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起身的速度太快，温庭筠莫名觉得应该给他们配个音，大概是PD的职业本能，咳嗽一声把奇怪的想法丢出脑海，准备说点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之类的话，电梯门又开了。新乘客进入，老乘客自然就安静了。
温庭筠下楼的时候想的是在木洞就老去顶楼，这次不想去，就去了地下室，纯粹抱着没地方去的想法熟悉新地盘的。她下楼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这里的人老是偷瞄她，电梯四面都反光好不好，那帮人难道不知道么？
上楼的时候就更奇怪了，每个进来的人不止偷瞄她，还看一会儿躲一下，又看！自己看回去吧，那些人跟碰到什么害怕的东西一样，躲的更明显。什么鬼！
坐电梯坐的浑身不舒服的温庭筠又回到‘别惹我’的状态，因为觉得这帮人都很怪异，自我防备加深让气势更强了。以至于到了同样作为吸烟处的天台，顺便‘吓’走一票人后。男孩子们更害怕，经纪人则是迅速往她面前一跪，膝盖那叫一个软，砸在水泥地上都不怕疼的。
本来虽然人也不多，但现在空荡荡的天台因为‘不知名’原因，被他们霸占了。温庭筠还没从经纪人招呼都不打直接给跪的态度中回神，经纪人就已经极其怂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录音棚刚才正在录李準他们团的直播节目，广播一般都是直播，他们都是日播很少弄录播的。经纪人带着小太阳他们上门求资源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团正在录，敲了门才发现刚才的经纪人二号在里面，谁在录节目就不言而喻了。
理论上经纪人一号可以选择退出来的，但门敲了，对方的PD开门了，这个时候他退出来再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敲门就不太容易了。说走错，那下次呢？没下次了。
机不可失的经纪人选择眼一闭咬咬牙就忍着羞耻，该怎么说怎么说，至于膝盖特别软的跪在那，这点属于文化问题。韩国在特定的情况下，下跪才是侮辱，比如被别人呵斥跪下，更多用下跪来代表‘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决心。
在地下一层表决心的经纪人在楼顶天台差点被吓尿“我不知道您会来这里，不是，我不是说您去哪的问题，我是说，我不是故意做让您丢脸的事情，也不是，我就是…就是…就是…”
“怒那，对不起。”李起桄上前一步，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认认真真的对温庭筠鞠了一躬，解救堂皇的经纪人“真的很抱歉。”
温庭筠僵着脸，心里一排问号，脸上还维持着冷漠，让他们“都起来。”等那两人再次‘刷刷’起来，经纪人甚至是跳起来之后，清了下嗓子“在这等着。”说完转身就走。
经纪人反射性想跟，因为她的话又站住了，一帮人只能看着大佬走进楼道，消失不见。然后，非常有默契的组团大松一口气，单个都没什么声音，凑在一起，声音就很明显了。再组团愣住，众人相互看看，不知道谁先笑的，最后都笑了。
龙骏亨拍着胸口瞄了眼楼道，小声说“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会被打呢。”
“没被打更要担心。”经纪人叹了口气“PD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被打的话，揍一顿也就没事，可这样搞不好…”望着李起桄“你说，她会不会…不拍了？”
众人一惊，齐齐看向李起桄，视线的焦点有些无措“我也不知道啊。”
“你们关系不是还不错么。”稍微知道点情况的尹斗骏担心的看着他“你觉得会吗？”
李起桄是真不知道，他们根本没多熟，虽然说什么太阳什么的，但哪有人说完之后再也不联系的，干脆问经纪人“这个哥应该更清楚啊，姐姐为什么一直不签约？”
“还能是为什么，没钱呗。”忙内抢答。因为他们出道以来碰到的所有问题都能归类为一个问题，没钱。
经纪人连忙摆手“别瞎说，知道PD是谁么，人家零花钱都够捧一个男团出来，怎么可能在乎钱。”看他们惊讶的表情也没解释，只是告诉他们自己知道的“好像是介绍人出了问题。”
“介绍人？”队长疑惑“人气歌谣的作家？”
“对。”经纪人表情不太好看“那个作家好像和PD有了矛盾，骗了她还是什么的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社长的助理说社长吩咐以后不要和那位作家接触，好像是PD打电话给她的。”说起来还有点生气“电视台的人就是不靠谱。”
李起桄试图挽尊“姐姐还不错。”本以为说完会被组团怼回来，结果没想到大家都不说话，很有点默认的意思，反倒疑惑了“你们觉得呢？”
“不是照顾我们了么。”
“也带我们出来了。”
“生气也是应该的。”
“也不是PD的问题。”
“……”
