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我看过的过往的台本和开会没选上废弃的本子。”温庭筠边拿着水杯往下一号的纸箱放,边用手肘戳他“你别捣乱啊,没事干么,今天人歌要拍摄的吧。”
金贤浩帮她把笔筒往箱子里放“你还记得人歌要拍摄?我还以为你准备跟家族共存亡呢,拍摄你也应该在,你也是我们PD,搬什么家,有你什么事。”
“你别闹。”温庭筠压低声音“没看到大家心情都很不好么,非要让我头顶上顶着外人的标志么。”从高往低走,本来气压就够低了,她都不知道金贤浩来干嘛的,拉仇恨的么?更何况,她算什么人歌的PD,人歌才是真正她不去现场都无所谓的节目好不好!
同样不理解她作什么的金贤浩先指着超大号的纸箱“这东西有什么好搬的,丢碎纸机里不就行了,要是搬动的时候不小心丢失了被外面的人拿到更麻烦,真想保留存U盘也比搬那么重好啊。”再说搬家的事“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搬?”
“上面有我的笔记,我本来打算扫描存电子档带过去的,但是太多了来不急。”温庭筠表示她也有考虑过存U盘,接着说搬家“老师心情不好,我不太放心。”
金贤浩白了她一眼“都不是师生了,假好心干什么,昨天还说要演戏吵架呢。”说着有些疑惑,指着那个箱子“写下来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扫描,你不记得吗?”
温庭筠微愣“你都记得吗,只要写下来?”
金贤浩疑惑“写下来你都不记得?”
温庭筠再愣“写一遍就记得?”
金贤浩无辜“都写了怎么可能忘?”
温庭筠抓着文件夹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盯着他,试图找出他开玩笑的‘证据’,结果只看到一张真心不解的面孔,吸气、吐气、再吸气“你走!”
根本不知道被‘羡慕嫉妒恨’的‘天才’完全不解‘智商刚过百’的人为什么生气。但既然她疑似好像真的不开心,金贤浩就乖乖的走了,走前还给她比划了个电联的手势,温庭筠头都不转不想理他。
低着头的温庭筠小声嘟囔了一句‘天才真讨厌’之后,又在周围的低气压氛围下,默默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还帮赵光烈收拾了林亨泽桌上的东西(林亨泽和李美善都没来),然后听从韩俊良的指挥,给自己的箱子标上记号等着后勤的人来帮忙搬家。
PD组和作家组成群结队的穿过办公室,身后跟着拖着放有大大小小纸箱的后勤团队,一大帮人周围还有其他办公室偷摸围观的人,本来应该很吵杂的,可现在非常安静,安静的女士们高跟鞋的声音都没有拖车滚轮的声音大。
整层办公室几百平,这么大的办公室,只有滚轮声。温庭筠安静的跟在杨政宇身边,在被人偷看的同时也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那些,不管他们走到哪,都会从格子间里默默站起来的人们,只是站着,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温庭筠以为她或许会看到幸灾乐祸,或许会看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又或许能看到嘲笑、鄙视等等。很奇怪的是,都没有,一个都没看见,她的余光里看到那些脸,更多的是恐惧和迷茫,而最多的是千万别轮到我。
那些脸让温庭筠脚步顿了一下,也让杨政宇抬起手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沉声道“我们会回来的,一定会。”声音极轻,就在耳边,却很有底气和信心,说话的人有绝对的自信,他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
温庭筠微微点头,收回视线看着前方不再去看那些脸,她更喜欢看着前方走路,而不是一张张脸。
普通人搬家很麻烦,搬办公室也没好到哪里去,办公用品都由后勤负责运送,人员就要各自想办法过去。韩俊良出发前就统计过谁坐谁的车,谁一起打车,等到了新的办公室,又组织人手先把林亨泽和李美善的位置收拾好,然后原地解散各自弄各自的。
气氛在解散后好一点了,因为大家有点乱,有些人找不到自己的箱子就会叫别人帮忙看看,人声吵杂起来安静带来的低气压自动消失了。乐天派开始夸起新办公室,光线好,地方也明显变大了,还能坐的宽松点等等。此时没人出来拆台,即便是悲观主义在这个时候也是附和的多。
嘻笑声在温庭筠的周围响起,每张脸都带着笑容,那些笑看的温庭筠不舒服,总是让她想起木洞的那些恐惧的脸庞。既然不舒服,那就要让自己舒服点,温庭筠跟韩俊良说了一声想熟悉下环境,等他同意之后就出去了,背对一种笑脸,哪怕自己也挂着笑。
