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乖——瑾余
时间:2020-08-24 10:28:27

  但她知道自己被骗之后,刚开始是真气得生了病,也因此想到一个办法,一个可以把郁清耍得团团转,也让他尝尝被人玩弄于手心的办法。
  他不是说爱她吗?
  那就好好品尝一下亲眼目睹她死去的痛苦吧。
  魏沾衣抬起桌上红酒,喝完半杯。
  从头到脚都透着舒爽。
  苏凌小声的嘀咕:“我算是明白了,惹谁都不能惹你们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敢杀。”
  莫可和杨曦盯着魏沾衣,都深以为然的点头,古人诚不欺我,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越心狠手辣,越能撒谎。
  郁清和魏沾衣这场战役,说来说去,还是郁清输得惨烈些,魏沾衣能及时抽身,可郁清呢?他能吗?
  答案是不能的。
  半年过去,辽城已经从春天快要进入夏天,郁清还是没能找到魏沾衣。
  他似乎想通了一样,不再让搜救队寻找,众人都以为他会慢慢恢复正常,可他还是日夜缅怀过去,每天都要去廊扬海走一走。
  这片海埋葬着他深爱的姑娘,让他恨。
  这片海拥有着他深爱的姑娘,让他嫉妒。
  可这片海里住着他深爱的姑娘。
  他又深深,深深的眷恋着。
  郁清每次来,必会带着不同的花。
  像来看望喜欢的人,就这样日复一日。
  郁清的时间变成一种。
  分分秒秒都用来思念她。
  他只不过二十九岁,却活成了八十岁,头发竟也跟着白了一些,很多时候枯坐在魏沾衣的洋楼便是一天。
  她留给他的东西实在少,如今的郁清只有她的一根发带,他们甚至一张合照都没有,就连他送给她的手链她也没有带走,她真是不给他任何想她的机会,狠心又任性,可他还是爱,控制不住这颗可怜的心。
  夜里他又做噩梦了,梦见她掉进海里,无助的求他救她,哭得可怜,让他心钝痛无力。
  他当然想救她,他怎么会不想。
  可一个在梦里一个在梦外,他们永远隔着跨越不过去的沧海桑田。
  郁清如她一般蜷缩在床上,用力贴近她睡觉时躺着的地方。
  黑暗的房间里,床边的桌上摆放着一瓶蔷薇花,像她还在。
  他嗓子里低低荡出哽咽声,沉闷响在屋里,又像个瘾君子一样捏着她的发带紧捂在自己心口,想汲取一点点属于她的气息。
  *
  时间过得很慢,郁清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可看着窗外的雪,他后知后觉,他最讨厌的冬天还是来了。
  而魏沾衣,也离开一整年了。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敢去海边,那日的回忆太锋利,轻易就可以撕碎他早已荒芜的心。
  郁清一个人关在屋里,坐在轮椅上盯着窗外的飘雪,眼神冷漠。
  门外有敲门声,郁清眼神动了一下,没出声,赵嫂和赵耀大着胆子推门进来。
  “……先生,我们有事要说。”
  “我不想听。”郁清低下头,手指轻抚手中的发带。
  赵嫂抹了抹泪水,嗫嚅道:“……是,是关于太太的。”
  太太这个词真是许久没有听到了。
  郁清有些恍惚,对啊,他们还有婚礼没有举办,他得给公主补上一个婚礼才行。
  赵嫂实在不忍心再看他这副沧桑灰败的模样,扑过去跪在郁清脚边,哭着一口气说:“先生,你错怪太太了,她从来没有害过你!是我!是老先生抓了我小女儿威胁我,他要我污蔑太太想害你,这样你就不会娶太太了!”
  她哭着看向郁清花白一半的头发,拳头垂在胸口,摇着头又恨又悔:太太是个好姑娘,她是喜欢着先生的,她给先生吃的药是对您身体好的!”
  郁清愣得神魂像入了定,只瞳孔震颤,脸上的肌肉紧绷颤抖,搭在轮椅边的手用力抓紧扶手,因为太用力,苍白的手背满是阴森骇人的青绿色血管。
  良久,他伸出手去,手颤抖着想要抓住赵嫂,想好好问问她还瞒着自己什么。
  赵耀护住赵嫂,一下子跪在郁清面前:“先生,你有什么恨都冲我来吧,放过我母亲,我不做任何反抗!”
  郁清一下子掐住赵耀咽喉,动作太迅猛,他从轮椅上跌下去,扑在赵耀身上,眼睛猩红可怖。
  他才懂,她那天该是多么难过,多么委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不信任她?
