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连忙握住他的手，脑子里一堆问题，别组的作家怎么插手他们组的事，以及既然是搭档作家怎么会在别的组，最重要的是杨政宇在《家族诞生》是有搭档作家的，这不是撞车了么等等，嘴上却是问候“前辈好，我是温庭筠，86年生。”
相握的手三秒即分，前辈对第一次见面的后辈说“叫哥吧，之后要合作了。”
“是。”温庭筠犹豫着想要问对方是什么情况，想起赵光烈的话默默的闭嘴，笑笑不说话。
金信然笑笑倒是给她揭开了一个疑惑“我的风格李作家不喜欢，当初想要进组的时候被作家挡住了，所以去了别的团队，总要混口饭吃不能在家什么都不干吧。”
温庭筠尴尬的笑笑，这话她可真没办法接。李美善和林亨泽是一条船上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作为林亨泽的学生，李美善说是她半个老师都没问题。
不过，温庭筠好像猜到，为什么赵光烈说，杨政宇是敌人了。
第41章 装模作样
圈子里不管是PD寻找作家还是作家寻求PD合作，通常情况下有两个方法, 一是电视台牵线, 某个节目先定了PD或是作家, 由先定下的人在电视台给的备选名单里挑另一个合作者。二来么就是杨政宇和金信然这种，彼此先认定对方是合作者，一方接到节目，另一方跟着入场。
两种方法无所谓好坏只是第一种更常见也更容易操作，因为电视台的新节目定了负责人, 那这个负责人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有能力也被认可的, 再找寻合作者的时候选择的余地更宽广。第二种彼此手上都没有节目的情况下提前捆绑，很可能出意外。
比如杨政宇进了《家族诞生》, 金信然没进去。好听点是没进去, 难听点是进不去。金信然进不去《家族诞生》, 光这一句话就能解释为什么赵光烈说杨政宇是敌人, 因为卡住金信然进组的人是李美善。
提前说明，这不是李作家故意卡人不让进, 而是就像金信然说的, 他的风格李美善不喜欢。主作家就算是为了团队风格一致，也不会让画风不一样的作家进团队, 不然会很耽误工作。李美善是主作家，她的风格就是节目的风格，出来个不一样的不叫吸纳不同风格, 而是搅乱节目的统一性。
李美善不是对人是对事，可无论对人还是对事, 金信然没进去就是没进去，他没进去，但他是杨政宇的伙伴。节目组有分配给杨政宇另一个搭档作家，以现在的情况看，杨政宇并不把那个作家当回事，起码不当自己团队的一员，而那个作家是李美善工作室的作家。
说起来有点绕，换个简单的说法，杨政宇要用金信然当这期节目的配合作家，就下了之前和他配合的作家的面子，同时也让李美善的脸上不太好看。光这一点，杨政宇就是李美善的‘敌人’，以李美善和林亨泽的关系，作家的敌人就是PD的敌人。
只不过…职场哪有正经的敌人，理论不和也顶多就不是同僚而已。
至于金泰浩为什么是‘一国’的，因为杨政宇和金泰浩是竞争者，在赵光烈看来他们是，金泰浩又和林亨泽的关系很好，自然就跟他们一国了。问题在于，赵光烈看的不太准。
因为…
“你可能不喜欢听，不过为了之后合作顺利点，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泰浩哥是不可能接手节目的，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他。”
熟悉团队的夜宵饭局吃吃喝喝的也就闹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加班加的都有点累，没力气折腾。说点未来半个月拜托了，酒杯碰一碰，你好我好大家好之后，杨政宇就宣布解散让众人回去休息，剩下的明天上班再说。
跟着散场的温庭筠也准备走人，却被杨政宇叫住，带她去了个清吧，音乐舒缓位置间隔大有盆栽遮挡视线的那种，很适合聊天的夜场。一起过来的还有金信然，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两个男人点了啤酒，温庭筠要了杯茶，开始聊正事，为什么杨政宇要温庭筠当助理。
金信然拿着啤酒时不时喝一口，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一副欣赏音乐不掺合谈话的样子。手上夹了根烟的杨政宇，则是负责先把小姑娘的疑虑打消，方便好说之后的话。
赵光烈或许认为金泰浩是杨政宇的敌人，可在杨政宇看来，金泰浩远够不上敌人的位置。道理很简单，节目要找PD接手就一个理由，不是指望节目能再创新高超越《两天一夜》，这是不可能的，林亨泽再怎么样也是顶尖PD，成名多年，说句不好听的，他成名的时候罗英石还没出道呢。
林亨泽干不了的事情，其他顶尖的PD或许能做到，但那些人是不会拉下身段去接手一个已经有过PD的节目的。真正找PD接手的理由，是台里要借着《家族诞生》这个招牌，培养新人。节目有固定观众，这批观众是新人最好练手的‘道具’。
