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浩也没太惊喜的样子,随口一句‘哥看着办’,之后就说别的了,组内各种有的没的八卦之类的。桌上的东西吃完,啤酒也差不多空了,三人就散了。
没有人送温庭筠回家,林亨泽没有让她送回家就很照顾了,金泰浩送了林亨泽回家,温庭筠站在路边陪着两人等来代驾,鞠躬送走他们,本来想打车回家的,晚风吹拂酒意上头,脑子一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了爸妈家。
回去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想的,进了门更不知道,看到漆黑一片的屋子感觉自己有毛病,站在小花园里吹了会儿风醒酒,默默的又出门了。大半夜的,家门口还没车,得走到马路边去。
然后…就碰到了亲妈。
晚归、浓妆、超短裙、坐在敞篷小跑里的亲妈。
司机是个帅哥,看脸感觉跟她差不多大的帅哥。
亲妈还喝醉了,酩酊大醉!
被亲妈冲车上跳下来飞扑抱住各种蹭的温庭筠,实在觉得夜晚太魔幻,她喝的真的有点多,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车都没停稳因为亲妈跳车也跟着跳下来的小哥哥被吓的不行,看到温庭筠连忙鞠躬道歉,一大串对不起说出口,拼命弯腰鞠躬即对亲妈弯也对温庭筠弯,弯的温庭筠急忙回神想拦却被李淑媛抱的紧紧的,只能叫住那位小哥哥,让他不用这样。
乱糟糟的酒鬼见面结束于温庭筠搂着亲妈勉强同对方道别,很匆忙,连互通姓名都没有。小哥哥是为什么没说名字不知道,温庭筠是被亲妈抱着脑袋到处蹭实在没精力管什么礼貌,她脑子里全是亲妈怎么就喝了这么多。
把亲妈折腾回家的温庭筠进了门喊了两声才发现谁都不在,家里黑漆漆的不是大家都睡觉了,是根本没人。费力抱着李淑媛去洗漱,中间被亲亲蹭蹭N次,还被叫小宝贝N次,除此之外亲妈倒是没做什么过分的发酒疯的行为。
好不容易给她弄好换了衣服送到床上,还想着去给她端杯水什么的,转脸就被亲妈紧紧的抱怀里了,依旧是亲亲蹭蹭叫宝贝N次后,闹了半天的李淑媛终于有点困意,含含糊糊的念叨着‘宝贝’睡过去了,温庭筠想起来拿她的手却把她惊醒,立刻不动,老老实实窝在妈妈怀里团成一团,摩擦着她的手臂哄着她说自己哪都不去,哄着哄着,自己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爸爸回来了,看到打开的房门,进来,床上两母女姿势那叫一个扭曲。他家女儿跟个小可怜一样,缩在床边上,半边身子都在外面,身上还压着他老婆。这画面既好笑又惨兮兮的,让温修贤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害怕温庭筠那扭曲的姿势这么睡下去起来会头疼的温修贤,先把半梦半醒的老婆哄到边上去,再小声叫醒已经被惊扰到的温庭筠,在她开口前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对她‘嘘’,等她清醒了指了指门外,看她点头先往外走。
缩手缩脚悄悄爬起来的温庭筠,半蹲在床边摸了摸妈妈的头发,帮她理了下被子,踮着脚尖往外走,其实她不用这样,卧室铺着地毯正常走路就没什么声音,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出门,关门的时候更小心,拉着门把手,一寸一寸的关,就怕发出丁点动静,一直到门关上才松了口气站直身体。
端着杯水站在楼梯口的温修贤看温庭筠揉着脖子苦着脸过来,笑着把杯子递过去问她“落枕了?”
“有点。”温庭筠拿过杯子动了动肩膀“还行,不严重。”
转身往自己书房走的温修贤笑她“活该,谁让你们两喝酒不带我。”
“冤枉,我喝酒是因为工作,回来的时候碰上妈妈的,她…”温庭筠看温修贤脚步停了,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低头笑笑抬脚继续走的温修贤说“只是觉得你搬出去真的是好事。”变化有点大,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孩子碰到改变她的事情了啊。
温庭筠讪笑“还是家里好。”
“还会说好听的话了,不错。”温修贤满意道,看她端着杯子不喝,伸手要拿“要不要喝别的,嘴巴里没味道吧,喝点甜的,果汁?”
咂巴着嘴顺手把杯子递过去的温庭筠想了想“冰箱里有什么?”
“橙汁应该有。”温修贤也不带她去书房了,直接进了套间,开了冰箱看了一圈“橙汁有的,喝吗?”