  为什么连查一查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在她生病时还将她冷着,纵容佣人没有好好照顾她,这才导致她糊里糊涂吃下许多乱七八糟的药将身体拖垮。
  他做的都是一些什么混账事?
  他的恨,他的嫉妒又和魏沾衣有什么关系?总归是母亲要领养她,她知道自己是孤儿,而不是魏家亲生女儿时该有多么绝望?
  可他呢,他作壁上观,嘲讽她的愚蠢,还将她弄到身边戏弄,看着她一点一点对自己沦陷,妄图掌控她的一切。
  郁清想起那一天。
  魏沾衣泪眼绝望的对他说:“郁清,我不喜欢你了。”
  郁清掐在赵耀咽喉的手渐渐松开,又哭又笑地躺在旁边。
  她真的不再喜欢他了,为了能不喜欢,甚至去赴死。
  门外的宋捷也怔住,想起了那几日郁清昏迷不醒时,魏沾衣低眉顺眼求着他让她能来探望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该是多么喜欢郁清,而后来的她,又是多么失望?
  郁清将自己关在屋里几天后,突然重回商场,他抛弃了从前温文处事的风格,手段变得雷厉果决。
  只用几个月时间就将郁家家主之位从郁老先生手中夺走,将老爷子送到乡下,美名其曰是养老,其实是禁锢,郁家老大和老二只能屈服在他阴影下艰难讨生活。
  郁清终于登顶辽城富豪榜首,成为上流圈名媛趋之若鹜的对象,关于他心爱姑娘的传说已经过去两年之久,三十而立的他仍旧孤身一人。
  有不少人想引起他注意,甚至也有刻意模仿魏沾衣的,却也不见他多看谁一眼。
  魏沾衣离开的第二年冬天,赵嫂和赵耀已经被解雇,郁家新来了两位管家,郁家也因此换了一批佣人。
  新来的女佣被分派去打扫魏沾衣的院落,总是能听到楼里传来什么怪异的声音。
  女佣问身边有资历的人:“那是什么声音?真可怕。”
  “每年这一天,先生都会在楼里发疯。”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他妻子去世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惨(╥ω╥`)
  ————
  下午六点再来,要重逢了
 
 
第25章 公主吩咐
  魏沾衣去世的第三年, 郁清一半灵魂已经入土,剩余的躯壳用来缅怀她以及, 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让她复活。
  宋捷常常骂他疯了, 却又不放心真的离开郁家,实在忧心他真的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最近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个民间传说,说什么在魏沾衣屋里设一个神坛,每夜午时用血祭祀就能召唤回她的灵魂, 于是郁清最近整日呆在她以前住的地方,取的是自己的血。
  时间久了,房里都是血腥气,郁家佣人都害怕,越发不敢靠近郁清和魏沾衣的屋子, 甚至传出魏沾衣那洋楼闹鬼的谣言。
  这种诡异的东西宋捷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从没见现实中有人信,可是郁清信, 且做得十分虔诚,满怀信仰。
  这三年来, 宋捷目睹郁清发疯, 目睹他头发一根根花白,目睹他心如死灰, 目睹他将自己折磨如厮。
  作为朋友, 也作为他的医生,宋捷不愿意看到他变成这样,再这样下去, 郁清真是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他冲进洋楼,冲上二楼撞开门,郁清正跪在神坛面前用刀划破自己掌心。
  屋子黯淡无光,他被人打扰,蹙着眉不悦抬起眸,那眼神有些阴沉。
  郁清往日的斯文儒雅早已被时间抽丝剥茧成病态灰败,苍白得如一副骷髅。
  他垂下眼,用刀子继续划,麻木得不知疼痛。
  宋捷冲过去夺走他的刀,郁清方才还冷静着,此刻却像被人拿住了软肋,慌张的去抢那刀,急切狂乱:“给我,不要误了时辰。”
  “你醒醒吧!”宋捷吼他,一脚踢开了那神坛。
  郁清慌乱的去扶,忙将桌上的烛火护住不让它熄灭。
  “郁清!你还要疯多少年!”
  “魏沾衣已经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鬼样子!”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屋里突然响起郁清嘶哑的嗓音,宋捷怔愣住,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郁清承认她已经死了。
  对于郁清来说,这是个过于残酷的事实,他长久生活在过去,生活在梦里,生活在与魏沾衣那段短暂的甜蜜时光里不愿抽身。
  他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终于接受她已经死去,但同时,他又不甘心,舍不得,所以用各种各样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诡异,可笑的方式想要再见见她。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眼前。”
  “她死去之前那段时光不愿跟我多说一句话,不愿多看看我,也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可以缅怀的东西,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忘不掉,更舍不得去忘。她是我最爱的沾沾,我怎么舍得?”