台里既然要培养人，培养的就是以后会成为PD，能独当一面，能出来做事，能做下一个新节目的人。以这个要求为前提，金泰浩不可能成为他的敌人。
“不是哥的能力不行，是他年纪大了，不合适。”杨政宇冲温庭笑了笑“你可能觉得不公平，可现实就是这样，什么职位都是有黄金年龄的，我79年生，今年整30，我就处在最恰当的年纪。哥42了，这个年纪爬不上去了，就算爬上去过几年就五十了，还能做多久。”
“台里讲投资回报的，我至少能做三十年，哥能做十五年就算长的。世道就这样，年轻就是资本，也是能力。我以现在的能力和哥不相伯仲，哪怕我差一点，台里照样会选择我。”
“排除CP从外面找人过来顶班，我们组就三个人够资格抢这个位置，我”杨政宇伸出拇指点了下自己，食指伸出“泰浩哥”中指伸直“还有俊良。”看她表情不对，笑了笑“你也知道韩俊良不再参与范围内对吧，他不参加这种事，他是你老师的人。”
温庭筠点了点头，韩俊良确实不会参与这种事，那位是林亨泽的死忠，进了SBS的门就跟着林亨泽，林亨泽走了他压根不会留在节目组，更别说什么PD不PD的了。按照赵光烈的说法，要不是温庭筠出现，林亨泽正式有了学生，他以为韩俊良才是林亨泽的徒弟。
“俊良的能力跟我和泰浩哥比差一点，但他有林PD当后盾，他要是想要这个位置，我和泰浩哥就不用抢了，PD能生推他上台。但是以现在的情况看，俊良没有这个打算，不然我就不会成为这期的临时PD了，这是亨泽哥已经在挑选继任者，我是备选之一的信号。”
温庭筠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挡住脸上的表情，她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她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但杨政宇说的这么随意，代表他以为她是知道的，而这不是值得说谎的事情，太容易被拆穿。
确实没说谎也真的认为她知道的杨政宇，把该说的前提条件都说了，正式进入正题“我找你做助理不是打算一期两期的做，是想真的找你合作，如果我继任，想让你继续留在节目组，我们一起做第二版《家族诞生》，你觉得怎么样？”
温庭筠端着茶杯不说话，杨政宇弹了下烟灰，笑看她“亨泽哥退下去至少要休息半年甚至一年以上才会出新节目，总不能刚从一个节目下去立刻就上马，那甩锅的意思太明显，对他的名声不好，PD放弃节目什么的。”
“哥休息，你不可能跟着休息，你刚入行，不是俊良休息一段时间没问题，你连组里的事情都没学完，我算你快的，半年能学会，停工一年也全忘了，这东西熟能生巧，哥不会同意你休息的。那在哥休息的时候，肯定会找节目组接收你，让你跟着新的组继续学东西。”
从一开始就没听说什么继任事情的温庭筠端着茶杯不放手，挡住大半张脸，一副安静听着的样子。杨政宇还真没想到林亨泽什么都没跟她说，继续说着他站在林亨泽的角度可能会给学生做的最好的安排。
“圈内现在三大户外综艺，我们是一个，《两天一夜》是一个，还有个《无限挑战》。姓罗的谁都不熟，我之前都没听过他，我估计亨泽哥也不熟悉。无挑的金泰浩倒是见过几次，他和亨泽哥应该也认识。台里没有能让哥看得上的节目，你应该会被安排去跟着他学。”
“哥还是想要做户外，这是大方向，未来再回来估计新节目应该也是户外的综艺，再做回棚内的没什么意义。也因为这个他不会让你学棚内的综艺，那东西不着急，什么时候学都行。”
杨政宇抽了口烟，吐出烟雾继续给她分析“无挑好是好，他们都算得上是户外的开山之作，问题是无挑再怎么好也是别人家的。我们虽说不是和台里签什么十几二十年的合约，但亨泽哥不可能走人，你就不可能离开SBS。”
“不管你去无挑多久总归是要回来的，顶着要回来的旗帜跑到别人家地盘上乱晃，能不能真的学到东西我不确定，但肯定很辛苦。对方的团队不习惯也不会真正接纳你，你能做的搞不好就是打杂，得打杂多久才有人教你点实用的也不知道。”
“林亨泽的名字很好用，我承认，你是他的学生，别人总会对你友好点。可林亨泽这个名字最好用的是在SBS，出了这扇门到另外两家好不好用就很难说。我就算你能在无挑轻松的混一年，可你混一年什么都没学到，那你怎么向亨泽哥交代？”
“我们就不一样。”杨政宇灭了烟在自己和金信然中间比划着“我们是自己人，哥要回来的，你迟早要走，我不用担心你抢我的位置，你也不用担心被供起来学不到东西。哥走了团队大换血，你留下就自动成为实权派，我和他都会给你兜底。”
“FD和FD也是不一样的，挂职的FD和真正带团队的FD差别有多大，你看看赵光烈就知道了。他也是FD，会议上你有听他说过一句话吗，我们就算吵破天，他也没资格说话，因为他没有团队，他跟我不是一回事。”
“你跟着无挑搞不好真的能学会很多，我教不会或者我也不会教的东西。可你不缺老师，你有最好的老师教你理论知识，碰到什么事情要怎么做你没必要舍近求远跟别人学。我能给你的是你在无挑接触不到的，你学再多上不了手永远都是纸上谈兵，但我可以让你直接上手，这比你去无挑待一年有用的多。”
