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乖——瑾余
时间:2020-08-24 10:28:27

  尼玛,这么小气。
  魏沾衣撇嘴:“好吧好吧。”
  他探究地看着她:“沾沾,你最近两天有些奇怪。”
  会主动与他亲密,会撒娇,也很乖,郁清虽然有些猜测,但又不能轻易确定,想听她亲口说。
  “……我有话对你说。”
  她这副有点纠结有点羞赧又有些紧张的小模样,让郁清能基本确定她的心意,虽然一切计划都在自己掌握中,但就要确定下来,他心中竟是如此难以自控的雀跃。
  “不急。”但仍旧是斯文又内敛的,他十分珍惜地看着她:“你先回去,我稍后过来陪你,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魏沾衣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怎么好意思现在就把表白的话说出来,点点头赶紧离开。
  回房躺在自己床上,她更加紧张了,表白之后郁清要是想进一步发展,她好像也没有理由拒绝,总归都要走到那一步的。
  *
  郁清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这汤,摇头一笑。
  赵嫂走过来问:“先生,这汤……”
  “又咸又苦,不用扔,到底是小姑娘一片心意。”
  “太太吃过饭了吗?”他问。
  “还没有,一整天都在厨房忙碌。”
  “给她做点吃的,我带过去。”
  赵嫂点头离开。
  郁清打算去找宋捷,他这人话多,得警告他最好是不要把自己过去的事告诉魏沾衣,免得让她害怕。
  行走两步,莫名的窒息感突然让他头晕目眩,郁清有些踉跄,视线变得混乱重影。
  他伸手想扶身侧的桌子,手却是颤抖无力,胸腔里翻滚搅疼,令他压抑不住那口腥味儿,血吐了出来。
  脱力一般,重重砸在地上。
  赵嫂从厨房出来便见着这一幕,急声叫人。
  *
  魏沾衣洗过澡过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待,思考着如何优雅而不失矜持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实在无聊,干脆抱着镜子反复演练。
  就在她已经胸有成竹,觉得郁清一定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之时,传来郁清吐血晕倒的消息。
  魏沾衣以前看电视,但凡主角受个伤,另一个人听闻噩耗,手里总是端着茶杯或者拿个簪子,且那茶杯和簪子必定砸在地上,再配合着主角惊惶无助的表情,以表达某种直观的情感。
  魏沾衣因此不止一次噬之以鼻,能不能有点新意?
  但讽刺的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她,顿时浑身发冷,像被抽干力气,这手上的镜子是怎么也没有拿稳,就这么摔在地上砸成稀巴烂。
  她怔愣的盯着地上的碎片,拧着眉恍惚的问:“……你说什么?”
  女佣急切道:“先生吐血昏倒了,宋医生在急救!”
  魏沾衣脑子里一团乱发,下床时险些跌下去。
  她抓住桌角站稳,快步往外走,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怎么会吐血昏倒的?为什么不送医院?”
  女佣跟着跑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昏倒,医院已经联系了,救护车还没到。”
  魏沾衣跑到主宅,跑上郁清的卧室。
  宋捷正从里面出来,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血。
  魏沾衣霎时定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他手上的血,“郁清怎么样?”
  宋捷冷淡的道:“急救回来了,倒不用再送医院,省得来来回回的折腾,对他身体不好。”
  魏沾衣好半响才点头,盯着卧室紧闭的门对他道谢,宋捷没理她,魏沾衣也不在意他的冷漠。
  她想进去时,宋捷拦住她:“他现在太虚弱,你进去哭一通并不起作用。”
  魏沾衣转头盯着他:“我像是一进去就只会哭的人?”
  宋捷深深看她一眼,也不退让:“你先不要进去,等他好一些再说。”
  魏沾衣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你像是怕我害他似的。”
  宋捷放下手:“我跟你一起进去。”
  果然在防备着她。
  魏沾衣就想知道郁清是否安好,暂时不去计较宋捷的态度,随他一起进去。
  她急切去看床上的人。
  郁清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身上带血的衣服已经被换过。
  魏沾衣站在床前失神的盯着他,那种她以为不会再在她身上出现的感觉又一次回来了,绞得她心肺都疼。
  她经历过两次痛彻心扉的死亡,一次是她的母亲,一次是父亲。她还是个孩子时,便送走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魏沾衣仍然记得那段低糜的日子,暗无天日,她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觉得上天不公,觉得世间的一切都令人作呕,她也想去死。
  那时她站在父母的棺材前看着他们,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哭不出来,整个人麻木。
  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她不孝,竟然不肯为父母流一滴泪,如今她也不愿去回忆后来多少个深夜哭得撕心裂肺,无人问津。
  父母的离开让她迅速成长起来,她表面仍旧风轻云淡,保持着魏大小姐的娇纵作风,尽量把自己的伤疤往深处藏,别让人窥探到,好有机会再揭开让她疼痛。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谁而害怕惶恐,不会再生出被遗弃的感觉,因为她本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连自己的养父母都离开了她,还有什么永恒不变?