跟在他身后探头看冰箱的温庭筠指着橙汁边的苏打水“喝这个。”
拿出苏打水开了易拉罐递给她的温修贤,递给她才想起来“大半夜的会不会喝了不想睡觉?”看她仰头都喝了,也只能笑“苏打水应该还好。”
灌了一大口冰气泡的温庭筠冷气冲上头彻底清醒,伸手冲爸爸比划了下手腕,在亲爹了然抬手给她看手表的时候放下苏打水,确定了下时间“差不多也要上班了。”
调转手腕看表的温修贤看到上面的时间皱了下眉头“六点多你就要上班了,这么忙?”
“得回去洗漱化妆什么的,也不是太忙。”温庭筠给爸爸解释“暂时的,我们节目有个新PD…”怕爸爸不懂,换了个说法“就是新老板,临时的,我当他的临时助理,早去一点总比晚了要好。”
转身往沙发边走的温修贤或许不懂电视台的职位细节,但是关键问题一听就懂“临时的老板用一个临时的助理,你这个助理很特别啊,是和真正的老板关系太好,还是太不好?”
“为什么会太不好?”温庭筠跟在他后面好奇道。
“用你当刀,告诉别人我敢用一个老板不喜欢的人,你们都得给我安分点,顺便出了什么事还能丢出去背锅,一举两得。”温修贤坐在沙发上笑看她“不过你这么问,就代表我的女儿很得老板喜欢?”
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才坐下的温庭筠觉得“我仿佛智商只有五十。”
温修贤一愣,笑出了声“那不可能,你至少在一百二以上,我们家就没有笨的,最笨的是庭侑,小时候你看一眼就懂的东西,他得讲半天才懂。”
“那完了,我拖后腿了。”温庭筠倒在沙发上“我最多过六十。”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侧身看着爸爸。
已经收敛表情的温修贤温柔的看着她“碰到很好的人了吧,我得谢谢人家才行。”真的得好好感谢,感谢对方让这个孩子走出了困境。
“哥应该谢过了,”温庭筠笑笑,跳过这个话题,问他“妈怎么喝那么多?”
温修贤翘着腿舒服的靠在沙发上“不是跟你见面,应该就是姐妹聚会,我也是刚回来,要等她醒了才知道。”看她表情不太对,问她在想什么。
因为昨晚,不,是凌晨亲妈的出场方式让温庭筠想歪了,又不太好说,只能说“您最近很忙吗?”
“还行,我有个项目在收尾。”温修贤扫了眼她的表情“你想问我怎么没陪她?”看女儿尴尬,笑道“再亲密的人也要有自己的空间,你得保有自我的独立性,才能知道什么是交融,好的爱情是彼此的世界交融,不是我的世界你的世界,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里我们爱慕彼此,但不是迁就对方。”
父亲教导女儿“迁就是有限度的,我退一步,你进一步,你进我退之间消耗掉的是彼此的容忍度,这份容忍即便以爱为名也是有局限的。陪伴不是自己需要而是对方需要,她需要你陪伴是会给出信号的,你要做的是能准确的接受信号。”
“有时她很明确的表示,她不需要你,即便她可能出了问题,比如在为什么不开心,但她如果很明显的表示我想自己一个人,或者我需要别人,那不要拿着愛的名义去做让对方需要迁就的事情。最好不要试探彼此的底线,更不要去试探人心,你要尊重他,也要被尊重,这点很重要。”
突然出现的‘情感电台’让温庭筠想起被抛在脑后的男朋友,犹豫着开口“如果…对方需要迁就的时候呢,我应该要迁就他吗?比如,只是吵架,但我以为是分手了,我要复合吗?”
温修贤眉头微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这个如果里的姑娘,自己想要复合吗?”
如果里的姑娘撑着沙发往后靠,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轻声道“我觉得应该复合,因为确实是我做错了,才会让他误会。可是…”舔了下嘴唇“可是,我好像不太想复合,会很奇怪吗?明明是我做错事。”
“不奇怪啊,感情哪有对错这一说,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喜欢的时候错的也是对的,不喜欢的时候对的也是错的。你要做的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寻找自己喜欢的人,不是纠缠于事情对不对,要在乎的是人对不对。”
“这样啊…”
温修贤看她沉思的表情,笑了笑“我教过你们有个经济学定律叫边际递减效应,你还记得吗?”看她愣住,给她‘再’说一遍“情侣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很甜蜜,恨不得每分每秒在一起,可是随着时间越久,这种甜蜜感或者激情会逐渐消退,逐渐递减。”
“这在生物学上是荷尔蒙,但是在经济学上是边际递减。随着一种商品的消费越来越多,增加每一数量的消费来的效用增加(其边际效益),会越来越小,这就是边际报酬递减的规律。这是市场经济的一种必然,也是人类的一种本能。”
恋爱扯到经济学跨度有点过大,温庭筠尬笑“我记得您教过我,凡事总有例外。”
“是啊,凡事都有例外,什么定律都是有偶然的,我和妈妈就是跨越定律和本能的偶然。”温修贤给女儿塞了口黄金狗粮才说“你要寻找的就是这种偶然,千万人中只有那一个的偶然,努力把他变成必然。”
亲爹套路女儿“一旦你开始犹豫要不要分手,那就可以直接分手,因为那个人不是你的必然。如果对方是你的必然,是你那弱水三千只想一瓢的存在,那你根本不会想分手,你会拼尽全力得到他。”
“可是…”温庭筠觉得哪里不对“感情需要磨合的话,要想长久总要磨合,总会有出现矛盾的时候吧?”她总不能指望恋情可以一帆风顺?