  “哪怕只是个念想,我也一定要试试。”
  他缓慢的说着,小心翼翼将桌上祭祀的东西摆好,再虔诚的跪下,直勾勾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眼神很亮,希冀的,近乎癫狂的低喃:“沾沾一定会来看我一眼的,我等了这么久,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她来看我一眼。”
  宋捷站在郁清身后沉默良久。
  他没有像郁清这样深深的爱过一个人,又有什么资格剥夺他想念的权利?
  “对不起。”他把刀放在桌上,“可是,如果魏沾衣知道你这么折磨自己,她是会高兴还是痛苦呢?”
  郁清怔了一瞬,牵起唇角,“大概是高兴吧。”
  所以他都这么折磨自己了。
  能不能使她的灵魂得到一分安慰?
  他多希望魏沾衣能可怜可怜他。
  让他看看她。
  一眼。
  一眼就可以的。
  可郁清一遍遍,一天天的等。
  等了三年,也终究没有等到。
  他心如古木,虽生犹死。
  *
  离开郁清的第三年,魏沾衣没有再做私家侦探,为了不让郁清发觉她还活着,她没有大张旗鼓回魏家,只是暗中和小叔保持联系,知道魏家安稳如往昔,倒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三年,她有意过滤掉郁清这两个字,关于他的一切消息都排斥在外,身边的朋友了解她脾气,也没敢提,他们一致觉得魏沾衣这么讨厌郁清,也是因为曾经很喜欢吧。
  没有做私家侦探后,魏沾衣给了他们仨一笔钱让他们去旅游散心,苏凌和莫可哪里也不打算去,就想跟着她。
  杨曦实在好奇他们俩为什么对魏沾衣那么死心塌地,四人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她把这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问了出来。
  苏凌喝完烧酒,说:“跟你一样呗,被救了一条命。”
  莫可点头:“我也是,但我和苏凌又跟你不一样,我们不旦被救了命,还没钱读书,也是小姐给的钱。”
  杨曦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魏沾衣肩膀:“小姐,你观世音下凡救苦救难啊,竟然救了这么多人。”
  魏沾衣笑着:“谁让小姐我人美钱多呢。”
  其他三人笑出声,举起杯,魏沾衣也抬起面前的杯子轻轻一碰。
  他们身在挪威,现在夜至九点,清吧里挪威小曲动听,驻场歌手拨弄着吉他琴弦,沙哑嗓音唱着情人间的分分合合。
  魏沾衣把酒吞进腹中,浅笑着听杨曦和苏凌斗嘴。
  照片就定格在这一瞬。
  *
  这张照片出现在郁清桌上时,是三个月之后。
  宋捷说:“是郁二爷送来的。”
  郁清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照片,很长一段时间呆坐毫无反应,只一瞬不移的盯着照片,宋捷叫了他好半天,他才回神。
  郁清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上魏沾衣的笑容,怕碰碎了般的小心翼翼。
  他们真是好久没见了,哪怕家里有他画出来的她的千般模样,可还是缺少她真人才有的灵气。
  宋捷叹气,有些不忍看他那个眼神,太可怜,实在不该在郁清这样的人身上出现。
  “这张照片据说是辽城某个旅游博主拍摄的,郁二爷的太太浏览旅游博文时看到的,据那个旅游博主说,他见过魏沾衣,还有照片上其他三个人都和她在一起。她……还活着。”
  还活着。
  郁清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这三个字,直叫他眼眶中的泪重重砸在魏沾衣的脸上,他连忙擦去,慌得手抖,忙将照片妥帖爱惜地再三抚摸。
  “她在哪里?”他轻声问,眼神还是紧盯着魏沾衣的笑脸。
  宋捷:“郁二爷要见你,开出了条件。”
  “我答应!”
  “你也不问问什么条件。”
  “不管什么我都答应。”
  宋捷点点头:“那好,我们过去吧。”
  **
  魏沾衣最近实在有些惆怅,吃喝玩乐三年,感觉灵魂都是空虚的,杨曦十分贴心的给她抱回来几本创业理财的书,并且给灌了无数鸡汤,诸如什么离开狗男人潇潇洒洒走四方专心搞事业之类的话。
  狗男人这三个字让魏沾衣走了个神,突然就浮起郁清那张清隽秀绝的脸。
  说起来他们已经三年没见了,他应该已经把她忘了才对。
  莫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沾沾,我跟你说话呢。”
  “说什么?”
  “我准备回辽城开个咖啡店。”
  魏沾衣拧眉:“为什么要回去开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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