  今夜突然而来的噩耗又让她明白,她身体里再次长出了软肋。
  魏沾衣没有哭,表情平静,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郁清,甚至没有上前去打扰他。
  宋捷看了她一眼,有些许惊讶,本以为姑娘家遇见这种事一定会趴在病人床上哭哭啼啼没完没了,这倒是个异类。
  “看够了就出去吧。”宋捷说。
  魏沾衣点头,看向宋捷:“谢谢你,宋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来看他?”
  她难得会示弱的,娇纵如她,高傲如她,向来我行我素,平时在郁家也是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去哪去哪,现在只因为想看看郁清,摆出了低姿态。
  宋捷思考一会儿,说:“明天这个时候。”
  “好,谢谢。”
  魏沾衣神色无常的下楼。
  郁家上下佣人多,都知道老板郁清身体抱恙,三三两两聚集,眼神偷瞄着魏沾衣,窃窃私语。
  魏沾衣太熟悉这样问责一般的眼神,仿佛在疑惑愤懑她为什么可以这么镇静,又替郁清不值,疑惑她为什么一滴眼泪都不流。
  赵嫂顾那头就顾不到这一头,也不是时时都能管着大家,更何况郁清倒下,郁家佣人人人自危。
  魏沾衣回到卧室便趴在床上,眼中湿润,鼻子发酸得厉害,她拼命把头埋进枕头里。
  之后几天魏沾衣按时按点去看望郁清,宋捷见她没做什么可疑的事,准许她看望的时间久一些。
  魏沾衣坐在床前,用毛巾给郁清擦手。
  宋捷每次都坐在一边观察她,仿佛一个错眼,她就会害了郁清。
  魏沾衣想笑,不明白宋捷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医生都是多疑?
  她想摸摸郁清的脸都不行。
  魏沾衣撑着脸盯着郁清看,蓦地发觉他枕头底下压着什么。
  她伸出手。
  宋捷突然站起来:“你做什么!”
  魏沾衣不理会他,用力把郁清枕头底下的东西拿出来。
  宋捷冷着脸快步走过来时,魏沾衣也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张照片,一张她和她母亲的照片。
  “魏沾衣,你想对郁清做什么!”宋捷伸手要来抢她手中的东西。
  魏沾衣护住照片,猛地回眸看他,“你先给我闭嘴!”
  过去几天她安静得有些低眉顺眼,宋捷便以为郁清养的这小花瓶是个没脾气的,还曾在心里嘲笑他口味差劲。
  他被这声压抑的低吼吓得愣了愣神。
  魏沾衣抱着照片突然起身离开。
  宋捷有些莫名其妙。
  魏沾衣快步走回自己院子。
  郁清为什么会有她小时候和母亲的照片?
  既然有她的照片应该是早就认识她才对,可为什么一开始装作不认识她?而且照片上为什么还有她的母亲?
  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魏沾衣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
  郁清在昏迷一周后醒过来。
  房间里响起宋捷的声音:“总算醒了,没死就好。”
  郁清视线有些模糊,摸到桌上的眼镜戴起来,视线才清明。
  “几点了。”他嗓音沉哑。
  “晚上七点半,天已经黑了,最近在降温。”宋捷叹气,“幸好你体质已经养得差不多,不然那种有毒的果药吃下去早就没命了。”
  郁清轻轻皱眉,“果药?”
  他晕倒前最后吃的东西是魏沾衣为她炖的汤。
  郁清神色莫测,“让赵嫂过来。”
  宋捷点头出去。
  赵嫂来得很快,进屋看到他已经醒过来,喜极而泣:“先生醒过来就好了!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郁清被宋捷扶起来靠在床上。
  他低声问:“赵嫂,太太炖汤那天,你也在厨房?”
  赵嫂:“是,我也在。”
  郁清:“她有没有放什么东西进去?”