连经纪人多说了一句“作家是作家，PD不一样。”
李起桄迟疑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害怕？”再次面对集体沉默的时候有点想嘲笑，但被队长怼了一句‘难道你不怕’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其实……好吧，有一点。
李起桄真的没想到温庭筠会有气场两米八的一面，他见过的温庭筠都是温和的，几天前那次夜聊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可爱或者是天真也行。但今天一看，果然PD就是PD，超凶！专业人士啊，王牌团队出来的人呢，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幻想越发只能是幻想了。
经纪人和爱豆们在感慨温庭筠有多恐怖的时候，恐怖的专业人士正在询问前辈无敌小白的问题，经纪人道歉的理由是什么。被询问的前辈，真正的从王牌团队出来的金泰浩，听完笑个半死，然后跟她原因。
说起来还是老问题，圈子里讲尊卑的，只是这次要扩展一下尊卑的范围。PD答应制作艺人，那在那个PD的领域里，艺人一切都要听PD的。音乐制作人制作，那音乐领域的一切都归这个制作人管，延伸一下综艺类似。
“不过其实你们不太算制作人和艺人的关系，综艺不怎么讲究这个，真的想要上纲上线也行，他们大概以为你是很守规矩的人，所以害怕了。何况你不是说那个经纪人给另一个PD下跪了么，那对你不太好，会让你丢脸，你怎么说都是拍出道综艺的，按规矩也算综艺制作人，生气也正常。”
调侃小妹妹现在能出去吓人的金泰浩三言两语的解释完，就把什么爱豆丢在脑后说起他们三个约好今晚见面的谈合作的事情。温庭筠说没问题，两人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温庭筠按着通讯录，一个电话又打到金贤浩的手机上，他那边好像正在忙，让她有事说没事挂。温庭筠快速的把问金泰浩的问题重复一遍问他的看法，金贤浩给出另一个答案。
“他们知道你本来是要制作另一个团队的么？”
“应该不知道。”
“应该？”
“我不清楚啊。”
“那你有准确的告诉他们，你现在没签约的原因么？”
“没有。”
“等一下。”金贤浩捂着手机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告诉她“先说他们要是知道你之前答应过另一个团，那他们害怕的就是你会觉得丢脸，因为你明明选了他们，结果他们因为对方已经有的资源下跪。”
“如果他们不知道，那就是后一个问题，他们不在乎你因为什么生气，他们介意的是你没签约。只要你没签合同，不管你因为什么理由生气，只要你生气，他们都会害怕，怕你不签了，这个最严重。”
温庭筠若有所思，停顿的时间有点长，金贤浩可能是真忙，问她还有事没，没事他挂了。温庭筠连忙问了一句“所以他们怕我，是利益不是身份？我是说，我是PD，他们是艺人。”
“你知道因为你不回来，我又要把分出去的活接上有多忙吗，还拿这么白痴的问题问我！”金贤浩咬牙。
温庭筠讪笑“哥，你好像熟了之后嘴巴就很毒啊。”感觉跟庭侑有点像，聪明人都这样么？
聪明人表示只是单纯的看不惯她的智商“利益和身份是一体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把两个东西拆开问的，有利益就有身份，反之亦然。你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怕你，怕你不就怕你，你又让他们怕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都对你没坏处。”
温庭筠微愣，想起来“我从木洞走的时候，很多人好像都很怕我们，那其实不是怕我们对吧？”
“废话，你们有什么可怕的，那叫兔死狐悲，你要是看到了惧怕就只能是因为这个。你们在上一期的收视率还是破十的，虽然比不上以前，更没办法跟两天一夜那种怪物比，但台里你们不差。可你们还是走了，大家会怎么想，当然觉得可怕啊。”
金贤浩说话的声音顿了两秒，突然开口“哦～我知道林亨泽为什么要走了！”不等温庭筠问就说“他在卖惨！卧槽！真会玩！你老师牛逼！果然是林亨泽，我还以为他脑子有坑，还是老狐狸，老奸巨猾！”
温庭筠也是一愣，快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老师用搬出木洞的做法告诉别人，他不想放弃家族，是台里逼的他不得不放弃？他努力了，努力到愿意搬出木洞，但这么努力还是不行，他也被台里牺牲了，他想告诉别人这件事。”
“可以啊～我就说你还是有智商的，这话要说给金泰浩他搞不好听不懂。”金贤浩感叹道“我现在相信林亨泽是看重你本身选择你当学生，而不是因为背景了，你成长的速度都不是快，是惊人，非常惊人。”这才几个月啊！
清晰的记得对方说‘写过怎么可能忘’的温庭筠，对这个夸奖一个字都不信“谢谢哥，我没事了。”