“理论再多，不真正带团队永远都只是……”
“你怎么跟着大妈一样。”一直不说话的金信然打断他，开玩笑的让他差不多行了“让人家说句话啊，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决定权在人家手上。”看向杯子始终挡着脸的温庭筠“我们是邀请，你要是觉得可以我们可以再谈细节，要是觉得不行，那也没关系，只是聊聊么。”
拥有决定权的温庭筠总算在长篇大论里听懂了经过，但她认为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上，对面两人应该是误会了，放下茶杯含糊道“我去哪老师说了算的。”她哪来的决定权。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杨政宇想什么，金信然笑了一声先开口“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和林亨泽前辈怎么相处，但这种事决定权肯定在你手上，这是你的职业规划，老师会给建议，却不会强制要求。现在不是二十年前师长是天，关乎人生选择的事情，老师不会强制学生的。”
杨政宇跟着说“就算师长是天，你的天也不是亨泽哥，你不是他带入门的，他和你的师徒关系应该也没那么单纯。你背后应该有关系，那个关系才是你们成为师徒的原因，因为利益结合的师徒，老师不会也不能强求什么，你们之间的成为纽带的东西不是师徒的情分。”
无法反驳这个猜测的温庭筠想要跳过这个话题，突然灵光一闪“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找我也不是因为老师，而是我背后可能有的关系？”
“一半一半。”杨政宇很坦荡“我不清楚你什么背景，但你的背景足以让你成为林亨泽的学生，那至少也是个不错的背景。同时，你又是林亨泽的学生，留下你能让我省去很多麻烦事。”
看她好像不明白，杨政宇给她解释“换人是台里的决定没错，可组里有哥喜欢的后辈金泰浩，也有算哥半个学生的韩俊良，偏偏我上位，我又刚好也有点背景，很容易被说成我逼哥下台。懂的人自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像赵光烈那样的蠢货多的很，说不定就给我搞出事来，认为抵制我就是再给哥报仇什么的。”
“团队如果出问题，那就是我的能力问题，PD控制不了团队就不用干了，他们就算消极怠工，我也会吃大亏。你留下就代表林亨泽并不介意我接手，我对外说他推荐我接手都行，你是他的学生相当于一面旗帜，我和哥并没有矛盾的旗帜。”
“光这一点我就希望你留下，再加上你还有点关系，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只有我有好处，我们是相互的。”杨政宇看着温庭筠“对我对你都是好事。”
最近听到无数‘双赢’计划的温庭筠，很迅速的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不过对其中一点不太懂“光烈哥会留下？”按照他对老师的喜欢，肯定跟着走啊。
“他为什么不留下？”杨政宇没听懂，转而像是想起什么“你以为哥会带他走？怎么可能，赵光烈哪值得他费心思。”
不太说话的金信然突然笑了“我想她的意思是赵光烈可能会想要离开。”
杨政宇一愣，看温庭筠的表情不对，笑了“你还真什么都不懂啊，赵光烈走不走他说了不算，制作组要听台里的，想走的人得是主PD愿意和台里说他要带走的人，不然全部都得留下。他们是老人，总比新调过来的要重新上手的新人知道节目要怎么做。”
“赵光烈什么都不是，但凡亨泽哥看重他一点，他都不会顶着助理的身份，助理干的是杂活，那些事情谁都可以做，都不用学。主PD的助理听着很好听，但也就是助理，随便哥换到什么节目，台里都能给他安排一个助理，我们又不需要专属助理，又不是CP，手上行政工作比去现场要多。”
金信然笑看温庭筠，他大概能猜到温庭筠为什么会误会“你把作家和PD搞混了，我们的助理很多会牵扯到细化台本，一般是学生或者是小作家做助理。PD没有这种事，你们按照本子拍，细碎的事情都是跟人沟通的事，助理基本就是传声筒。”
杨政宇点头再教她一点“PD的助理分只是助理和助理FD，区分的方法很简单，能在现场安排事情并且不用随时跟PD沟通能承担责任的是助理FD，这是真亲信。PD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说的事情什么都不能做的，就只是助理，打杂的。”
温庭筠回忆着现场的情况，了解了“光烈哥只是助理。”
“对。”杨振宇点头“只是助理是不会让哥特地去和CP说，这个人我要带走的，哥能带走的人也没那么多，要不然方部长也会不高兴。人走太多，进来太多新人会耽误拍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