  赵嫂道:“没有,太太什么都没有放。”
  郁清轻眯起眼,半响后说:“出去吧。”
  赵嫂应了一声,又嘱咐许多让他保重身体的话,郁清听得蹙起眉,赵嫂知道他已经不耐烦,赶紧出去,让女佣去告诉魏沾衣郁清已经醒了。
  屋内,郁清敛着眸淡问:“那东西致命?”
  他了解赵嫂,也知道她在说谎,至于说谎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想维护魏沾衣,那就只能说明,魏沾衣真的做了。
  宋捷:“要不然你为什么会吐血?幸好我妙手回春。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处置魏沾衣?”
  郁清笑了声。
  宋捷有些心惊肉跳,觉得他这笑有点诡异。
  郁清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链,“是应该教训教训了,否则真以为我宠着纵着,她就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做。”连他的命都敢取。
  郁清眼神深沉。
  和宋捷的交谈没有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屋里的俩人都知道,这时候来的只有可能是魏沾衣。
  宋捷笑着站起来:“你们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我先出去。”
  他打开门,魏沾衣没看他,径直走进来,撞到宋捷的肩膀,宋捷疼得直揉肩。
  魏沾衣冷漠的关上门,利落干脆。
  房间里空气干冷,落地窗外是浓墨般的黑夜。
  她站在门前,他靠在床上。
  俩人安静的对视。
  “郁清,你早就认识我了是吗?”魏沾衣平静的问。
  郁清也淡然:“是。”
  “你就是我的雇主是吗?”
  “是。”
  就算心里早有猜测,可听着他风轻云淡的回答,魏沾衣还是生怒,语气有了起伏:“你就是我母亲遗落在外的儿子是不是?”
  这是她大胆的猜测,关于郁清为什么早就认识她,为什么要雇佣她接近自己,又为什么在私密的地方藏着她小时候和母亲的照片,她反复想了很久,得出这个结论。
  郁清静看她良久:“是。”
  “为什么要雇佣我,让我接近你?”
  郁清并没有急着回答,打量着面前的姑娘,这些天她瘦了许多,美丽却并没有折损一分,此刻她故作冷静的模样竟比过去装出来的楚楚可怜更来得动人。
  郁清很早就认识她了,追溯起来实在久远,故事冗长。
  他的父亲不算个好人,爱上别人的妻子,强夺之后令她怀孕,这孩子生下来注定是个耻辱,不管是对魏家还是对郁家。
  母亲选择将病弱的他送回郁家,郁家家主看见他便想起那个已经是别人人.妻的女人,自然也不喜欢这个儿子,丢在一旁任其自生自灭。
  郁清从小看惯冷眼,夹缝中求生,与天争命活到现在,十多岁的时候他得知魏家重新领养了一个女孩儿,母亲将她千娇万宠。
  郁清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能狠心将自己几岁的亲生儿子送走,却对一个野孩子这么宠爱。
  他在郁家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魏沾衣却能那么恣意娇纵,他真是想将这个玻璃娃娃摔碎看看,看她会怎样的哭,会怎样的求饶,也好尝一尝他从前的苦痛。
  很多年来,他一直冷眼旁观。
  旁观她被魏家众人捧在手心,旁观她父母去世,旁观她被抢夺家产,也旁观着她一天天出落得亭亭玉立,惹人瞩目。
  郁清想到一个办法,不如将她放在身边好了,将她当个阿猫阿狗的戏弄,看她沾沾自喜,看她为自己忙前忙后,欣赏她的笨拙和愚蠢。
  起初也的确达到了效果,她被人玩弄于手心还不自知。
  唯一让郁清没有料到的是,他不再满足于戏弄她,他想得到她,真正的得到,于是改变了计划,顺应了自己的心。
  这么多年他习惯掌控局面,关于魏沾衣的心,他步步为营,一点一点攻陷,对她的宠爱都是蓄意为之,当然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是冷静居多。
  没想到这小公主似乎过于任性了,他是可以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但也不是无法无天到让她害自己性命。
  对于魏沾衣的问话,他可以选择比较温和的解释,但此刻的他不大愿意。
  给她一个教训,也好叫她知道,不要太过恃宠生娇。
  “你不是很明白吗?”郁清轻笑着说。
  魏沾衣甚至想扑过来撕碎他虚伪的笑容。
  是啊,很明白。
  很明白他想作践她,想戏弄她,想把她耍得团团转,可笑的是她乖乖跳进陷阱,自以为是的想要攻略他,原来她才是被攻略的那一个。
  “苏凌是谁,你也是知道的吧?”
  郁清笑着点头:“知道,他是你的一条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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