个框框里转。”
“《十字路口》每季的最后一期都是踩着放通委的底线播出，从未成年保护法案，到之后的同是未成年强|奸另一个未成年是否应该重判，到女子监狱的服役环境为什么比男子监狱糟糕，做这些我是为了赚钱？你从哪看出来我是为了赚钱？”
“《十字路口》把妇女协会拉上战车，《遇见》把动物保护协会捆在我的身边，以后还会有其他协会成为我们的盟友，这需要更多的项目去捆绑利益。我让这辆车越来越大为的是让它可以勇往直前，而不是为了项目附带的金钱。”
“我要是为了赚钱，《Running Man》在能赚钱的时候就不会从我个人版权变成公司版权，我要是为了赚钱现在公司的人事管理权也不会在你手上，我要是为了赚钱，做更多的《Running Man》，或者开发它的周边产品不就......”
“等下。”李莉娜打断她的长篇大论“《Running Man》还有什么周边产品没开发？”
“联合产品做...”反射性回答的温庭筠抿嘴瞪人，这家伙根本没听！
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的李莉娜还真的听了，不过觉得温庭筠角度有点偏“我们双方不矛盾啊，按照你说的你想把公司变成庞然大物的想法，还有什么比上市更直观？你想要联合众人的利益围剿放通委，只要利益足够庞大放通委就不敢动你，我懂啊。可你再想想，一家上市公司放通委照样不敢轻易招惹，我们是在朝一个方向前进的，只是路不太一样而已。”
“你想走的是电视台的路线，你从电视台出来的这个想法没问题，但你这个想法吧，它有个弊端。”李莉娜敲了敲桌子指着左边的大文件柜“我还真研究过这个行当，知己知彼么。电视台如KBS这样的国家台，放通委辖制起来它也就老实趴下。”
温庭筠想反驳，李莉娜让她先听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电视台之所以听是因为体制问题，不听话的会拿到放通委的警告，警告拿多了就容易下台。你没有那个担心，这是你的公司你下不了台。放通委不管是给警告信还是罚款你都无所谓，给钱就好了。”
“这也是你逐渐把项目核心从三大台往有线台转的原因对吧？”李莉娜看她愣住，笑道“看，我还是懂点行的。有线台是资本方，放通委对资本方的控制有限，只要能吸引观众有钱赚，放通委的警告信对有线台就是一张废纸。你想做的也是和资本方联合，但我想做什么你知道吗？”
“做什么？”
“我想做资本。”
“......”
温庭筠一脸的‘又发疯了。’
李莉娜大笑。
笑的前仰后合扶着桌子的李莉娜擦拭眼角笑出来的泪渍，两眼放光的对温庭筠说她的疯狂“你还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那个联盟么，看起来非常松散也没什么约束力，但是只要真的做成了，能成为一头霸王龙横扫市场的联盟。”
迟疑着点头的温庭筠肩膀往椅背上靠，让李莉娜“正常点。”
“我很正常，你以为你那个联盟只是个妄想，但我告诉你，你那个联盟的架子我搭起来了。”李莉娜笑看傻眼的温庭筠“亲爱的，艺能协会，你以为是做什么的，那就是你那个联盟的雏形啊。”
哭笑不得的温庭筠再次让她正常点“说点我听得懂的，你那个算什么雏形啊。”
“怎么不算，我们挑的头，大方向一致，我打出的旗号对标的就是三大台和CJ，摆明车马对呛......”
“呛你个头。”温庭筠直接打断她“你那个东西看着漂亮，内里还是花架子。这个圈子的联盟不是你那种联盟，你们联盟有钱赚大家都是朋友，但圈子里的项目是流动的，合作方也是流动的。今天跟你站在一起是没有直接冲突，改天有利益冲突了散伙散的干干净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