拐出家族所属的隔间,到大办公室,温庭筠脸上的笑还挂着,因为周围都是陌生人,陌生但友好的同事们,有些人视线碰上了就笑着同她点头,有些人即便走在正对面也仿佛专心致志的只看着前方,没有一点反应。
温庭筠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幸好,这边的办公室没木洞那边的大,很快就能走到电梯口,顺便一说,不管是在木洞还是在这里,家族的隔间都是最大的,也不知道算不算从凤首到了鸡首,至少大家满意,那就还行。
温庭筠想要抵挡那些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外在表现就是紧抿的嘴角,淡漠的眉眼还有抱胸的手臂,远看近看都不好惹,就差在脑门上写着别跟我搭话,但小姑娘自己感觉不到,她有气势了。
很实在的,会让过去的温庭筠觉得有些害怕面对的,所谓精英的气势。这要是温庭侑站在她边上,那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是亲姐弟。无意识的温庭筠只想保护自己,但她散发出的气息一点都不友好,完全不是软弱款,反倒很有攻击性。以至于她面前的电梯开的时候还有人小声聊天,等门全开,她一进去,整个电梯都安静了。
温庭筠对自己已经养出‘气势’来一点概念都没有,周围的人对此也不太有概念,因为她能接触到的人气势都挺强的。哪怕是金杏子这样的小作家,骂起人来也是可以力战群雄的。
说起来温庭筠一直处在一个很特别的环境里,大家都比她强,就她一个笨蛋的环境。可是知道自己对节目的评价标准眼光过高的温庭筠,却完全没意识到,她对自己的评价标准也因为环境,变的过高了。
在韩国做综艺的能进SBS都是顶尖的人才,这本来就是国家最顶尖的电视台。在一帮人才里成为最热门的节目,家族诞生整个制作团队的平均水准就是人才中的佼佼者。不管是制作人还是作家,绝对是各自领域里的大佬。
还是拿金杏子举例好了,家族里的金杏子是小作家,跟着老师朴贞淑出来混经验的。朴贞淑是担当作家同人歌的担当作家李美珠理论上平级,实际上朴贞淑要低一等,因为她是外部人士,不属于台里人。但李美珠论专业能力,远比不上金杏子,一半都没有。这就是顶尖团队的配置,随便一个路人甲都能出去当顶梁柱用。
这点温庭筠再清楚不过,可她依旧没要往自身想。
温庭筠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呢,是能力完全可以做PD只是还差点机会的杨政宇;是团队默认算林亨泽半个学生,能够在主PD不在时独当一面的韩俊良。是接案子要看出品方,出品方不起眼多少钱都看不上的朴贞淑。这些是她的工作搭档们,是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拖后腿的搭档们。
是在SBS沉浮十几年一直在首尔台里基本没敌人,就算和林亨泽有了矛盾也没人会把他弄走,而是选择自己走的金泰浩;是很疑惑都写过一遍为什么还要留着台本,难道不是动了脑子就自动会的金贤浩;是圈内金字塔顶端,即便在SBS也是宝贝的林亨泽,以及他的黄金搭档,著名的不能再著名的作家李美善。
这些是她的前辈们,挖了N个坑,从N个角度想推她入坑,都被她凭借所谓的运气躲开,要不是运气好搞不好就栽在哪再也起不来的前辈们。
工作之外还有生活圈,朋友基本就一个,爱豆中的爱豆神话的忙内,基本算是什么都见识过,做人做事经验都无敌丰富的李先稿,让她面对对方只想学习求教的李先稿。以及,智商根本和她不在一个次元的电视剧一家。
综合这些外部情况,温庭筠的自我定位一直都有一种,只是刚刚智商过百的悲惨境地里。但她如果睁开眼好好看一看她周围,她就会发现,她从一无所知混到最顶级的圈子,只花了半年不到,并且混的还不算糟糕,这可不止是一个‘背景’能玩得转的。
更别说,林亨泽教了她那么久,用了各种路数试图培养她的气势,温庭筠也是个带团队的人了,她就算没被林亨泽教的眼高于顶,也不是金贤浩嘴巴里的那个‘好人’,起码外在表现不是。某种程度上,她真的从林亨泽身上学到不少东西,霸道又嚣张的林亨泽。
“这是在干什么。”
地下一层的广播录音棚门口,温庭筠顶着那张‘别惹我’的脸,扫视屋内站着和跪着的人们,不对,跪着的只有一个,还有一帮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跪的男孩子们,整齐的转头看她,都有些愣。
温庭筠没想过自己下一次见到小太阳是什么情况,可能是在经纪公司的会议室,也可能是在未来她也有股份的工作室,不管哪一种都好,温庭筠都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见到小太阳。
犹豫要不要给人下跪?
呵呵。
那是她的小太阳!