“那我挂了。”金贤浩说完就准备挂，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性格真的有问题，别人怕你是好事来的，怕你总比把你当好欺负的类型对待要好。你的性格如果没办法改，那就想办法给自己披张虎皮，能吓多少吓多少，反正你不吃亏。”说完不等温庭筠那边反应直接掐断电话。
听着‘嘟嘟’声的温庭筠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下手机放进口袋，双手拽着西装往下拉了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气息绵长，吐的一口气都不剩，屏息停顿三秒，两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回忆刚才的样子，抿嘴，放松神情。放下手，吸气，吐气，抬脚，回去。
‘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在楼道里响起，凑在一起的经纪人和爱豆们立刻分开乖乖的站好等‘大佬’视察。
温大佬上来对他们说了声她还有事，他们自便。也没解释也没说没生气，就一句‘我还有事’，就走了。走的他们更忐忑，也更慌张。但凡猜不透看不到结果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答案的情况，免不了会让人觉得危险。
可是没办法，大佬不说，谁敢问。
没！有！人！
大佬维持着‘霸气’的气场下楼蹲在楼梯口捂着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知道，事情成了，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眼睛却亮的惊人。过了两分钟，心脏缓和了，重新起身的温庭筠再次拍脸，重回‘大佬’状况，她需要一张虎皮。
金泰浩教她的是技，金贤浩教的是术，她真的拥有了很棒的搭档。
适人而无技，曰无知；适人而有技，曰小知；适人而有术，曰大知；自适其适，曰至知。——《庄子传》
读书真的有用！——温庭筠
第58章 股份
Get新技能‘虎皮’的温庭筠只在艺人和他们的经纪人身上用了，回到办公室就没用了, 因为真老虎来了。真老虎还教训了一下只有皮的小朋友, 要学会看别人行动背后的意义, 不要只盯着团队，重点是发号施令的人。
林亨泽看到她回来冲她招招手让她过去，先说让她不用收拾了“你愿意搬过来是好心，但你这次好心做了坏事。”
这话要是在五分钟前说温庭筠都听不懂需要解释，可现在说她就很明白了“是我多事了, 我等下找人搬去人歌。”
“刚想夸你聪明了又说傻话, 搬去人歌干什么，你难道是人歌的节目PD么。”林亨泽让站着的小徒弟去拖个椅子过来坐, 等她坐好让她坐近点小声教她“我为什么搬过来你既然知道了, 那就应该把这件事当作前车之鉴, 不要跟着快完蛋的节目混。”
温庭筠一愣“人歌不可能完蛋吧, 不是长寿节目么。”打歌节目属于电视台必备，拼的是爱豆们, 节目组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动的, 不然也不会被称之为养老的节目了。
林亨泽嗤笑一声“没有真正的长寿节目，就算有, 也没有待遇始终一致的节目组。台里追求效率，待遇不变动效率就会掉下去。人歌的节目组有六年没变了，明年就是第七年, 肯定有变化。上面就算为了让制作组再有朝气一点也会想办法换配置。核心成员动起来有点麻烦，但换个办公室让他们紧张一下, 了解台里要的是新鲜感不要只想着拿工资混日子的人是最靠谱的。”
温庭筠迟疑的看着老师“这该不会是贤浩哥套路我的主要原因？”
“确实聪明了点。”林亨泽满意的看着她“金贤浩大概知道会有变化，但他不能确定到底是换场地这种变，还是换人这种变。你只是他以防万一保留的一条退路，万一夸张到换了主PD，有你在，他的地位就会有大变化，顶多从核心沦落到外围。”
“新PD一般有自己的团队，就像我不管走到哪都会带着俊良。”林亨泽以自己举例教学生“如果让我接手人歌这种已经成型的节目，为了让节目适应我的风格，我也要去适应节目，那我的核心团队是不要老人的，因为他们思维固化，习惯以前的操作方式了。”
“不过你对于金贤浩来说只是一层保险，他基本不可能被踢出局，只是不喜欢沦落到外围，因为外围要做很多事，他那人……”林亨泽摇摇头，有些看不上“根本就不懂什么叫脚踏实地，只想做轻松活。”
温庭筠笑叹一声“行吧，我反正也被利用惯了，保险什么的当就当吧。”
话刚说完被林亨泽轻踢了一脚“这话什么意思，影射我利用你么。”
温庭筠连忙要解释，林亨泽抬手让她别忙了“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但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有点误会，情况你自己也知道我就不说了，总之我还愿意要你这个学生，你愿不愿意继续当我的学生，你自己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