“那也应该是他配合你。”这话是父亲的立场脱口而出,都不用过脑子的话,说完发现自己的套路要被拆穿,咳嗽一声给坑上面栽点漂亮的花草忽悠人“你知道什么叫沉没成本吗?”
温庭筠默默摇头。
高大上的经济学家给她解释“多年的恋人,就是你说的需要磨合,磨合很久的恋人,这样的两人很多感情都淡了,偏偏就是不分手。不分手的原因最常见的就是认为过去付出太多,投入太多,不想也不舍得放弃。”
“他们不愿意放弃的不止是感情,而是自己付出的时间、钱财包括感情。就像你买了一个很贵的包,买完你就后悔了,可有人问起来,甚至你自己再想想,你却会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其实还可以。这些东西就是沉没成本。”
“沉没成本是指过去的决策已经发生了,不能由现在或将来的任何决策改变的成本。我们在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仅是看这件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而且也看过去是不是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有过投入。经济学上把这些已经发生不可收回的支出,如时间、金钱、情感称为沉没成本。”
眼看女儿疑似被忽悠住了,温修贤总结“你的磨合是一种惯性思维,大家都那么做就好像是对的,其实不是,正确的做法是适合就在一起,不适合就分开,不要强求对你对他都不好。”
温庭筠想了想“那我应该等到对的人出现?”
“那不行。”温修贤笑了“现实不是故事,王子路上迷路了怎么办,你不能给他的马安一个定点是你坐标GPRS,不要去等一个对的人,是去挑一个对的人。”
“挑?”温庭筠表情古怪,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亲爹说她听的很对,这个给女儿塞狗粮的爹,试图攻击她的三观“恋爱就像读书,看的书多了,学识就会慢慢增加,没有真正意义上无用的书,再不知所云的书籍也能让你知道什么是垃圾,下次碰到就不会翻开。”
面对温庭筠一张惊讶脸的温修贤可淡定了“谈恋爱也是这样,遇到不同的人,喜欢就去试试看,喜欢这个人帅气,喜欢那个人才华等等都好,见多了,自然就识广。那些男孩子们会教你,如何恋爱,如何同别人相处,这是听别人说再多爱情故事都学不来的,只有经历过才会懂的经验。”
温庭筠张口结舌的看着亲爹说不出话来,亲爹却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多“青梅竹马,此生就此一人很美好;一见钟情之后白首盟约也很美,一眼万年往后万人皆不如你更美;这些都很好,都是值得人击掌称赞,惋惜为何不是我的美妙。”
“可是那些美好的存在并不代表,过尽千帆不美,百花姹紫嫣红不美。能够守一人到白首值得赞美,难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不值得了吗?”温修贤摇头笑笑“不是这样的。”
“首尔灯红酒绿我想留在这里,可济州岛天高海阔我也想去看看。我留在首尔是因为我想留下,不能是,我没有去过济州岛。哪怕是三千弱水一瓢饮也是看到了三千弱水只想取一瓢,而不是只有一瓢可取,不喝就得渴死。”
温修贤笑看三观摇摇欲坠的女儿“怎么过你的人生,怎么恋爱,这些都是选择,你可以走你选择的路,多选也不是问题,只要走在路上的你喜欢那条路,其余的都不重要。”
温庭筠的表情一言难尽,亲爹却始终是笑着“当然了,不要轻易挑战高难度的劈腿动作,待人心要诚,你交付的是真心,别人才会以真心待你,否则你做什么搞不好别人就在做什么。”
“这…该不会…”
“经验之谈。”
顶着一张教导主任的脸说着三观尽毁的言论,温修贤就差把渣男两个字顶头上,还不忘给女儿塞狗粮“你妈当年很多人追,我能追得到就是因为登山的途中积累的经验,才能一口气爬上山巅。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我都能肯定,不管什么风景都没有她美。”
有故事的男教授把没故事的女同学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离真瘸就差最后一棍子,他也给断了“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渣男渣女,大家只是手段不一样,对待感情的态度也不一样。恋爱是拉锯战,别太当真,你会损失战地,也别太儿戏容易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