小太阳…李起涩然的看着温庭筠,下一秒低头躲避她的视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想躲在队长身后。温庭筠却只是扫了他一眼,看着还跪着的经纪人,叫…忘了。
“起来。”
名字被忘记的经纪人连忙爬起来,迅速冲温庭筠鞠躬叫了声PD,被她的气势有点吓到的男孩子们纷纷跟着鞠躬,这次没人犹豫,腰弯的格外的快速,也不敢直起腰,就那么弯着。
温庭筠微微皱眉刚想说话,原来坐在椅子上被跪的男人扶着椅子站起来,看了眼她的工作牌绳子的颜色,再看她那张年龄应该不大的脸,露出笑容问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温庭筠挑眉笑笑,抬起下巴冲经纪人微点,问那男人“他怎么你了?”
男人愣了一下,看看经纪人再看温庭筠“误会,他们想要上节目,我这边没这个安排,所以……”就这么跪下了,不是有矛盾而是求资源。
这个回答温庭筠倒是没想到,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男人笑着说要是她找他们的话,那他就不耽误他们工作了,说着又看了眼她的胸牌“您可以先带他们回本部。”
没听明白的温庭筠顺着他的眼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牌,是台标的那一面没姓名和职称,正想问对方是不是认识自己,瞄到他的胸牌立刻懂了,他以为自己是木洞的人,两边工作牌颜色和规格都不一样。
温庭筠也没解释,勾了下嘴角笑了笑,看向经纪人,对方虽然名字不太容易被记住,但还是很会看眼色的,连忙招呼一直弯着腰的孩子们起来,三两步往温庭筠的方向走,没一会儿就全部站在她身后站成一排了。
等身后的‘小鸡仔’站定,温庭筠冲对面的‘老鹰’点点头,在对方笑着道别后准备走人。没走掉,因为有人冲她喊了声‘温PD,又见面了。’
温庭筠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方,因为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但是人家连姓都叫出来了,那应该就是认识的吧。沉默以对,不知道说啥,不认识,完了会不会很尴尬?急需金贤浩的脑子,很急,非常!
外在表现为:[冷漠脸.jpg]
心理活动这东西没人能发现,大家看到的都是外在表现,尴尬的不是温庭筠,是那位打招呼的中年男性。但他很快就笑了,从人群中走到温庭筠面前,笑着说上次见面之后李準一直等着呢啥啥的。
温庭筠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想起来他是谁了,也是个男团经纪人,就见过一次,还是‘失败’的见面,微微笑了笑,主要是掩饰遗忘对方的尴尬“你怎么在这?”
“我们孩子在里面录制。”经纪人二号讨好的笑笑,扫了眼她身后的另外一支队伍,试探道“您找他们是为了…”
压根也不是来找人的温庭筠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眉头微皱,刚想编个理由,对方已经在冷脸+皱眉的攻击下讪笑“我只是问问,随便问问。”腰弯下去“您慢走。”
不用撒谎的温庭筠转身抬脚就走,回礼都忘了,对方的腰倒是一直弯着。
木洞的地下都是停车场,因为地上完全够用。这边的地下一层是广播节目的录音棚,两边都是。中间有条长走道,录制中的节目都关着门,休息中或者准备录制中开着门的节目组和艺人们,眼看着气势十足的女PD领着一帮爱豆穿过走廊,窃窃私语那帮爱豆犯什么大错了。
既然是私语在走道中的温庭筠当然是听不见的,她只能感觉到没到一扇开着的,有人的们都会看她。弄的温庭筠怀疑是不是伪装本部的人被发现了,脚步立刻变快,步子也变大,走的西装外套都被她的速度带的往后飘。
温庭筠的个子在女性中间算高的,裸高167加上三寸的通勤高跟鞋就变170,这身高对某部分男性来说也算高了。女性视觉效果本来就要比实际身高高一点,再加上头发就更高。个高,腿自然长,步子迈的大,速度也快。
来上班的温庭筠自然不是只有鞋子是通勤的小高跟,还有笔挺的西装,干洗店昨晚刚拿回来裤缝都熨过的西装裤。林亨泽同款冷漠大佬脸,这身打扮,本部的工牌,再加上身后的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这场面~更有气势了呢~
然而……温庭筠一无所知。
她在努力不要被人发现的‘跑路’状态中。
直到不算短但确实也不常的走道走完,电梯门打开,经纪人迅速上前挡住电梯门,弯着腰特别恭敬以仿佛慢一秒就会挨揍的态度,恭请温庭筠进电梯,温庭筠才发现不对,头一转,看到的是组团被吓到的男孩子们。
“……”
“……”
“……”
人太多,就不挨个表示了。
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的温庭筠眨了眨眼睛转回头,抬脚跨进电梯,经纪人迅速摆手让人都进去,自己在往里一站,手悬在按键边上,看着温庭筠等着大佬发话。
大佬,不,温庭筠还没想明白,直接说了本来不打算要去的地方“顶楼。”
经纪人立刻按键,然后双手贴着裤缝冲着温庭筠弯腰,男孩子们眼色很快的跟着学,标准的道歉姿态,弄的温庭筠更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同时也让电梯的空间立刻狭窄起来,一个人占了两个人位置什么的。
“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